第43章 良夜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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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麽來了?”朝鈴很是震驚,小聲詢問,“這裏明明是三年之前,靈光琥珀倒轉時光我和雪見神才能來到此處,您怎麽……”
月見神低眉淺笑,把她的發絲繞在指尖,幽幽說道:“我與雪見若光與影,只要出了蒙翳淵海,他在的地方,我瞬息便至。你們通過靈光琥珀之時,我恰巧剛到。”
朝鈴期期艾艾道:“您是來找雪見神尋仇的?”
月見神搖頭,“不是。”
朝鈴有些受寵若驚,“那您是特地來找我的?”
月見神托着下巴長長“唔”了聲,眉眼一彎,道:“也可以這麽說吧。”
“雪見神哪去了?”朝鈴又問。
月見神露出埋怨的神氣,問:“你方才明明說甚是思念我,為何張口閉口俱是我那無趣的兄長?”
朝鈴陪笑道:“我這不是怕您和他遇上,打起來麽?”
朝鈴說着,餘光瞥見場中絕大多數城主都選了陪侍,奴隸裏只剩下陸遠檀凄涼地跪在當中,右腿微微顫抖。扮成傅羽穗的煙羅神好奇地盯着他瞧,顯然對他有意思。
上首的劉擎摸着胡子笑道:“傅城主好眼光,我看這些女娃娃的容色都比不過陸少城主。”
煙羅神傾身問陸遠檀,“你願不願意來服侍我呢?”
陸遠檀緊緊抿着唇,眼神流露出抗拒的神采。
劉擎道:“傅城主莫怪,這陸少城主是個烈性子,我替城主調教一番,他自然從命。”
朝鈴心中焦急,不管是黑貓還是白貓,只要能辦成事兒,就是好貓!她牽住月見神的衣袖,道:“幫我個忙!月見神,把那陸遠檀也選來服侍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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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月見神說,“我不喜歡男人呢。”
“坐在咱們對面的是煙羅神,若是煙羅神和他結了緣,日後将有大災禍,我們必須阻止這一切!”朝鈴道。
“哦,”月見神微微一笑,“原來如此,那我不幫了。”
“……”朝鈴問,“為什麽!”
月見神撐着下巴看她,說:“因為我是個壞神明啊。”
朝鈴:“……”
他說的好有道理!朝鈴無法反駁。
劉擎都發了話,陸遠檀不得不從。他拖着受傷的右腿,跪在了煙羅神身側。朝鈴安慰自己不要緊,離陸遠檀刺殺煙羅神的日子還有很久,這中間只要她搞出一點變數,總能扭轉事情的走向。如今他們不過是初相識,還來得及!
宴席很快就結束了,朝鈴心情忐忑地跟着月見神回了晉城城主的帳篷。說實話,現在她的處境比陸遠檀危險得多。至少她知道陸遠檀今晚不會失去貞操,但難保月見神獸性大發,真的要她侍寝。應該不會吧,盡管如今她是他的奴隸,可是他之前不是嫌棄過朝鈴長得醜陋麽?
他們剛剛回到帳篷,外頭忽然響起煙羅神的聲音。
“我可以進來麽?”
月見神撩開簾幕,煙羅神站在外頭,歪着腦袋打量月見神,“你是何方神明?來我的地盤,為何不通報?”
月見神看着朝鈴笑了笑,“被發現了呢。”
“那當然,”煙羅神抱着手臂,驕傲地說,“我可是這一方土地最強大的神明。你的惑心術能夠迷惑凡人,豈能迷惑我?”
月見神笑眯眯地說:“我是雪見城的雪見神,你應當聽說過我的名號。”
“稍等,我的神使說世間險惡,人心不古,神也一樣。待我查閱諸神畫卷,看看雪見神是不是你這般模樣?”煙羅神掏出一張金燦燦的卷軸,朝鈴悄咪咪湊過腦袋看,上頭繪制了無數神明小像,有的飛天有的遁地,還有的在海裏。煙羅神在卷軸上一揮,上頭浮出雪見神的神像。煙羅神把畫像放在月見神臉側比對了一下,點頭道:“的确是你。”
朝鈴心裏嘆氣,又是一個認錯貓的。
煙羅神疑惑地問:“你的雪見城距離我這兒那麽遠,好端端的,你來我這兒做什麽呢?”
“我的小姑娘出逃,來了你的領地。”月見神在朝鈴的腦殼上彈了一記,“我來抓她回去。”
“哦……”煙羅神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以手掩唇,靠近月見神問道,“你是不是想讓她侍寝,但她不願意?”
月見神摸着下巴,道:“或許是呢。”
煙羅神嘆息道:“我懂你,侍寝乃是人間一大快活事,沒有體驗過很吃虧的。我今晚也是第一次,等你成功了,咱們可以交流一下經驗。”
月見神馨馨然一笑,說:“好啊。”
他們密謀的聲音太大,朝鈴完全聽見了,她不由得感到驚恐,月見神該不會真的讓她侍寝吧?好像是饅頭說過,惡兆神難以控制心中的欲望,月見神不會化身發情黑貓吧?
煙羅神走了,月見神放下簾幕,悠悠轉過身來。不待他開口,朝鈴道:“神,雖然我很想侍奉您,但是我今天來了天癸,實在不宜侍寝。”
月見神坐在床上,把她拉過來,嗅了嗅她的腰間,“你的身上并無血味。”他拉住她的項上金鎖鏈,逼迫她低頭靠近他的臉龐,同他猩紅的眸子對視,“朝鈴,你在欺騙我麽?”
朝鈴心驚膽戰,強迫自己冷靜,“沒有!我……我只是……”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沒侍過寝,我害怕。”
“之前你說想同我睡覺,今日為何這般抗拒?”他問。
朝鈴在心裏哭,她什麽時候說過這話!
他注視她的眼眸,仿佛在掂量她的話是真是假。半晌,他松開手,躺上了床,拍了拍身側的位置。朝鈴猶猶豫豫,他拍得重了幾分。
朝鈴苦着臉,脫了鞋,慢吞吞爬到他身邊,蓋好被子躺下。朝鈴剛躺下,他長臂一伸,把朝鈴撈進了懷。朝鈴的脊背貼着他的胸膛,他的下巴擱在朝鈴的腦袋上,朝鈴蜷縮着身子,像窩在他懷裏的倉鼠。被他抱着十分難受,他的體溫極低,恍如冰塊鎮在床上,被窩都涼飕飕的,朝鈴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冷?”他問。
朝鈴苦兮兮地點頭。
“如此過一夜,你會凍死麽?”他又問。
朝鈴哭喪着臉說:“會的!”
“凡人真是脆弱呢。”他笑道。
不一會兒,朝鈴感覺月見神的身體在升溫,寒冷驅散,一下子變得暖烘烘的。
“還冷麽?”他問。
“不、不冷了。”
他大約是用法術烘烤了自己的身體,才改變了體溫,朝鈴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貞操什麽的,其實朝鈴也不是非常在乎,她不是那種失去貞潔就要死要活的女人,也不是初夜給了誰就要從一而終的女人。村裏有許多三嫁二嫁的女人,還有夜半同人在草垛堆裏偷情的寡婦,她小時候偷鄰居番薯的時候碰到過好幾次。
她只是覺得難過,因為這并非她自己所願。
朝鈴閉着眼睛等了許久,也不見他發難,比方說剝衣裳親嘴嘬舌什麽的,他統統沒幹。朝鈴心中湧起一個猜測,試探着詢問:“我侍寝,您還滿意麽?”
月見神“嗯”了聲,說:“從前覺得侍寝無趣,今日看尚可。”
果然,朝鈴悟了,這傻逼黑貓根本不知道侍寝真正的含義。
月見神又補充道:“你肉多,抱着舒坦。”
肉多!朝鈴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說什麽,他說她肉多?
朝鈴生着悶氣,卻無可奈何,她拿這只黑貓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雪見神到底去哪了,她瘋狂喊着雪見神,期望他聽見她的心聲。
大神帥、大神帥!她又嘗試呼喚心狩琉璃,這厮也毫無音信,不知去了哪裏。
“您來這裏,根本不是為了我吧。”朝鈴低聲說。
“哦?”她的身後,月見神睜開了眼,笑眯眯地說,“不是為了你,那是為了誰呢?”
“我爹。”她說,“隐岐川有疠氣,您知道他來過這兒。”
“小姑娘,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月見神捏了捏她的臉,“沒錯,般如查探得知,隐岐川的疠氣有些年頭了,最初有人目擊的時候正好在這個時間點。只不過這個時候煙羅神神力鼎盛,疠氣即使散發出來,很快就會被她的根系淨化,所以尋常人不知道。找到隐岐川疠氣的源頭,說不定可以和你父親碰上面。”
“您找他做什麽呢?”
月見神豎指在她唇間,“噓,這不是你該問的。”
朝鈴支起身,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吧!”
正好可以逃脫“侍寝”。
月見神把她拽回懷裏,蒙住她的眼睛。他的氣息撲面而來,與雪見神相似,卻又不一樣,朝鈴覺得自己仿佛被清淩淩的月光浸透了。他開口,聲音響在耳畔,無比纏綿旖旎,“如此良夜,怎能虛度呢?乖,陪你的神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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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辦正事
實際上:和朝鈴睡覺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