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傳說中的辦法
回到自家的營帳, 宋慕果真已經被送回來了,只是跌斷了腿, 正躺在床上呻|吟。
林陽公主找來的太醫道:“骨頭有些錯位,須得正骨。還有, 驸馬掉在雪洞裏受了大寒, 這些天一定要注意防寒保暖, 老夫先給開張驅寒的藥湯喝三天看吧。”
宋慕正躺在床上唉唉呼痛, 看見宋早,痛也不叫了:“你這丫頭還知道回來, 天這麽黑, 誰要你去找我了?”
宋早出門前就想到要被父母責怪,此刻聽宋慕這樣講, 便把頭垂了老實聽訓。
林陽公主卻只瞪了她一眼, 火力集中到宋慕身上:“還說她, 你自己呢?老大個人了, 幹出的事一件比一件不省心。”
宋慕也讪讪垂了頭,父女倆此刻看着, 倒是一樣可憐了。
林陽公主罵得起性,到最後索性連父女倆一道罵了,總算想起來問:“你之前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掉進雪洞?”
宋早也忙關切地看着宋慕。
宋慕被罵得垂頭喪氣的:“我看到一株長得特別漂亮的霧花,便湊近了去看, 沒留神腳下是雪洞,就一腳踩空了。”
林陽公主聽得又火起:“跟着你的那些人也是廢物,一個大活人在面前消失, 不知道仔細找找,慌裏慌張就知道回來報信!”
宋慕忙道:“不怪他們,我掉下去後磕到石頭暈了,他們沒聽見呼救,自然慌了。”
林陽公主怒道:“你別為他們說好話,哪些人在偷奸耍滑,我心裏還沒數?”
宋慕又垂了頭,瞥到一樣物事,忙取了出來,獻寶一般拿出來:“真不怪他們,是我看那株霧松上有一段長得特別漂亮,想折下來給你看。”他咔嗒打開盒子:“你看,漂不漂亮?”
待看清盒子裏的物事不由沮喪:“化了啊,真可惜!”盒子裏的松枝有一半是晶瑩的,但有另一半已經開始變黑,上面亮晶晶的霧花化成水,濡濕了盒子的底部。
林陽公主紅了臉:“傻子!”
宋慕讷讷想合上盒子:“是我考慮不周,貼身放着,怎麽會不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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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陽公主伸手摁住:“本宮還沒看夠!”
宋慕大喜:“公主喜歡嗎?”
林陽公主正要答話,忽然看見站在一邊兩眼放光,看得津津有味的女兒,一下惱羞成怒:“你怎麽還在這?還不回去歇着!”
宋早:“……”剛剛訓我跟訓孫子似的,我哪敢走啊!真是的,不想叫人瞧熱鬧就明說嘛,你是我娘,我保證只在肚子裏笑話你,不就行了?
灰頭土臉地回到自己的營帳,帳前早已站了個人。
赤霄上前對宋早行了個禮:“縣君,我家将軍說,您今晚托他打聽的事恐怕有些麻煩,方便的話,明日申時末,他想跟您見個面詳談。”
宋早早知道此事沒那麽好辦,問道:“申時末嗎?将軍說了在哪裏見面?”她和秦牧的事早傳得人盡皆知,她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
“到時候您請去圍場東邊的那株怪松下,将軍在那等您。”
讓蘭花送了赤霄後,宋早掀帳進屋,見棗兒沒精打采地趴在火堆旁邊,蹄子撐着那張大臉,一臉愁相,想起今晚米朵彩說的事,以為她是在發愁父母掰了的事,捋着她的鬃毛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你爹娘就是不在一起,也是你爹娘。你看,這回它們不是還一道專門上京來看你了嗎?”
棗兒訝異看她,揚着白眉毛一臉莫名:“咴昂嗚嚕!”你說什麽呀,我在想,我娘的相公好難選啊,那個叫那卓的長得高,還有那個叫木珠渾的臉圓圓的跟我一樣……每個都那麽好,我要怎麽選啊!
宋早:“……”所以她完全是在白操心,是吧?
這還沒完,棗兒忽然“嗚律”大叫一聲:不行了,我實在選不了,我去叫我娘都收了吧!
宋早:“……”三觀什麽的,毀着毀着就習慣了。
想到今晚得知的消息,她連忙告訴給了棗兒。
棗兒眨巴着眼睛,像好一會兒才想起她爹的事:“咴昂!”不行,老紮不能留在皇帝手上!
宋早欣慰:總算還惦念着爹,不枉她爹萬裏迢迢,專程跑來看女兒一趟了。
棗兒又道:“烏律律!”老紮比那些馬長得都俊,不能讓別的母馬占了便宜,它是我娘的!誰也不能搶!
宋早默默擦擦冷汗,叮囑道:“你可不能亂來,等我們商量好辦法後再說哦。”
棗兒轉轉眼珠,把頭重新擱回去:“咴!”知道了。
一看就是敷衍。
想到棗兒可以說是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對她的破壞力,宋早可不敢小視,她不得不扳着她的頭,鄭重叮囑道:“這裏不是燕子屯,你得記住,萬一你瞎胡鬧闖出大禍,不光你倒黴,也會連累到我和秦牧,鬧狠了,我們是會掉腦袋的!”
棗兒打了個寒戰:“咴?”真的?
宋早道:“你忘了早上那人了?”早上有個人控馬沒控好,不小心沖了禦林軍的崗,立刻被拖走打了三十杖。
大約為了殺雞儆猴,行刑的地點就在林場進出所在地。
棗兒每天都跟着行獵的隊伍一道玩,自然是看見了的。
棗兒目光一直,似乎真的被吓住了。
宋早見有了效果,也不再多說,加上天色也不早,喝了林陽公主送過來的驅寒湯之後,便歇下睡了。
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日,宋早想起與秦牧的約定,早早與林陽公主報備後,快到辰時末時騎了馬,帶着蘭花坐着馬車去了約好的地點。
“咴。”人呢?
說話的,自然是棗兒這個跟屁馬了。
話音剛落,一個人從怪松後轉出來,卻正是秦牧。
他原對着宋早綻開了笑,待看到來了這麽多人後,臉又微微落了下來。
宋早暗笑,大概明白他在懊惱什麽:也不想想,她好歹是公主之女,怎麽可能出門不帶人?尤其她之前差點跑丢,林陽公主看她看得就更緊了。在明知她是來見秦牧的情況下,作為一個母親,就是再開通,也不可能單獨讓女兒過來。
秦牧的懊惱之色很快就緩了過去,他伸出手,似乎想來拉宋早。
蘭花想起自己的職責,急忙站到兩人之間,将秦牧擋開了。
宋早望着秦牧吃癟的神色,肚子裏快笑翻了,終究不忍見他太難堪,推了蘭花一把,主動上前一步,與他并排走着:“秦将軍。”
原本見宋早的動作一喜的秦牧,在聽到她的稱呼後又不高興了。他沒說話,瞥了宋早一眼。
宋早發現,秦牧的這雙眼睛神情固然冷淡,可該表達的情緒總會分毫不差地讓人領會。
宋早神色微軟,借着氅衣的遮掩将手快速伸過去,微微捏了一下。
秦牧那雙冷淡的眼睛裏立刻迸出了喜悅的微火,他明明沒笑,宋早就是覺得,他的心情好了一大截。
當然,表現在外的就是,他開始說話了:“我昨日與陛下提及過此事,被陛下拒絕了。”
意料之中的事。
宋早雖然與這位君王不熟,但聽他行事也知道他是意志極為堅定,不會被人輕易說服的人。
“那紮拉坦呢?被關在哪?”
“跟禦馬在一起,”秦牧道:“我問過禦馬監的人,他們說,紮拉坦去後,陛下吩咐過,給它最好的照料。”
但這不是它需要的。
宋早心道。
如紮拉坦這樣的天馬王,如果甘心被束縛在小小的皇宮馬苑中,他早在柔然就可以這麽做了。何必等到大鄭的君主來用糖衣炮彈這招來對付它?
“那它過得怎麽樣?”
秦牧果然搖了頭:“聽說從進馬苑開始,就不吃不喝了。”
宋早嘆氣:紮拉坦這麽聰明,必然從這幾天的變化中察覺到了什麽。不過,光是不吃不喝嗎?
宋早道:“還有什麽,你一并說吧。”
秦牧回頭看了眼棗兒,見她被蘭花拉着缰繩,方壓低聲音道:“聽說陛下找了最好的馴馬師來調|教它,它把馴馬師踏成了重傷,還試圖撞牆自盡!”
宋早倒抽一口氣:“那它現在怎麽樣了?”天馬王有天馬王的驕傲,豈可輕易被折辱?
“幸而被從人拉住了,沒受大傷,但也折騰的不輕。”
宋早心情沉重:“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秦牧罕見地沒有說話,顯然這件事他也覺得極為棘手。
他對皇帝的了解比宋早深多了:如果說之前皇帝還存着讓紮拉坦育種的心思,現在它這麽一鬧,恐怕觸怒了皇帝,他只怕與這馬要徹底別上勁了。
宋早道:“冬狩還有三天結束,如果不在這三天內把紮拉坦救出來,等回京之後,就更沒希望了。”
秦牧默然。
二人默默走了一路,秦牧見宋早始終愁眉不解,安慰道:“你別太擔心,這件事就由我來想辦法罷。”
宋早看他一眼,心道:你已經在皇帝面前碰了一鼻子灰,還能有什麽辦法可想?
“咴!”你們兩個,背着我說什麽悄悄話?
棗兒一匹馬被他倆撇在身後,終于忍不住掙脫了蘭花,揚蹄朝兩人奔來。
宋早回頭看她一眼,望着她勃勃生氣地沖上來,腦中靈光一現,叫道:“我有辦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肚子痛死,遲了幾分鐘。
明天或後天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