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傳說中的殺器駕到
北國的風一向酷烈如冰刀, 宋早縱馬在雪原上跑了片刻,即使有溫暖厚實的雪貂皮風兜護着臉, 還是被風吹得有些發疼。
跑到一片雪松林前時,宋早勒住缰繩, 準備放緩馬速就在附近慢慢逛逛。
聽見身後噠噠的馬蹄聲, 宋早回頭望去, 只見秦牧騎着大黑在前, 棗兒在後,兩馬一人向着她的方向疾奔而來。
宋早哼了一聲, 也不知道秦牧最近是不是厭了給她送信, 好些時日沒看見棗兒到公主府了。
她白棗兒一眼,小聲罵着“小沒良心的”, 撥轉馬頭就要走。
卻見秦牧口中“喝”了一聲, 大黑猛地加快速度, 黑色的大馬一下攔到了他們面前。
侍衛們本待喝斥, 一看見是秦牧,為首的怪笑着對秦牧行了個禮:“見過武安侯。”對其他人使着眼色退到了一邊。
宋早氣急瞪了他們一眼, 這些人也不怕,嘻嘻哈哈地在馬上對她打着躬看起了熱鬧。
林陽公主和宋慕的心思根本沒有瞞着公主府的人,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秦牧很可能會是縣君的夫婿, 看見是他來了,也願意行些方便。
要不是林陽公主禦下極嚴,說不定這一時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猴子金毛從棗兒的背上鑽出一個腦袋, 看見宋早,頓時有點疑惑地撓了撓頭。
宋早沒想到許久沒見的猴子金毛也到了獵場,頓時一怔。她這一猶豫,便讓秦牧把離開的路堵實了。
“縣君,我們好好聊聊如何?”
見慣了信紙上肉麻兮兮的“早早”,乍一聽見秦牧如此板正的稱呼自己,宋早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把到嘴邊的“不”字咽了回去:“你要聊什麽?”
“咴!”我知道我知道,他要跟你談人生。
棗兒搶先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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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雖然聽不懂這馬說什麽,但現在情勢大好,用不着她,千萬不能叫她現在來攪黃了他的事。
棗兒頭一縮,不吱聲了。
秦牧拉下黑色的風帽,他俊美的臉上有兩朵紅雲,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
“就聊聊,我到底喜不喜歡你。”他的聲音低緩,幾乎要湮沒在嗚嗚的風聲中。
宋早驚得差點從馬上跳起來,随即臉爆紅:“什,什麽……”天啊!這人為什麽說起這樣的話題時起到的效果不是羞死人,而是吓死人呢?!
“你說我不喜歡你,我仔細想了這些天,覺得其實——”風猛地大了起來,夾着樹枝上的落雪兜頭蓋臉地向宋早砸了過來。
宋早躲之不及,被一顆雪球正正砸中臉面,她“啊”地尖叫着拍着手臉上散落的雪花,一邊問秦牧:“什麽?”
“咴!”他說他是有些喜歡你的。
棗兒又叫了起來,配合着金毛“吱吱”的附和聲,讓宋早想把他倆丢到外太空。
秦牧定定看她:“你真沒聽見?”
宋早決定仍然“沒聽見”,她堅持用好奇的目光表示自己的無辜,并皺眉:“我聽見了還問你幹嘛?”
秦牧忽然咧嘴一笑,即使是在當馬的時候,宋早也未在他臉上看到過如此活潑頑皮的表情。她頓時一怔,只見旁邊這男人面向于她,将雙手攏到嘴邊,作出呼喝的姿勢,開口大叫道:“宋——縣——”
“啊!”宋早大驚失色,慌忙打掉他的手,壓低聲音氣急敗壞:“聽見了聽見了,你別喊了!”
秦牧臉迅速恢複成了冰塊狀,要不是周圍那些驚異望着他們的目光,宋早幾乎要以為他剛剛那石破天驚的大喊是她做夢時聽到的。
孰不知,面前這人心底得意:還算姓邵的這回出的主意不像上次一樣,一點用都沒有。看來,宋縣君不吃“情信”那一套,而是吃“死皮賴臉”這一套,這一回,應該走對路子了吧?
只是,接下來該怎麽死皮賴臉?大鄭朝戰無不勝的軍神秦将軍又犯難了:征服一個女人,真不比打一場勝仗簡單!
他決定,回去後趕緊讓赤霄把邵文盛從京城拎到這來,這一回,這厮無論如何也要幫他把宋早拿下!
宋早萬沒想到秦牧瞧着禀性高傲,該不要臉時那臉皮能馬上甩在地上踩得稀巴爛,她真是小瞧他了!
看來裝聾作啞這法子不能用了,宋早垂下頭來,冥思苦想:該怎麽打退這厮的這一波進攻呢?
寒風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每肆虐一次,便要帶走身邊的溫暖一分。宋早漸漸覺出了身體的發冷,她搓了搓胳膊,有點想回去了。
耳邊聽秦牧道:“這幾天我看了天氣,說不定會有霧淞,不如我們往前走走,找找看如何?”
宋早正要說冷,身體忽而一暖,秦牧脫下身上的大氅,罩在了她身上。
宋早臉又是一紅,風聲送來了身後竊竊的笑聲。她也不敢看是誰在笑她,捂着臉,逃也似地一拉缰繩,夾着馬腹朝遠處飛奔離去。
秦牧不急不緩地先環視了一圈:很好,經過這一回他追逐宋早的事,想必京城裏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人,都應該有了數。
這些天,他應付同僚朋友們介紹的五花八門的姑娘家已經厭了。至少這一回叫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中意的姑娘,也不枉他專意來這一趟。當然,更好的是,這姑娘也中意了他……
秦牧望向那道火紅的身影,驅着大黑追了過去。
宋早雖沒騎多少回馬,但她能力特異,與身下的馬配合頗佳。她自己不覺得她騎得有多快,但等回神過來,發現天地茫茫,竟似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不是吧?!
宋早驚慌地勒轉馬頭,卻見秦牧拉着大黑的缰繩,在風雪中靜靜立在她身後一丈遠處,沉默地看着她,如同未曾遠離。
她的心忽然安定下來,對他莞爾一笑。
白雪紅衣,麗人回首,烏發翠眉,漫天霜雪仿佛融化在那純澈驚豔的笑容之中。
說不出的風情,說不出的動人。
她的風情似曾相識,她的動人原來早已深潛于心。
秦牧一下呆立在原地,混沌二十六年的腦海豁然開朗:喜歡,原來這就是喜歡!原來啊,他早把她放在了心底。
他的心開始卟卟狂跳,幾乎和着熱血快要炸開,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嬌豔如紅梅,俏美如精靈的姑娘。
他想起她的肆意,她的俏皮,她說謊時微皺的鼻子,她心虛時會偷偷地咬嘴唇……原來,他是這麽地了解她,又是這麽的關注她啊!
他怔怔看着咬嘴唇的姑娘驅馬向他馳來,耳邊是她甜脆的聲音:“秦将軍,沒有霧淞,我們回吧。”
宋早的這一笑,便如點化的鑰匙一般,秦牧不再需要任何人的指點,便知道該怎麽做了:“不,你再往前走一段路,前面有條河,河邊才會有霧淞。”
這倒也是。
不過,出來了這麽久,宋早有些怕林陽公主會擔心。聽見秦牧的勸說仍是搖頭:“不了,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
“好吧。”
宋早愣是從這簡單的兩個字裏聽出了委屈,她眨眨眼,扭頭去看他,卻正好看見秦牧撥轉馬頭,留給她一個帥氣的後腦勺。
再一轉眼,只見金毛不知什麽時候從棗兒的背上鑽了出來。它竟也穿了件紅色的小棉衣,跟棗兒那身紅紅的馬衣一個料子。它正“呵呵”叫着,舉起爪子撓着腮,對她露出了一個典型的“鄙視”的表情。
這猴子,也不看看她是誰,敢鄙視她?!
宋早惡作劇心頓起,見秦牧沒注意她,呲起牙對它做了個鬼臉。
“吱嗷!”金毛一下從棗兒的背上直立起來,愣愣地瞪着宋早,幾乎都不會動了。
宋早又呲了一下牙:呵呵,看我吓不死你!
她現在已經知道,呲牙是表示威脅的意思。難怪以前當馬時,她每次一呲牙,金毛就老實得跟鹌鹑一樣。
“吱嗷!”金毛不知想到了什麽,黑豆眼睜得圓圓的,大叫着從棗兒身上跳了過來。
宋早完全沒料到它有這個動作,條件反射地伸出胳膊擋了一下,金毛腳下一滑,一下蹬上了宋早身下母馬的臉!
母馬不意突然受襲,揚着蹄子驚聲狂嘶:“咴昂昂!”臭猴子吓死我了QAQ
宋早差點被母馬抛下背,幸好最後一刻她抱住了馬脖子,在母馬耳邊道:“沒事的,沒事的!”
但宋早太害怕了,忘了母馬不像棗兒一樣能聽懂她的人話。等她想起用馬語溝通時,母馬已經開始狂奔。
風聲将秦牧的喊聲抛得越來越遠。
林陽公主給宋早選的馬雖不是絕世好馬,但也算良駒,跑起來速度比一般的軍馬還快。這下她受到了驚吓更是死命狂奔,不一刻便将身後的人遠遠甩在了身後。
母馬的速度漸漸慢下來,宋早感覺風不太凜冽的時候,擡頭一望,這下真的是四顧茫然,空無一人了。
宋早感覺母馬的情緒尚算平穩,忙道:“咴!”回去吧,那猴子不敢把你怎麽樣的。
母馬“咴嗚”:不,我還是害怕。
“咴!”在這裏到處都是雪,又冷又沒有吃的,我們會餓死的。
“咴嗚!”這倒也是哦,那回去吧。
這匹母馬雖不像棗兒和大黑一樣聰明,但好在它很聽話,宋早勸了兩句,她就準備調頭了。
她松了一口氣,見母馬的耳朵動了動,“咴!”我好像聽到了好美妙的聲音!
美妙的聲音?宋早還沒發問,母馬突然開始向另一個方向狂奔:“咴!”我要去那裏!
宋早急得大叫:“喂!那不是營帳,你走錯了!”
然而母馬就像發了狂一樣,足足狂奔了小半刻鐘,進到一處松林中,腳步終于慢了下來。宋早望着眼前的一幕,頓時無語。
這母馬柔情萬種地沖地上那匹半卧着的棗紅馬“咴咴”叫着:親親相公,我來看你了。
棗紅馬挑起兩條白眉毛,聲線慵懶迷馬:“咴。”嗨,美女,你能幫幫我嗎?
宋早:“……”
……紮拉坦,大冬天的,你不會又發|情了吧?
唉對了,它不是和米朵彩在柔然草原的嗎?怎麽跑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