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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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昭還在洗澡,岑歲盯着浴室發呆,才發現一和之前的人事物連接上了,所有的痛苦都沒有忘記,只是被他一次次掩蓋起來。
心情不算糟糕,但也不是美好,岑歲覺得自己亂成了一團。他把自己的頭埋進柔軟的被子,多希望這是一片沙地,自己是一只鴕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他希望父母沒有遭遇車禍,他沒有去過小鎮,奶奶沒有生病,不用知道別人的疾苦,不需要為幾千塊錢都湊不出而手足無措。
他希望沒有遇見這一切,但唯獨沒有後悔遇見過金昭。
一想到這,才發現好像他們倆所有對抗一切的勇氣都是對方給的,短暫的時間已經把他們粘合在一起了。
前路漫漫,但也算是有了些松動的跡象,以後的路到底要怎麽走,尚未可知。
岑歲看着浴室的方向,水聲停止了。
金昭裸着上半身,裹了一條浴巾就走了出來,看見岑歲趴在床上,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蓋上被子,你是明天還想去挂水嗎?”
岑歲轉頭看着金昭:“你還說我,穿件衣服吧,不然明天和我一起挂水的人就是你。”
“我身體比你好。”金昭翻出衣服利落地套上,“你又不是沒有體驗過。”
“你一天不說兩句騷話是難受嗎?”岑歲看着金昭的腹肌被衣服蓋住,然後又轉過去繼續趴着。想起了那次半痛苦半快樂的體驗。
好吧,确實。
“歲歲,”金昭走到岑歲身邊,揉着他的頭發,“想聽情話也行。”
“嗯?”岑歲不明所以地看着金昭。
金昭臉上突然閃出一個壞壞的笑容,用被子把岑歲裹成了一只毛毛蟲,然後捧着他的臉,左邊親了一口,右邊親了一大口:“但騷話我會只對你講。”
“滾開!”岑歲無法動彈,只能裹在被子裏亂動,只是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浮上了笑意。
“不要生病,我也會難受。”金昭坐在岑歲的身邊,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臉,“你壓力這麽大,忙着照顧奶奶,忙着學習,還要為我分心,好不容易可以出來玩一次還發燒了,我都恨不得替你生病。”
“你有什麽可讓我分心的?”岑歲看着金昭笑。
“歲歲老師既要分心給我補課,又要分心和我談戀愛,一心多用啊。”金昭雙手撐在岑歲的兩側,離岑歲很近。
岑歲終于從被子裏掙脫出來,伸出手偷襲金昭。他勾住金昭的脖子,把他往下拉,然後親了一口:“替我生病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傳染給你,我們一起。”
岑歲只想淺嘗辄止地捉弄他一下,金昭卻反客為主,還想繼續親下去,一發不可收拾之間,岑歲突然摸到了他那道頸後的疤。
岑歲推開了一點距離,盯着金昭有些迷離的眼睛。金昭的眼神裏面蘊着一些危險的東西,像深不可測的巨湖,倒映着花花世界,會有無法抵抗的人因為貪戀這些美麗,而自願投湖。
但當金昭在觸碰到岑歲的那一刻,又變得柔軟了起來,像溫泉一樣包裹着岑歲。
金昭轉而細細密密地吻着岑歲的臉,吻去汗珠,吻去岑歲突然顯露的不安,問他:“怎麽了,累了嗎?”
“還疼嗎?”岑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了一句。
金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岑歲在問什麽。
“歲歲,你要問多少遍,”金昭看着岑歲,有點無奈又滿是寵溺,“你摸着的時候,好疼啊。”
“那我不摸了。”岑歲真的乖乖收起了手,搭在金昭的肩上。
“騙你的,你還真信,早就不疼了,”金昭笑了,“我是說,我有你疼我了。”
岑歲把手插進金昭的頭發,揉了揉,像在撸一只大狗狗:“昭哥乖,以後歲哥疼你。”
岑歲知道,那不僅是身體上的傷疤,更是心上無法磨滅的痕跡。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就是可以撫平那道傷疤的靈藥。
金昭看着眉頭皺在一起,似在思考着什麽的岑歲,垂下頭低笑了幾下,頭發紮在岑歲的頸間,癢癢的,連帶着心也變得癢癢的。
兩人的手機同時響了一聲,把他們從暧昧的情緒裏拉回了現實。
金昭看了看岑歲濕潤的嘴唇,留戀不舍,又親了一口,才坐回自己的床上,打開手機。
“誰啊?”岑歲也坐了起來。
“剛才面攤那小姑娘。”金昭一邊說,一邊在手機上打着字,他擡眼看了下看起來立馬又要喝醋的岑歲,又補充了一句,“她和我說兼職的事兒。”
“噢。”岑歲也點開自己的手機,發現彈出來一個新的好友申請,是吳文。
岑歲點了接收請求,兩人進入到了聊天頁面:“你們已經成為好友了,打個招呼吧!”
岑歲還在思考怎麽打招呼,對面已經發來了消息。
【吳文】岑歲,聽說你來華市了,我在跟我導師的項目,也會參加這次冬令營選拔的工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和我說。
【岑歲】好,謝謝哥。
【吳文】你現在住哪兒?
【岑歲】酒店,和我同學一起,放心。
【吳文】我最近太忙了不在家,不然就讓你們住我公寓了,抱歉。
【岑歲】沒事,我們自己可以的。
【吳文】好,我還有事,不打擾你了,回聊。
岑歲沒再回。吳文聊起天來和印象裏的那個人一樣嚴謹,甚至有些呆板。雖然吳文就比他們大一歲,但是他就是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直接上了華大少年班,現在已經大四了。岑歲還記得他是個連頭發絲都能讓人感受到精準度的理工生,穿衣卻很有藝術氣息,常常風衣長袍,吳語特愛偷穿他的衣服,每次都會因此引發鬥争。
岑歲放下手機,看見金昭還在對着手機屏幕聊天,就躺了下來靜靜地看着他。
岑歲擡起一只手,遠遠地放在眼前描摹着金昭的輪廓,從頭發尖到眼睛鼻子嘴巴,微翹的發型是随意的美感,優越的側臉顯示着流暢的弧度,岑歲一寸一寸往下描摹,一遍遍看着金昭的臉,真想把這張帥氣的臉記上幾萬遍。
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唇,看着喜歡的人的時候,心先飛走了,緊接着嘴角和眼睛就不屬于自己了。
雖然不知道路在哪裏,但不管以後是怎麽樣,都随他媽便吧,岑歲現在能想到的就是和金昭一起走。
岑歲在空氣中沿着金昭的輪廓走了無數遍,慢慢的,手垂了下來,不知不覺昏昏睡去。
岑歲做了夢,一個被八爪魚纏滿身的夢,于是他呼吸困難地醒來,才發現原來是金昭從後面緊緊地抱着他。
岑歲拿起手機一看,十點半,已經快中午。溫熱的氣息噴在岑歲的後頸,感覺癢癢的。岑歲掙紮了一下,金昭慢慢醒了過來,放松了點力量。
“你終于醒了,差點被你勒死了。”岑歲說,“你為什麽在我床上,這麽擠。”
“歲歲,我做噩夢了。”金昭睡眼惺忪,認真看着眼前的岑歲,又動手捏了捏他的臉,Q彈,柔軟,有溫度,嗯,是真的歲歲。
“嗯?夢到什麽了?”岑歲問。
“我夢見你躺在鐵軌上,一輛火車迎面開過來,我拼了命跑向你,可還是沒跑過火車。”金昭的聲音很低落,“我好怕失去你,真的。”
“夢都是相反的,”岑歲心髒一軟,溫柔地撸着金昭的毛,“不要為不會發生的事情擔憂。”
“我還夢見,你說太累了,你永遠不要再愛我了。”金昭往被子裏縮了縮,環住了岑歲的腰。
岑歲轉了個身,看着金昭,他像一條悲傷的大狗狗,撸了一把他的頭發,說:“這個不許,做夢也不行。”
金昭還想說些什麽,肚子卻不是時機地響了一聲。
“把你的心放進肚子裏吧,然後起床。”岑歲說。
兩個人整理一番,就出了門,随便吃了頓飯,就去找昨天那位姑娘了。
晚上的活動進行得比他倆想象中容易且順利。本來請的模特是圈內小有名氣的coser,慕名而來的粉絲對于這些突發狀況頗有微詞,但一看一帥哥頂了上來,還是擦擦口水,嘴上勉強接受,手拿着手機卻忍不住開始了拍拍拍。
岑歲坐在臺下第一排的角落,看着臺上的金昭:他雙手抱在胸前,一雙狐耳,一襲紅衣,臉上挂着半個面具,腰間一個葫蘆。
“這是哪個coser大神啊?”
“我好像沒見過……”
“好想知道他的微博!!”
岑歲看得入神,聽着旁邊議論紛紛的聲音不覺中帶上了一絲淺笑。
啧,不愧是他男朋友,到哪兒都這麽受歡迎啊。
一束追光燈打在金昭身上,他眉頭微皺,讓高冷的臉上添了幾分故事感。
金昭眼睛悄悄斜向岑歲坐的方向,看見岑歲的同時,嘴角也上揚了起來,眼裏是少年的意氣風發。
臺下一陣小範圍的驚呼聲和相機的咔嚓咔嚓聲。
晚風吹過,兩個心跳好像在同一頻率,岑歲不由自主地也舉起了手機,咔嚓。
想憑愛意把你私藏,囚禁在心底,卻發現自己也早已自動入局。眼裏是對方,腳下卻是名為對方心裏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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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