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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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歲和金昭坐在沙發上,岑清坐在對面,三個人相視不語,陷入一種奇奇怪怪的的氛圍。
“你們剛從醫院回來嗎?”岑清先開口了。
岑歲看她臉色平常,說:“嗯,剛看完奶奶。”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高三功課那麽忙,還要抽時間去醫院照顧奶奶,金昭也是,麻煩你一直陪着歲歲。”岑清看向金昭。
氣氛又冷了下來,沒有人接話。
“你們剛才……”岑清攥緊了自己的褲子,終于還是忍不住發問。
“我們在談戀愛。”岑清站了起來,“對不起姑姑,雖然你可能沒辦法理解,但事實就是這樣,我不想對你說謊。”
金昭也跟着站了起來,用手摸了摸後腦勺,然後拉了拉衣服下擺,挺直了後背。
“姑姑,是我非要纏着歲歲的,你別怪他。”金昭說。
岑清沒有想象中的大吃一驚,而像是松了一口氣,揮揮手讓他們坐下來。
“奶奶知道嗎?”岑清問。
岑歲搖了搖頭。
“那還行,奶奶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但姑姑還是很開明的,只要你們不影響學習,對愛情有向往和探索欲是很正常的。”岑清說,“我還要向你說對不起,歲歲,姑姑真的太忙了,沒有顧及到你的精神需求,正好碰上奶奶生病,也沒能好好照顧你。”
“沒事,姑姑,他和我一起扛着,我也輕松了很多。”岑歲看向金昭。
“歲歲,你也是成年人了,對世界有自己的看法,對愛情也有追求,姑姑知道你學習也很努力,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只是你們還是學生,我可以理解你們包容你們,但別人不一定可以接受,你們在外面還是要把握好分寸才行。”岑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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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謝謝姑姑。”岑歲突然感覺很輕松,被人理解,被人包容原來是那麽幸福。
岑歲站了起來,走到姑姑身邊,張開雙手抱住她:“我真的很幸福,姑姑。爸媽走之後,奶奶又病了,大家都覺得我活得很慘,但我覺得我已經活得很好了。”
岑清拍了拍岑歲的背:“我們都會很幸福。”
經這一遭,金昭沒能如願以償地走進岑歲的房間,反而被迫出櫃了。
不過金昭一個人走回家的時候,一路哼着歌,覺得還挺開心的,世界上還有人那麽愛他的歲歲小朋友,可以包容理解他。而且至少以後在岑歲姑姑面前不用遮遮掩掩偷偷摸摸了。
第二天,張懷明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像往常熟悉的那樣給十一班監考,該罵的話還罵,該說的人還說,仿佛昨天醫院裏的那個人只是一個假象。
小考後,岑歲被張懷明叫到辦公室裏談話。
岑歲走進他的辦公室,熟悉的環境,和熟悉的人映入眼中。
“岑歲,坐吧。”張懷明拖過一張椅子,推到岑歲的面前,又恢複到昨晚那個溫和的樣子。
“好的,謝謝張老師。”岑歲坐了下來。
張懷明也坐了下來,他擡手用眼鏡布擦了擦桌子上的相框,上面是一個小姑娘,紮着雙馬尾,笑容滿面地坐在旋轉木馬上。
旁邊還有照相館印刷的字:張沐蝶,4歲留念。
是兩年前的照片,原來小蝶叫張沐蝶,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岑歲想。
張懷明露出難得的笑容:“你昨天也看到了,小蝶是我的女兒,我很忙,沒有時間一直陪着她,她媽媽走得早,白天只能請護工陪着她,我下了班去醫院陪她,她都睡着了。”
“小蝶很乖,也很漂亮,張老師教的好。”岑歲看着那張照片說。
張懷明笑得更開心了,但搖搖頭:“她哪裏乖了,上次她和我說了,咬了一個哥哥一口,我讓她去道歉,她還和我談條件,要我陪她去游樂園玩,但我真沒時間,最後沒答應她,也不知道有沒有去道歉。”
說到這兒,張懷明眼神落寞下去。
“她道歉了,上次還和我聊天,說了她的夢想,小蝶是一個很天真很可愛的孩子,她說她想當宇航員。”岑歲笑着說,“不過她牙口挺利索,咬得我還真痛。”
張懷明一愣:“噢,原來就是你,謝謝你了岑歲,小蝶她一直和我說,醫院裏有兩個哥哥一直陪她玩,我還以為是病人呢。”
“不過我還真不知道她的夢想是當宇航員,我這個爸爸當的太失敗了,是吧。”張懷明自嘲道,“她媽媽也是老師,小蝶以前說過她也想當老師,還要當老師的領導,讓我們都少一點工作,能有時間陪她。”
“當初給她取名沐蝶也是因為想讓她能沐浴着陽光成長,像蝴蝶一樣自由。”張懷明的笑裏帶着一點難過和心疼。
岑歲低頭不語,不知如何安慰。
“光說我了,我這次是想找你了解一下,你奶奶在狀況怎麽樣?”張懷明說出正題。
“甲狀腺癌,病情挺穩定的,只不過還不能做手術,現在在保守治療。”岑歲說。
“甲狀腺癌……其實這個癌症還可以,算比較溫和的,只要穩定就好。岑歲,老師知道你家裏出了一些事情,你也還是個孩子,本來不必承受這麽多,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誰也沒有辦法改變,”張懷明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一定不能落下,我知道這個學校肯定比不上你之前的學校的教學質量,我看你也在做其他的練習,你要繼續保持,不要滿足于現狀。”
“所有事情的發生都一定有它的道理,不要因為失敗和苦難自怨自艾,積極面對,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張老師拍了拍岑歲的肩膀。
“我知道的,謝謝張老師。”岑歲點點頭。
岑歲在短短幾個月內的心境變化,已經讓他覺得自己無堅不摧了,但面對這樣一番真誠的對話,他內心還是有一絲溫暖的松動。
“張老師也沒有什麽能力,你如果在學習上有什麽幫助可以随時來找我。”張懷明摸了摸鼻頭。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岑歲。
“你別擔心,不是錢,就是我寫的一封信,你回去再看吧。”張懷明說。
岑歲捏了捏,有點厚度,就知道裏面一定塞了錢,但他沒有戳穿張老師善意的謊言,收下了這份禮輕情意重的信封。
走出學校,沒看見金昭,才發現手機上有條消息。
【金昭】我有點事要處理,先回網吧了。
【金昭】你來吃飯吧,回家注意安全,小男朋友。
岑歲看着消息嘴角上揚,然後動手敲了幾下。
【岑歲】嗯,晚飯吃什麽?
金昭秒回了一個“保密”。
岑歲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圍着那個他說醜的黃色菱格紋圍巾。
金昭昨天回家的時候拿走了岑歲的灰圍巾,把黃色的留下了,岑歲雖然嫌棄,但也将就将就用了,畢竟誰會和這麽冷的天過不去。
鑒于上次在雪地裏摔倒的先例,岑歲這次安安分分地走在馬路中央,沒再去踩雪。
岑歲走進小網吧,沒看見金昭,只有張灑坐在前臺後邊看店。
張灑擡頭看見是岑歲,用手指了指上面:“昭哥在樓上呢。”
岑歲點點頭,往二樓走過去。之前買了一雙新拖鞋,岑歲終于不用穿那雙粉色的HelloKitty拖鞋了。
樓梯間有點暗,二樓好像也沒開燈,岑歲不知道金昭在搞什麽名堂。
“你為什麽不開燈?”岑歲走到二樓,四下黑漆漆的,只有陽臺的月光稍稍透了點進來。
岑歲正想打開燈,從後面蒙上來一雙手。
“歲歲小朋友,聖誕節快樂。”金昭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随後“啪”地一聲,燈被打開了,遮住眼睛的手移開,岑歲睜眼,看見金昭穿着一件綠色毛衣,頭上還帶了一個紅色的聖誕帽。
“你cosplay聖誕老人啊,哪來的帽子,比你的黃圍巾還醜。”岑歲笑着摸了一下金昭頭上的聖誕帽。
金昭從背後變出一個麋鹿頭箍,帶在岑歲頭上:“你也有,今天街邊掃碼領的,不要錢。快看看我精心準備的聖誕大餐!”
岑歲轉頭看過去,小桌子上鋪了一塊可愛的粉色桌布,上面煞有其事地擺了兩個盤子,裏面放的是牛排,沒有刀叉,沒有蠟燭,只有兩雙筷子,還有插在礦泉水瓶子裏的紅色玫瑰花。
“快坐,嘗嘗我的手藝。”金昭拉開椅子,讓岑歲坐下。
岑歲看着那兩個盤子,他手裏的這個盤子上有一串小彩旗的印花,是某牛奶的贈品,金昭手裏那個有一圈金色浮雕,是某麥片的贈品。果然是金昭家餐具一貫的風格,完全不搭。
岑歲笑了:“我來嘗嘗男朋友的手藝。”
他拿着筷子夾起一整塊牛排,然後咬了一口。合成牛肉的味道,但是被金昭做得很好吃,肉質鮮嫩,淋上黑椒汁後香味四溢。
“嗯!好吃!”岑歲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金昭放心:“那就好,我第一次做牛排,還怕不好吃。”
岑歲看着前面綠綠的金昭,問:“你怎麽想到要穿件綠色的毛衣?”
金昭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綠毛衣:“那不是買不起聖誕樹嘛,我一人分飾兩角,順便cos一下聖誕樹。”
岑歲笑着看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那為什麽想起要過聖誕節?”岑歲又問。
“在你空間看見的,你好像每年聖誕節都會出去慶祝。”金昭說。
岑歲驚訝:“你還看我空間,我都很久沒發過動态了。”
岑歲記得爸媽還在的時候,每年聖誕節都會出去吃大餐,倒不是喜歡過洋節,而是因為那是岑歲父母的結婚紀念日,岑歲只是個吃狗糧的。
“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你閉上眼,等一下。”金昭說。
岑歲乖乖地閉上眼,他聽見金昭走進房間又走了出來,拖鞋在地板上踢踢踏踏的。
“噔噔噔,睜開吧!”金昭說。
岑歲又乖乖地睜開眼睛,一片紅色映入眼簾,是一件和金昭身上同款的毛衣。
“這顏色也太喜慶了吧,這是過聖誕呢還是過年呢?”岑歲接過毛衣,笑了笑。
“紅配綠嘛,這不是聖誕經典配色,你皮膚白,我專門挑色酒紅色,襯你,快試試。”金昭笑着說。
岑歲脫掉外套,直接拿着毛衣往身上套,毛衣是寬松版的,穿着有點休閑風,岑歲皮膚白,穿着确實好看。
金昭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我的眼光。”
“那是因為你歲哥長得帥。”岑歲摸了把頭發。
“是啊,我就是說我眼光真好,找了個這麽帥的男朋友。”金昭伸手捏了捏岑歲的臉頰。
“我男朋友也好帥,可能我們上輩子聯手拯救了銀河系吧。”岑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