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暖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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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金昭平靜了下來。岑歲放下遮住金昭眼睛的那只手，雙手圈住了金昭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脖子裏，隔着層衣服，聲音甕聲甕氣的。

“這麽感動？”岑歲話裏帶了點笑意。

“嗯。”金昭染了鼻音，“超級感動，我從小到大沒得過第一名。”

“那我得獎勵你一下。”岑歲擡起頭來看着金昭，金昭也看着他。

“來，讓哥哥親一口。”岑歲踮起腳，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然後發出一聲誇張的“mua”聲。

岑歲滿足地揉了揉金昭軟乎乎的頭發，說:“我突然好像回到了我在垃圾桶旁邊見到你的那一天，你也像現在一樣，好可憐啊，像條沒人要的……狗。”

金昭被他逗樂了。

“你為什麽總拐着彎罵我是狗？是不是想和我上演人狗情未了啊。”金昭也禮尚往來地揉了揉岑歲的頭，然後低頭咬了一口岑歲的臉頰。

岑歲推開金昭，抹了一把臉，假裝嫌棄地說:“全是口水，走走走。”

“我就不。”金昭一把撈回岑歲，把他抱在懷裏，左搖搖右晃晃。

一聲貓叫打斷了他們的摟摟抱抱。

低頭一看，哈喽蹲在他們倆腳下，左看看右看看。

“哈喽，好久不見。”金昭放開岑歲，蹲下來摸哈喽的頭。

哈喽熟練地跳上金昭的膝蓋，然後擡頭舔他的臉，和那次一樣。

他們之間好像有心靈感應一樣，每次金昭受傷的時候，哈喽總會陪着他，幫他舔舐傷口。

金昭抱起哈喽，一只手拿着貓爪，向岑歲揮了揮:“哈喽啊，歲歲哥哥。”

“哈喽。”岑歲笑着看金昭。

“哈喽小朋友，看，這是我超級無敵帥氣的同桌，歲歲小朋友，兼職我的男朋友。”金昭說。

“很高興認識你。”岑歲配合地和哈喽握了握爪。

哈喽聽懂了似的，“喵”地一聲，舔了下岑歲的手背，算是回應。

“我早就想把你介紹給哈喽認識了，它是我的家人，我們算是見過彼此的家人了。”金昭說。

岑歲點點頭又搖搖頭。

“沒呢，下次我還要帶你回去看我的爸媽，你也要帶我去看你媽媽，他們是星星上的鄰居，能聽到的。”岑歲說。

金昭看着岑歲，點了點頭，說:“好，一言為定。”

說完，兩人決定處理一下傷口。

還好最近天冷了，衣服穿得多，岑歲的屁股幸免于難。金昭傷得比較重，臉上被兩拳揍得青了一塊，手臂上紮了些碎玻璃渣。

岑歲坐在前臺，小心翼翼地幫金昭把小玻璃渣取出來，又在抽屜裏找了應急醫藥箱，用藥水消了消毒。

處理好傷口，金昭拿着掃把打掃着門口的殘局，岑歲坐在凳子上，看着金昭臉上的淤青，想起包裏還有早上拿的一個水煮蛋。

他拿出來，問金昭:“有熱水壺嗎？”

“有，就在小房間裏，桌子上。”金昭擡頭說。

岑歲把雞蛋又放在熱水壺裏煮了一下，然後剝了殼，叫金昭過來坐下。

“幹嘛？”金昭看岑歲拿着一個白淨的水煮蛋，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你餓了嗎？”金昭又問。

一個熱騰騰的雞蛋貼上了金昭的臉。

“嘶。”金昭往後躲了一下，岑歲拉住他的衣服，不讓他後退。

“疼嗎？”岑歲拿着水煮蛋，在金昭臉上慢慢揉着，“小時候我摔傷了，我奶奶也經常給我這樣揉，感覺還挺有用的。”

金昭沒再躲閃，睜着眼看岑歲一臉認真地為他揉淤青，不由自主地挂起笑容。

他的歲歲小朋友，裹起來像個小刺猬處處紮人，其實裏面是軟綿綿的。

“我小時候最喜歡吃水煮蛋了，而且還只喜歡吃蛋白，我奶奶每次都煮了，給我剝好了放碗裏，”岑歲邊揉邊說，“有段時間他們都叫我蛋蛋。”

“蛋蛋……還挺可愛的。”金昭盯着他的眼睛，兩人眼神交彙。

“喂，你不許叫！自己拿着揉吧，我手酸了。”岑歲瞪他。

金昭接過雞蛋，在自己臉上揉着。岑歲看着淩亂的桌子，順手開始整理。

“你有沒有看損失了多少錢？”岑歲問。

“收銀臺裏都是小錢，就是保險箱裏鎖了那一萬塊，早知道先去存銀行了。”金昭懊惱道。

岑歲沒說話，繼續整理。

桌子上有好幾本計算機書，看起來都翻了很多遍，上面還有大大小小的便利貼和歪歪扭扭的筆記。

“想不到你還有這麽用功的一面。”岑歲拿起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名字是《算法導論》。

“嗯，我從初中就開始自學計算機了，高中也幫別人寫寫編程，賺點錢。”金昭說。

岑歲擡頭看着金昭，說:“我男朋友好厲害啊！”

“那當然。”金昭笑起來。

岑歲整理着，突然想到一個事情。他坐下來，看着金昭說:“你有沒有想過做特長生？”

“特長生？”金昭放下手中的雞蛋，“可我也沒什麽特長。”

“計算機啊！我現在就搜搜華市有沒有什麽學校招計算機特長生的。”岑歲像發現了一個寶藏，拿起手機開始搜索。

果然，華大旁邊的科大從去年開始就有特長生的指标，只要代表科大參加全國賽拿到冠軍，就可以保送進科大的計算機系。

岑歲高興地想跳起來。說實話，岑歲也很擔心，其實現在這個時候抓文化也抓不了多少了，華市的大學分數線都很高，最多也只能混個邊緣學校。

但現在，天無絕人之路，又有一條光明的路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我高一打過比賽，不過之後老張找我談話，叫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上，就沒再去過了。”金昭說，“我覺得可以試試。”

岑歲拉住金昭的手，鄭重地把那本《算法導論》放在他手上，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加油，男朋友，我們的未來就在你手上了。”

金昭看着那本《算法導論》，突然覺得它比以往多了一分神聖的感覺。

十點，岑歲回到家，身體疲憊，心裏卻又抑制不住地高興。他蹬掉鞋子，甩掉書包，原地自轉了兩圈，雙手打開，仰頭大笑了兩聲。

樓上傳來不滿的跺腳聲。

岑歲捂住嘴，撿起書包，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岑歲似乎已經暢享到了他們一起上大學的樣子:他們會離得很近，有空的時候還可以去對方學校串門，陪對方吃食堂，坐在教室裏上課，晚上在操場散步看星星……

那将是全新的生活。

一陣手機震動聲打斷了岑歲美好的幻想。

岑歲拿起手機，是吳語。他還沒點開，就想起了一件快要忘記的事情——兩萬塊錢。

“靠。”岑歲一個魚打挺坐了起來，點開吳語的對話框。

【吳語】歲歲。

【吳語】你在做什麽？

【吳語】準備好去冬令營了嘛！

【吳語】[華大天文冬令營報名表.doc]

【吳語】[鏈接·震驚朋友圈的雙子座流星雨将于十二月底……]

【吳語】你怎麽不回我。

【吳語】歲歲，你不愛我了嘛。

岑歲看着他一條又一條的消息發送過來，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岑歲】……

【吳語】？

【岑歲】計劃有變。

【吳語】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岑歲】我、錢、飛、了。

打完這四個字，吳語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我靠，歲歲，發生什麽了？你不是說上次參加比賽拿了獎金嗎？那你現在還差多少錢，要不我幫你想想辦法？”岑歲剛接起電話，吳語直接像機關槍一樣掃射過來。

“就，就發生了點事，”岑歲揉了揉頭發，“哎，不知道怎麽說，反正我的一萬塊飛了，現在我手裏加起來也還剩一萬。”

“那怎麽辦啊，來得及嗎？”吳語問。

“算了，本來不想拿家裏的錢了，看來只能問問我姑姑了，她應該能借我。”岑歲說。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我也沒什麽大錢，也借不了多少，不過你要是還不夠你就找我，我砸鍋賣鐵也給你整出來！”吳語說得慷慨激昂。

岑歲笑了笑，說:“你有什麽鍋給你砸，有什麽鐵讓你賣啊，沒事的，你別擔心了，你們最近在聯考吧，早點休息。”

“哈哈哈，說得也是，我相信你可以的，兄弟永遠在你背後！你也保重，挂了。”吳語說。

“拜拜。”岑歲放下手機，看着吳語的通話界面暗了下去。

他翻了翻聊天記錄，把報名表下載下來，反複看了好幾遍，那報名費還是整整的四個零，兩萬塊。

岑歲無奈地垂下頭，手機滑落到床上。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拿起手機，點開報名表下面那個鏈接。

一個朋友圈推文跳了出來，是一個有名的天文機構的官方公衆號發的，它在業內很有影響力。

但面對大衆的推文還是便于大衆閱讀，針對普通人對流星雨的好奇和向往，吸引一般人注意的。

岑歲翻到最後，看見一句話:帶上你的男/女朋友，讓流星雨見證你們的愛情吧！

他以前當然不會對這種無聊的話上心，但現在不一樣了。

岑歲立馬把這篇推文轉發到朋友圈，又單獨轉發給金昭，然後開始搜索“和男朋友一起看流星雨做的事”。

一場流星雨，對于剛剛經歷了一連串讓人措手不及的事件的岑歲來說，大概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