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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結局倒數(2)各有各路數

“稍安勿躁。”賀顏忽然這樣說了一句,語氣柔和。

蔣雲初感覺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便沒當即吩咐阿海一些事, 站在原地,繼續聆聽。

賀顏又十分自然地對王舒婷道:“好生想想。”

王舒婷回想着那三個選擇, 嘲弄地看住賀顏,“不論哪一條路, 都是讓我身敗名裂生不如死。既然如此,我哪一個都不選, 你看着辦吧。”擺出了豁出去的架勢, “與其茍活, 我情願一死了之,只怕你蔣夫人不能善後, 遭你夫君嫌棄。別忘了,家父再不濟, 也是堂堂侍郎大人。”

“料到你會這樣說, 可我真不想聽到。”賀顏變得分外平靜, “其實, 你選擇哪一條路,都與你無關。”

“……”王舒婷因為她的平靜着實恐懼起來, “這話怎麽說?”

“告訴你那些事情的人,必然是端妃或梁王的心腹。”賀顏道,“那對母子,很喜歡找人冒名頂替另一個人的把戲。

“我想過,他們為何不找易容高手, 那樣的話,不是更省時省力?

“後來我明白了,擅長易容的,大多是江湖客。江湖中人,若非有深厚的交情,極難控制,随時有甩手不幹的可能。

“說起來,他們那種招數,偶爾效法也不錯。因為,我剛好認識一些擅長易容的人。”

王舒婷聽出弦外之音,周身血液仿佛頃刻凝固,整個人僵立在原地。

蔣雲初微微揚眉,轉頭望向阿海。

阿海笑嘻嘻地對他點一點頭,用口型道:“下午夫人就交代下來了。”

蔣雲初眼中有了濃濃的笑意。他的顏顏耍起壞來,也真夠人喝一壺的。

王舒婷過了一陣子才能出聲:“你要怎樣?到底想怎樣?”聲音已經十分沙啞。

賀顏道:“給你的三個選擇,你若擇其一,我會讓你的替身照做。你真該選第二條的,那樣,在我眼裏,你好歹還顧念令堂,好歹還算個人。”

“我……我只是想與蔣府常來常往,要一門好親事,那些事,我沒告訴過任何人。真的,蔣夫人,你相信我……”

“晚了。”賀顏打了個榧子。

珍珠簾發出輕微的響動,有女子腳步和緩地自裏間走出,到了賀顏近前,屈膝行禮,“阿浣問夫人安。”

賀顏擡一擡手,語聲和煦地說免禮。

阿浣站直身形,轉而走到王舒婷跟前。

王舒婷驚駭莫名,渾似大白天遇見了鬼:阿浣的穿戴、樣貌,竟與自己一般無二。

“以往有些差事很急,我只有半個時辰甚至一刻鐘的時間打量模仿的人,今日夫人卻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将王小姐看得清清楚楚,樣貌絕不會有差錯。”阿浣笑盈盈轉向賀顏,“至于語聲,服一粒藥就好,聽起來完全是發熱導致了聲音沙啞,用這理由,沒人會起疑心。”

賀顏問道:“那種藥可有壞處?”

“夫人放心,沒有壞處,差事完成,我每日多喝些水,服用緩和的藥膳即可。”

賀顏心安,看着阿浣的目光,透着欽佩。這等精絕的本領,她只覺玄妙,根本摸不到門路。

王舒婷簌簌發抖,不消片刻便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阿浣對賀顏欠一欠身,“屬下去王夫人近前照看着,待她明早醒來,便探尋她是否知曉賀家秘辛。”先前在裏間,是為着窺視王舒婷的言行習慣,這會兒已有把握。

賀顏颔首,“辛苦。”

阿浣踩着與王舒婷一模一樣的步調出門。

蔣雲初看到這個如假包換的贗品,無聲地笑了。

王舒婷掙紮着讓身形成跪倒之姿,随後膝行上前,“蔣夫人,您想不想知道是誰與我說那些事的?我告訴您,只要您饒了我,放我回家。”态度謙卑之至。

“說來聽聽。”賀顏不大有興趣的樣子。

“只要我回到家中,便即刻告知,您可以安排人跟在我身邊……”

賀顏輕一揮手,“罷了,我慢慢查就是。”

“……我……”王舒婷的眼淚掉下來。她怎麽從來就不知道,賀顏竟是這樣的軟硬不吃。她怎麽就沒想到,賀顏打一開始就沒想放過她。

賀顏清冽的視線鎖住王舒婷,“我不喜歡殺人,但如你這般的人,也沒讓你好生活着的可能。稍後,你會去到一個該去的地方。”說話間,她站起身來,喚“阿海”。

阿海進門之際,打手勢示意兩名女子随自己進門。

“餘下的,交給你。”賀顏說。

“夫人放心,屬下這就将人送到十二樓的暗牢。”阿海說完,讓兩名女子鉗制住王舒婷。

十二樓?那不是蔣雲初以前不時光顧的賭坊麽?那裏怎麽會有暗牢?

王舒婷想再言語,卻被一名女子卸了下颌骨。她被拖出門外,淚眼模糊間,還是留意到了負手而立的蔣雲初,一顆心便完全陷入了絕望。

原來他就在門外,就那樣神色安閑地聆聽賀顏對她的過于殘酷的懲治。

她先前以為的生不如死,是身敗名裂常守青燈古佛,此刻方知,那些不過是小小磨難,接下來她要面對的,才是真的步入煉獄,再不會見到天日。

密閉的寬大舒适的車廂中,蔣雲初将小妻子摟在懷中,一下一下吻着她的臉,她的唇。

賀顏唇角始終噙着笑,由着他,偶爾會淘氣地咬他一口。

再一次被咬了之後,蔣雲初低低地笑着,握住她綿軟的小手,“着實讓我刮目相看。”以前對于身邊事,她只是偶爾轉轉腦筋,現在顯然是一刻不停地轉動腦筋。

賀顏笑一笑,“盡量不殺官員,起碼,不要你直接下令。”

“答應你。”他哪裏看不出,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獨當一面,更在用自己的方式改變他那一世的軌跡。

“如果我沒讓你稍安勿躁,你是不是就要把王家男子關進诏獄?”她問。

蔣雲初笑着點頭,“你倒是了解我。”

“你啊。”賀顏柔聲道,“看起來是十全十美,其實也有不足:對于不相幹的女子,你不要說不知如何相處,更不知如何應付,慣于直接發落。”所以他就不了解,女子之間,言談間穿插些彎彎繞,幾乎成了本能。

“我承認。但這短處,也有你一份功勞吧?”

賀顏笑得像只眉飛色舞的貓咪,“是啊,在書院的時候,我恨不得你方圓十裏都沒女公子。”

蔣雲初哈哈大笑,“這樣很好。”他本就喜歡清靜度日,到如今,但凡內宅有宴請,絕不肯席散之前回家。

“那本手劄,是娘親給我們的。”賀顏忽的話鋒一轉,“你讓娘親幫忙解算術題,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一點。”

蔣雲初說是。

賀顏目光流轉,懊惱地皺了皺眉,“有一度,我總說手劄烏鴉嘴呢。”

蔣雲初又笑。

賀顏捶了他一下,“不早告訴我。”

“我錯了。”他說。

“那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了。”她說。

蔣雲初側頭,下巴摩挲着她額頭。

過了一會兒,賀顏輕聲問:“你說,娘親知不知道那一世後來的事?”

蔣雲初搖頭,“不知情。以往若是知道,定會在手劄上給出啓示。今日我找轍去麻煩她,一來是請她這三兩日留在家中,二來是探尋她如今是否已知情。”

賀顏輕輕地籲出一口氣。

馬車并不是回蔣府,而是去往十二樓。

賀顏要見洛十三和父親。他們都是她迫切要見的人。

其實還有母親,可在情緒完全平穩下來之前,她不敢,怕言行間現出端倪。

王舒婷和阿海等人在後面的馬車上。

進到十二樓,走在後園中,賀顏轉頭望了望被挾持着走進一所院落的王舒婷,問:“諸如這類人,通常怎樣整治?”

蔣雲初道:“該死的處置掉,罪大惡極的、身份較拿得出手的,有專人應付,總會找到最适當的方式。”她遲早會接管十二樓,這些事,她不需親眼得見,卻該有所了解。

賀顏颔首。

蔣雲初對着捕風樓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得空就來這兒轉轉,翻翻花名冊,看看各路消息。”

“好。”

陪她走到捕風樓下,蔣雲初停下腳步,“上去吧。岳父還沒來,我等着迎一迎。”

他要給她單獨與至親相處的時間。賀顏對他盈盈一笑,身姿翩然的上樓去。

蔣雲初信步走開去,坐到一張石桌前。

丁十二親手端着下酒菜和一壇陳年梨花白尋過來,“當家的,喝點兒?”

“行啊。”蔣雲初道,“酒得換,燒刀子、竹葉青都行。”

丁十二笑出來,“得嘞。”一邊将醬肉、熏雞、炒肝、烤魚擺到石桌上,一面揚聲差遣手下換酒。

因着兩位當家的有着一樣挑剔的毛病,十二樓的酒菜,自來與蔣府一樣的可口。酒上來之前,蔣雲初津津有味地吃了不少菜。

丁十二問道:“晚間吃的不好?”在以前,下酒菜對這位爺來說,只是擺設。

蔣雲初想了想,揉一揉眉心,笑,“我就沒顧上吃飯。”

丁十二瞪了他一眼,“不早說。”轉頭又喚來手下吩咐,“來一大碗熱湯面,青菜肉片一半一半,肉要七分瘦三分肥。”

“是!”

蔣雲初也笑。

丁十二道:“吃好之前不許喝酒,傷胃。”他管不了洛十三那個小祖宗,卻管得了眼前這一位,蔣侯爺不會跟自己的身子骨過不去。果然——

“成啊。”蔣雲初從善如流,笑容暖暖的。

那邊的洛十三,正在頂樓用心挑選給妹妹的禮物,還沒選定,賀顏就上樓來。

分外寬敞的室內,燈光搖曳。

他循聲望過去,喜悅、哀傷在心頭一起翻湧着,“顏顏……”

賀顏凝望着俊美至極的少年郎,想到的是他這些年的隐忍、孤單、寂寞。

同是景家的孩子,她得到的太多,他手裏的太少。

淚水倏然滑落。

她走到他面前,哽咽地喚道:“哥哥。”

是哥哥,不是阿洛哥哥。

洛十三用力點頭,擡手給她拭淚,“不哭,顏顏不哭。”這樣說着,自己已紅了眼眶。

“不哭,我們不哭,說說話。”賀顏竭力忍下淚意,“近來過得好麽?總和阿初見面,怎麽也不去看我?臉色怎麽這麽差?是不是睡得不好?……”不知不覺的,絮絮叨叨起來。

換了雲初,只會笑着還她一句“啰嗦”。可是洛十三不會,他特別耐心也特別開心地回答妹妹的問題。

随後,賀顏問起他兒時的事——也就是生父相關的事。

說了不哭,也不想哭,但父親最後那一段孤立無援的歲月,仍是讓兄妹兩個潸然淚下。

想勸慰對方,又出不得聲,便只是緊緊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從今往後,洛十三不再孤單,有胞妹與他攜手前行。

聽到賀師虞上樓的腳步聲,洛十三竭力平靜下來,“你們好好兒說說話,我去下邊找阿初。說話時別沒心沒肺的,不準傷賀叔父的心。顏顏乖啊。”是妹妹,明知也許沒必要,還是擔心她犯迷糊,怪賀叔父沒早些告訴她。

賀顏用力點頭,努力抿出一個笑容,“我曉得。”

洛十三放下心來,快步去迎賀師虞,打過招呼,步履如風地下樓去。

賀顏站在書案旁等着父親。

比起平時,賀師虞步調有些遲緩:試着想象過很多次,顏顏知道一切之後,再與自己相見的情形,哪一次都是沒辦法想象。

一步一步,走到女兒面前,凝着她淚盈盈的雙眼,知曉因何而起,心疼不已,想出言安撫時,很奇怪的,居然生出從未有過的膽怯:

他害怕,女兒私下裏對着自己,會随着阿洛喚他“賀叔父”,會在人前有意無意地避免喚他爹爹。

其實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說來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他就是為了這小事莫名其妙地糾結膽怯起來。

那情形,他不要經歷。

顏顏就是他賀師虞疼到骨子裏如何也不可失去的女兒。

這份父女情,他容不得一點點的疏離、距離。

他就是不想也不能講道理了。

卻偏偏,不能左右女兒。

他已沒了左右她的資格,他只是她生身父親的至交。

到底,他還是自私的吧?——哪怕是景淳風的女兒,到了如今,他也不想還給景家了。

他想,這一趟是不是來錯了,是不是該讓阿初為他說情之後再見女兒——阿初行事最是周到,但那麽繁忙,沒顧上可怎麽辦?

清清楚楚的,賀顏看到了父親神色間的掙紮、怯意。

在掙紮、害怕什麽?

為了她,父親不惜讓整個家族擔負天大的風險,還有什麽是他這般頂天立地的人會怕的?

怕失去她?怕她就此與他生分?

只能是這樣。

她的心疼的幾乎讓她窒息。

那一世,無疑,讓她最痛的是阿初。她本以為,見到父親的時候,會如自己所願,鎮定地告訴父親,什麽都沒改變。

卻原來,做不到。

阿初引發的痛,滲入骨髓,是哭不出的。

父親引發的感激、哀傷,在這一刻全然湧上心頭。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父親溫暖的大手,“爹爹……”随着這一聲呼喚,眼淚再度掉落,一滴滴,落到她和父親的手上。

賀師虞不由狂喜,下一刻就手足無措起來:他家的顏顏,是陸休口中的小氣包子——愛生悶氣,但不愛哭,除了小時候,從沒在他面前哭過。

他不知道怎樣哄已經長大成人的默默哭泣的女兒。

“顏顏不哭,不要哭。”他有些倉促且笨拙地為女兒拭淚。

“爹爹。”賀顏哭得更兇,依偎到父親懷裏,抽噎着道,“我是您的女兒,爹爹,我是您的女兒。”

賀師虞從沒想過,這般年紀還會落淚,但眼淚真的猝不及防地掉下來。

“知道,爹爹知道。”他語聲沙啞地說着,手勢生疏地輕輕拍打女兒的背,“顏顏乖,不哭了。”

“居然要我請您過來,您都不想見我麽?”賀顏怪起父親來。她是景家的女兒,更是賀家的女兒,這事實,反倒讓她對父親任性起來。

賀師虞飛快拭去面上的淚,笑了,“爹爹也有怕的事兒。我怕你怪我。”

兩句話,引得賀顏又一通哭。

“傻丫頭。”賀師虞取出帕子,一面給女兒拭淚,一面無奈地道,“你一向不是愛哭的孩子,今兒是怎麽了?”

“都是您害的。”賀顏吸了吸鼻子,理直氣壯的。

賀師虞哈哈一笑。

賀顏擡頭瞪了父親一眼,卻也沒別的詞兒,重複道:“都是您害的。”

賀師虞笑得更歡。

賀顏沒轍,引着父親走到放着美酒果馔的圓幾前落座,“爹爹,我想跟您喝幾杯。”

“……你酒量怎樣?”賀師虞有些遲疑。

賀顏不滿,“我只是不喝酒,可不是不能喝。”

賀師虞就笑了,“那就好,咱爺兒倆喝幾杯。”

“好!”賀顏高高興興地斟酒,“喝幾杯,然後下樓去找那兩只酒鬼,您再跟他們暢飲。”

翌日上午,王夫人與喬裝成王舒婷的阿浣回到府中。

王夫人不疑有他,特地命管事帶着八色禮品到蔣府道謝。

蔣府的人卻是一頭霧水,說對方弄錯了,根本沒有那回事。

王夫人便派随從回到昨日落腳處打聽,那邊卻是大門緊閉。再深入打聽,發現昨日采花賊的事沒人聽說過。

她這才一陣陣後怕,意識到自己和女兒被人打着錦衣衛、蔣家的幌子騙了。萬幸,沒損失什麽,權衡輕重之後,只好選擇略過不提——又沒人證,跟誰說誰也不信。

至于王舒婷,一早就嗓子疼,聲音都啞了,回到家裏,請了大夫把脈開方子,之後老老實實地留在房裏歇息。

而真正的王舒婷,到下午就招認消息從何處得來:這兩年常在官宦門庭行走的楊道婆。

楊道婆并沒有逃遁,甚至于,在等待蔣府找到自己面前。是以,阿海沒費什麽周折就将其抓獲,直接送到十二樓。

賀顏去見了見楊道婆。

妹妹的事情,洛十三看得很重,親自相迎,又道:“那個道婆平日的樣貌經過巧妙的修飾,剛送過來的時候,看起來有三四十歲,實際只有二十上下。”

賀顏點頭,“容易問出東西來麽?”

“怎麽也能撐幾日。”洛十三道,“這種人,難以查到根底,沒有軟肋,只能從刑罰着手。”

賀顏心念數轉,腳步一頓,對哥哥一笑,“誰說她沒有軟肋?”

洛十三不明所以,“是什麽?”

“不論她以前為端妃還是梁王效力,到如今,梁王就是她的軟肋。”

洛十三笑得現出一口白牙,擡手敲了敲她額頭,“真聰明。”

賀顏俏皮地歪了歪頭。

正如洛十三所說,楊道婆二十上下,樣貌十分标致。已然身陷囹圄,但是神色平靜,斂目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賀顏審視片刻,和聲道:“知道梁王的現狀麽?”

楊道婆不說話。

“想見他麽?”

楊道婆飛快地看了賀顏一眼。

賀顏微笑。

洛十三知曉雲初對梁王的打算,因而道:“你們主仆團聚,就是這三兩日了。”

賀顏補充道:“到時候,你想讓他多吃或是少吃些苦頭,都随意。”

楊道婆的睫毛輕顫一下,再望向兄妹兩個,目光分外複雜。

洛十三與賀顏點到為止,喚手下将她帶走。

洛十三問道:“多待會兒吧?”

賀顏反問:“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洛十三居然有些犯難,“我給你做吧。”

賀顏皺眉,“嗯?”

洛十三道:“昨兒才聽賀叔父講過阿初不準你下廚的笑話。”

賀顏笑開來,“你是他大舅兄,怕什麽?”

洛十三慫慫地道:“我一直怕他,學的正經東西,都是他教我的。”

“得,還指着你給我撐腰呢。”賀顏故意逗哥哥。

洛十三樣子更慫了,“撐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是阿初給我撐腰。”

賀顏笑得手腳發軟,“偶爾破例,沒事的。”

洛十三這才說好,“你打下手就成,我給你露兩手。”

這兩日,梁王過得很舒坦。

他被安置到了一間幹淨又僻靜的牢房,不曾再經受刑罰,換了簇新的衣物,傷處得到了上好的療傷藥,飯菜也是一餐好過一餐。

在門外輪流把守的幾名錦衣衛,梁王知道,皆是莫坤的心腹。

偶爾,侍衛會聲音極低的交談,梁王隐約聽到一些詞句:皇上大好了,蔣侯閉門思過。

梁王雙眼慢慢煥發出光彩。怪不得,他主動求見,蔣雲初都沒露面。

這日晚間,他聽到了楊道婆、王舒婷、蔣夫人、許老爺這些稱謂,不由得精神大震。

運氣終究是再一次眷顧了他。

他的心腹,果然是最得力的。

子時初刻,莫坤走進這間牢房,坐到四方桌前。

梁王躺在床上,但還沒睡,動作從緩地下地,在莫坤對面落座。

莫坤似笑非笑的,看了梁王許久才道:“這兩日,外面發生了很多事,殿下必然察覺到了。”

梁王微笑,“我只發現,處境好了許多。”

“遠不夠好,可在這裏,我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莫坤說。

“多謝。”梁王語氣誠摯。莫坤這厮,慣會見風使舵,而在如今,他真的由衷慶幸,甚至感激。

“殿下領情就好。”比之以往,莫坤顯得分外穩重,即便笑着,也無法讓人忽略眉宇間那份凝重,“先說說外面的事。”

梁王颔首。

莫坤道:“殿下在外的心腹抓到了賀府把柄,是什麽我不清楚,清楚的事蔣侯因此遭難,皇上倒是龍顏大悅,病情竟也因此好轉了六七分。

“皇上倚重蔣侯,眼下只是讓他閉門思過,來日仍要重用。”

梁王适時地接話道:“那或許是因為,賀府的差錯與他無關,有人早在他幼年時,便埋下了天大的隐患。”

“應該是。似乎只能是這樣。”莫坤颔首,“所以,我很欽佩殿下,卻也有不明之處:這種把柄,倘若賀、蔣兩家未結親,又當如何?”

梁王唇角上揚,“結親與否,賀家之于蔣雲初,都是不可失,決不能出差錯。确切地說,賀顏之于蔣雲初,比他的命更重。”

“原來如此。”莫坤認同地點一點頭,“這等揣摩人心的工夫,我實在比不過殿下和蔣侯。”略頓了頓,他笑一笑,“殿下主動求見我或蔣侯的時候,用意從不是招認什麽過錯,而是試探,你要通過我們的态度、訊問期間的言語,推測出外面的情形。”

“沒錯。”梁王略顯失落地笑了笑,“只是,我總不能如願,最起碼,結果總不如料想的那般好。蔣雲初便不需說了,惜字如金、不動聲色,我只能通過他那三言兩語、當時情緒做出些推測。你分明也得了他的提點,不論心裏有多少話,在我面前都強忍着不說。”

莫坤哈哈一樂,“的确。”

梁王道:“可你今夜卻說了很多。那麽,此次前來,是——”

“先不忙說我要什麽,先說說你的打算。”莫坤笑意漸斂,“殿下的心腹拿捏住了賀家亦或賀夫人的軟肋,又是足以觸怒皇上同時又讓他喜悅至極的事,不然,病情也不會好轉得這麽快。

“蔣侯那邊,必然已經找到殿下的心腹,得到命令:保梁王,廢太子。他似乎已沒別的選擇。

“不論殿下對蔣侯存着忌憚還是賞識的心思,都少不得要重用,要在往後的年月鬥法,或是當成某種共識。

“我想着,以蔣侯的才智,确保自己及親友安穩地度過餘生,并非難事。”

梁王颔首,眸色深沉地凝住莫坤,“你為何與我說這麽多?難不成,明知蔣雲初會助我回歸原位,你卻要置我于死地麽?”

莫坤笑着擺一擺手,“那怎麽可能。我之所以說這麽多,只是想保命。這段日子,殿下必然恨毒了我,一旦走出去,豈不是要立即除之而後快?是以,我要殿下給我一道保命符,來日你不論如何,都不能動我。”

“怎樣的保命符?”

“寫兩張妥當的文書吧,一張我自己保存,一張交給旁人保管。如此,殿下對我起殺心時,總會顧慮頗多,不便下手。”

梁王定定地凝視着說話的人,良久,笑意抵達眼底。

這樣好啊,這件事之于他,證明的是蔣雲初确實已陷入兩難之中,定要保他脫離困境。

莫坤這樣的人,在他看來,并沒可用之處,意味的便是沒有長期防範的本事,那麽,就算他寫下十份百份字據,來日也能拿回來。

“好,我答應。”梁王說。

莫坤起身,親自給他取來筆墨紙硯。

梁王依照他的意見,寫下兩份文書,末了簽字畫押。

莫坤仔仔細細地看着文書,等到墨跡幹透,折疊起來,收入袖中。

随後,忽然轉身,走到門邊,恭聲行禮時恭聲道:“侯爺,請。”

梁王預感非常不好,看到緩步進來的人的時候,騰得站起身,又立即跌坐回去。

蔣雲初。

來人竟是蔣雲初。

難道,這一切是蔣雲初對他布下的迷陣麽?

他不願相信,寧可死,也不願相信。

蔣雲初悠然落座,語聲淡然溫緩:“被蓄意算計的感覺如何?”

梁王似是還沒回過神來,只定定地望住蔣雲初。

“我請莫坤幫忙做了一場戲,而你當真了。”蔣雲初取出随身攜帶的小酒壺,旋開蓋子,喝了一口酒。

徹骨的寒冷一寸寸爬上梁王心頭,再迅速蔓延至周身。他幾欲發狂,偏生在這種時候,身體不由他控制。

作者: 本以為結局應該是每章三四千左右就搞定了,事實很打臉,基友看完之後,說先前寫下的情節好些不能用。然後我很認真地想了,她說的起碼有七成是對的,再然後我就推翻重寫了~

先送出這一章,下章——也就是結局章,三天之內更新吧。

我已經發現我是個烏鴉嘴,一旦承諾什麽時候更新,一定會出點兒岔子不能更新,所以就不承諾确切時間了~

上章紅包馬上送出,這章顏顏等等着表揚和送紅包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4828306 2瓶

麽麽親愛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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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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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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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