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上章序章 知你心/纏
末尾三個字,令蔣雲初心頭泛起甜蜜的漣漪。那份兒甜, 其後數年不吃糖都不會消融。
可他又不敢回應。回應的話, 落在顏顏那邊,便是認可了她從夢境中得來的說法, 承認他亦同樣夢到,興許就又要想那些最讓她難過的事。
于是他強忍着保持沉默, 直到她呼吸變得勻淨綿長,才稍稍放松, 放空心緒, 很快入睡。
也是很累的。那場夢帶來的疲憊, 幾乎沁入骨髓。是以很快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 他意識到懷中人輕輕起身,忙摟住。
賀顏柔聲解釋:“該起了。我去洗漱, 在外間核對宴請賓客名單、菜單子。你再睡會兒, 好麽?”
“好麽?”他重複着她的言語, 擡了擡下巴。
賀顏笑着湊近他, 吻了吻他眉心,又吻了吻他的唇, “聽話。”
“好。”他唇角逸出滿足的笑容,再入睡,睡得很沉,無夢。
待得再次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且是賀顏推醒他的,“阿初,起來好不好?”
“有事?”蔣雲初睜開眼睛。
“你先吃點兒東西,随後看看我寫的這些東西。”
蔣雲初這才留意到,賀顏手裏有一疊紙張。“還不餓。”他拿過紙張,“是什麽?”
“我琢磨過了,這些你應該用得到。”賀顏說。
蔣雲初斂目閱讀,眉心跳了跳:有名單,有諸多官員為人不知的罪過,還有治國之策——都是夢中所見。
他裝作繼續閱讀,心裏卻着實地犯愁了:那場夢,如何也繞不過去了,怎麽辦?
她不能忽略,那他該怎麽辦?
賀顏坐在床畔,無意識地撫着他的寝衣下擺,“你為着我不肯承認,也罷了,我只擔心你因着抵觸不去回顧——那麽忙,還真是你辦得到的事兒。
“這麽多有跡可循的事、彌足珍貴的謀略,只有你才能做到,我堅信,便記下來。
“也不是要你走捷徑,如今畢竟不比那個亂糟糟的局面。但是,可以變通,說不定會有用得到的地方。”
蔣雲初心裏一陣酸痛,又斂目思忖片刻,擡了眼睑看住她。
她目光清明沉着,神色鎮定從容,不要說比之昨日,便是比起以往,都有了些只可意會的變化。
他的顏顏,真的長大了。
她已消化掉了那些事,在積極面對。
可這般如同涅槃的成長,該有多痛?
他心疼得厲害,亦因此有了計較。他将紙張以鄭重的手勢安置在床頭,展臂攬她入懷,選擇與她一起面對那場夢魇,歉疚地道:“我記得,記得很清楚。這些工夫由我來做就好。”
“我就知道。”賀顏唇角上翹,“你這個騙子。但是放心,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知道最好。可我還是那句話,別太當回事。”蔣雲初柔聲道,“畢竟,我們走到了今時今日,那些不好的事,不會發生。”
賀顏側躺在他身側,仰臉凝着他,“那麽多的不易,那麽多年的孤絕,真不介懷?”
“我會只記得該記得的一切。”那樣的夢境,真若是過了那一生,歷歷在目,不可能忘記。他不當真是不可能,但他也最務實,選擇惜取當下一切。
“那要怎樣才能做到?”賀顏認真地問。
“不把話說透就不行,是吧?”蔣雲初微笑着握住她的手,“那我們就說清楚。”
賀顏用力點頭,靜待下文。
蔣雲初沉思一陣子,和聲道:“走至如今,我已經知曉岳父為景家所作的一切,真的理解他一度隐瞞所有人的苦衷。
“岳父自我們成婚之前,便将諸多大事小情對我開誠布公,待我極好,凡事都先顧着我們的得失,其次才是賀家。
“若沒有他,我們怎麽能自幼相伴到如今?那十來個年頭若是沒有你,不可想象。
“偏心不偏心那一節,只是在夢裏那種情形下才不能釋懷,可最終不也釋懷了麽?
“你是岳父用命用整個家族護着的瑰寶。”
賀顏鼻子發酸,眼眶發熱,與他十指相扣,“我知道。我是有些沒良心,比起爹爹,更受不了你那一世的苦。”
“看當下,看日後,好麽?”
“好。”她說,“我只盼着,此生壽終正寝之後,你仍然保有今生所有記憶,這樣,即便到了輪回中另一世,即便我仍是出了岔子,你也不會過得那樣苦。”
他試着展望一下,“不能夠。”
“嗯?”
“不能夠。我大抵會瘋得更厲害。”語畢,他放開她的手,卻擁緊了她。
她若離開,他便不能原諒任何人,便會否定一切,即便有她說的那種前提,也會全盤推翻、否定,從而瘋魔、冷酷、遷怒。
說到底,之于兒女情長,他真就是執拗到偏執的人。一旦與她分離,這塵世的天便不是藍、灰,而是冗長永恒絕望的黑。
賀顏不消片刻就笑了,雖覺奇異,卻真的對那一世釋然了七/八分。她在,于他才是最要緊的。
既如此,她糾結那一世、展望來世又有何意義?
珍惜當下就好。
只有珍惜當下,才不枉注定交付彼此的赤子之心。
“阿初……”她喃喃喚着他,看住他噙着深切愛意的星眸。
“賀顏,我愛你。”他溫柔之至地說,亦回應了她昨夜的話。
“我知道。”太知道了,但她沒有得到他一顆心以往的慶幸驕傲,唯有缱绻綿長的明了感恩。
下一刻的親吻,不知是誰先主動的,也許是同時的。
再下一刻的抵死癡纏,不知是誰先主動的,也許只是水到渠成。
在以往,大白天的,她總會存着抵觸羞赧,今日卻是不同,談不上主動,卻絕不被動。
在以往,大白天的,他總要為情不自已存着幾分遷就體貼,今日卻是不同,情濃似火,渾忘其他,僅存的些許清醒,是只為了不讓她抵觸而有的柔聲詢問:好麽,顏顏,好麽?
好。她總是這樣答。
也許不該這麽大方——她在飽嘗極致歡愉引發的至為煎熬時,會這麽想。譬如那時候——
她觸着床單的雙膝都有些累了,他兩只掌心燙熱的手分別把着她手腕,吻一吻她後頸肌膚,又移到她耳際。
她耐不住,近乎嗚咽地竭力轉頭,迎上他雙唇。
之後那滋味,更難捱了。
她本能地想要別轉臉,想緩一會兒。
他阻止着,語聲有些模糊地說:“顏顏,只有你會為我賠上性命,也只有你能要我的命。”
落到她耳裏,便是前世的痛與此刻交織到了一起,又好似同時看到了哀情詩與豔詞——末了,基于目前情形,是為那句只她能要他的命起了更激烈的反應。
于是雲初說:“你喜歡。”
“滾。”她理不直氣不壯地斥責,竭力扭轉臉,掩飾本能所至的那些許不自在。
他翻轉她,炙熱索吻,“還是想看着我家顏顏的小臉兒。”
她的心被擾得柔軟得一塌糊塗,于是予取予求,有了下一次腳踝被他扣在掌心期間的後悔。
來。
再來。
還想,這可怎麽好?
……
寵臣蔣侯爺這日到了酉時——尋常官員都下衙了,他才去了宮裏專設的值房點卯,看了內閣遞來的條子,随後造訪張閣老府,再去北鎮撫司。事情不少,忙碌到天明才告一段落,他卻是神清氣爽,眉宇間神色也與昨日大相徑庭。
原因麽,不消說了。
抵死厮磨之後,顏顏說,你可以看好我,是不是?
他說是。
她就擺一擺小手,直率地說那你快滾吧,別讓我瞧着你就時不時地尴尬。
他說大白天的,你怎麽能想那些。語畢,笑起來。
她黑白分明的水靈靈的大眼睛睇着他,惱火又底氣不足地說:“那些……不作數。不是你先招我的麽?”
一切都是甘願,但要她朗朗白日裏放下所有床笫之間才會放下的矜持,也是不肯的。
得此瑰寶,夫複何求。他朗聲笑着,又擁住她哄慰一番,才戀戀不舍地起身。
作者: 論有文化的真流氓,目前我所寫過的,應該只有太傅孟觀潮~
我正在琢磨阿初超過他的路數,試試吧O(∩_∩)O哈哈~
本章如章節名,是上章的序章,單獨送出一份兒這對小夫妻該有的久違的一段~
上章紅包已送出,本章兩只小崽崽照舊捧着紅包等你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飄飄魅影、XM 10瓶;24828306 1瓶;
愛你們,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