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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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月和寧遠輝到滬市是下午四點多,厲家住在市區的江景房,位于頂層的複式樓。
上門之前許知月想着要去買點水果什麽的見面禮,被寧遠輝阻止了:“不用那麽客氣,你人來了我爸媽就夠高興的了,要什麽見面禮。”
坐電梯上樓時,許知月有些感慨,這個地方她從前來過幾回,偶爾家裏長輩不在時,厲西钊會帶她回家來玩,地方她都還記得,沒想到時隔十年,還能再次登門。
電梯門開時,玄關的大門也跟着開了,自後露出厲西钊媽媽寧雅琴的燦爛笑臉:“是知月嗎?歡迎!”
許知月心裏那一點緊張頓時消散,厲西钊媽媽她從前就見過,學校開家長會時,還有一次就是在這個家裏,厲媽媽跟朋友逛完街提前回來,她還沒走,厲西钊介紹說他們是同班同學,厲媽媽什麽都沒多問,笑着留她下來吃了一頓晚飯。
十年不見,厲媽媽的模樣幾乎沒怎麽變,還跟當年一樣優雅大方。
“知月你越長越漂亮了,我記得當年你來家裏時,個子是不是比現在要矮一些?頭發也短一點,當時我就想,我兒子竟然會把這麽漂亮的女同學帶回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寧雅琴一邊說一邊笑,寧遠輝順嘴接了句:“後來許姐姐走了,你還偷偷問我,她是不是經常來我們家裏,媽你其實當時就看出來了,許姐姐是哥的女朋友吧?”
寧雅琴笑着眨眼:“那是當然的,你們這些小年輕談戀愛的花招,都是你媽我一早經歷過的,一眼就看得出來。”
許知月有點不太好意思,虧她當年還以為他們瞞家裏瞞得很好。
說笑了幾句,寧雅琴将他們迎進門,在客廳看電視的厲父也起身與許知月打了個招呼。
許知月客氣問候,厲西钊長得像他爸,但他爸看着要更威嚴一些,和厲西钊一樣話不多。
寧雅琴拍拍許知月的手:“西钊脾氣像他爸,他爸也是個悶葫蘆,你別覺得不自在,他話不多不是對你有意見,把這裏當自己家,放輕松。”
許知月笑着與她道謝。
寧雅琴跟許知月介紹家裏的情況,他們家人口簡單,厲西钊和寧遠輝都在外工作,家中只有她和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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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父前段時間做了個心髒手術,一直在家養病,如今身體好了不少,也不怎麽管公司的事了,沒事就約老朋友釣魚喝茶,過得十分悠閑自在。
寧雅琴則是位脾氣和善、開朗愛笑的富家太太,和丈夫感情向來都好,兩個兒子也孝順聽話,是她們這些富家太太圈子裏人人稱羨的對象。
許知月看着他們,忽然明白過來,難怪厲西钊雖然個性不怎麽樣,卻不讨人厭,寧遠輝還更好相處,在和睦家庭裏長大的孩子,總歸不會太差。
閑聊了幾句,寧雅琴去廚房跟幫傭一起做飯,讓寧遠輝招待許知月。
寧遠輝帶許知月去娛樂室打游戲,許知月沒什麽興趣,幹脆去了廚房那邊幫忙。
寧雅琴不讓她幹活,只在烤蛋糕時讓她搭把手:“你這雙手是開飛機的,不用幹這些事。”
許知月笑了笑:“開飛機也只是普通工作而已,小輝也在開飛機。”
寧雅琴卻道:“他比你差遠了,我知道的,你一個女孩子能做上機長不容易,你當初是不是想去學開飛機,才跟西钊分的手?”
許知月微微一愣:“厲西钊跟阿姨說的嗎?”
“他才不會跟我說這些,”寧雅琴搖頭,“我猜的,你們分手後他追去澳洲生病進醫院,我跟他爸去把他接回來的,也問了問周淵,大概能猜到是怎麽回事。”
許知月想解釋:“阿姨我……”
寧雅琴打斷她的話:“你不必說,我明白的,我兒子是什麽個性我最清楚,你去追求自己的夢想沒有錯,他不理解你不支持你是他的問題,你甩了他也是他自找的。”
許知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寧雅琴問她:“西钊是不是直到今天,還是不肯低頭,不覺得當初分手是他的問題?”
許知月愈發無言,她确實沒想到厲西钊媽媽會連這個都猜到。
“嗯……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一直追究好像也沒什麽意思,我們說好了不再提了。”
寧雅琴嘆道:“那也好,你們過了十年還能在一起,确實難得,重要的是以後。”
厲西钊進門時,她們烤的蛋糕剛剛出爐。
寧雅琴提醒自己兒子:“你招呼知月,還有二十分鐘可以吃飯。”
厲西钊伸出手,直接牽過還有些怔神的許知月:“走吧。”
被他牽上樓回房,許知月才仿佛如夢初醒:“你家裏人都在樓下,你帶我躲樓上來做什麽?”
厲西钊松開手,淡道:“免得你不自在。”
“我哪有不自在?”許知月話說出口,在厲西钊目光注視中又閉了嘴。
她确實有點不自在,畢竟是面對厲西钊的家長,厲西钊還是一眼就看穿了她。
許知月不再說,視線落向別處,随意打量起厲西钊的房間。
這裏的布置擺設都跟十年前一樣,少了書桌上堆積成山的教材,顯得更單調了。
她随手從一旁書架上抽下本書,翻了幾頁,一張夾在書頁裏的照片飄落地上。
許知月撿起來,看清楚照片愣了愣。
是他們高中班級的畢業合照,唯獨少了她。
照片中的厲西钊站在最後一排最邊上的位置,面色冷峻,與其他笑容燦爛的同學格格不入。
厲西钊自她手中抽走照片擱回去:“別看了,沒什麽好看的。”
許知月:“……我們以前的合照,你還有嗎?”
他們以前一起拍過很多合照,都存在她手機裏,但在跟厲西钊提分手之前,她的手機在背包裏,連同厲西钊送她的那張鋼琴曲CD一起被偷了,那個時候她确實以為是老天爺給她的暗示。
如今再想起來,那麽多的回憶,終究還是有遺憾。
見厲西钊盯着自己不作聲,許知月無奈解釋:“我以前的手機在國外被偷了,裏面的照片全沒了,真的,沒騙你,不是故意丢了。”
厲西钊似乎終于信了,拉開了手邊的書桌抽屜,從裏面拿了個十多年前的老款蘋果手機出來,扔給許知月:“都在裏面。”
許知月拿過手機,摩挲了一下,當年這款手機剛出來,厲西钊就買了兩,他們一人一個,最後她的那個被偷了,厲西钊的還在。
斂回心緒,許知月嘗試開機,但沒反應。
她擡眼向厲西钊:“是不是沒電了,充電器還有嗎?”
厲西钊又從抽屜裏翻出條充電線扔給她,許知月試着充了五分鐘,依舊半點反應沒有:“……壞了?”
厲西钊也擰了眉,接過手機看了看,無論他怎麽按都沒用。
許知月問:“照片你還有備份嗎?”
厲西钊:“沒有。”
許知月:“……”
所以照片沒了不是她一個人的責任咯?
厲西钊臉色不太好看,把手機重新收起來:“下樓吃飯去。”
他轉身走時,許知月伸手拉了他一下,厲西钊回頭:“做什麽?”
許知月笑着提醒他:“別一臉苦大仇深了,要不一會兒阿姨看到,還以為我們又怎麽了。”
厲西钊的目光停在她臉上,片刻,他走去門邊帶上房門,又走回來,一伸手,抱着許知月的腰,把她抱坐到了書桌上。
許知月笑吟吟地睨着他:“你又做什麽?”
厲西钊倚在書桌前,視線漫不經心地描摹着許知月的臉:“為什麽來這裏?”
許知月:“阿姨叫我來的……”
“我是問你,”厲西钊嗓音低沉,沒打算讓她找借口,“為什麽要答應來這裏?”
許知月有種自己又被他看穿了的覺悟,但不想就這麽認輸,反問他:“我來你高興嗎?”
厲西钊不答,只看着她。
許知月便也不回答,笑着不出聲,與他較勁。
終于厲西钊先開了口:“嗯。”
許知月:“嗯什麽?那就是高興?”
厲西钊道:“你高興我便高興。”
許知月舒了口氣,總算叫這人坦誠了一回。
厲西钊繼續追問她:“你又為什麽要來這裏?”
“想見你就來了呗,哪有那麽多為什麽。”許知月也說了實話,故意用不在乎的語氣。
她看到厲西钊眼裏浮起一點淺笑,并不是她的錯覺。
許知月被他的眼神蠱惑,擡手勾住了他脖子:“厲西钊,你剛在笑嗎?”
厲西钊親昵碰了碰她的唇,把人拉進懷裏,安靜抱了一會兒。
敲門聲打斷了他們之間難得的溫情脈脈,寧遠輝那小子在外頭喊:“你們幹嘛?躲房間裏做什麽呢?媽叫你們下去吃飯。”
厲西钊把人放開:“吃完飯我們回臨城。”
許知月聽懂了他的意思:“你這邊的事情做完了?”
厲西钊:“不重要,剩下的一點交給別人做就行。”
許知月笑,手指輕繞了繞他的領帶:“其實不回去,去酒店也是可以的吧?”
厲西钊的眸光微閃,喉結滾動:“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