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謝玄陽垂着眼,手不停的在玄冰上掠過, 他的動作很快謝玄陽垂下眼, 他手上的動作很快,快到一旁看着的幾人都看不清他的手, 只覺眼前無數道肉色的光影飛竄。他手上覆着靈力, 這是他用劍時常常附在劍上的靈力,雖是很薄卻讓他的手化作了銳利無比的刀刃,将那冰涼滿是寒氣的玄冰給一片片、一層層剝了開來, 露出被藏在內裏的玉牌。
這不是一般的玉牌, 方才他們幾人隔着玄冰看不清, 而現除去了玄冰,整個玉牌完整的出現在他們面前。這玉牌沒什麽浮雕裝飾, 只有中央處雕着個奇怪的面具,一半實一半镂空, 樣式看着像是吓唬小孩子的鬼面。
這鬼面可不簡單,每當它出現人們都會想到三個字——宗人堂。
這東都宗人堂無論是在東都人口中的下江湖也就是凡界,還是在上江湖即修仙界都是極為出名的。宗人堂魔修能者無數, 皆是風魔一族,神出鬼沒乃為夜間行者。而這風魔一族是出了名的護短, 得罪其族一人, 便是得罪一族;傷其族人一分, 定是得來全族追殺。
正如江湖上流傳着的一句話道的那樣,東都最不可得罪的有三種人,這排行第一的就是宗人堂之人, 與之相比實力強悍的大能都得排到後面去。
大能好歹也會時而看在得罪自己的是個蝼蟻而忽略過去,這宗人堂之人卻是不會管得罪他們的是什麽神魔鬼怪,還是男女老少,當真是诠釋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是沂埏尊上親自來,他們也不見得會将其放在眼中。
而現帶着宗人堂标志的東西出現在這裏,可就意味着事情麻煩了。
謝玄陽捏着手中已完全去除玄冰的玉牌,手中用力,白皙的手背的長條骨形都能被看的清晰。他臉上褪去了往日的淡色,難得浮現了凝重的表情。
柳無情提醒道,“哎哎!別這麽用力,玉牌要是碎了怎辦?”
謝玄陽看了他一眼,道,“碎了就碎了,還省了麻煩。”
柳無情道,“哪省了麻煩?這玉牌看着簡陋,實則可是宗人堂的門主令。此牌一出,令百宗人,尊貴着呢。這要是被你捏碎了,宗人堂說不定會下追殺令。”
謝玄陽道,“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它碎了?”
柳無情怔了怔,覺得謝玄陽說的有些道理。謝玄陽見他沒了反應,手上又要用力,柳無情見狀也顧不上其他了,驚叫着撲了過去,死死扒住謝玄陽的手,将那玉牌給摳了出來,“謝前輩手下留牌!”
他将那搶出來的玉牌緊緊護在懷裏,“謝前輩到底和它什麽仇什麽怨?非要将它捏碎不可。”
謝玄陽道,“沒仇沒怨,只是不想和宗人堂扯上關系。”
柳無情苦笑道,“誰都不想和宗人堂扯上關系。可如今宗人堂是玉玺唯一的線索了,誰讓玉牌出現在放有半塊玉玺的盒子裏?我們不但不能毀了玉牌,還得帶着它跑一趟,親手送回宗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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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陽直直地看着他,深色的眸子閃爍,仿佛裏面藏着什麽不知意義的東西。他此時的臉上沒有笑,冷着臉全然不見平日裏淡淡的溫和。他道,“你自己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生氣,但在場卻沒人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就算是身為他道侶的清霄都不清楚。謝玄陽這不知名的火氣是突然冒出來的,沒有由頭。
柳無情嘆了口氣,突然洩了力摔坐在椅子上,“我也想,但我不敢。宗人堂太可怕了,說是東都的勢力,卻又不像是東都的勢力。東都人都守法,他們也守法,可他們守的是堂法。外人進去都不知自己什麽時候就犯了他們的法,什麽時候就被殺了。”
他哀哀地回頭看了眼楚雲,又長長地嘆了一聲,“要是只有我和楚雲去,怕是不到半柱香就躺着出來了。”
楚雲見他幽怨地眼神,頓時驚恐地雙手抱胸,睜大着眼往後挪了挪屁股,“什麽?你還要我跟你殉情?!”
柳無情一噎,反腳對着楚雲坐着的椅腳就是一踹,踹得椅子猛地推動,楚雲差點沒坐穩滾下去。柳無情道,“滾,誰要跟你個沒臉皮殉情?”說着他假做了個嘔吐的動作,嫌棄的很。
他又道,“我說的是我倆實力太弱。”
楚雲瞪眼道,“打不過,難道我不會跑?”
柳無情冷笑了一聲,涼涼地說道,“你跟宗人堂比?他們一族可是東都最擅長速度的,你倒是從他們手上跑掉試試。”
楚雲頓時息了聲,不甘地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這時謝玄陽忽然道,“至少還能活半柱香。你們要是與我們同去,或許連半柱香的活命都沒有,一踏進他們的地界就喪了命。”
這次輪到柳無情瞪大了眼了,臉上忍不住露出驚異之色,他愣愣地道,“半、半柱香都沒有?謝前輩,你們、你們…別告訴我你們已經得罪了他們。”
謝玄陽扯了扯嘴角沒做聲,柳無情見狀都要驚得叫出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得罪了宗人堂卻還活着的人,這也便是說謝玄陽一行人已經實力強悍到能讓宗人堂全堂人都奈何不了。他到底是遇見了怎樣的大能?
柳無情喉結滾動,生硬地咽了口口水,唇有些顫抖,“你、你們怎麽得罪的?”
謝玄陽不語,忽又轉頭看向身旁的清霄。清霄道,“只是殺了個宗人。”他的表情淡淡,仿佛說着的是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這對他來說的确是件小事就是了。
但對其他人來說就不是件小事了,柳無情終于壓抑不住喉中的驚聲,呼道,“殺了個宗人?!”
莫淩煙聽着一臉茫然,他都不知自家師尊是怎麽和宗人堂扯上關系的,便是左顧右看,瞧瞧清霄又看看謝玄陽,希望他兩能給他個提示。
謝玄陽見莫淩煙的視線投來,無聲地向他做了個四十九天的口型。莫淩煙一看臉色登時像是抹上了泥,變得漆黑漆黑的。
七七四十九天,這是他師尊當初追殺那個風魔的時間。能被師尊這個級別的人物追殺的家夥不可能是尋常的小角色,且他還跑了足足四十九天,在被他師尊殺死之前定是一方大能。
而此時謝玄陽又提到那風魔與宗人堂有關,那便絕對是個宗人堂中的大人物。
莫淩煙不知道那個風魔到底是誰,但謝玄陽知道。那個最後死于清霄之手的風魔正是宗人堂上一代堂主,也是當時風魔一族的族長。此魔一死,清霄與風魔一整族便是真正結下了梁子。
風魔一族不是沒試過絞殺清霄,可清霄這一劍修第一人豈是白來的稱號?前來風魔想要來讨清霄的命,最後卻是賠上了自己的命。那時不知多少風魔在清霄手上送了命,乃至最後風魔一族為不滅族都不敢再來主動讨殺。
他們不再來主動招惹清霄,卻不代表清霄來到他們地界時他們會沒有反應。清霄此人實力強橫,他們除不去,但他們可以對清霄身邊的人下手。若是謝玄陽一行人與柳無情、楚雲同去那宗人堂,柳無情、楚雲、莫淩煙三人就成了風魔一族最好的下手對象。
更重要的是.......
謝玄陽目光落在柳無情手上的宗人堂玉牌上,那玉牌上的鬼面刻着兩個雙眼,仿佛正空洞地盯着他,要在他臉上少出兩個洞來。
他無意識地用搭在桌上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盯着那玉牌上的鬼面雙眼半晌,擡起眼時撞上了柳無情的雙眸。
柳無情的瞳色不深,棕色中泛着淡淡的紅,瞳邊似乎還發着若有若無的金。仔細看去,柳無情面上露着驚色,雙眼中卻從來都是波瀾不驚,如同一汪平靜的深潭。
看着這雙瞳,謝玄陽突然笑了,他改變了主意。他道,“若是要我們随你們同去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多你們兩個也不多,費些心思也是能護下你們的命的。”
柳無情也笑了,“那謝前輩不如說說,要如何?”
謝玄陽答道,“不難,去宗人堂後全權聽我的便是。”
柳無情道,“怎麽個聽法?”
謝玄陽微笑地道,“我說東,你們絕對不說西的聽法。”
柳無情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仰起下巴順勢長長地吸了口氣,他的雙臂随意地一繞便是伸了個懶腰,像是突然間放開了什麽似的。
他跷着腿,左手肘撐在桌上支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看着謝玄陽,明明是個悠閑的動作,卻是讓人從中看出些隐隐的危險來,仿佛蟄伏着的野豹。他道,“謝前輩說的這個聽法聽起來挺有趣。”
謝玄陽抿着嘴輕笑了幾聲,但他的眼中卻是沒有分毫笑意。他道,“不但聽起來有趣,等到了宗人堂做起來更有趣。”
柳無情挑眉,“哦?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做做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都是魔修了,還會有單純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