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文冶被清霄吓得變貌失色。謝玄陽的名頭他不知道, 但清霄的名頭不管是在修仙界還是魔界都是如雷貫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魔界中清霄道君的大名說出來都有小兒止啼之用。
清霄是誰?此世劍修第一人, 他一身合體期修為卻能以劍獨戰渡劫老祖, 打上三天三夜後還能在千萬魔修大能的圍攻下單槍匹馬殺出一條血路來,全身而退。
這等恐怖之人說是修士中的第一戰力也不為過。
有話言道:無情劍勢, 天人合一。一劍滅魔, 二劍破天。
文冶不知是歷代無情劍道修士都是如此厲害,還是清霄一人特殊。這無從考證, 千百萬年來為人所知的無情劍道修者只有三人,第一者為傳說中的紫虛仙君,第二為千年前就已飛升的雲玹君, 其也是清霄的師尊, 這第三就是清霄本人了。
前兩者的事跡文冶知道的不多, 但清霄此人他卻清楚得很。清霄身為正道之首,殺起魔來從不手軟。因其修習無情道,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法子在他身上根本不管用, 在他眼裏正就是正,邪就是邪, 黑白分明, 從無人能讓他例外。
文冶心道苦命, 這等冷情之人怎就讓他遇上了呢?若是遇上其他修士, 他還能以東都太傅的身份保全, 但在這尊祖宗面前這套根本行不通。難不成他今日就得命喪于此了?
正當他內心亂成一團, 不知自己該掙紮一番送死還是閉上眼等死的時候,他眼中比惡鬼還可怕上萬分的魔命收割者清霄道君卻實則是全然不注意他這位魔。或許說他注意到了,但卻不将文冶放在眼裏。
清霄垂眼看着謝玄陽手中的長劍,視線專注。那總是平靜的毫無波瀾的眼中似乎都亮了起來,就像是無盡的黑夜中終于出現了光亮。
他從高高的洞口一步躍下,快得讓他身邊站着的将士們只來得及看見随他動作在空中劃出道白弧的袖袍角。只見他仿佛身輕如鴻毛,腳尖踮地,落在謝玄陽身邊沒發出任何聲響。
他道,“赤霄、紅蓮?”
謝玄陽點頭應是。
清霄又問,“你的本命劍?”
謝玄陽不知清霄為何如此高興,他兩認識這麽久見到清霄這般還是第一次。曾經的清霄就好像一幅畫,現在的他就如注入了活氣,生動有靈了起來。他面露莫名地轉臉看了眼清霄,又點頭道,“嗯,怎了?”
清霄不語,只是平日裏從未有過弧度的嘴角難起察覺地上揚了些。謝玄陽見他如此便想起莫淩煙曾與他提到過,清霄道君一直在尋他的本命劍。謝玄陽最開始知道是還想找要找清霄問問原由,哪知後來發生這麽多事,他倒是把詢問給忘到腦後了。
謝玄陽道,“你這都提醒我了。聽聞你一直尋它?”說着謝玄陽手上一翻,将手中的赤霄紅蓮劍柄遞在清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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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霄見狀一愣,謝玄陽這動作顯然是要将本命劍交到他手中。本命劍對劍修就是半身,即使是非劍修者都只其對劍修來說有多重要,謝玄陽此時卻願意交予他,其中需要的可不是一般的親密。清霄沒想到謝玄陽竟能對他如此信任。
如此想着清霄不由擡眼看向謝玄陽,雙眼微沉。
謝玄陽見他沒動靜,便問,“怎?”
清霄道,“無事。”
他借過謝玄陽手中的劍。正當謝玄陽要收回手時,他的手中被塞入了另一把劍。謝玄陽低頭一看,此劍劍身流有藍色的微光,凝神看去心神都要為之所動,劍柄是與赤霄紅蓮相同的玄黑,上嵌玉石,又有紫晶為紋從劍格延劍脊而出。
是柄好劍!謝玄陽知道不僅如此,此劍還是清霄親手煉成的本命劍——蒼問,取為劍指蒼穹,問道天涯之意。
清霄願意給他用?謝玄陽與他對視一眼,仿佛從清霄那雙墨眸中看到了“以信相報”幾個大字。謝玄陽忍不住勾唇,道,“你還未說為何尋它。”
清霄橫起手中的赤霄紅蓮,輕撫過劍身,道,“不知。只是覺若是尋到它,許能尋回遺忘的過往。”
謝玄陽道,“你是說它與你的過往有關?”
他是知道清霄失去過大量記憶的。這是清霄所修心法的獨特之處,從金丹起每一次升階雷劫都會帶走他一段飽含感情的記憶。如今清霄是合體期修士,在此之前已度過了五次雷劫,以往的記憶近乎是消失得幹淨。
謝玄陽原以為清霄對那些記憶不在意,如今看來他倒是錯了,清霄還是想找回種種。只是不知他的過往怎會與赤霄紅蓮有關。
清霄也不知,或許他找的不是劍而是持劍人。他道,“你可知無情劍道修者會遇到一人。”
謝玄陽搖了搖頭,他從未聽說過有關無情劍道的事,自然也不會知道其中的秘密。他問道,“什麽人?”
清霄道,“能阻止修者渡劫失憶之人。”
謝玄陽道,“那你可找到了?”
清霄點頭。見狀謝玄陽又問,“不知是哪位有緣人?”
清霄不再看劍,轉而直直看着身旁的謝玄陽,“是你。”
謝玄陽頓時懵住了,他微微睜大眼面露茫然。他怎不知自己什麽時候成了能讓清霄不再失憶的人了?
這意想不到的回答讓謝玄陽一時間失了聲,張張嘴試了好幾次才找回聲音,問道,“你怎知我是你的…我倆認識後你還未渡過劫,萬一是錯認了——”
清霄淡淡地打斷謝玄陽的話,“渡過,在你與流雲前往德義山莊時。”
謝玄陽驚道,“那你豈不是洞虛期了?”
清霄點頭。這下謝玄陽找不到懷疑的理由了,清霄和他當了五年的朋友不可為兩人間沒感情,他也早就做好了等到清霄再晉升渡雷劫後會忘了自己的準備,沒想他竟沒忘了他!
謝玄陽眼神複雜地看着清霄,心想他幫清霄不再失憶,本命劍又是清霄一直尋找的赤霄紅蓮,兩人還志同道合十分聊得來。他們間的緣分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清霄也覺兩人的緣分不一般,自從知道謝玄陽就是對他來說特殊的那一人後,他往日來只對謝玄陽處處在意的原因也是找到了。
這邊兩人對視,那邊文冶可就不好過了。即使清霄根本不注意他,可只要清霄呆在這兒,他就不敢輕舉妄動,往日的肆意都成了笑話。再瞧瞧他聽見了什麽?
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名叫謝玄陽的劍修大能還是對清霄道君來說的特殊之人!文冶合起撒扇,閉起眼用扇首連連敲頭,緊抿住嘴壓思考道:
從未有魔在清霄道君手中逃出升天過,可這并不代表他不能。他現在聽到了無情劍道的秘密,不就可以以此威脅這位道君嗎?
突然文冶的手一頓,轉臉看向身後的宮雲瑞。心道他竟然蠢了,宮雲瑞也在,此地的地方不大,清霄又沒設下阻擋聲音的法術,就憑凡人的耳力都能聽清他與謝玄陽的對話。也就是說清霄道君不将此當作是不可外傳的事情,他打着的威脅主意根本毫無意義。
他只得等死了嗎?文冶才不願,他還想回東都幹一番大成就來。不得以他只得救助宮雲瑞,試讓宮雲瑞以西涼皇子的身份令清霄放他一馬。西涼皇室怎麽說也是和天銜宗有關系,清霄又是天銜宗劍峰首座,若是皇子開口他總得因兩者的關系聽一聽吧?
雖然這的可能性很小,但總比沒有的好。文冶心想。
然而當他準備向宮雲瑞求助時,卻發現宮雲瑞那邊的情況緊張,比之他這邊好不了多少。宮鴻逸不知何時已帶人下來了,兩方間正劍拔弩張,仿佛下一刻就能戰個你死我活。
這就相當糟糕了。宮鴻逸那方人瞧着此地的樣子,又發現血池頂上的那些幹屍,變得各個發怒穿冠,恨不得當場就将宮雲瑞一行人淩刑洩恨。而宮雲瑞卻是儀态悠閑,神閑氣定地站在原地搖扇。他的扇面上一面畫着騰雲飛龍,另一面是墨色的山河之影,兩面皆有題字,題字下還印着“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字的紅色章紋。
西涼內能有此八字的只有一印,那就是皇帝的禦玺。
宮雲瑞敢将又有飛龍又有山河,還有禦玺印的扇子拿出來,顯然就是徹底與宮鴻逸撕破了臉。
只見宮雲瑞微眯着眼看着宮鴻逸,莞爾而笑道,“不知鴻逸哥來我母妃殿中所為何事?難不成是還想燒上一次?”
宮鴻逸冷臉道,“我不來,會知你在蘭林宮下做這等事?”
宮雲瑞道,“哦?我倒不知我做了甚,鴻逸哥不如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