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稍晚點會發上來
看,急忙說道:“瞧着時辰不早了,過了寅時便晚了,冀禾……你快去快回。”
眼前的單冀禾威風淩淩,穿着朝服儀表堂堂,着實與其他時候有些不同。
祈盼初次覺着,單冀禾怎的都會惹的他移不開眼。
“近日事情繁多,祈盼定要讓荊南陪着,可懂了?”
低頭在祈盼嘴唇上咬了一口,單冀禾正準備拿起桌上的寶劍,卻倏地停下了動作。
今日與以往不同,佩戴這些,怕是不妥。
祈盼不懂,卻也沒問,看着單冀禾出了門才戀戀不舍的将房門關好。
心裏不知為何泛起些擔憂,許是因為那些朝政之事。
祈盼躺到塌上,覺着有些天旋地轉。
他不過是個小小的裁縫,從沒想過會嫁給單冀禾,更別說跟着單冀禾會涉及到朝政之事。
這事與他不會有關系,卻被無形之中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單冀禾的抉擇與他往後的日子緊密相連,可是……
他不悔。
他也不怕。
祈盼捂住臉,悄聲的笑了。
與單冀禾能成親那便是天大的恩賜,不管紀遙之能否登上皇位,不管紀遙雲有什麽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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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會選擇跟随單冀禾。
單冀禾是他的夫君,他認了。
像是一夜間明白了許多,祈盼打着算盤,将帳算好才發覺早已到了午時。
“少爺!”半斤抱着布匹,小步走到祈盼身旁說道:“方才府上來了人,大少爺現下已被送了回去……”
“知道了。”祈盼點頭,停下手裏的動作問道:“三娘呢?”
“三夫人在二樓坊間,與老爺上去談筆生意。”半斤得空,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說道:“不知紹北怎麽樣了。”
“紹北不會有事。”祈盼與半斤說,又像似在低喃:“誰都不會有事。”
“少爺……”半斤疑惑的看着祈盼,不明所以歪着頭問道:“少爺今日為何心不在焉?”
“……心慌的厲害。”祈盼嘆口氣,總覺得身邊少了什麽。
“可是想将軍了?”半斤湊過身子,眯着眼睛問道。
“去去去!”祈盼心下一跳,急忙揮揮手。
“那便是了!“半斤叉腰,看着四周幹活的夥計扯嘴笑道:“少爺從清早開始便安靜的很,成親以來将軍還未曾離開少爺這邊這麽久……走哪裏都帶着少爺……”
祈盼眨了兩下眼睛,跳起來捂住半斤的嘴,将人拉拉扯扯的帶到後院,底氣不足的說道;“莫要亂說,将軍之事去上朝,不是出了遠門……什麽想不想的……”
“哎呀……将軍送給少爺的銀蠶可吐了不少絲!”半斤跑進後院的側屋,故意探出頭來大聲的說道。
祈盼追進來,與半斤打鬧在一起。
“你還說!“
“少爺你承認吧,少爺想将軍了!”半斤小步圍着蠶架轉。
祈盼窘的厲害,心裏卻也明白。
半斤說的沒錯。
從單冀禾去上朝之後他便開始想,與半斤說的一般,單冀禾還未曾離開他身邊這般久過。
焦急又慌張,祈盼可算是體會了一場‘離別之苦’。
“盼兒!”
和半斤正打鬧着,倏地一道熟悉聲響起。
那聲音祈盼聽不錯,猛的松開半斤的衣袖,祈盼心跳加快臉紅得厲害,急忙碎步跑出側屋。
單冀禾朝服還未脫掉,遠看着氣勢逼人,皺着眉頭正站在後院的那幾棵鐵桑樹旁。
“冀禾。”祈盼小跑過去。
“你怎的躲在這裏!”看到祈盼欣喜的模樣,單冀禾放下懸着心,将祈盼摟進懷裏。
近日正是動蕩的時候,丞相虎口大開,紹北受傷,萬一出了岔子他怎的會放心?
荊南心不細,單冀禾下朝回來便看着祈衣坊大堂內沒人,以為祈盼去了哪裏,便急忙來找。
“來瞧瞧銀蠶。”祈盼安心的摟住單冀禾,暗自吐吐舌頭。
方才半斤說的話,未讓單冀禾聽着才好。
“可有想本将?”
不知是不是讀懂了祈盼的心思,單冀禾悶笑兩聲突然問道。
祈盼一愣,傻傻地擡頭看着單冀禾。
這……
若是說了,多沒面子?
“嗯?“單冀禾使壞,将祈盼抱起轉了兩圈,停下後也不将人放下,接着又問道:“可是想了?”
“……将軍不過去了幾個時辰……”祈盼嘴硬的不想承認,心中卻美得很。
“為夫想了。“單冀禾勾起嘴角,好看的眸子毫不掩飾對祈盼的愛意,直直的盯着祈盼堅定的說道:“不過是幾個時辰,為夫卻想你想的緊。”
作者有話要說: 單冀禾果然撩的一手好祈盼……
打個預防針,這篇文從大綱開始就有幾章會虐……emmm 掐指一算不遠了。
所以……求不打臉。
謝謝喜歡,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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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
今日來的客人與祁懷安談了筆大生意, 衣坊裏的紡織車有的到了期限, 該壞的壞,該修的修,有些甚至紡織出來的布匹都參差不齊。
這人是城外紡織車坊的掌櫃,從祖上開始, 衣坊與紡織車坊便相互有生意來往,打了照面也不客氣,談攏了價格與數量,紡織車掌櫃着急的回去,祁懷安未再多留,定了三日後派人出城去取。
“有勞了。”祁懷安拱拱手,看着紡織車掌櫃的馬車走後, 才轉身準備往回走。
“老爺老爺!“祁衣坊的夥計跑過來, 一臉不知所措的說道:“老爺,将軍來了!”
“快走快走。”祁懷安急忙整理好衣裳,邁着大步往後遠走。
單冀禾抱着祈盼, 坐在石凳上你侬我依,遠處的半斤摘着鐵桑葉暗自偷笑。
方才少爺還嘴硬,現下瞧着臉上像似抹了蜜。
“你在做什麽!“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男聲, 吓得半斤轉身揮手就是一巴掌。
那巴掌聲清脆無比, 不過片刻半斤便覺得手都麻了。
只見荊南臉上還貼着半斤手上才摘好的鐵桑葉, 呆在原地有些發愣。
“荊南!“半斤瞧清楚眼前的人後慌了手腳,顧不得其他,心疼的捧起荊南的臉瞧了瞧:“疼不疼?“
“疼。”荊南垮/下臉, 扔掉鐵桑葉,臉色無辜,委屈的說道:“你打我作甚?”
“你吓我……”半斤對着荊南的臉吹口氣,看着荊南半張臉紅了,險些哭出來:“怎的站在身後吓我!”
“我……”荊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不過是看着将軍和夫人卿卿我我有些羨慕,想逗逗半斤罷了,怎想挨了個實在的巴掌。
一旁的單冀禾大笑,和祈盼看着‘好戲‘。
“将軍。”祁懷安趕了過來,對着單冀禾拱拱手。
祈盼立馬從單冀禾的腿上跳下,原本每日聽爹的教誨,這會兒在長輩面前……
“岳父大人。”單冀禾不以為然,起身摟着祈盼笑道:“今日雜事繁忙,本應帶着祈盼回來瞧瞧才是…”
“不敢不敢。”祁懷安笑的眼角皺褶堆起,伸出一只手示意單冀禾去二樓:“不知将軍前來,草民怠慢不周……”
“岳父大人不必多禮。”單冀禾擺擺手,客氣的說道:“今日來的匆忙,只帶了些香茶,這茶與其他不同,岳父大人一同嘗嘗。”
“請。”祁懷安低了低身子。
祈盼扭頭看了看半斤,和荊南正四目相對笑的開心。
果真有了夫君忘了少爺。
單冀禾帶來的香茶已吩咐坊裏的夥計去泡,楊氏坐在祁懷安身旁,握着祈盼的手小聲絮叨:“老爺前些時日還說盼兒不常回來,今日盼兒便來了。”
“你這婦人!”祁懷安輕咳一聲,裝作微怒一本正經的說道:“将軍面前,亂說些什麽。”
哪知楊氏不怕,拿帕子捂嘴笑了笑,湊到祈盼身邊繼續說道:“盼兒可要時常回來,老爺每日嘴裏叨念着……”
這話單冀禾聽了個高興,一手撐到桌上語氣輕快的說道:“那便是小婿考慮不周,日後定會帶着盼兒時常回來。”
“将軍莫要放在心上。”祁懷安急忙擺手說道:“将軍與盼兒才成親不久,這衣坊人手夠……人手夠……”
“爹才是,想便是想了。”祈盼心裏美得很。
“胡說!”祁懷安吹胡子瞪眼,死活不想承認。
眼瞧着夥計泡好了茶,祁懷安拿起猛喝一口。
滾燙的茶水險些燙到嘴,着實是在單冀禾面前窘的厲害。
“那好那好,不想便不想……”祈盼心知祁懷安的脾性,倔得很,急忙将話頭轉到了自己身上:“盼兒可是想爹了,還想三娘。”
“這祁衣坊是你的,想來便來……堂堂男兒将想不想挂在嘴上……嗯……”祁懷安說道最後沒了聲,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
祈盼沒戳破,順着祁懷安的話往下說道:“大娘怎麽樣了?”
話一問出口,祁懷安方才還好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連楊氏都低頭不在多說。
氣氛一下子冷了許多,祈盼不明所以,又問道:“可是出了事?”
“這……”祁懷安擡眼看了看單冀禾,苦着臉不知如何開口。
“岳父大人但說無妨。”
“哎……”祁懷安嘆口氣,恨恨的說道:“你大娘近日變了花樣……不早前給了你大哥四十兩銀子,現下吵着鬧着要把那丁香姑娘給帶回來……說是要給,要許配給你大哥!”
祈盼傻了眼,張着嘴半晌不知怎麽接話。
“丁香?”單冀禾皺眉,掃視幾人一圈:“姑娘?”
“将軍有所不知,這丁香姑娘原本是‘醉香樓’的花魁,被劉掌櫃的兒子劉滿財贖了去,只是犬子愛慕這丁香姑娘愛慕的厲害,從內人那裏讨了銀子,說是要從劉滿財那裏将人買回來……”
都說這家醜不可外揚,單冀禾雖不是外人,卻也是當今皇上冊封的大将軍,娶了祈盼便是與祁家有了關系。
祈望爛泥扶不上牆,本就是怕丢了将軍的面子,若是在娶了青樓女子,那可真是讓人看了笑話。
這笑話笑祁家無妨,笑了将軍可如何是好。
“哦?”單冀禾聽後挑起劍眉,有些興致地問道:“劉滿財,可是那日在街上欺負了盼兒?”
祁懷安擡頭正要問,一旁的祈盼伸手在桌上猛拍一下,憤憤的說道:“大哥可是瘋了!”
“你……”楊氏驚吓之餘去拉祈盼的袖子。
祈盼喘着粗氣,差些破口大罵:“丢了祁家的臉,可還是要丢了将軍的面子不成?”
“盼兒。”單冀禾拉過祈盼,稍作安撫後才說道:“若是大夫人執意強求,準了便好。”
“這怎麽行!”祈盼有些不甘,耿着性子說道:“這日後傳了出去,将軍的名聲……”
“我若是應這等小事毀了名聲,那我這将軍不當也罷。”單冀禾刮了一下祈盼的鼻子:“祈望若能因此收了性子,倒也不是件錯事。”
“将軍……”祈盼左右搖着單冀禾的胳膊,有些不高興:“大哥這般執迷不悟,且不說将軍……日後因丁香姑娘再去做些錯事,誰能救的了。”
“錯事?“單冀禾反問。
祈盼嘆口氣,看着祁懷安和楊氏滿臉擔憂,撇嘴悶悶不樂的解釋道:“那丁香姑娘出了名的刁蠻,只認銀子不認人,大哥現下能從大娘那裏讨些銀子救急,日後……日後哪來那麽些銀子養個青樓女子!”
單冀禾笑出聲,終于明白祈盼話裏的意思。
這是心疼錢了。
“那便是你大哥的事,你急什麽?”
“祈盼怎能不急,這祁衣坊日後可是要交給大哥接管的,爹一輩子的心血便會沒了。”祈盼叉腰,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差些哭出來:“大娘這麽做,便是引狼入室!”
“盼兒……”祁懷安打住祈盼的話,卻也未有生氣的跡象:“原本想過些日子與你說,這會兒你與将軍都在,爹便不瞞着你了。”
“瞞着我?”祈盼心下一驚,急忙湊到祁懷安身前問道:“什麽瞞着不瞞着,爹你說清楚。”
“沒規矩。”祁懷安哼哼兩聲,看了祈盼一眼後,才緩緩說道:“本應與你商量與你大娘商量,奈何你大娘和你大哥已是無可救藥,如你所說,爹的心血不能毀于一旦……這祁衣坊,爹思前想後還是想交與你才放心。”
“爹,我不要!“祈盼不知為何有些想哭。
他自幼跟着爹做活兒,卻也只學了個皮毛,時常讓祁懷安罵兩句才能懶驢拉磨的走兩步,現下雖學的手藝不少,卻不精,怎的能大膽接下這祁衣坊。
“你不要,這衣坊交與你大哥便是毀了。”祁懷安拉住祈盼的手,微微用力:“爹明白你的擔憂,可這衣坊不交與你還能交與誰?你可想看着爹死不瞑目?”
“爹你亂說什麽!”祈盼鼻子一酸紅了眼眶:“我接手便是,亂說些喪氣話!”
“爹不說。”祁懷安濕了眼角。
“這是喜事,你哭什麽。”單冀禾摟住祈盼,伸手在祈盼臉上溫柔的擦了擦,轉頭對祁懷安說道:“岳父大人放心,盼兒頭腦聰明,有岳父大人與三夫人在身後扶持,這衣坊日後的生意想必會好得很。”
祁懷安像是放下件心事,點點頭欣慰的舉起茶盞:“借将軍吉言。”
祈望與丁香的婚事祁懷安到底是答應了,柳氏忙前忙後置辦着,還不忘罵兩句。
“說你呢,那是本夫人陪嫁來的瓷花瓶,摔碎了有你好看!”
抱着瓷花瓶的家丁苦着臉不敢多言,按照柳是的話将花瓶放了三個地方,才尋着了對的。
“你,過來去衣坊走一趟,那日從庫房拿來的綢緞一同送過去,望兒的婚服可得用好料子!”
“是!”身穿杏紅色衣裳的丫鬟應了一聲,碎步跑走了。
瞧着祈望的屋子置辦的差不多了,柳氏将主意打到了祈盼身上。
“我得去與老爺說說,祈盼嫁了出去,他那空屋子留着沒用,還不如給我望兒當婚房用,日後有了兒子地方也大!”
想到這裏柳氏心裏美了,轉身便往外走。
祈盼知的今日祁懷安帶着夥計去了城外,那日與紡織車掌櫃可是談好了生意。
眼瞅着要到了戌時,天都黑了下來卻不見祁懷安回來,祈盼有些擔憂。
他幾年前同祁懷安去過一趟,路途不遠,加上今日帶走了衣坊數半的家丁,怎麽算這會兒便應該回來了。
“莫要急,再等等。”
單冀禾午後沒事便來了衣坊陪祈盼。
留下做活兒的夥計早已都去歇着,半斤和荊南坐在大堂內的凳上,也是一臉焦急。
“不然,屬下去找找?”荊南沉不住氣,起身問道。
“你……”單冀禾心疼祈盼,皺眉說道:“快去快回!”
荊南轉身往外走,祁衣坊門外倏地跑進個人來,鼻青臉腫渾身是血,喘着粗氣被衣坊大堂的門檻絆住了腳,摔到地上爬不起來了。
“二虎!”祈盼認得,走過去使力将二虎扶起,心中一緊:“爹呢!二虎你這是怎麽了!”
“少,少爺……”二虎伸出沾滿血的手,吃力的撰緊祈盼衣裳,大喘幾口氣才将話說了明白:“老爺他,老爺他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喜歡,明天繼續麽麽啾~~
☆、皇後
二虎話還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瞧着鞋都破了, 想必是一路從城外跑了回來。
“二虎!二虎!二虎爹怎麽了!”祈盼急的後背發涼,拿手拍着二虎的臉險些哭出來:“你起來,二虎……爹怎麽了……”
“荊南!”單冀禾拉住祈盼的胳膊,将人摟進懷裏, 迅速的吩咐道:“帶人去尋!”
“是!”荊南應了一聲快跑出去。
半斤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将二虎拖到一旁,邁着碎步跑到了後院去叫人了。
“爹,爹出……”祈盼哽咽出聲,上氣不接下氣,緊拽着單冀禾的衣裳,話都說不完整。
幾日前還好好的, 怎的今日便出了狀況?
看着祈盼渾身都吓得沒了力氣, 單冀禾拿手順着祈盼的後背,安撫道:“在坊裏和半斤等着,我出去尋。”
“祈盼也去!”
“你……”單冀禾眉頭皺起, 看着祈盼一臉緊張卻也堅定的模樣,伸手将祈盼臉上的淚痕擦幹淨,未再多言。
祈盼提心吊膽, 腿軟的厲害, 聽到消息的一瞬間只覺着眼前一黑, 若不是單冀禾在,他怕是真的會亂了手腳。
被半斤叫來的夥計蜂擁的跑出坊外,有個機靈的還手快的将二虎安置了好。
“半斤, 你去府上通知三娘,再快些去報官!”祈盼拉住半斤說道。
半斤趕忙點頭。
單冀禾快馬加鞭,為了方便照顧祈盼,單冀禾刻意讓祈盼坐在了他懷裏。
這馬跑的快,卻比不上祈盼的心。
到城外的路上,祈盼只聽着耳邊嘯風吹過,手腳冰涼。
“可是怕了?”單冀禾一手摟在祈盼腰上,一手牽着缰繩将速度減下來:“荊南已帶着人去尋,盼兒莫要害怕。”
“爹前幾日還好好的。”祈盼後背緊貼單冀禾的胸膛,慌張的不知說什麽:“冀禾你再快些,爹萬萬不可出事!”
一路颠簸,去城外的路祈盼只覺漫長無比。
祁懷安帶走的夥計在城外不遠處的林子裏被找了到,所見之處慘不忍睹,那些夥計像似被人亂刀砍殺,身上不少見骨之處。
祈盼猛吸一口氣,風中帶着濃重的血腥味,下一刻便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地。
“爹……”祈盼不管不顧,手抖的厲害,在一堆死人裏找祁懷安的身影:“爹,爹你在哪兒,爹你不要吓我!”
單冀禾忍痛去拉祈盼,卻被祈盼大力的推到一旁:“冀禾你快找……你快去找!”
“盼兒……”
“冀禾……”祈盼哭的淚眼朦胧,手上沾着粘稠的鮮血,雙肩微顫,擡頭都瞧不清單冀禾的模樣了。
“我同盼兒一起找。”單冀禾蹲下身子用力抱住祈盼,掃了一眼死人堆,并未看到祁懷安的身影:“這些夥計像似被人移了過來,岳父大人定是趁亂逃了,盼兒……我在。”
“嗯……”祈盼大喘兩口氣,拽着單冀禾的衣裳指節犯青。
能想到得地方單冀禾都将人派了出去,祈盼環視四周,緩了許久才有了些力氣,小聲沙啞的說道:“冀禾,帶我去趟紡織車坊。”
單冀禾扶着祈盼上了馬,接着正要翻身上去,遠處快步跑來一個士兵:“将軍!且慢!”
“說!”
單冀禾牽着馬,臉色陰沉,面若冰霜。
那士兵停住腳步,拱手彎腰快速的說道:“将軍,人找到了,只是……”
“快些帶路!”單冀禾翻身上馬,一腳踹到馬肚上。
士兵撒腿大步往前跑去,單冀禾摟着祈盼緊跟在後。
祁懷安衣衫不整,渾身鮮血淋漓,一副沒了生氣的模樣。
祈盼瞧着這番景象,險些從馬上摔下。
荊南帶着幾個士兵守在一旁,四周都是些散落在地的紡織車,沒有一處是好的。
“爹!”祈盼大叫一聲撲上去。
指尖只能觸碰到冰涼,祁懷安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額上一處傷口拇指大小,結了血痂,一只手上像是緊握着什麽東西,指節都犯了青。
“爹……你醒醒。”祈盼哭叫幾聲,扶着祁懷安雙手不敢用力。
“将軍,有官府的人來了!”荊南突然說道。
單冀禾看着半斤身後的官兵,皺了皺眉:“将岳父大人帶回府上,其餘的你去處理。”
“是!”荊南轉身去迎接,看着半斤鞋跑沒了一只,立馬将指着身後的一個士兵說道:“鞋脫了!”
士兵愣了一下,荊南懶得解釋,拽起那士兵的腿,将鞋拔了下去。
祁懷安氣息微弱,雙眼緊閉,祈盼怎麽喚都喚不醒。
單冀禾用力托起祁懷安的後背,将祁懷安上身放置到自己腿上,猛地掐住祁懷安的人中片刻,才感覺到祁懷安哼唧了兩聲。
“爹,爹!”祈盼緊張的侯在一旁,聽到祁懷安出了聲才放下半顆心。
祁懷安沒醒,呼吸聲卻比方才大了些。
“快些,馬車呢!”荊南扶着半斤,沖着身後的士兵大聲喊道。
祁懷安額頭上的傷觸目驚心,祈盼不忍心看,想必府上三娘定是着急了,無論如何人找到了,不管發生什麽,得要報個平安。
“放心,我已派人回了去。”單冀禾從懷裏掏出帕子,在祈盼髒兮兮的臉上擦擦,安慰道:“盼兒只管照顧岳父大人,其餘的……有為夫在。”
祈盼感激的看着單冀禾,消逝掉的力氣慢慢尋了回來。
馬車颠簸一下,懷裏的祁懷安猛地咳嗽一聲,竟然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爹!”祈盼趕忙将祁懷安摟緊,緊張的又叫道:“爹!”
祁懷安嗓子裏像似被什麽堵了住,皺着眉頭使出渾身力氣,緊緊的拽着祈盼胳膊,嘴唇翻動兩下:“……”
“爹,你說什麽?”祈盼低下身子,将耳朵湊到祁懷安嘴邊。
祁懷安想說說不出來,只能摸索到祈盼的手,握住片刻送了開,接着便又翻眼暈了過去。
祈盼叫了兩聲,心慌的厲害,趕忙将手打開。
單冀禾順眼瞧過去,心下猛地一沉。
祈盼手上,拿着祁懷安方才遞過來的東西。
是只拇指大小的木刻老鷹,恰恰如生。
夜色正是冷寂的時候,月荷宮內卻操亂的很,紀遙靈瞪着杏眼,看着跪在地上一排的婢女,心下煩得很。
“哥哥哥哥,每日都在本公主耳邊說哥哥,冀禾大哥近日什麽消息全都不讓你們透露,可是不把我這個公主放在眼裏了!”紀遙靈說到此處,像是胸腔裏燒了一把怒火。
一個婢女膽子大些,跪在地上急忙說道:“回公主,這是殿下的命令,說……說……”
“廢物!”紀遙靈一腳踹到那婢女身上,又不解氣的将桌上的茶盞掃了下去,尖叫幾聲才喘着粗氣繼續問道:“哥哥他說了什麽!”
“殿下說,說日後單将軍得消息,一個字也不許向公主透露。”被踹了的婢女爬起身,将頭又低了些,委屈的很。
“哥哥是瘋了不成!“紀遙靈原地渡着步子,纖纖玉指握在一起,咬牙切齒的說道:“祈盼是個什麽東西,為何哥哥也護着他!”
跪在地上的婢女不敢多言,紀遙靈煩了,轉身要往月荷宮外走:“我去與哥哥說!”
看着紀遙靈走了,方才被踹的婢女皺着臉捂住胳膊,額上細汗直流。
“荷花,你疼不疼?”荷花身旁的一個小婢女小心地問道。
荷花搖搖頭,站起身跟了出去。
去東宮要穿過禦花園,紀遙靈越想越氣,連身後少了個婢女都未發覺。
穿過長廊,眼瞧着要到了,卻不知從哪裏跑出個婢女,直直的攔住了紀遙靈。
夜裏除了月色,便是身後婢女手裏的燈籠還有些光亮。
“放肆,哪個宮的婢女,如此之瞎!”紀遙靈正是火氣未泯,現下着實是找到了撒氣的地方。
那婢女穿着藍色衣裳,一眼瞧着便不是東宮的婢女。
“回公主,奴婢鳳彩是奉皇後娘娘之命,請公主去坤寧宮內坐坐。”
皇後?
紀遙靈杏眼微微眯起,倏地想起紀遙之說過的話。
氣雖未消去,可有了些理智,紀遙靈思想片刻才問道:“這夜都黑了,皇後請本公主去做什麽?”
“回公主,鳳彩不過是奉命行事,其餘的便不知了。”鳳彩低着頭,福了個身。
這皇宮之大,她紀遙靈即便是嚣張的厲害,卻也有不敢惹的人。
如今皇後都派了人來,紀遙靈心下再不願意,卻也不能駁了皇後的面子。
“帶路吧。”紀遙靈不甘情願的說道。
看着紀遙靈擡步走了,身後的六個婢女正要跟上,鳳彩卻倏地回過了身子對紀遙靈說道:“皇後只請了公主前去,其他人便不必跟着了。”
紀遙靈正要大罵,可看着鳳彩不像一般的貼身婢女,留了個心眼,冷聲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身後的婢女面面相觑,卻奈何公主發了話,只能福身退下了。
跟着鳳彩走了片刻,到坤寧宮的時候,紀遙靈才覺着有些慌了。
“公主請。”鳳彩福了個身。
紀遙靈輕咳一聲,跟着鳳彩走了進去。
只見坤寧宮內,鳳椅上正側躺着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兩個婢女端着果子跪在一旁。
聽着動靜,假寐的女人擡起眼臉,掃了掃紀遙靈後扯嘴一笑。
“給皇後娘娘請安。”紀遙靈揮着帕子低了下身子。
“不必了。”皇後頭上戴着龍鳳珠翠冠,绾着五鳳挂珠釵,項上戴着赤金盤螭璎珞圈,身着紅色大袖衣,衣上加霞帔,紅羅長裙,繡有織金龍鳳紋。
瞧着眼前皇後一副勢氣逼人的模樣,想必叫她來,不只是耍耍威風。
紀遙靈雖性子不好,卻心知自己母妃和皇後相比是幾斤幾兩重,該說的該做的,她心裏清楚得很。
“不知皇後娘娘,這麽晚了……”
“下去吧。”皇後慢悠悠地坐起身,讓婢女都下了去。
紀遙靈眉頭微皺,不明所以。
“你坐過來。”皇後對着紀遙靈招招手。
紀遙靈輕咬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你怕什麽?”皇後嗤笑一聲,眼裏有些不屑。
“若皇後娘娘沒事,遙靈便先退下了。”紀遙靈說道。
“怎的會沒事?”皇後皮笑肉不笑,擡起眼臉盯着紀遙靈看了片刻:“近日來,聽聞你與太尉大人的二公子單将軍有些來往……”
想必皇後嘴裏的來往,可是帶着貶義。
紀遙靈藏在衣袖裏的手握在一起。
“不過啊,這傳聞可傳的有些離譜,都說你這個公主,熱臉貼了單将軍的冷……哎呦,就該把傳話人的嘴給割了,你是堂堂公主,多少人想巴結呢……”
這話裏話外的諷刺讓紀遙靈心裏恨的厲害,卻只能敲碎了牙往肚裏咽。
“不過是傳聞罷了,皇後娘娘無需在意。”
“不在意。“皇後裝着有些乏了,手扶着額頭揉了揉才繼續說道:“叫你來啊,是給你想個法子,将這傳聞給掩下去。”
紀遙靈當真知道皇後找她來不會有好事,可還是猶豫地問道:“不知皇後娘娘所謂何事。”
“小事罷了。”皇後臉色終于不在似方才那般惬意了,眸色沉了許多,對着紀遙靈胸有成竹地說道:“本宮能助你一臂之力,助你将單冀禾搶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喜歡,明天繼續~
☆、威脅
祁懷安身上都是些外傷, 正躺在塌上昏睡不醒, 嘴裏還說着胡話,額上的傷是掉下馬車時劃到了石頭,雖瞧着觸目驚心,口子卻不深。
柳氏貴在地上哭天喊地, 好一副祁懷安已‘沒救了’”的模樣。
那哭哭啼啼的聲音着實讓人聽着煩,單冀禾躲開身子,兩個丫鬟将新燒好的水放到塌邊,楊氏低着眼眸瞧不清楚臉色,只是緊皺眉頭,細心的幫祁懷安擦着臉。
“将軍,大夫來了!”荊南忙前忙後, 和半斤拉扯着一位老者進了來。
“參見……”
單冀禾未再說話, 閉上眼睛對着老者揮揮手。
來的大夫是京城內有名的‘活華佗‘,走路有些步履蹒跚,眼睛卻亮的很, 瞧單冀禾面若冰霜的模樣,急忙走到塌前,對着楊氏客氣的說道:“夫人, 可否讓老朽瞧瞧?”
“有勞了。”楊氏點點頭, 站起身。
活華佗俯下身子, 替祁懷安文起脈來。
祈盼去拿了新衣裳,祁懷安身上的那件早已破破爛爛,肮髒不已。
文脈需得清淨, 柳氏的哭鬧無疑是讓活華佗靜不下心。
單冀禾從方才在馬車上便煩躁的厲害,現下再也忍不住,大聲對着荊南說道:“将認給本将帶下去!”
柳氏張着嘴一愣,還未反應過來,荊南便連拖帶拽帶了出去。
有個家丁沒忍住,險些笑出聲,被祈盼一記刀眼止住了。
“娘,怎的不見大哥?”祈盼趁着活華佗在文脈,趕忙悄聲問道。
“從那日回來便沒見着。”楊氏說道,瞧樣子是沒心情說這些。
“将軍。”活華佗将祁懷安的手放回到絲被裏,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說道:“祁老爺身無大礙,瞧脈相紊亂,想必是受了些驚下,需要靜養才好,草民開些方子調理調理方可……只是……”
“大夫有什麽便說什麽。”祈盼心急,拉住活華佗的胳膊,手指都有些用力:“爹額頭有傷,到現在都昏睡不醒,大夫你在仔細瞧瞧。”
“這便是草民要說的。”活華佗嘆口氣,可憐道:“祁老爺身子本弱,平日裏定是操勞忙碌,這會兒子撞了腦袋,怕是會得那嗜睡的病啊。”
“大夫你說清楚些!”祈盼後背倏地有些發涼:“爹究竟怎麽了!”
“将軍,公子,祁老爺怕是……會醒不過來。”活華佗彎了彎身子,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說道:“這人骨頭傷了不怕,最怕的是腦袋傷了,恕草民醫術不精,祁老爺能不能醒來,且看造化啊。”
楊氏捂臉低聲哭泣,祈盼抓着活華佗的胳膊半晌說不出來話。
祁懷安無疑是府上的頂梁柱,且不說無能的祈望和貪心的柳氏日後會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