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嘉哥把西暖送到了家樓下,準備推她下去的時候才發現她睡着了,怎麽喊也喊不醒。他不知道她家在哪,空蕩蕩的院子裏連個可以詢問的住戶都沒有。他本來想搜出她的電話看看讓家裏的人出來接她,但拿着她因為電池耗盡而關機的電話,實在沒有辦法,嘉哥只好讓司機随便在附近找一家旅館,今晚暫時湊合一宿了。
然而,車子才重新啓動到別地的時候,睡着的人居然又忽地醒了過來。使勁地拍着嘉哥的胸口,硬是把嘴湊到他的耳邊要說悄悄話,“說出來或許你不信,我以前也是一個不良少年啦。所有你現在去的地方,我從前經常去的。”
嘉哥把她放到自己嘴邊的手拿下來,“你給本大爺安分點。不能喝還喝那麽多,你簡直就是個酒瘋子!別鬧了!”
西暖掙脫不了他的鉗制,幹脆把腦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繼續語無倫次地說着,“我和景惜河見到的第一面,就把他害到了醫院裏去……我還真的是他的煞星呢……後來,後來,別人想要為他報仇,你知道當景惜河站出來擋在我前面應對那些為難時,我有什麽感覺嗎?那是第一次,我覺得原來我也是有人會在乎的。原來有人在意我的死活的。我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那麽的孤單……所以我心甘情願的為了他去改變自己。惜河,那麽那麽地好……全世界就他是最好的……你說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像他那麽完美的男人呢……”
前排的司機聽到西暖陶醉的贊美景惜河忍不住笑起來,嘉哥臉色難看地瞪了不自知的西暖一眼,實在是受不了她的那些廢話了,擡起她的臉,惡狠狠地說:“本大爺只有一句話,你、是、白、癡。”
別人喝了醒酒醋至少能恢複一半的清醒,然而醒酒醋對于西暖似乎并沒有太大的作用。西暖看着嘉哥湊近的臉,卻不知道為什麽,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景惜河的容貌。是那一張她在夢裏幻想過無數次的熟悉臉龐。在酒精的作用下,西暖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突然粗魯的抱住他的臉,撅起嘴,一聲“惜河”就打算親下去。
然而,她分不清楚,嘉哥可是分得相當清。見她要親過來,條件反射的吓得往後一退,順手一把就将她的臉給按到了車窗上,一句“死遠點”,突地讓司機驚得猛踩了一腳剎車,慣性的作用下,毫無掙紮力氣的西暖還是一不小心就親到了他的臉上……
車輛來來往往的喇叭聲和輪胎碾過路面的轟鳴聲飄飄忽忽地從遠處傳來。窗簾被風時而吹起,陽光穿過窗簾之間的縫隙照射到屋子裏的床鋪上,書桌上的書籍嘩嘩作響。有野貓的叫喚,輕輕一聲“喵”,很快就又消失。噼裏啪啦,有東西從高處掉落的細碎聲響,西暖被吓得猛然驚醒,睜開眼來。然而,環顧四周,西暖捂着被子在原地愣了足足一分鐘,也沒想出自己到底是在哪。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家具,陌生的床鋪,還有陌生的氣息。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這不是自己的家!
西暖掀開被子蹭地一下就從床上跳起來,然後,她這才看到了床頭的照片,腳底一滑,吓得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
“完蛋了,完蛋了,世界末日了!”西暖在屋子裏到處找自己的衣服穿上。床頭的嘉哥笑得一臉詭異地看着她,那張照片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讓她後背發涼。
好端端地她怎麽會睡到了他的床上!
西暖穿好衣服,繃緊了神經打開門悄悄地湊出頭去。
客廳的沙發上,嘉哥還在睡覺。一條毯子随意地蓋在身上,露出□□的上半身。長長的腿耷在茶幾上一直伸出去好大一截。西暖咽了咽口水,一看到他的臉西暖就有種萬箭穿心的罪惡感。她怎麽能睡到別的男人家裏呢,她這樣太對不起景惜河了!而且這個人之前還揍過他,這要讓景惜河知道了,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西暖縮回腦袋猛一陣捶胸頓足,平複了好半天心情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從他面前踮腳走過去,生怕他突然醒來發現她,然後輕手輕腳地把防盜門打開,又關上,下了樓梯一路往家狂奔。
西暖回到家以後,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就是不長記性!說了不喝酒的,又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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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暖一想到昨天晚上她喝醉了,好像和嘉哥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她就無比地難受。尤其是當自己醒來是在嘉哥的床上的那一幕,這刺激對于她來說也實在是太大了些。想到就讓人崩潰。她怎麽老是管不住自己那張嘴呢。每次惹事都是在這張嘴上。上次因為話多招惹了顧經年,這下子好了,又招惹一個。而且,最要命的是她完全不記得她和他說了什麽了!要是讓他借着這個機會捏到她的什麽小把柄,她不玩完了?
西暖越想越炮燥,為了調整好情緒,西暖裝病堅決不去學校。好好琢磨怎麽才能應對接下來預計會發生的一切,可是,當她以為自己不去學校就能遠遠地躲開嘉哥了,卻沒有想到,下午一放學,她就接到了慕蓉打來的電話。
慕蓉打電話說是有一群壞學生堵了她,要是西暖不去,他們就不會放了她。
慕容的聲音裏滿是急切,想想也知道慕蓉口中的壞學生是嘉哥這個閑的發慌的人了。
西暖自己惹的麻煩總不能牽累朋友,所以,西暖不得不沖去救她。
只是,西暖一到現場看到的不是傳說中的人質解救畫面,而是,嘉哥正和慕蓉在學校對面的冷飲店裏喝珍珠奶茶。一臉悠然自得的聊天。
顧經年這段時間沒怎麽在七中露面,慕蓉也就恢複了正常。
慕蓉的眼睛裏此時泛着紅心,一副典型花癡的模樣,真是交友不慎了,慕蓉竟然又為了色相和嘉哥同流合污!西暖站到慕蓉面前哼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拽住她的手激動道:“你可算來了,這男的你怎麽認識的,好帥好有個性啊!”
西暖瞪了嘉哥一眼,硬把慕蓉從他面前給轟回家了。慕蓉依依不舍地隔着玻璃朝嘉哥揮手,西暖巴不得在她屁股上裝一火箭直接把她送回家了!
帥哥就是好,哪怕是個壞人也能把別人迷得團團轉,心甘情願地幫着他“為非作歹”。看着慕蓉騎車走遠,消失在路的盡頭,西暖才又折回來對嘉哥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狠。連我朋友也利用上了。”
嘉哥攪着吸管,不以為然地問,“那天那個男的,叫什麽河來着……”
“景惜河。”
“嗯,就這個,”嘉哥往後靠在椅背上仰起臉來看着西暖,“我看他似乎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還很讨厭你,為了他得罪本大爺,你覺得值得嗎?”
西暖被他問的一愣,她還以為他來這裏是要質問她早上的事情的,好端端地怎麽說到景惜河去了,西暖把椅子搬開坐下,“沒有什麽值不值得的。我想做什麽是自己的事情,不勞你操心。”
西暖說到這裏的時候一臉堅定,嘉哥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正準備說什麽,手機驟然響了起來。
看着屏幕上的兩個字,嘉哥咧開嘴笑得無比溫柔,迅速地接起電話,完全把西暖當空氣,徑自走到冷飲店門外講電話。西暖本無意偷聽,想趁着他打電話的空當走人,卻在聽到他那個“媽”字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愣住了腳步。
喧鬧吵雜的學校門口,奇怪嘉哥說的每一個字西暖都聽得無比清晰。那些溫柔的慰問和解答,讓西暖的心裏晃遭雷擊,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直被她忽略的東西重新捕捉到。
對了!
好像很多次都是這樣的,從來沒有人打電話叫他回家吃飯或者睡覺,他總是玩的很晚很晚,就連早上在他家醒來的時候,家裏也沒有發現一個家人。偌大的屋子裏就和她家一樣,了無生氣。不管是生活痕跡還是氣息,那裏面,只有一個人的味道。
怪不得放學以後他總是在外面游蕩了,那樣一個空蕩蕩的家,有什麽回去的價值?
這是第一次,西暖在他的身上,排除了偏見和不滿,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這種氣息不需言明,就能徹底理解。看穿最外層的那抹僞裝直抵真實的內核。就像是兩波同一血型的交融,因為相同的質地和屬性,一旦靠近便能互融互解。
他們不過都是家庭殘損的孩子。所以,總是習慣性喜歡大聲的笑,大聲的說話。在人前一副永遠很快樂,身邊很熱鬧的樣子。其實這不過是因為他們害怕孤單,害怕被人忽略。有時候,在外人的面前表現的很壞很邪惡,那不過是一種證明自己存在的方式而已。以為這樣,或許那份缺失的情感就能夠回來,卻不想越陷越深。學好很難,但學壞,卻無比容易。
此時的他,和初中那時的她,多麽的相像。
西暖靜靜地站在他的背後,等待他挂斷電話,然而,越過嘉哥手臂起落的空隙,她看到了校門口看向她的那個人,他面無表情地在她身上停留了數秒,然後什麽也沒說,直接跳上自行車加速的離去。
西暖看着景惜河決然的背影,頓時就恐慌起來。也不管嘉哥了,沖出去把車鎖打開,騎上自己的車子狂追過去。
汽車的喇叭聲在身後此起彼伏,不管景惜河是否在意。任何會讓景惜河有所誤會的場景和可能,她都必須要解釋清。他們之間已經在深秋之後有了太多的裂痕,再也經不住一丁點兒的打擊。她怕自己會一不小心,景惜河就會離她而去。太怕太怕。
她也只有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