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冷酷宮主小書生18
老周的話幽幽飄遠,恰好一陣風吹過,幾個年輕人都打了個寒戰。
老周見幾人被他吓得不輕,連忙轉移話題道:“說起來,以前這雪山上是有人住的你們知道嗎?好像叫什麽……雪山遺族?不過因為族人太少,現在已經沒有了。”
阿湯就問道:“雪山上怎麽住人呢?這麽冷,又沒有吃的。”
“怎麽不能住人?你們閩叔不就是住在這裏嗎?”老周笑,“據說,那個族的族人,各個都是滑雪的一把好手,進了雪山就像咱們進了自家後院。也有人請他們幫自己找寶貝,只要是在雪山上的,沒有找不到的。”
蘇秉言就嘆了口氣,“可惜了。”
顧清雅好笑的看他:人家都滅族了,你還想這些?
老周今天看來也是閑着,就繼續跟他們說道:“聽說,雪山遺族有一個很特別的喪葬儀式,叫雪葬。”
“是把人埋進雪裏嗎?”阿湯好奇道。
老周就點頭,“具體的除了他們自己沒別人知道,不過埋在雪裏這一點是沒錯的。”
“另外,”他神神秘秘道:“他們族中有一個傳說:能夠順利雪葬的人,都能投胎轉世。墳墓被破壞的人,則會永墜烈火地獄。”
衆人聽完,大山就說道:“這就是普通的民族傳說吧,我們不是也有說什麽因果報應之類的說法嗎?”
“那誰知道呢?”老周繼續吧嗒吧嗒抽煙,“我也是聽說的。”
這倒也是……幾人聽過也就算了,就當聽了個神話傳說,左右人家都已經滅族了。
時間過的很快,衆人又找了一個月,依然一無所獲。
顧清雅的身體還好。但是時間已經快到九月了。聽閩叔說,一旦進入九月,雪山會有進入暴風雪季。到那個時候,人在外面半個時辰就會被雪埋住,根本沒辦法繼續找藥。
衆人都着急起來,蘇秉言更是急得要命,幾乎是拼了命的在找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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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日,顧清雅已經見不到他的面,往往早上起來他已經走了,晚上臨睡前卻還沒回來。
這天早上,顧清雅起床之後發現天陰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雪。
閩叔坐在火爐旁邊,手裏拿着一個巴掌大的木塊雕刻着。橘黃色的火光,明明滅滅的映照在他臉上,兩只大狗狗依偎在他身旁,看着溫暖而舒适。
顧清雅就有些擔心的問道:“是不是要下雪了?”
閩叔回道:“沒錯。”
顧清雅更擔心了,“那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閩叔不在意的說道:“能有什麽危險?”
顧清雅一愣,才發現其他狗狗都不見了,“閩叔,你把你的狗派去幫忙了?”
閩叔點點頭,注意力還是在手中的木塊上。
顧清雅微微放下心,繼續站在門口等。這段時間以來她每天都是這樣。
中午,雪剛開始下,月霜和阿湯回來了。
下午,雪越下越大,周叔回來了。
顧清雅等的越發焦急。
直到傍晚,大山才背着蘇秉言,在一片雪幕中踹開了房門。
見到這一幕,顧清雅腿一軟險些摔到地上,跌跌撞撞的撲到床邊,才聽到大山說:“……發起了高燒,大約是風寒。”
顧清雅握住他的手貼在臉上,只覺的臉頰一片滾燙,心中酸楚無比。
周叔略微懂一點醫術,身上也帶着一些常備藥材。他給蘇秉言把了一下脈,然後說道:“燒的太厲害了,得想辦法讓熱度退下來。”
顧清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來吧。”
她将蘇秉言的衣襟解開,将雪水化了,打濕了毛巾不停地擦洗降溫。
周叔熬好了藥,顧清雅接過來喝了一口。衆人都是一愣,就見她俯下身對準了蘇炳炎的唇。
幾人都有些尴尬,又有些感動,紛紛默契的轉頭裝作沒有看見。
顧清雅将一碗藥都喂完,離開那片灼熱的唇時,忽然聽到蘇秉言在小聲說着什麽。她将耳朵湊了上去,就聽那人說道:“阿清乖,我找到藥了。”
顧清雅一怔,一顆淚珠吧嗒落在了他的臉上。她哽咽着說道:“我不想要藥了,我只想要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身後月霜和阿湯都紅了眼圈,周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閩叔則還是一門心思的雕刻那個木塊。現在的他,一點都不像剛見時那個暴躁的老頭。
大雪一直下了兩天,蘇秉言也燒了兩天。
第三天下午,雪停了,天還是陰沉沉的,昏迷了兩天的人終于醒過來。
顧清雅終于松了一口氣,幾乎是帶着哭腔說道:“你吓死我了!”
蘇秉言想要說話,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只好沖她笑了笑,眼中滿是安慰。
顧清雅吸了吸鼻子,端起水杯給他喂水。
周叔湊過來看了看,欣慰道:“醒過來就沒事了,年輕人就是身體好。”
顧清雅真心實意的道謝。
周叔擺擺手,“不礙事,出門在外本就應該互相照應。”
蘇秉言略微喝了兩口水,聲音幹啞的問道:“我昏迷了幾天?”
顧清雅低聲道:“三天。”
蘇秉言狀似松了口氣,“還好,不算太久。” 他掙紮着就要起身,顧清雅扶住他問道:“要做什麽?是要如廁?”
蘇秉言溫聲道:“你莫要擔心,我躺了太久了,起來活動一下身子。順便在附近看看有沒有需要的藥材……”
顧清雅一口氣哽住,想要發火又沒忍心,硬生生把眼圈都憋紅了。這才在蘇秉言有些無措的表情中,将人按了回去,“你好好躺着,病好之前不許起床。”
蘇秉言盡力解釋道:“我已然大好了……”話沒說完卻陡然僵住,他的姑娘眼中盛滿霧氣。
蘇秉言立刻緊張,“莫哭,我不去了……” 微微嘆了一口氣,又低聲道:“我不去了,你讓我去我再去……好不好?”
顧清雅收回眼淚,輕輕撇他一眼,“這還差不多。” 心裏卻松了口氣,七八年的娛樂圈沒白混。
又在床上躺了兩天,終于等到屋裏沒人的時候,蘇秉言一邊聆聽着屋外的動靜,一邊悄悄坐起身……忽然,屋門一動,有人走了進來。
蘇秉言趕忙回去躺好,擡頭一看,只見進來的是閩叔。他松了一口氣,苦笑道:“閩叔,您不會也是來看我的吧?我真的已經好了……”
閩叔卻沒有理會他的插科打诨,只是表情平靜的問道:“你很愛那丫頭?”
蘇秉言一愣,緩緩點頭。
“若那丫頭死了,你會怎樣?”閩叔神情中帶着幾分木然。
“倘若阿青死了,” 蘇秉言直視着他,“我絕不獨活。”
閩叔點點頭,沉默着走了出去。徒留蘇秉言神色怪異的坐在床邊,對于這場突如其來的談話有些莫名。
第二日清晨,顧清雅和蘇秉言又開始就要不要出去找藥而争論。蘇秉言語氣溫和而堅定,“阿清不要鬧,我們已經在這裏耽誤兩個月了,不能再耽擱下去。”
顧清雅不想聽他說這些道理,只拽住他的衣襟不撒手。
正争論間,閩叔站起身,将手中一直把玩的木塊揣進懷裏,然後說道:“走吧。”
正在等兩人争吵結果的大山下意識問道:“去哪裏?”
閩叔語氣平淡,“去找冰心蘭。”
幾人都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阿湯摳了摳耳朵,“您說去找什麽?”
“冰心蘭。”
兩個時辰之後,衆人站在一個雪堆旁。
雪山上的雪堆很多,這個卻給人很不一樣的感覺。就好像,這個雪堆是有人打理一般……一個有人打理的雪堆,會是什麽?
大家心中都在默默猜測答案,就聽閩叔說道:“這是我愛人的墳墓。”
衆人都是一驚。
片刻後,蘇秉言忽然問道:“您是雪山遺族?”
閩叔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很久沒聽到有人這樣叫我了。”
這就算是承認了。
衆人又看向那個雪堆,如此說來,這個就是雪葬了。不過,閩叔帶他們來這裏幹什麽呢?
似乎聽到了他們的疑問,閩叔忽然開口問道:“你們認為冰心蘭會長在哪裏?”
衆人都是一愣,顧清雅下意識回道:“您說是長在雪層下面……”
閩叔點點頭,“确實長在雪層下面,但不是所有雪層下面都會長出冰心蘭。” 他看向那座潔白的墳墓,聲音低沉,“只有雪山遺族知道冰心蘭長在哪裏……”
衆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顧清雅倒抽了一口氣,不是吧……
“雪山上有一種十分堅硬的木材,叫做神遺之木。這種木頭千年不腐,是山神留給我們的饋贈。它會裝着我們的屍體,重新回到雪山的懷抱。”
“将神遺之木埋在地下,十年之後就會長出冰心蘭。更奇怪的是,只有裝着屍體的神遺之木才會長。”
這下,衆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顧清雅耳邊忽然響起了老周那天說的話:能夠順利雪葬的人,都能投胎轉世。墳墓被破壞的人,則會永墜烈火地獄。
閩叔團起一把雪,幾下捏成一個兔子。把雪兔子放在墓邊,又抓了一把雪,開始捏一只山豬。
“她走的時候剛滿二十歲。”他捏的認真,“她活潑、善良,就像這雪山的明珠。”
衆人站在旁邊,默默地聽他訴說着對愛人的思念。直到他捏了十多種動物,然後轉身,扒開了愛人的栖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