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冷酷宮主小書生19
堅冰一般的雪堆被扒開,露出裏面黑紅的棺木。
棺木上點綴着一粒粒蘭花樣的冰晶,就像一顆顆小巧的耳釘鑲嵌在上面。
閩叔伸手輕輕一碰,那冰晶就滾落下來。他拿出懷裏的木塊,打開,衆人這才發現,那是一個剛剛完工的小木盒。
閩叔将冰心蘭放進小木盒裏,說道:“這東西只有放在神遺之木中才能保存,否則很快就會腐爛。”
衆人見到這一幕,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甚至連一個謝字都說不出口。
閩叔笑了笑,“她喜歡幫助別人。”
顧清雅知道信仰的重量,雪山遺族信仰的是雪山,正因此,他們認為墳墓被破壞将會永墜烈火地獄。
而現在,有一個人為了救別人,暫時放下了自己的信仰。
她沉默的接過木盒,問道:“能告訴我她的名字嗎?”
閩叔愣了愣,回頭看向被衆人恢複如初的雪墓,“西雅,意思是雪山上的明珠。”
三天後,衆人離開了雪山趕往東海。閩叔沒有送行,而是帶着狗狗們再次來到西雅墓前。卻驚訝地發現,墳墓前那片空蕩的雪地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雪雕。
那多數雕刻的是動物,也有一些雕刻了孩子、老人,甚至還有各種水果和蔬菜。這些東西雕刻的栩栩如生,閩叔甚至看到一只比毫牛還大的大象。
他愣了半天,繞過雪雕走到墓前,拍了拍身邊的狗狗,笑着道:“都是些好孩子,對吧?”
衆人趕着馬車走在去往東海的路上,卻沒有又找到一味藥的開心和激動。
顧清雅只覺得心裏沉颠颠的,閩叔的恩情太重了,她不知道怎麽還,也不知道能不能還的起。
蘇秉言正在寫信,寫完後将信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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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雅接過來看了看,發現信是寫給京城的一座寺廟的。蘇秉言伸手環住她,“我們給西雅點一個長明燈好不好?祝願她來生平安喜樂,能與閩叔再續前緣。”
顧清雅聽說過這座寺廟,據說很是靈驗,就點頭道:“好,我們點一個最好的。”蘇秉言自然答應。
見顧清雅不再愁眉不展,衆人都松了一口氣,趕路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他們接下來要找的是兩味很扯的藥材:一個是鲛人之淚,一個是萬年白虎心。
在此之前,他們打聽了很久,都沒有人聽說過這兩種藥材。去東海是蘇秉言決定的,既然沒有消息,那就去實地看一看。既然是鲛人,總歸是生活在海邊的。
九月已經過半,顧清雅吐了第一口血。
算算時間,距離當初離京已經過了半年,若神醫說的是真的,她只有一年的時間,現在也到了身體衰敗的時候。
她悄悄扔掉了沾血的手帕,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心裏卻忍不住嘆了口氣,蘇秉言現在已經很緊張了,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吐血,還不一定會吓成什麽樣。
當年拍戲的時候,每次拍到角色生病不讓人知道時,顧清雅都會在心裏罵一句狗血。那可是生病啊,又不是來大姨媽,怎麽可能瞞的住?
現在倒是理解那些角色的心情了,能瞞一時是一時,讓他心裏好受一點也是好的。
然而,顧清雅卻忘了,她相公可不是普通的書生,而是一個在醫學世家長大,醫術超高的書生。
蘇秉言每天都會給顧清雅把兩三次脈,幾乎是在當天就發現了不對,頓時臉色蒼白,把脈的手都抖了起來。
顧清雅嘆口氣,身子前傾抱住他,安慰道:“我們還有兩味藥材就找齊了,我不會有事的,別怕,嗯?”
蘇秉言緊緊抱住她,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好。”
從雪山到海邊實在是太遠了,他們緊趕慢趕還是花了快兩個月的時間。到達海邊的時候,距離張不歸給顧清雅下的最後通牒還剩下四個月。
現在的海邊跟後世可不一樣,這裏環境嚴苛,百姓窮苦,可以稱得上是不毛之地,只有罪大惡極的人才會被流放到這裏。
衆人将馬車駛進一個破敗的小漁村,村民看向他們的眼光恐懼而好奇,卻沒有人敢上來打招呼。
阿湯得到顧清雅的吩咐,跳下馬車走向最近的一個小孩兒,笑眯眯的問道:“你們村長在哪裏?我們今晚想借宿呢!”
小孩兒怯生生的看她一眼,大着膽子指了個方向。
阿湯往那邊看了看,就見都是一些破敗的小木屋,看不出哪個是村長的家,就問道:“你能不能帶我過去呀?我可以請你吃糖。”
小孩兒咽了口口水,剛想說話,就見遠處一個女人急匆匆跑過來,抱起他就走了。女人低着臉,全程沒有說話,也不同他們對視,看樣子恐懼的很。
阿湯愣了半天,沒搞懂發生了什麽。她又向周圍打聽了一圈,卻根本就沒有人理她。
小丫頭沮喪的回到馬車裏,垂頭喪氣道:“這個村子太奇怪了,他們為什麽那麽怕我們?我們很吓人嗎?”
衆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怎麽辦。
蘇秉言就說道:“等一會兒吧,估計待會兒就有人過來了。”
幾人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好坐在馬車裏幹等。
然而沒過多久,就聽大山說道:“有人過來了。”
衆人鑽出馬車一看,就見一個老頭兒步履蹒跚的走過來。老人家滿臉皺紋,手裏拄着一個黑色的拐棍,露出來的手腕和脖子跟筷子差不多細。
“貴、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老人家喘着粗氣,顫顫巍巍就要下跪。
都年紀這麽大了,衆人哪敢真讓他跪下,大山趕忙扶住他,安撫道:“老人家你別怕,我們只是來借宿的。”
“借、借宿?” 老人愣了一愣,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又小心翼翼問道,“那……幾位貴客要住多久?”
蘇秉言就說道:“大概要住一段時間,您放心,我們會付住宿費。”
“不敢要貴人的錢。” 老人家連連擺手,“請跟我來。”
他将衆人帶到一個小木屋前,這間木屋依然很是簡陋,但比起周圍的已經好很多了,至少這個木屋的屋頂不漏水。
老人家不好意思的說道:“屋舍簡陋,怠慢了……”
顧清雅看了看這間屋子,又看了看周圍的房子,問道:“這裏面沒人住嗎?”
為什麽破房子裏住着人,好的屋子反而空着?
老人家猶豫一下,還是說道:“沒人住……”
衆人更是疑惑了,月霜進去看了一圈,湊到顧清雅耳邊低聲說道:“不像是沒人住的樣子。”
顧清雅有些了然,但更多的還是疑惑,莫非他們為了照顧自己這些人,專門騰出了一間屋子?
是民風淳樸,還是有別的原因?
衆人好說歹說,塞給老人家一些錢當做住宿費。本來想打聽一下關于鲛人之淚的事情,但老人家實在年紀太大了,看着又總是戰戰兢兢的,衆人實在不忍心,就讓他回去了。
屋子裏只剩下自己人,顧清雅就說道:“這裏實在太奇怪了,他們為什麽這麽怕我們?”
大山也點頭,“這樣的村子按理來說很少有外人進入,有些排外還無可厚非,至于怕成這樣嗎?”
阿湯也說道:“不僅是大人,那些孩子也怕得很。”
蘇秉言卻站在門口,看着外面皺眉不語。顧清雅就問道:“有什麽發現嗎?”
蘇秉言指着一個方向說道:“你看那裏。”
顧清雅擡頭一看,這裏可以直接看到海邊,就見海邊停靠着五六艘大船。
便皺眉道:“這麽大的船,是村子裏的嗎?”
蘇秉言提醒他,“這個村子很窮,不是一般的窮。”
這不合常理。大船可以航行更多的路,雖然風險大了很多,但賺的錢也多,怎麽還會這麽窮呢?
大山湊過來看了看,說道:“這不是捕魚的船。”
“不用來捕魚?難道是戰船?”
大山搖頭,“朱家也有船隊,我曾經見過這樣的船。”
“朱家的船隊……”蘇秉言了然,“你是說,這是用來采珠的船?”
大山點頭,“這樣的船承重力不高,卻可以走很遠,而且可以固定在很深的海面上,便于采珠人下船采珠。”
“那就更不應該這麽窮了。”顧清雅嘆氣,“遍身绮羅者,不是養蠶人嗎?”
她忽然反應過來,說道:“鲛人之淚……會不會就是珍珠?” 畢竟傳說中鲛人的眼淚可以化作珍珠。
蘇炳言卻搖了搖頭,“不會。”他說道,“你想想,其他藥材都是極為珍貴稀有的。珍珠雖然不算常見,但卻并不稀有。而且,倘若真是珍珠,那便直接寫珍珠就好了,為何寫個鲛人之淚來誤導別人?”
倒也也有道理……顧清雅點點頭。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衆人剛剛起床,就聽到外面傳來嘈雜聲。阿湯對這個村子很是好奇,就自告奮勇跑出去查看。
不一會兒,小丫頭皺着眉回來了,“宮主,外面有人在收購珍珠。”
顧清雅奇怪道:“這有什麽稀奇的,他們采珠自然是為了賣錢。”
“可是,”小丫頭眉頭皺的更緊了,“那些人沒給錢啊。”
幾個大人都是一愣,那豈不是……明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