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盼她們離婚

第58章

司語屬實冤枉。

她非常怕冷， 但也不是那種随便的人。記得上一次抱人睡，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冬天家裏沒暖氣， 她和奶奶相互依偎相互取暖。後來長大了，也有過和室友、朋友同睡一張床的經歷，但她都沒有胡亂抱過誰。

說到底還是因為沒有安全感， 只有在身邊最親近的人面前， 她才會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出來。

司語也不清楚是怎麽跑到陸汐懷裏去的， 可能因為被子太薄？也可能因為很久沒有睡過這麽舒服的覺太放飛自我……

昨晚她睡得死沉，連陸汐什麽時候爬上/床都不知道。一覺醒來碰上這麽難為情的事， 司語百口莫辯。

陸汐一向寡淡無情，此時眼眸幽深，是生氣了嗎？

司語理虧在先，也不想辯解，支吾着：“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會這樣了。”

陸汐眼眸微沉， 說：“還想有下次？”

司語信誓旦旦道：“下次我睡沙發。”

“……”

擦過藥以後，腿上的瘀傷沒有再加重，只是走路時隐隐作痛，下樓梯時痛感更加明顯。陸老夫人在樓下等着，司語不想讓她看出來，扶着扶手小心翼翼往下挪，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

她扭頭， 對上陸汐清冷無波的眼眸， 不解道：“幹嘛？”

“扶着我。”陸汐言簡意赅地說。

司語頓時明白她的用意，順從地抱住她胳膊，把她當人形拐杖使。

兩個人并肩往樓下走。

但是這樣走起來還是有些別扭，司語怕露出破綻，小聲說：“等一下等一下。”

她正琢磨怎麽走才更自然些，腰間一緊，條件反射地低呼出聲。

垂眸，看着圈住她腰的那條纖長的手臂，司語愣了愣，錯愕地看着陸汐。

陸汐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聲音無起伏地說：“這樣應該好一些，走吧。”

司語試着邁了兩級臺階，确實比之前好多了。

問題是……

她又忍不住看向緊緊勒住她腰的那只手，心想：她們這樣是不是太暧昧了？

“注意腳下。”

晃神時險些踩空，司語看了看一臉淡定從容的陸汐，恍惚地跟着她的步伐，一步步往下走。

暧昧什麽的，無非是逢場作戲罷了。

幾十級臺階，走下來不到兩分鐘，司語想了很多。

這女人為了讓奶奶放心，還真是什麽都願意配合。今天是摟腰，下次是什麽？

睡覺時她無意識地抱了陸汐，現在陸汐反抱回去，她們這算是扯平了嗎？

坐在餐桌旁等待的陸老夫人一臉慈祥地看着她們。

保姆笑眯眯說：“老夫人您瞧，她們兩個多恩愛。”

腳落到平地時，陸汐在她耳邊輕聲提醒：“慢一點。”

這三個字如春風送暖，細致入微。

司語耳朵有點癢，偏頭，撞進那雙突然變溫柔的眼眸裏，差一點出不來。

演得跟真的似的。

司語定定神，回她一個甜美的微笑，對陸老夫人說：“奶奶，早上好。”

陸老夫人充滿慈愛的目光掃了眼她們親密的姿勢，笑得合不攏嘴：“早早早。”

雖然知道陸汐是配合她在演戲，司語還是被陸老夫人和保姆那兩道戲谑的目光看得臉有些熱，說：“奶奶，我還得趕回劇組拍戲，不能陪您吃早餐了。”

難得看到她們妻妻倆秀一次恩愛，陸老夫人心情大好，也不挽留她，讓保姆幫她把早餐打包帶走。

“奶奶再見～”

兩個人如同連體嬰兒般，你摟着我的腰，我抓着你的手，“恩愛”無比地到了車庫。

脫離了陸老夫人的視線，陸汐立刻放開她的腰，退後一步，說：“讓劉叔送你吧。”

腰間的束縛沒有了，司語一只手扶着車門，上車前，似笑非笑看着她，說：“我覺得你哪天不當總裁了，當演員應該也不錯。”

“什麽意思？”

司語聳聳肩，贊嘆地說：“你剛才演得很投入，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一樣，現在又能一秒鐘出戲。啧啧，陸總，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

“走了，拜拜。”

目送那輛黑色林肯離開車庫後，陸汐很久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演戲”“出戲”指的是什麽。

只是看她腳受傷才扶她，怎麽就是演了？

又站了一會兒，陸汐回去陪陸老夫人吃早餐。

陸老夫人詫異：“你怎麽不送喬喬過去？”

陸汐頓了頓，說：“劇組人多眼雜，被人看到解釋不清。”

陸老夫人想起昨天晚上的問話，說：“你也別太難過，我問過喬喬了，她不想公開也是怕被人說閑話，影響她拍戲。她還是愛你的。”

“愛……我？”陸汐差一點被食物噎到，撫了撫胸口，自己都沒意識到聲音有些急，“這是她說的？”

“是啊。”

放到嘴邊的食物忘了吃，陸汐怔然地想：她好像很久，都沒有聽到司語說愛她了。

以前司語動不動就把“愛”挂在嘴邊，她聽得都麻木了。她已經記不清，司語是什麽時候開始不再跟她表白了。

不再說愛她，不再等她回家，也不在她面前演戲了。

陸汐恍然意識到，司語對她的态度，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

以前熱情如火，現在卻冷淡如水。

司語還愛她嗎？

“發什麽呆呢。”陸老夫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是不是想喬喬了？”

“……”奶奶您是會讀心術嗎？

陸老夫人捂着嘴偷笑，說：“都結婚兩年了，你們怎麽還是這麽膩歪。”

膩歪？？？陸汐一頭霧水。

“你要想她就多去看看她。”陸老夫人一本正經地說：“不公開沒關系，反正你是投資人，她是你公司藝人，去看她也是情理之中。”

陸汐：“……”

陸老夫人顯然想岔了，但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只是想了一些和司語有關的事，并不是急着要去見司語。

“或者你每天跟她打電話視頻啊，這些不用我教你吧。”陸老夫人又說。

“知道了奶奶。”陸汐只能硬着頭皮說。

“你有沒有發現喬喬最近瘦了好多？”陸老夫人話鋒一轉。

陸汐下意識去回憶摟司語腰的感覺，觸感很軟，她一只手就能圈住大半，細得好像一掐就斷。

好像是有點瘦。

陸汐不明白陸老夫人為什麽突然說這個，點點頭。

“肯定是因為拍戲太辛苦了。”陸老夫人心疼地說：“從明天開始，我讓謝師傅炖點補湯，炖好了你再給她送過去。”

“咳——”陸汐這回真噎到了，緩了緩，說：“為什麽是我送？”

“你是她老婆，你不送誰送？”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陸汐擦了擦嘴，無奈道：“奶奶，我去給她送雞湯，這不是等于間接承認我和她的關系嗎？”

“那你就偷偷送嘛。”陸老夫人說：“或者晚上去，烏漆墨黑，別人很難發現。”

“……”

于是初一晚上，用過晚飯後，陸汐提着陸老夫人專門讓人煲的愛心雞湯，在老人家期盼的目光注視下，開車前往《消失的古堡》拍攝片場。

外面還飄着雪。

到達片場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黑暗果然是最好的掩飾，陸汐停車時沒有人注意到她，她提着保溫桶，撐着傘進去時也沒人注意到她。

片場過分安靜。

韓磊是個要求嚴苛的導演，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他力求每一場戲盡量可以用到現場收音。

此時正在拍一場車內戲。

兩個攝像老師舉着攝像機，一個在車內，一個在車外。

韓磊坐在監視器前，目不轉睛看着拍攝畫面。

陸汐悄然來到韓磊身後，漫不經心瞥向監視器。

這一瞥，目光就沒有離開。

高清畫面裏，司語扮演的女二陳小小淚流滿面，被林亦言飾演的女一趙雁秋溫柔地抱在懷裏。

趙雁秋輕聲哄她：“都過去了，不要想了，有我在，別怕。”

陳小小一臉惶恐地看着她：“秋秋，我們也會死嗎？”

趙雁秋凝重的臉上勉強擠出一抹虛弱的笑，說：“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病弱的女孩并沒有被安慰，神經質地碎碎念：“他們一個個都死了，我們也會死的，這是命，躲不掉的。我想離開這裏，秋秋，你帶我走好不好？”

“……”趙雁秋不知所措地抱住她，在她顫抖的眼皮上輕輕落下一吻，哽咽道：“等我找到了出口，一定帶你走。”

“咔——”韓磊舉着揚聲器說：“很好，演員原地不動，化妝師過去幫忙補下妝整理發型，五分鐘後繼續下一場。”

憋了許久的工作人員們終于可以說話了，片場沸騰起來。

韓磊站起來伸懶腰，注意到身後有人，震驚道：“陸總？！您怎麽來了！”

其他人紛紛看過來，一個個争先搶後地過來跟陸汐打招呼。

陸汐像是沒聽到一樣，冰冷的眼神盯着監視器裏給司語擦眼淚的林亦言，說：“下一場拍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太暗，韓磊見陸汐臉色陰沉得可怕，謹慎道：“下一場還是女一女二的車內戲，女一睡着了，女二偷偷吻了女一。”

“……”

不說話的陸汐感覺更瘆人了，韓磊拿捏不準這位投資人的脾氣，語氣依舊不卑不亢，只是帶着不确定：“陸總，您覺得有問題嗎？”

監視器裏，司語不小心碰到林亦言的手，誇張地說：“哇你的手好暖啊！”

林亦言順勢握住她的手，“嘶”了一聲，說：“你這手怎麽跟冰塊一樣？”

“沒辦法，一到冬天就這樣。”

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陸汐薄唇緊抿，眉頭深鎖。

韓磊見她不答，又問了一遍。

“嗯？”陸汐回神，視線暫時離開監視器，斂眉掩去眼底的情緒，說：“随你怎麽拍。”

韓磊籲了口氣，朗聲說：“那我們繼續了。”

第二場車內戲拍得很順利，一條過。

韓磊看着成片，滿意地說：“亦言和司語越來越有CP感了，感情戲演得很自然，比我想象中要好。陸總您覺得呢？诶，陸總呢？”

轉眼的工夫投資人居然不見了，韓岩忙問助理。

助理剛才也在看監視器，搖頭表示不知道。

一抹高挑的身影在黑夜中穿行，徑直朝片場外面等待的小助理走過去：“小夏。”

看清來人，小夏吸了口氣，張大嘴巴，說：“陸總！”

“這個給你。”

看着遞到眼前的保溫桶，小夏不敢相信道：“給我？”

“趁熱喝。”陸汐把提手塞進她手裏，轉身離開。

人走了很久以後，小夏才反應過來，打開蓋子，聞到一股香濃的味道，整個人傻掉了。

大BOSS大晚上跑來給她送雞湯？？？

她一定是在做夢！！！

司語下戲後不見小夏跑過來給她遞衣服，遠遠就看到她的小助理直愣愣站在外面，不知是被凍傻了還是睡着了，她只好走過去。

走近後，發現這傻妞兒邊掐臉邊自言自語：“嗷，好痛！不是做夢啊！”

司語敲她腦袋：“幹嘛呢你？”

小夏轉身看到是她，“哎呀”一聲，忙把大衣給她，一個勁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

司語注意到她手裏的東西，說：“你拿個保溫桶做什麽，又想勾引我吃宵夜是不是？”

小夏左右張望，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這裏面是雞湯，陸總給我的，你說奇不奇怪。”

“哪個陸總？”

“咱們大BOSS啊！”

“陸汐？”

“對啊！”小夏激動地說：“我剛才在看你們拍戲，陸總就拿着這個東西過來找我，把我吓一跳！然後她還特別強調是給我的，讓我趁熱喝。我打開看了，裏面是雞湯！我簡直吓尿了！”

司語的關注點卻是陸汐什麽時候來的？

“你說陸總為什麽突然給我送雞湯？”小夏百思不得其解。

司語也很納悶，陸汐來片場不應該是找她嗎？這保溫桶分明是家裏的，怎麽是給小夏不是給她？

小夏自然是不會騙她的，司語搞不懂陸汐那女人到底是什麽意思，迎着小夏困惑的小眼神，半開玩笑地說：“也許她看上你了吧。”

小夏大驚失色，忙說：“你別開玩笑了，陸總怎麽可能看上我！”

司語不置可否，看了看那保溫桶，說：“既然給你了，你就喝吧。”

“我不敢……”

“放心吧，你們陸總不會在裏面下毒的。”

“可是好多啊。”小夏說：“你跟我一起喝吧。”

司語攏了攏身上的大衣，涼飕飕說：“我這角色要保持病态美，胖了還怎麽病态。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就算不是為了角色她也不喝，又不是專門給她的。司語撇撇嘴，郁結地走向保姆車。

陸汐回到家裏時，陸老夫人正準備去睡，看她兩手空空回來，說：“保溫桶呢？”

陸汐表情一頓，說：“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明天你去送的時候記得拿回來。”

還有明天？

可是陸汐再也不想去了。

她叫住陸老夫人，說：“奶奶，明天讓別人去送吧。”

“你被人發現了？”

“……嗯。”

陸老夫人不疑有他，說：“那就讓劉叔去送吧。你也累了，早點休息。”

“奶奶晚安。”

回到房間，陸汐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洗了澡，躺在床上她怎麽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林亦言親司語，司語親林亦言，兩個人手握在一起……這些畫面，越想越煩躁。

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睡得一點也不踏實。

她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裏是片場看到的內容，只不過另一個主角變成了她。

她緊緊抱着司語，輕柔地擡起女人的下巴，吻住那兩片花瓣一樣飽滿的紅唇，輾轉碾磨，由淺至深，糾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