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陸薇閑了兩個多月了, 除了宅在家裏打游戲,她還經常參加那些豪門千金的趴體和各種局,漸漸從被梁予菲背叛的沉痛中走出來。
下定決心和梁予菲絕交後, 陸薇以為自己失去了一整片森林,後來才發現,她失去的不過是一棵不值得依靠的樹。
日子過得輕松又潇灑, 她堕落地想:這樣整天吃喝玩樂也不錯。
昨天晚上, 某個好姐妹在自己開的酒吧裏辦生日趴, 邀請陸薇去玩,她盛裝打扮後去了。
喝得正嗨時, 一個平時很少來往,也跟她一樣混娛樂圈的某名媛,突然殷勤地過來跟她聊天。
那名媛是唱歌的,跟自己還是有些不一樣,不過都是一個圈子,共同話題很多。陸薇以為對方是想跟她交朋友, 沒想到是來奚落她的。
“就你那尴尬的演技怎麽好意思拍戲,不怕給自己家公司丢臉嗎?”
那名媛故意說得很大聲,搞得陸薇無地自容,要不是陸汐提醒過她在外面要謹言慎行,真想把手裏的紅酒潑到那人臉上去。
陸薇氣咻咻回到家,第一時間找出那名媛唱過的歌來聽, 越聽越生氣, 心理不平衡地想:怎麽可能唱得這麽好, 一定是百萬修音師的功勞!
唱得不好可以後期修音,演技不好修不了。
陸薇很是挫敗。
想起那些名媛嘲笑她時的樣子,陸薇萌生了想要退圈的念頭,可是又不甘心。
她愁得一夜沒睡,天亮了去找陸汐,想讓她這個精明的姐姐幫她指條明路。
她先是把那名媛奚落她的事說了,接着說了一大堆喪氣話,希望陸汐可以給些安慰。
等了半天,發現陸汐像丢了一魂一樣,纖長的手指反複摩擦那兩片薄薄的嘴唇,看着窗外發呆。
陸薇碰了碰她,盯着她被摸得有些殷紅的嘴唇,說:“你是不是嘴巴癢啊,看你摸半天了。”
陸汐心裏一驚,忙把手放下。
“你擦點唇膏啊。”陸薇又說。
“……”陸汐抿了抿唇,收斂神色,說:“你說完了嗎?”
陸薇剛才說了那麽多,看她好像無動于衷,嘟囔道:“你是不是不願意聽我說這些?”
陸汐張了張嘴,啞然。
前半段她有認真聽,聽的時候還在想她的傻妹妹終于長大了,知道在公共場合壓制爆脾氣。
當陸薇用歆羨的語氣說“如果我能有司語一半的演技就好了”時,後面的內容她再也聽不進去,思緒瞬間被那個女人的名字勾走了。
陸薇跟個女唐僧一樣在她耳邊叽叽喳喳,陸汐卻不合時宜想到昨晚那個荒唐的夢。
夢裏的內容虛幻又真實。
虛幻的是,明明是林亦言和司語演那場車內戲的背景,她卻變成了裏面的主人公。
林亦言只是蜻蜓點水般親了下司語的眼皮,她卻和司語進行了一場似乎很漫長的深吻。
真實的是,她能清楚記住每一個細節:她抱着司語的軟腰,司語小鳥依人地靠在她懷裏。她低頭吻住了她,含住那兩片唇,用she尖描繪女人飽滿的唇形。她們抱得越來越緊,吻得越來越深,呼吸越來越急促……
這是她第二次夢到司語。
第一次夢到是在夏天。
那天司語心血來潮要學游泳,故意把她拉下水。陸汐換好衣服後,看到司語穿着性感的比基尼蹲在地上找衣服,忘了生氣。她不知不覺盯着人家近乎全luo的背部看了很久。當天晚上,她夢到司語在她面前脫衣服。
說是脫,其實畫面并不真切。
她當時很困擾,請教陳妍。
陳妍告訴她,做這樣的夢要麽是空虛寂寞,要麽就是喜歡那個人産生了幻想。
陸汐不以為然。她覺得是因為白天多看了幾眼司語的身體,才會映射到夢中。
這一次,也是一種映射吧?
只是她想不通,為什麽映射到夢裏的時候,她會“變”成林亦言?
半夜驚醒時,陸汐發現嘴唇在抖,好像真的才和人進行了一場激烈的熱吻。她兩只手下意識往旁邊摸,沒有摸到溫香軟玉,只有冷冰冰的床單。
她忙打開床頭燈,發現身邊沒有人,才驚覺那是一場chun夢。
那一刻,心裏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塊。
她呆呆地看着被司語用過的那個枕頭,就那樣枯坐到天亮。
“姐!”
陸汐飄遠的思緒,被陸薇高八度的叫聲拉回到現實,茫然看着她:“你說什麽?”
陸薇被她敷衍的态度傷到了,跺跺腳,賭氣道:“什麽也沒說,就讓我自閉好了。哼!”
“……”
陸薇摔門而去後,最後那個充滿靈性的“哼”字還回蕩在空氣中。陸汐鬼使神差地代入司語那張臉。
司語也對她這麽哼過,傲嬌的表情像是在撒嬌。
……為什麽她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
從初三開始,陸汐就把自己泡在公司,忙到半夜才回去,累得倒頭就睡,再也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初六複工那天,陸汐帶着陳妍去和制片方吃飯。
喜慶的街道添上了浪漫的粉色,看着車窗外不住往後退的廣告和标語,她不自覺喃喃出聲:“情人節又要來了。”
“是啊,還有三天。”開車的陳妍笑着問她:“您給司小姐買禮物了嗎?”
陸汐沉默。
去年七夕,在奶奶半強迫下,陸汐去商場給司語買了一條項鏈,還千裏迢迢送到H市。她清楚記得,司語看到那條項鏈時兩眼發光,眼眶還有點紅,感動地說很喜歡。
不過那次她們鬧得不太愉快。
不愉快的原因,好像是因為司語開玩笑說林亦言是她情敵。
想到林亦言,陸汐不由得想起那個夢,心跳突然加快,血壓開始升高。
應酬結束後,陸汐讓陳妍把車開到了商場。
在挑禮物這件事上,陸汐不太擅長,因為她不太清楚司語喜歡什麽。
她們進了一家珠寶店。
店員熱情地給她推薦一款情侶對戒,說:“這款對戒賣得最好,不管是送男朋友還是女朋友,都是不錯的選擇呢。”
陳妍看了看陸汐空無一物的纖長手指,在她耳邊悄悄說:“陸總,我覺得這個不錯。”
戒指做得很精致,對首飾不太感冒的陸汐看了都有些心動。
店員拿出其中一枚,正準備幫她試戴時,陸汐注意到圈裏刻着“only love”這兩個英文單詞,忙把手收回來。
店員愣怔地看着她。
陸汐壓下心底那一絲微妙的悸動,語氣平淡地說:“抱歉,我不需要這個。”
對戒是送給另一半的,她和司語只是協議結婚,送戒指好像不太合适。
最後她買了一條手鏈。
禮物買好了,怎麽送又是個問題。
那天被奶奶命令去給司語送雞湯,看到司語和林亦言演了兩場不算親熱的親熱戲後,陸汐心裏很不舒服,回來以後,她暗暗發誓再也不去了。
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後,她心情很亂,見了司語只怕更亂,就更加不想去了。
幹脆讓司機幫她送好了。
可如果是別人去送的話,司語會不會不高興?
陸汐內心掙紮了很久,決定還是自己出馬。
等她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去到片場時,發現一個人也沒有。
問了陳妍才知道,原來因為臨時下雨,劇組被迫提前收工,都回酒店去了。
陸汐只好把車開到劇組下榻的酒店。
一路上來沒有碰到什麽熟人,她徑直來到陳妍給她房間號前,敲門。
開門的是小夏。
小夏驚喜地看着她:“陸總!”
陸汐微微颔首,說:“司語在嗎?”
“在的在的,她在洗澡。您要進來等她嗎?”
“嗯。”
大BOSS突然到來,小夏稍顯局促,不敢問她為什麽找司語,抓耳撓腮地說:“您慢慢等吧,我也回去洗澡了。”
說完人就跑了。
這是一個大床房,床單略顯淩亂,外套、手機、包包,還有一本被翻得起皺的劇本被随意丢在上面。
視線環顧一圈,觸及那扇緊閉的浴室門時頓了頓。
沙沙聲不絕于耳,陸汐分不清到底是外面下雨的聲音,還是裏面洗澡的聲音。想到司語就在裏面,她喉嚨一陣發緊,忙錯開視線。
半個小時後,浴室門打開。
司語披着寬大的酒店浴袍,頂着一頭半濕淩亂的頭發出來,她骨骼纖細勻稱,皮膚白皙通透,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
小夏不在房間,她也沒在意。洗完澡有些渴,她接了杯溫水,邊喝邊看手機。
“洗完了?”
冷不丁背後響起一個聲音,司語手一抖,杯子裏的水灑出來。
她忙轉身,看到一抹高挑的身影筆直地站在窗邊,見鬼一樣驚呼道:“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陸汐款步朝她走過來,距離她一米時站定,視線掠過她水潤的紅唇時,心口猛地一跳,不動聲色挪開,看着她清澈見底的眼眸,說:“小夏給我開的門。”
司語也覺得自己有些一驚一乍,長舒了口氣,詫異道:“你來幹嘛?”
陸汐把準備好的禮物遞到她面前,說:“給你。”
司語愣了愣,随即想到今天是情人節,盯着那禮盒,說:“又是奶奶讓你給我買的?”
這份禮物跟陸老夫人沒有半點關系,陸汐下意識想解釋,但看她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又覺得沒必要了。
司語當她默認了,心底一暗,接過那份禮物,幹巴巴說:“謝謝。”
去年七夕,陸汐送她禮物時,她迫不及待打開,現在看也不看就放到抽屜裏。
是不喜歡嗎?
還是不想要?
陸汐嘴唇微動,心裏的疑惑還沒問出口,又聽到她說:“我沒給你準備禮物。”
“……沒關系。”
“以後別送了。”司語直視她眼眸,嘴角挂着耐人尋味的笑,說:“在奶奶面前做做樣子就行了,奶奶看不到的時候真的沒必要演。要是怕穿幫,你可以提前跟我說,我百分百配合。”
陸汐不喜歡她說話的語氣,擰眉,沉聲:“你覺得我是在演?”
“不是嗎?”
“叩叩叩——”
突兀的敲門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司語緊了緊身上的浴袍,繞過面色不虞的陸汐去開門。
“你速度挺快嘛。”
一個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女人聲音自門口傳來,陸汐倏地看過去。
來人是林亦言。
司語和林亦言約好了要對明天的幾場戲,剛才喝水時她回複對方已經洗好了,林亦言說要過來。陸汐的出現讓她忘了這茬。
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想起房間裏的陸汐,司語不着痕跡地用身體擋住林亦言的視線,淡定道:“不好意思啊亦言,我臨時有點事要處理,要不你先回去,等下我去你房間找你?”
林亦言不疑有他,笑笑說:“行吧,我回去等你。”
司語“砰”地把門關上,轉身時差點撞到陸汐。
陸汐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後,表情有些古怪,那雙一向清冷的眼眸此時漆黑如墨,裏面像是藏着某種危險的情緒。
幹嘛這樣看她……
司語後退一步。
除了眼神凍人,陸汐冷豔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一言不發,讓人猜不透她心裏在想什麽。
司語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摸了摸光溜溜的脖子,說:“除了送禮物,奶奶沒讓你幹別的吧?約會就算了,我沒有時間。”
“……”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走啊?”司語自顧自說:“等一下,我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
司語打開房門往外觀察,縮回來,扭頭對抿唇不語的陸汐說:“現在沒人,可以走了。”
這逐客令下得簡直不留餘地。
陸汐看她一副急不可耐想要把自己趕走,又一副生怕別人知道自己和她同在一個房間的表情,心裏蹭地冒出一團火,冷然的臉上有些松動,幽幽說:“你要去見林亦言?”
“我跟她約好了要對戲。”司語不想讓人等太久,見陸汐一動不動,也不管她走不走了,擺擺手說:“算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她想去換衣服,剛往裏面走了一步,手腕被抓住。
“幹嘛?”她不解地看向陸汐。
“不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