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盼她們離婚

第43章

陸老夫人今年七十八歲， 腿腳不便， 還患有較為嚴重的老年癡呆症。雖然年老體弱， 她心态卻很陽光， 加上保養得當，精神狀态很不錯。

陸震南原本想請親朋好友過來， 給高齡的母親辦個隆重的生日宴， 地點都選好了， 就在B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可是陸老夫人死活不同意。

面對一群不認識的人，聽他們不知真假的恭維和祝福，陸老夫人覺得還不如和子孫們共享天倫得好。

推開那扇大門， 司語亮出最燦爛的笑容， 一個健步沖上去，擁抱陸老夫人，在她布滿皺紋的額頭落下一吻， 說：“生日快樂呀奶奶！祝您天天開心， 健健康康， 長命百歲！”

陸老夫人眼睛都笑沒了， 明明心裏很期待， 嘴上卻埋怨說：“過個生日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我都不想耽誤你拍戲，汐汐非說要去接你回來。真是的。”

司語心口一緊， 下意識朝某人看過去， 接觸到那雙清冷無波的眼眸， 又裝作不經意看向別處。

陸汐不是給她發微信說，是奶奶要求才去接她的嗎？怎麽聽奶奶的意思，倒像是某人自己主動去影視城找她？

這是……在向她示好？

要是示好，為什麽路一句話不跟她說？

猛然想起進門前，某人冷着臉拒絕她的牽手要求，還冷冰冰說跟她不熟，司語驀地心一沉，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應該是奶奶想她回來又不好意思承認，故意這樣說成是陸汐主動去接她，目的是為了撮合她們兩個吧。

今天是奶奶生日，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司語把那些讓自己不舒服的情緒壓下去，定定神，又恢複了笑容滿面的樣子，看着陸老夫人說：“您過生日，這麽重要的事，就算被導演罵我也要回來。”

說話間，陸薇風風火火地從二樓沖下來，故意把司語擠到一邊，掏出準備好的禮物往陸老夫人懷裏一塞，說：“奶奶生日快樂！”

陸汐也把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溫聲：“奶奶，這是我和司語一起為您挑選的禮物，希望您喜歡。”

司語配合她的謊言露出完美微笑。

陸老夫人愛不釋手，笑眯眯說：“只要是你們買的，我都喜歡。”

送禮物環節結束，陸震南讓保姆把飯菜端上來。

陸家請的廚師手藝堪比五星級酒店大廚，做了一桌豐富的菜肴。

陸老夫人不喜歡生日蛋糕這些東西，開餐前，語氣虔誠地說出生日願望：“希望我們這個家永遠和和美美，希望喬喬、汐汐、薇薇，還有震南事業順心。最後，希望喬喬和汐汐，你們兩個相親相愛永遠不分開。來，我們一家人幹一杯！”

舉起飲料杯時，司語自嘲地想：奶奶您最後一個願望怕是實現不了了。

兒孫都在，一家人看上去其樂融融，今年這個生日，陸老夫人過得很開心。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天色已晚。

司語和陸薇明天還得早起進組拍戲。

上回司語去H市拍戲，陸老夫人依依不舍不想她走，這一次拍攝地點離家很近，她比較放心，沒有挽留她們。

和陸老夫人道別後，司語、陸汐、陸薇三人相繼出了大宅。

陸家的專用司機腳步匆匆走過來，和她們依次打了招呼，看着司語說：“司小姐，是現在走嗎？”

“嗯。”司語微笑道：“這麽晚了還得麻煩您。”

“不麻煩，請上車。”司機為她打開車門。

司語正準備上車，被人攔住。

“你要去哪兒？”陸汐狐疑地看着她。

司語眨眨眼，說：“回影視城啊。”

陸汐頓了頓，說：“奶奶讓我送你。”

又是奶奶，這是什麽二十四孝大孫女喲！

她不嫌煩司語都聽煩了。

不過當着司機和陸薇的面，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

司語皮笑容不笑地說：“你白天上了那麽久的班一定累壞了，來回一趟三個小時，就不勞煩你親自送我了。劉叔，我們走吧。”

目送那輛黑色林肯揚長而去，陸汐臉色微沉，眼眸漸深。

故意沒走的陸薇，看着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姐姐緊繃的側臉，小心翼翼道：“姐，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陸汐目光收回，面無表情看着她。

陸薇被她冷冰冰的眼神凍到，肩膀抖了抖，不怕死地說：“你們回來的時候我在二樓陽臺，我都看到了，也聽到了……”

聽到陸汐拒絕司語提出的牽手要求，聽到陸汐說司語是不熟的人，陸薇仿佛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拿了禮物迫不及待跑下來。

當着陸老夫人的面她不敢說，憋了這麽久，現在終于有機會：“姐，你其實還是讨厭那個女人，只是為了讓奶奶開心，所以故意配合她演戲的對不對？”

陸汐表情不變，聲音也聽不出情緒：“你想說什麽？”

陸汐避而不答，陸薇覺得自己猜對了，掩飾不住興奮說：“我開心啊！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喜歡她！那個女人曾經想謀殺予菲，她是真的很惡毒！而且還很有心機！姐，我以前不懂事錯怪你了，我沒想到你為了奶奶這麽委屈自己。是那個女人用奶奶威脅，不準你離婚的對不對？！”

陸汐：“……”

不離婚确實是因為奶奶，但司語從來沒有以此威脅過她。

開始的時候，陸汐還擔心司語是為了不離婚，故意在陸老夫人面前做戲給她看，長時間的相處下來才發現，司語對陸老夫人是真心實意的好。

七夕那次從H市回來，以及到H市參加電視劇《你的微笑》的殺青宴，陸汐都提到了離婚。前者是因為她以為司語喜歡林亦言，司語打電話過來解釋，她沒耐心聽，随口提到了離婚；後者是那天司語逼問她是不是吃醋，她被問得煩了，故意用離婚搪塞過去。

那兩次她都是脫口而出，沒有深思熟慮。

要不是陸薇提起，她都忘了自己當初是多麽迫切想和司語離婚。

陸薇當她不說話是默認了，靈機一動，說：“姐，我們讓袁喬回來吧！”

“你說什麽？”陸汐還在想某些事，沒跟上她的思路。

陸薇激動道：“真正的袁喬回來了，司語這個冒牌貨身份就暴露了！你就不用再受她威脅，可以和她離婚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不過袁喬這個白眼狼當年帶着她那個狠心的媽一起消失，也不知道跑到哪個國家去了，得先找到她才行。你覺得我這個辦法怎麽樣？”

陸薇噼裏啪啦說了一堆，陸汐用一種“你是不是瘋了”的眼神睨着她，冷然道：“袁喬心裏真有奶奶的話，當年就不會不告而別。想回來的話她早就回來了，何必等我們去找？如果回來了又無故消失，你讓奶奶怎麽辦？”

陸薇一心想着怎麽能讓她和司語離婚，卻忘了考慮這些，一時間無言以對，抓耳撓腮，面露苦惱道：“那怎麽辦？說句不好聽的，奶奶這病怕是好不了了，以後只會更嚴重。難道你就甘心和司語那個女人耗着？”

入夜霜寒，陸汐心裏莫名有些燥，緊了緊上衣，面容一整，語氣不容反駁地說：“這是我和她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是我姐，我怎麽能……”對上陸汐微涼的目光，陸薇只好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不早了，你自己去酒店吧，開車小心點。”撂下這句話，陸汐邁開大長腿去車庫取車，慢悠悠開回她和司語婚後一起生活的那棟房子。

她把車窗降下一半，吹着冷風，看着前方車況，分神地想：如果不是因為奶奶，當初按照協議上寫的兩年到期就離婚，她和司語的關系會演變成什麽樣？

離婚之後，她們應該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裝模作樣，充滿了虛僞和謊言。

陸汐說不清現在對司語是什麽感覺，見不到的時候偶爾會想起這個人，想到這個人，又會聯想到趙阿姨和陳妍說她喜歡司語這件事，心情莫名煩躁，便會潛意識排斥去想。

可越是排斥越物極必反，昨天晚上她竟然夢到了司語……

夢到司語傲嬌地對她冷哼，指着她鼻子一字一頓地說：“老娘要跟你離婚！”

她是被驚醒的，之後就睡不着了。

她今天特地提前下班，親自開車到影視城去接司語，是想給陸老夫人一個生日驚喜。結果奶奶開心了，她心情卻不順暢了。

像是什麽東西堵在胸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她搞不懂是因為什麽，也許是因為司語過于冷淡的态度，也許是因為陸薇的那些話。

開晨會時，陳妍注意到BOSS鼻音有些重，會議結束後問她：“陸總，您是不是感冒了？”

陸汐細白的手摸了摸秀挺的鼻子，聲音略啞地說：“有點。”

“那我去幫您泡杯沖劑吧。”

“嗯。”

日子按部就班。

陸汐身體素質不差，但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次感冒足足一周沒好。

《寵妃第二部 》拍攝進度已經完成三分之一，陳妍把劇組那邊彙報過來的情況轉述給陸汐聽，彙報完畢，沒忍住插了句題外話：“陸總，我聽說陸薇小姐在劇組和司小姐鬧得很僵。”

感冒本就難受，聽到這兩個名字陸汐感覺頭更大了，揉揉發脹的太陽穴，說：“她們兩個一直這樣。”話鋒一轉，“下午有什麽安排？”

陳妍查看行程表，說：“沒有安排。您身體不舒服，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陸汐沒把這種小感冒放在心上，擺擺手，說：“《練習生訓練營》的節目是不是今天開始錄制？”

“是的。”

十分鐘後，她們達到電視臺某個錄影棚。

節目是晚上七點鐘才開始現場錄制，她們到的時候練習生們還在緊鑼密鼓地彩排。

光影是個全面發展的娛樂經濟公司，陸汐雖是CEO，但她主要負責影視和游戲這塊，音樂和綜藝有另外的人在管，她對這兩塊不是很熟悉。看到臺上清一色的小鮮肉又唱又跳，陸汐覺得沒勁透了。

陳妍見她一臉興趣缺缺，心念一動，說：“陸總，要不我們去影視城？”

陸汐專注看着舞臺，漫不經心道：“去做什麽？”

“探陸薇小姐的班呀。”陳妍唇角微揚，說：“順便可以看看司小姐。”

陸汐額角一跳，眼神變了變，凝眉，惜字如金地說：“不去。”

“……”

“以後都不去了。”

“……”

想了想，偏頭，表情嚴肅道：“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每次聽到那個名字她都沒辦法靜下心，真是見鬼了。

她？司語嗎？怎麽就不能提了？！

陳妍詫異不已。

《寵妃第二部 》開機那天，陳妍看工作行程很松，問陸汐要不要去探班，被陸汐拒絕了。

上一周工作行程很緊，陸汐卻突然跟她說要去劇組，陳妍還覺得奇怪，到了以後恍然大悟，原來是司語進組了。

她一直以為陸汐那天就是專門去看司語的，所以才補上後面那句。

但是陸汐這個态度又讓她不确定了。

為了司語不被陸薇刁難要求導演改劇本，全程目不轉睛盯着司語，聽說司語跟人有親密戲臉色馬上變得難看……這些都表明陸汐是很在乎司語的，可是為什麽不能提名字？

吵架了？

陳妍不懂哪裏說錯了，不敢再多嘴，低頭認錯：“對不起陸總。”

被聒噪的音樂吵得頭疼，陸汐撫了撫額，說：“不看了。”

走出錄音棚時，陳妍手機“叮咚”響了一聲。她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拿出來查看。

看完消息內容，陳妍表情突變。

陸汐擡眸時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怎麽了？”

陳妍捏着手機，內心糾結，嘴唇微張欲言又止。

陸汐只是随口一問，看她這副模樣又問了一遍：“到底怎麽了？”

陳妍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般，語速飛快說：“剛才看到《寵妃》劇組內部工作群裏，導演說司語拍戲時從馬上摔下來，傷勢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