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盼她們離婚

第42章

被通知劇情有所改動， 需要換到下一場拍時， 司語心中警鈴大作， 下意識想：難不成陸薇那個二百五為了替好閨蜜報仇， 跟導演提了什麽更過分的要求？

她忙問導演：“改了什麽？”

要是陸薇真敢造次，她一定找個機會給這個二百五套麻袋從輕度腦殘打成重度。

姜大衛說：“陸總說打臉這段寫得不好， 會讓觀衆覺得景陽公主這個角色無腦又沖動， 所以把這段删了。”

已經在偷偷盤算去哪裏買麻袋比較結實的司語， 聞言怔住，不敢相信道：“删了？”

姜大衛點點頭，說：“删掉打臉的話， 你們兩個的臺詞也要做相應調整， 我已經讓跟組編劇去改了， 等她改完再拍。你先在旁邊休息吧。”

姜大衛交代完就去準備拍下一場，司語原地不動消化信息。

她以為劇情臨時改動是因為陸薇，沒想到是因為陸汐。

擡眸， 看向那個人所在的位置。

工作人員給陸汐搬來了一把有靠背的塑料椅，由于氣質太出衆， 坐這種接地氣的椅子她都能坐出一種矜貴的優雅感， 長腿交疊，坐姿随意又不随便，側耳傾聽旁邊的副導演彙報拍攝情況。

《寵妃》是一部低成本小制作網劇，第一季賺了不少錢， 同名手游也很受歡迎， 陸汐作為投資人， 來探班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同樣的，作為投資人，別說改一個小小的劇情，就算把整個劇本推翻全改陸汐也有那個權力。

司語原本擔心陸薇會借這場戲沖她發難，沒想到陸汐一來，輕飄飄一句話就把問題解決了。

她懸着的那顆心落回實處，還沒能喘口氣，胳膊被人碰了一下。

小夏在她耳邊壓抑又興奮地說：“小語小語，陸總是不是為了你改的劇本呀！”

為了她？怎麽可能。司語下意識否認。

自從那天，她在辦公室試圖勾引陸汐，陸汐無動于衷，還用那樣狠絕的手段對付她之後，司語便想通了。

她沒有遷怒于誰，也沒有和誰賭氣，只是接連受到打擊，累了，倦了。

各種辦法都嘗試過，她已經用了全力，卻不見任何效果。

小說裏陸汐對女原配那樣深惡痛絕，司語覺得，她永遠不可能讓陸汐這塊沒有感情的冰山對她動情。這就是個無法完成的煉獄式任務，與其浪費時間和精力做那些無用功，還不如潇潇灑灑過一天是一天。

她不是不怕死，只是不爽那種命都不由自己，被人拿捏的感覺。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什麽任務，什麽攻略，統統見鬼去吧。

她不再招惹陸汐，陸汐也不主動找她說話。

陸汐應該早就被她煩透了吧，放過彼此也挺好的。

就這樣吧。

“小語？”小夏見她發呆又碰了碰她，“你在想什麽呢？”

司語恍然回神，看着悠閑坐在椅子裏，光芒耀目又冷冰冰的女人，嗤笑道：“你想多了。你們陸總那麽讨厭我，怎麽可能為了我改劇本。你沒聽導演說嗎？景陽公主打寵妃顯得沖動無腦，她應該是為了她那個蠢妹妹的熒幕形象，才讓導演删掉這一段。”

是這樣嗎？小夏仔細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看她神色有些落寞，小夏擔心道：“小語，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司語被問得莫名其妙。

小夏聽她說“你們陸總那麽讨厭我”時語氣有些嘲弄和失落，扯了扯她寬松的戲服衣袖，小聲說：“你是不是還想追陸總呀？”

司語故作輕松笑了笑，語氣調侃道：“陸總這朵高嶺之花太難摘了，誰愛摘誰摘吧，我放棄了。”

放棄？這是又被拒絕了嗎？

小夏撓撓頭，嘴巴張開又閉上，不知道該不該安慰她。

司語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我去下洗手間。”

在她轉身離去時，一道清冷的目光追随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眼珠子都不動一下。

副導演還在口若懸河，陸汐被他吵得頭疼，偏頭對他說：“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副導演不敢啰嗦，點頭哈腰退下了。

外人一走，一直憋着氣的陸薇等不及道：“姐！你為什麽要改我的戲！”

陸汐睨她：“删掉那段對你的角色只會有利無弊，你那麽激動做什麽？”

戲被改動，最不爽的就是陸薇。她早就打算好，借着拍戲對司語動手，好替梁予菲出口惡氣。沒想到陸汐這個節骨眼來了，聽說她要在戲裏打司語，居然要删掉！

“我……”陸薇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那點心思別以為我不清楚。”陸汐悠悠道：“是不是想借拍戲對司語下手？”

陸薇目光閃爍，底氣不足地說：“我沒有！”

越是慌亂，越是欲蓋彌彰。

陸汐眼神驟冷，沉聲：“你要是敢仗勢欺人，打着陸家的名義做卑劣之事，影響到陸家聲譽，以後就別想在這個圈子裏待了。”

陸薇從小最怕的就是這個說一不二的冷面姐姐，雖然不甘心這麽輕易放過司語，可是陸汐的話她不敢不聽，恨恨咬了咬牙，唯唯諾諾道：“知道啦。”

半個小時後，司語和陸薇的那場對手戲才開始拍。

扇耳光那段沒了，編劇臨時加了幾句臺詞，司語花了幾分鐘背得滾瓜爛熟。

陸薇似乎對新臺詞很不适應，拍攝過程中頻頻卡詞，導演念在她是投資人妹妹，且投資人陸汐就在旁邊看着，心裏有火卻不敢發。

在因個人原因被連續NG了十一次之後，櫻姬和景陽公主這場沖突戲終于過了。

拍完這場剛好到午飯時間。

導演姜大衛拿着擴音喇叭說準備開飯，關掉喇叭，轉身殷勤地問坐在旁邊的投資人：“陸總，我們劇組夥食還不錯，要不要給您來一份？”

“不用了。”清冷的眼眸漫不經心掃視片場，捕捉到那抹穿着櫻花色古裝戲服的身影，陸汐表情微頓，狀似無心地說：“下午拍什麽？”

姜大衛簡明扼要地說出下午的拍攝內容，并着重強調陸薇的戲份。

“司語那場和誰演對手戲？”

姜大衛只當她是例行關心拍攝情況，不疑有他地說：“司語那場是櫻姬和太子搞暧昧，有一點親密。演太子的是光影娛樂的張斌瑞，這個男演員陸總您應該認識吧？小夥子長得很帥，年紀輕輕，演技很紮實，也很能吃苦。”

能進光影的都是經過重重篩選，陸汐對于自己公司的藝人實力一點也不懷疑，只是這個張斌瑞她從來沒聽說過，也沒見過。

她的關注點不在這個男演員身上，聽到“暧昧”和“親密”兩個詞，眉心不由自主地擰了擰，說：“有多親密？”

“也不算多親密。”姜大衛說：“櫻姬在禦花園蕩秋千，故繩子突然斷了，剛好太子經過救了她，兩個人就抱在一起了。其實這些是櫻姬提前設計好的，目的是為了勾引太子。陸總覺得這段有問題？”

陸汐一聽“勾引”兩個字，不合時宜想到某些畫面，某根神經緊繃。

她攏了攏身上小香風的白色西裝，不動聲色站起來，說：“我就是随便問問，想怎麽拍你自己安排。”扭頭對陳妍，“走吧。”

姜大衛想要送她，被拒絕了。

其他人都在忙着吃飯，陸汐和陳妍肩并肩往外走。

看着漸漸被抛在身後熱鬧片場，陳妍說：“您就這麽走了，不跟陸薇小姐打聲招呼嗎？”

“沒必要。”陸汐淡淡道。

陸薇事後才知道陸汐走了，郁悶地拿筷子戳餐盒裏的米飯，冷哼道：“說是來探我班，走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這是什麽冷血無情的姐姐。”

旁邊沒有胃口的梁予菲酸溜溜地說：“說不定她是來看司語的，順便看你。”

“來看司語？？？”陸薇柳眉倒豎。

梁予菲盡量不讓自己面部表情太扭曲，強忍着胃裏的酸醋，說：“你拍過那麽多戲，你姐從來不來看你，為什麽今天突然來了？知道要拍你打臉司語的戲，她馬上讓導演改劇本，很明顯是要維護那個女人。”

陸薇恍然大悟，“噗”地戳穿飯盒，氣鼓鼓說：“怪不得我姐會那樣警告我！一定是那個女人提前跟我姐通風報信，我姐才過來的！真沒想到這個女人除了惡毒，居然這麽有心機！”

“哎——”梁予菲唉聲嘆氣，故作哀傷道：“我早就知道她這人很可怕，反正我是鬥不過她的。”

因為上次陸汐不同意她簽約光影的事，梁予菲看到陸汐就害怕，想上去套近乎都不敢。

本來她還想借陸薇的手好好懲治司語那個惡毒女人，沒想到陸汐一來把劇本給改了。看到陸汐為了維護司語，連自己親妹妹的面子都不給，梁予菲羨慕嫉妒恨。

小說裏女主簽了光影之後，陸汐經常命令編劇為女主改劇本，危險的內容不拍，親密戲不拍。

這些原本屬于她的特權，現在卻落到了司語頭上。

陸汐應該寵的人是她，憑什麽變成了司語？！

明明她才是擁有女主光環的人，為什麽司語這個惡毒女配卻能一次次搶走她的光環！搶走陸汐的愛！

她好不甘心啊！

可是陸汐現在那麽讨厭她，梁予菲根本沒辦法接近陸汐，難道就要她眼睜睜看着陸汐被司語整個惡毒女人蒙騙？

不可以！

如果沒有了司語……

“我親愛的菲寶。”陸薇重重拍她肩膀，幹擾了她飄遠的思緒，看着她，鄭重其事地說：“別喪，別怕。她欺負你的事我都記在心裏，這次不成，下次我一定幫你讨回來！”

幸好還有陸薇這個傻缺，小說裏對女主一心一意無條件維護，不管她說什麽都會無條件相信。

有這麽一個沒頭腦又忠誠的助攻，不用白不用。

梁予菲計上心來，抱了抱她，假模假樣擠出幾滴眼淚，說：“薇薇，謝謝你，你對我太好了。”

陸薇心疼不已，邊幫她擦眼淚邊說：“傻瓜，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的好閨蜜，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梁予菲心裏和臉上同時樂開了花。

作為宮鬥的中心人物，周旋在皇上和幾個皇子之間的重要配角，司語飾演的櫻姬和陸薇、梁予菲後面還有不少對手戲。

自從打臉戲被删掉之後，陸薇對司語的态度一百八十度扭轉，經常當着大家的面陰陽怪氣怼司語。

對于這種二百五，司語都懶得浪費口舌跟她吵，只在對戲時用演技碾壓她，看她不斷NG，看她狼狽氣餒，就是最用力的還擊。

司語拍戲拍得過瘾，用演技羞辱陸薇更過瘾。小夏卻膽戰心驚，每次都提醒她：“她畢竟是陸總妹妹，小語你還是不要得罪她了，免得以後她去跟陸總告狀，不給你資源就慘了。”

司語逗貓似的撓撓她下巴，示意她放松，說：“不怕，咱有後臺。”

“什麽後臺？”

“我呀。”

“你？”

“沒錯，我就是自己的後臺。”司語懶洋洋把玩頭飾，輕笑道：“別說陸薇了，你們陸總都不敢把我怎麽樣。”

聽上去好牛逼！！！

小夏狐疑地看着她：“小語，你該不會是什麽豪門千金吧？”

司語笑笑不解釋，含糊地說：“以後再跟你說。”

如果她還在這個世界的話。

拍戲的日子很充實，每天都很累，可以讓司語忘掉一切煩惱。

時光如梭。

司語進組後的第七天，是陸老夫人農歷生日。老人家低調，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鋪張，只簡單辦了家宴。

司語提前跟劇組請好假，下午的戲拍完就去換戲服準備回陸家。

“叮咚——”

手機湧進一條微信消息。

看到某個置頂的熟悉的頭像旁邊多了個醒目的紅色數字“1”時，她愣了足足半分鐘。

她和陸汐已經很久沒有交流了，沒想到那座冰山會主動給她發消息。

點開。

陸汐：“奶奶讓我來接你，我在片場外面等你。”

果然是因為奶奶。

如果沒有奶奶，陸汐怎麽可能主動找她？

司語關掉聊天窗口，把手機放進包包。

入秋以後越來越涼，白天越來越短。

今天天氣不太好，還不到四點，天色就有些暗沉了。

燈光老師早早打了燈，為晚上的夜戲做準備。

司語一路笑盈盈跟人打招呼，到了片場外面，看到那輛打着雙閃的熟悉的白色賓利，笑容一滞。

看了看周圍沒有什麽人，她徑直走過去，擡手正要敲車窗，副駕駛座的門突然打開了。

借着那三分之一的縫隙，司語看清了車裏的女人。

陸汐應該是從公司直接過來，身上穿一件V領素白的毛衣，襯得她皮膚更白，旁邊座位上放着她的米色小西裝。

兩個人目光對上，有一種說不清的疏離和尴尬。

司語眼眸微閃，看到一只修長細白的手拿起了那件小西裝，想也不想說：“我坐後面。”

不等對方回應，她拉開後車門鑽了進去。

“砰”的一聲，車門阻隔了外面的喧嚣，車裏安靜得針落可聞。

陸汐擡眸，透過後視鏡，靜靜看着端坐在後座的女人。

放着前面不坐，這是對開車人的不尊敬。

司語感覺到她的窺視，清了清嗓子，幹巴巴解釋說：“畢竟我也是個有一百萬微博粉絲的演員了，坐前面容易被人發現。陸總應該不想跟我傳緋聞吧？”

“……”陸汐看了她幾秒鐘才轉移視線，一言不發發動車子。

從影視城到陸家別墅，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這段時間裏，她們宛如兩個陌生人，沒有眼神交流，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到達目的地。

下車時，陸汐冷不丁問：“你買禮物了嗎？”

“一個月前就買好了。”司語從包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禮物。

陸汐看着她手裏的東西，說：“你這份先不要送了。我也買了一份，到時候就說是我們一起挑的。”

“為什麽？”司語不解。

陸汐抿了抿唇，說：“奶奶其實不在乎什麽禮物，只要心意到了就行。如果知道是我們兩個人一起為她挑選的，她會更開心。”

司語腦子轉了幾遍才明白她話裏的潛臺詞：騙陸老夫人她們一起去挑禮物，好讓陸老夫人誤以為她們妻妻關系很融洽？是這個意思吧。

司語好氣又好笑。

陸汐這個孫女當得真是稱職，為了哄奶奶開心，委曲求全和她保持這段虛假的婚姻關系，還要昧着良心跟她上演妻妻恩愛的戲碼。

不容易啊。

好想給她頒個最孝順獎。

“行吧，一切為了奶奶。”司語從善如流地把禮物收起來，嘴角扯出一抹自認為無懈可擊的笑容，看着她說：“陸總，等下需不需要我們手拉手一起進去？”

“……為什麽要拉手？”

“這樣才顯得我們更恩愛，奶奶才會更開心呀。”司語笑容不改。

很久沒有看到她笑了。

确切地說，很久沒有這麽面對面近距離跟她說話了。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原因，陸汐覺得她臉上的笑有些微妙，笑得是極好看的，只是那雙清澈的眼睛沒有什麽光。

看着很假。

陸汐皺了皺眉，像是怕她亂來似的退後一步，淡聲：“拉手就算了，我不喜歡跟不熟的人有肢體接觸。”

不熟？

O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