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5| (15)
亂,就算想找人幫忙都找不到。”
明月香說的一點兒不錯,政事已經被孔家魏家把持,軍權又被魏家和其餘幾家分食,宣王病重,若是沒有卿事寮這宣地恐怕都會亂了,就算秦蛟知道公子瑞不是衛府的人下的手,那他又能拿證據給誰看?更何況他還沒有證據。
“他們一家暫時無事,但是咱們……”秦蛟一房門就拉着明月香到內室小聲道:“我來回路上都有人跟蹤,錦鯉也發現咱們府外有人盯梢。”
“那怎麽辦?不會又是那些黑衣人吧?”明月香有些緊張道,上次是她運氣好,這次指不定就要腦袋搬家。
“不清楚。”秦蛟坐在床邊,他側頭看着明月香,那種癡癡的戀慕傻子都能瞧得出來。
明月香也是大方,直接笑着過去親他一口,卻被他一把抱住,堵住了她的紅唇。
明月香捏着秦蛟紅得滴血的耳垂,在他耳邊調侃道:“夫妻那麽久了,你居然還臉紅。”
秦蛟被她說的越發尴尬,只能咳嗽一聲道:“香香,我……”
“你要去哪裏都要帶着我,你留下我就留下,你走我跟着你走!”明月香什麽都不管就說了那麽長一通。
秦蛟苦笑:“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明月香不屑的瞪他。
“其實衛家這樣也好,也省得再被人算計。”秦蛟無奈的咬了咬妻子的嘴唇,讓她趴在自己懷裏道:“如今礙眼的只有我們了。”
“那就跑啊!”明月香毫不猶豫道,管誰死誰活呢,自己能活下去才是真的。
“你……不覺着這樣太狡猾?”秦蛟畢竟是衛家還有軍營那些忠心耿耿的武将教導出來的,有些事情他還是過不去那個坎。
“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但是我想說……”明月香扒拉下秦蛟的胳膊,揚起小臉道:“咱們想要宣地百姓好好的,對吧?”
秦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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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想讓自己能夠活下去,對吧?”
秦蛟又點頭。
明月香白了他一眼道:“咱們也不想親人還有朋友被人暗算,是不是?”
秦蛟頓了頓,也點點頭。
“那不就得了,咱們只要結果,無所謂過程,只要到時候結果是我們想要的,其他的一概不重要。”秦蛟是個有手段的人,明月香看過手劄所以絕不會以為他是小白兔,而她自己又懶又對男人的事情不大理解,所以她幹脆蠻橫的将秦蛟顧慮的一切斬斷,不想讓他自己困在自己的顧慮中。
“讓我想想……”秦蛟摸着明月香的背,其實已經有了想法,只是,他還需要一個機會。
公子瑞死後沒有多久,衛家就被關進去天牢,然後很快以田家、喬家還有其餘幾大世家聯合起來,提出好些疑點,可孔家哪裏肯罷休,一心想置衛家于死地,幾方正在膠着之事,原本一直支持公子瑞的魏家卻從王宮裏挑選了比公子瑞要小,還沒有成年的二公子支持,二公子的母家迅速投靠了魏家。
這還不算完,王室蒼家的旁支也以宣王的兒子們還小為由,想要從裏頭分一杯羹,這時候原本已經夠混亂的朝堂越發的讓人看不清楚。
國不可一日無君,宣地雖然是諸侯國也同樣如此,如今趙地打得越發慘烈,據說甚至将吞并了周圍臨近諸侯國的袁地也牽扯了進去,宣地若還是如此沒有章法,那離着被旁人吞噬也是不遠了。
似乎是要配合宣地如此嚴峻的環境,秋天剛剛才過一半,天就突然下起了大雪,雪片大如鵝毛,不用半個時辰國都就已經被白色鋪滿了。不少還沒來得及屯炭火的人家都因此被凍傷或是得了風寒,國都的醫館炭火鋪子一下緊俏了起來,就連賣棉花還有成衣的鋪子最近也擠滿了人。
明月香一向有囤貨的習慣,雖然冬日的一些必備品還沒來得及完全齊備,但她娘家是商人,她本人也有儲備,所以到比別的人家看起來要好的多,府裏的奴仆也不至于受冷挨凍。
秦蛟這兩天冒着大雪去看了邵家,邵時也被他留在了邵家就是為了看着邵大人,以防他愚忠犯糊塗。衛家已經夠讓人頭疼了,若不是田王後出手保住了衛家的女眷們,喬家又想辦法買通了天牢的看守,恐怕衛家連這個冬天都熬不過去。然而就是這樣,衛家的老夫人似乎也不大好了。
“将軍,喬家六少爺前陣子據說和個戲子私奔了。”錦鯉見着秦蛟走進來,就給他撐起了傘,在身邊說道。
“恩。”秦蛟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玉大人傳信來說,夏地原本想要和咱們宣地聯姻,只可惜公子瑞身死,王室也沒有适齡的男子。”就是身為奴仆的錦鯉也不能理解那些整日拿着多少宣地老百姓的性命做賭資的政客麽,原本多好的事情,就算公子瑞不大合适做宣王,可若是他與夏地聯姻,那麽日後兩個強悍的諸侯國聯系在一起,就算是寧地來攻也會顧及很多。
“知道了。”秦蛟只想快些去後院,他害怕明月香在後院門口等他。
“還有……”錦鯉有些遲疑的說道。
秦蛟皺起眉頭停下腳步。
“外頭現在開始傳,說前陣子将軍與公子瑞有過接觸,似乎還有争執。現在有人傳言說是将軍也有可能是殺死公子瑞的兇手。”
他看着秦蛟走遠,也沒被秦蛟激怒,只是稍稍有些遺憾罷了。
☆、75|63 4.9|發
“姨娘,姨娘!外頭好些武官都被拘走了。”小丫頭一溜兒煙跑進仙堂,額頭的劉海都被汗水打濕了。
韋姨娘放下手中書信,慈愛的看着小丫頭道:“天兒都下雪了,你回來也不換件衣服,小心着涼了。”
“是二姑娘又來信了?”小丫頭拿了個板凳坐到韋姨娘跟前。
“恩,二娘說年前又生了個胖小子。”韋姨娘止不住嘴角的笑意道。
“那真是太好了,如今姑爺家也是有後了。”小丫頭歪着頭,翹起小腳腳跟着地來回俏皮的晃動着。
可不是麽,二姑娘是嫁過去做妾,主母是個常年生病卻脾氣溫柔的女人,當年若不是她與公子的父親有交情,女兒也不會嫁到這麽好的人家,現在好了,主母不能生育,女兒又有了兒子,女婿院子裏就只有女兒和主母兩個人,如此三個人能夠和睦下去,她死了也能閉眼了。
“二姑娘是不是又想接您走?”小丫頭睜大眼睛,喜悅道:“姨娘走吧,奴婢也想看看外頭什麽樣,是不是跟公子說的那樣,大趙天下,景秀風光。”
“傻孩子,哪裏能那麽容易。”韋姨娘嘆了口氣道。
“找公子呗,公子總不會看着明家完蛋的。”小丫頭古靈精怪的笑道:“外頭都在傳,說宣地那些武官世家恐怕都要被清理了,公子對咱們家九姑娘那麽上心,又對秦将軍那麽惜才,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傻孩子,宣地是明家的根,他們是不可能走的。”韋姨娘撥開小丫頭額頭上的劉海,搖頭道:“還有公子與九姑娘的事情,日後萬萬不得再傳,九姑娘已經成了秦夫人,公子他……怕也是要娶夏地的王女了。”
“哼,也不知道秦将軍有什麽好,我們家公子才是人中龍鳳!”小丫頭賭氣的轉過身,不高興道。
“小丫頭,你還沒長大呢,知道什麽?”韋姨娘點了點小丫頭的額頭道:“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女人又不圖什麽大業,更沒有太多奢望,她們無非就是希望娘家興旺,丈夫體貼,夫妻恩愛。秦将軍當初願意用正妻之位将九姑娘娶回去,已經在九姑娘心裏贏過了公子,更何況這段時間下來滿國都的人都知道秦将軍為了夫人甚至不惜得罪世家,将西園的女人們都送了回去,這樣将一個女人放在所有事情之前,公子根本不可能辦到。
所以就算公子如玉,在他們這些下屬心裏那是再無人可以媲美,可在九姑娘心裏,一個真正用一切去呵護她的男人才是她想要的。公子輸的一點都不奇怪。
“去吧,找個機會,送給秦将軍。”韋姨娘拿着一封信遞給小丫頭。
小丫頭接過,撇撇嘴道:“就知道公子不可能放任九姑娘不管。”
說完,她快步跑了出去,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裏,腳尖一踏牆面輕輕巧巧飛過了院牆,小小年紀居然是個會武的。
韋姨娘好笑的轉過身,接着又取了三炷香,恭敬的給老祖上香。
公子雖然也是擔心九姑娘,可是對于趙國的未來,秦将軍才是他最不忍折損的。
小丫頭揣着信,剛一出門就見着明家的馬車跑了出來,她眼珠一轉跟着跑了過去。
秦府原先一直大門緊閉,可門房一聽是明家的馬車,便立刻讓人打開了大門,小丫頭一個閃身也跟着混了進去。
“我們家太太擔心夫人,家裏老太太也不太好,太太脫不開身,便讓老奴來了。”顧嬷嬷跟着蔡嬷嬷說道,兩人都是明府裏出來的,說話也就沒有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蔡嬷嬷露出幾分擔憂道:“上次夫人回去的時候就說不太好,要不要再讓夫人回去一趟?”
“那到不用,最近國都亂的很,前陣子夫人不是差點出事兒麽?咱們太太特別吩咐讓夫人別出門了。”顧嬷嬷小心的看了看周圍問道:“夫人還沒消息?”
蔡嬷嬷笑容也淡了道:“大夫也看過了,将軍夫人都沒問題,我在旁邊也守着呢,可是就沒消息。”
顧嬷嬷拍拍她手背道:“孩子都是緣分,指不定過陣子就有了。”
“可不是麽!”蔡嬷嬷跟在顧嬷嬷身邊進了正房。
小丫頭縮在角落裏,好奇的打量着周圍,接着又去花廳偷了些點心,這才尋了書房過去。
秦蛟正在練武場練着射箭,他穿着短打,身若磐石,只見他手指輕輕一松,瞄準的箭嗖得離弦直奔靶心而去。
小丫頭躲在暗處,看着那個府裏人都常說的長勝小将軍,原本的偏見少了一些,也稍稍能理解為什麽公子要招攬這麽個情敵了。
“誰!”秦蛟轉身往小丫頭的方向射出一箭。
小丫頭尖叫着翻身躲過,從懷裏拿出那封信嚷了一句,便如同受了驚的野兔拔腿就跑。
“野蠻人!這是我家公子給你的!”
秦蛟伸手夾過那封信,又瞥了眼那個跑得幾乎看不見影子的小丫頭,似乎并沒有抓她的意思,而是小心打開那封信。
“趙陌……”秦蛟捏着信,滿心的掙紮。
等着顧嬷嬷走後,明月香才露出幾分疲倦,這段時間她老是夢見當初手劄裏的情節,什麽四處戰亂,百姓流離失所,外族人趁機發動戰争,宣地邊關屍橫遍野,四處都彌漫着死亡的味道。
捂着心口,明月香虛閉着雙眸,那樣的夢境太過真實,實在讓她無法抛之腦後。
“太太其實也有這樣的意思。”蔡嬷嬷坐到明月香身邊道:“明家家大業大,國都又亂的厲害,明家又只有少爺一根獨苗,若是一個牽扯不好,後悔都來不及。”
“那也好,就讓母親帶着思遠還有老太太先回老宅。”
顧嬷嬷來這兒不但是為了探望明月香,也是告訴她這個意思,明家人覺着國都不太平了,就想找個機會回明家的老宅,也就是宣地國都附近的一個縣。如今宣地太不明朗,明老爺也實在沒尋到可以依靠的世家,之前原本看好舒家,結果公子瑞死了,舒家自然也就沒用了,後來又想借着明青宛巴結孔家,怎奈魏家沒了公子瑞也不肯善罷甘休,最近居然和二公子的娘家聯合上,再加上蒼家那些旁支,簡直亂成一鍋粥。精明如明老爺又怎麽還敢插手?
“哎……這世道到底怎麽了。”蔡嬷嬷感慨道。
公子府上,舒簡的小院內已經冷清好多天了,舒簡這幾日都是靠吃着饅頭過日子,自從公子瑞死後,魏姨娘帶着嫁妝回了魏家,夫人又一病不起,整個公子府上整日都能聽見女子啼哭,有本事的都找門路回娘家去了,沒本事的或者被人盯得緊的就只能在這冷冰冰的後院裏熬日子。
不過這些對于舒簡來說并不算難熬,她甚至已經做好如此一輩子的打算,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她今兒剛坐下來準備翻書,外頭大丫頭就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哭喊道:“姨娘,姨娘!出大事了,出了大事了!”
“怎麽了?”舒簡以為又是府上的下人欺負人了。
“宮裏二公子和其餘幾位小公子都中了毒,魏家人已經和孔家人在宮裏鬧起來了。”大丫頭似乎特別的害怕,她抖着身子說道。
“那與我們何幹?”她丈夫都沒了,他們還能怎麽樣?
“現在查來查去,居然查出來,說是與舒家有關聯!”大丫頭腿一軟跪在地上,她是舒家的家生子,她老子娘可都在舒家呢,萬一舒家完了,家裏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發賣。
舒簡站起身一時頭暈目眩,她如今什麽都不在乎了,可是娘家卻是她的軟肋,這要是罪名落下,舒家人絕不可能有好結果。
“不!這不可能!”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冷,自從入秋下了一場大雪之後,溫度就越來越低,晴天的日子也開始慢慢變少,宣地幾處都出現雪災,就連國都都開始出現凍死餓死的現象。這若是放在往常,宣王就算再不靠譜為了名聲也會下令赈災,可是現在宣地群龍無首,幾乎就是被幾個世家把持,以至于你拖我,我拖他,拖到最後誰都不願意擔這個責任。于是情況越來越嚴重,百姓的怨言也越來越多,就連番邦都因為冬季太過寒冷缺乏物資,出沒邊關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宣地此時就像是個爛心的柿子,只要外力再兇猛一些,就會啪得一下徹底壞掉,到時候宣地的所有人就都會變成蝼蟻,成為戰争的犧牲品。
睜開眼,秦蛟側過身抱住正在熟睡的明月香,他喜歡看她睡着的樣子,看起來比她平日年紀還小,軟軟的一臉無害,直讓人憐惜的恨不得抱在懷裏疼愛。他很清楚自己對明月香的感情,他也明白其實宣地在他心裏并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麽重要,就好似他之前與明月香說的,宣地再是國也只是諸侯國,趙國才是真正的國家,哪怕這麽多年以來諸侯國已經被權利迷失了雙眼,但他們也不能否認與趙地是君臣的關系。所以,趙地的是皇,他們只能稱作王。
看着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下了大牢,看着何公公談起宣地一臉的無奈,他忽然就想到了趙陌給他的信。宣地與明月香到底哪個重要?宣地的百姓與蒼家到底哪個重要?如此被幾個世家就能控制的諸侯國真的值得他們效忠麽?
他是宣地人,但同樣也是趙國人。
“香香,我們出去走走吧。”秦蛟吻了吻明月香熟睡的臉頰,輕輕道。
秦蛟是個行動派,說要走他肯定不會拖拖拉拉,他讓明月香帶上一些衣物,還有不少銀兩,一切占地方或是有标記的東西都扔在府中的倉庫裏,他們好似是要去莊子上但又好似要去逃難,一時讓人摸不清頭腦。尤其天氣那麽冷,還有不知道在哪裏偷偷盯着他們的黑衣人……秦蛟的舉動确實有些反常。
“這個是三姐姐給我的香囊,我不能丢在府上。”明月香将東西都放在盒子裏,又取了一些首飾過來放在另外一個盒子裏,屋裏桌上床上就跟擺攤似的。
感受到身後貼來的溫暖,明月香不高興的戳戳他的手臂道:“咱們到底要去哪裏?你給個準信兒,怎麽搞的跟要逃難去了一樣?”
“就是去莊子上。”秦蛟也只敢這樣對着明月香說話,他害怕正面對着明月香就要露餡了,因為他從不會在明月香跟前說謊。
然而就是這樣,明月香也沒完全相信,她撇撇嘴道:“你就糊弄我吧。”
秦蛟只能內疚的看着明月香,緊緊将她抱緊。
就算明月香怎麽删減,她要帶的東西也太多了,最後無奈,秦蛟除了一些可以方便攜帶的東西,其餘都裝上箱子放在一旁,就等着秦蛟私下安排人運到莊子上去。
“邵時那小子我會安排,你放心好了,好好泡泡溫泉。這麽悠閑的生活恐怕過不了多久了。”玉樹跟着人過來幫秦蛟将東西先一步運去莊子,他見着秦蛟就拍着他的肩頭說道,似乎與平時并沒有什麽不同。
“恩,你也別老窩在國都,有空出去走走。”秦蛟眼底劃過一絲擔憂。
“放心吧!”玉柱擺擺手道:“我這體格反正是不能上戰場了,如今也是閑着在家,不過我媳婦兒的娘家來說好像前陣子我大叔爺沒了……哎!我在外頭漂泊了那麽多年,終歸是要回去瞧瞧的,雖然我官職不高,但該丁憂還得丁憂嘛,總不能不孝。”
秦蛟無奈的看着他睜眼說瞎話,別說玉柱沒有大叔爺,就是有早些年饑荒也餓死了。
“這樣也好!”
“別太擔心,這次江河跟着你去享福,你也別慣着他……”說到這裏,玉柱情緒有些低落道:“等着你休養夠了,咱們再坐到一處吃飯。”
秦蛟雙手一壓玉柱的肩頭,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只是重重的點點頭。
明月香猜不透秦蛟的心思,所以她幹脆就當做是要去莊子上休養,她分別送了幾封信,有給娘家人的,也有給徐凝眉的,收到信的人也沒覺着不對,畢竟這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明月香的莊子上還有溫泉,那地方冬暖夏涼實在是要比将軍府舒服的多,以明月香嬌氣的程度,拖着秦蛟出門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也有敏感的人暗暗緊盯着将軍府,生怕他們有什麽不軌的企圖。只可惜,秦蛟他們似乎就跟往常去莊子上一樣,帶不少的東西,通知莊子上的人打掃衛生,跟着還訂了一些野味。将軍府裏雖然在收拾東西,但也不是所有東西都帶走的,奴仆更是大半都留在了将軍府上,只是帶着不少護院,看這樣子到像是害怕有人偷襲。
興許是因為災情越發嚴重,甚至出現了沖進官府搶糧的事件,轉移了那些世家的注意力,再加上宣王的幾個兒子被人下毒,蒼室宗室蠢蠢欲動,孔家與魏家之間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所有人都不願意将目光暫時放到一個年級不超二十,又失去了衛家依靠的光杆将軍身上。再說,明月香的莊子又沒出國都範圍,自然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于是,這一日等到陽光剛剛照耀在屋檐的冰淩上,秦家的大門打開了。
“夫君……”明月香看着馬車外已經雪白一片,說着話都會有哈氣,不由往秦蛟身上縮了縮。
“等到了莊子上,咱們吃鹿肉,你不是喜歡吃烤鹿肉麽?平日裏吃的那麽清淡……”秦蛟平日說話極少,今兒居然反常的唠叨起來,明月香抱住他的胳膊,卻沒露出一絲緊張。
秦蛟低下頭,見明月香一雙亮亮的眸子信任的看着自己,那裏頭只有堅定沒有懼怕,更沒有焦躁與失望,一股子內疚湧上心頭,他吻着明月香的眼皮,低聲道:“我一直在,別怕。”
馬車過關卡的時候并沒有收到阻攔,明月香的莊子就在國都的郊區,幾乎大部分人都知道那座莊子是明月香的陪嫁,秦蛟在過關卡的時候,興致來了,還給守門的士兵一人一塊銀角子。
明月香見秦蛟這麽放松,她也就跟着放松下來,車內燒着火炭,秦蛟身上又暖和,她不由昏昏沉沉開始迷糊起來。
然而,她并沒有看見在她睡着之後,秦蛟就将手中的劍放在了身旁,整個人一改在城內的懶散,變得銳利緊迫起來。
“前頭安排好了。”江河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站在車廂內一瞬留下一句話就不見了。
秦蛟不自覺抱緊了明月香。
馬車按照原先一直走的路線往前行,除了秦蛟與明月香兩人的馬車外,還有身邊仆人的馬車兩輛以及裝着東西的馬車兩輛,按照原本的計劃,大約還有半個時辰就能到莊子上了。
“來了!”秦蛟并沒有叫醒明月香,他只是依舊靠在車廂內,似乎在等待什麽。
“殺啊!取秦賊首級!”
下一刻就聽見四面八方傳來陣陣喊殺聲,也不知道這些人原本是藏于何處,突然就出現在官道上,所有人都手握大刀,向着馬車就沖了過來。
江河現身,一抽軟劍便飛身迎了上去,原本只是虛打幾招,可在對方招招致命之後,他突然大喝一聲道:“糟糕!這不是我們的人!”
江河這一聲喊完,護院已經有幾人被砍翻在地。秦蛟立刻将明月香叫醒,随後在她手裏放上匕首。
“一會兒,你換了丫頭的衣服混在人群裏,我們可能中了埋伏。”秦蛟擰眉,原本他們只是想虛晃一招,做個假象,到沒想到被人鑽了空子。
“我覺着這些人好像和那日在衛家殺人的黑衣人頗為相像。”明月香扒開窗戶,強制鎮定道。
“恩,武功路數也很相似,不過要抓住活口才知道。”秦蛟守在車廂門口,并沒有出去。
明月香縮到秦蛟身後,用雙手抱住秦蛟,将額頭貼在他後背上。
“雖然計劃有變,但恐怕這樣更逼真。”秦蛟故作輕松的安慰道:“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黑衣人果然來勢洶洶,他們專門往第一輛馬車上沖,看樣子是絕不可能放過秦蛟,江河帶着人吃力的抵抗,馬車盡量向前沖,想要沖出包圍。
“秦賊,受死吧!”車子明明是在向前跑,可車簾卻被人掀開,外頭倒吊着一個黑衣人,拿着刀就往裏刺。
秦蛟一手捂着明月香的眼睛,單手抽劍,那黑衣人只覺着眼睛一花,咽喉就是一涼,接着一具身軀便重重的落到了地上,翻了幾個圈揚起一路煙塵。
明月香雙眼在他的遮擋下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似乎只能聽見心跳的聲音,她不敢亂動只是縮着身子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匕首。
刀劍之聲在門口連續的響起,明月香似乎還感受到了陣陣冷風,應該是那些黑衣人卸掉了門板又撕開了門簾,也就是說秦蛟正坐在她跟前堵在門口,如同一面盾為她遮擋。
心一陣陣的抽,她覺着自己就是個累贅,其實若不是帶着她,秦蛟說不定早就可以自己跑了,可是讓她說出丢下她,她也說不出口,只能忍着淚,盡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不讓秦蛟分神。
可是,這些黑衣人實在是早有準備,他們不但攻擊車夫,還在窗口處不停的破壞,秦蛟最後都松開了蓋在明月香眼上的手,不得不雙手迎戰。
明月香睜開眼,适應了一下光亮,馬車的颠簸讓她想吐,她不敢爬起來,只能趴着朝着窗口望去,窗簾已經被人撕開,上面都是血跡,她就見秦蛟一人對敵,卻還不忘從身邊摸出箭矢,只用內力射殺妄圖從窗口突破的黑衣人。
“唔……”秦蛟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身子明顯一顫。
明月香害怕的貼緊他。
“香香,別怕,我一會兒就會找你,我一定來,你要等我。等着我!”
明月香擡起眼,就見秦蛟挺拔的身軀擋住了外頭的陽光,那陽光從周圍的縫隙四散進來,仿佛給秦蛟鑲嵌了一道光暈,看起來是那麽的高大。
“好……我等你!”明月香說完這句話,牙龈幾乎咬出血來。
秦蛟最後一次緊緊握了握明月香的手,卻在下一刻飛身而出,再不見蹤影。
☆、76|63 4.9|發
秦将軍一家在去莊子的路上居然被人襲擊了?
國都自從衛家下獄之後再一次的沸騰了,原本文官打壓武官,就已經讓一些學子産生了不安,之後雪災帶來的災害朝廷又不作為,再次讓百姓陷入恐慌,如今邊關吃緊,武官卻頻頻出事,不是關押就是流放,更不要說曾經百姓心中兩位戰無不勝的老少将軍,衛老将軍已經身死,少年長勝将軍秦蛟又莫名遇襲,現在下落不明。
難道說真的要讓文官指揮将領去邊關麽?
“爹,我已經帶人去郊區看過了,大哥看的沒錯,确實是有人偷襲了秦将軍一家。”孔永嘉說到這裏,止不住的惋惜,他曾經還想與秦蛟交好,因為秦蛟并非出自世家,年紀又小若是能與孔家綁在一處,日後孔家在宣地就越發穩固,邊關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穩定。
“難道說,真的有人想要除去秦蛟?”孔老爺坐在椅子上,眼皮子直跳。
“爹……”孔永嘉垂着眸子看着腳尖,有些話想要問卻又問不出口,上次衛家的事情他就多有懷疑,可如今看看爹的模樣倒不像作假,只是與虎謀皮,恐怕事情早就在他們手裏失控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這事兒爹有分寸。”孔老爺嘴上說着,可摸着扳指的手指卻在來回磋磨。
孔永嘉心下一嘆,自家父親一向專橫慣了,他說什麽恐怕老爺子也聽不進去,只希望情況不要是他想象的那麽糟糕。
明月香從車廂裏爬出來趴在地上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吐,她之前已經換上了丫頭的衣服,手裏死死握着匕首。馬車剛剛一路都在狂奔,也不知道現在停在什麽地方。
等着她吐到只能幹嘔,她才紅着雙眼,可憐兮兮的擡起頭,周圍似乎很是荒涼并不像是靠近國都的郊外。
明月香用袖子擦了擦嘴,疲憊的拖着軟綿綿的身子站了起來,冬日的雪地上還有未融化的冰雪,就在明月香趴着的那一會兒工夫,就染濕了她的衣衫,一陣北風吹來,明月香陣陣發抖,嘴唇發紫。
“還……還有人在麽?”明月香虛弱的轉動着身體,有氣無力的喊着。
她知道剛剛秦蛟跳下車就是為了阻擋那些來追殺她的人,不然她的馬車是絕對不可能跑出包圍圈的。
冷風嗖嗖,寬闊的地方只有明月香一人的聲音。
她抖着身子走到車頭,馬匹沒事,可是駕着馬車的人似乎早就死了,但他的手在死後卻依舊牢牢的握着缰繩,雙眼直視前方。
明月香捂着臉大聲的哭了起來,這些人都是秦蛟的親信,尤其是為他們駕馬車的車夫,今年不到二十歲,平日裏不怎麽愛說話也沒有存在感,可是他格外的忠心,秦蛟和她也只敢做他駕着的馬車。
可是如今他卻死了……年紀那麽小就死了!他甚至還沒有娶上媳婦……
不想去看車夫的箭傷,她扶着車廂來回繞了一圈,可是這裏只有她一個活人,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任何聲音。
狠狠的哭了一場,明月香一抹眼淚,她就不信了,她明月香還能死在這種地方!
從車上找來一些工具,她是個女人沒什麽力氣,但是還是挖出一個淺淺的坑,累死累活将車夫少年放進了坑裏又将土埋上做好了記號,她想等着尋到秦蛟之後再派人将少年接回去好好安葬。
明月香從不會騎馬更不會駕馬車,但這不影響她對求生的渴望以及一股子不服輸的勁頭,她趴上車廂,學着車夫的樣子甩起了缰繩,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細嫩如豆腐般的手指都磨破了皮,前頭的黑馬才意思一下往前走了兩步。
“咱們都不能死在這兒,只有活着,夫君才能來接我!我才不會認輸!”明月香咬着幹裂的嘴唇,冷風已經将她的發髻吹散,就算再美貌的容顏看上去也有些狼狽,但她此時也顧不得了,再這麽待下去,她不餓死也要凍死。
興許是黑馬也不想在這裏受凍,最終還是聽了明月香的指揮慢慢離開了荒涼之地,朝着明月香看起來像是大道的路上走。
路上不敢亂停,明月香又取了車子裏下等嬷嬷穿着的衣服套上,不但可以擋風也讓她看起來不那麽顯眼。其實原先她是想做男人打扮,只可惜秦蛟的衣服都太大,車子裏又沒有別的男人的衣服,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假裝一個家裏的下等嬷嬷,甚至為了不讓人發現,還給自己畫了些胎記。
慢慢悠悠,明月香也不敢跑的太快,她還幻想着秦蛟能夠追上自己,只是等着一天天過去,她也一天天的失望。眼瞧着就要到一個什麽縣,明月香也将馬車停在路邊。
她的馬車上有明顯将軍府的标志,若是駕着進去,恐怕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來殺她。
仔細考慮了一下,明月香來到那标記旁,用手摸了摸,原還想着怎麽将标記弄掉,到沒想到她用手一推,那标記就有些活動了,明月香愣了,又用手去觸摸那塊标記,果然不是她錯覺,那标記的周圍還有四道細細的縫隙。
明月香趕緊用匕首将那标記撬了下來,之後左右翻看,心下了然,重新将那塊标記翻過來又扣進那個凹槽裏,只聽咔嚓一聲,板完全鑲嵌,若不是湊近了看絕對看不出端倪,标記就這樣被扣到裏頭去了。
“看來,夫君早有離開的打算。”明月香一時還想着會不會這是秦蛟作的戲給朝廷看,但随後就立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