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5| (14)
,男丁們都有前程麽?女子生來就是男子的附庸,哪怕再寵着愛着,該利用的時候也絕不會手軟。
舒簡心累的看着自己現在住着的庭院,卻又想起将軍府那一次所見的花草樹木,亭臺樓閣,那個女人笑得那麽張揚……竟比她未嫁前還要恣意痛快,這全是因為有個男人在背後無怨無悔的寵着她。
甩開那些癡心妄想,舒簡一進門遣開丫頭們就問道:“你過來的時候,可打聽過秦将軍府?”
大丫頭只當主子與秦夫人交好,便說道:“秦将軍與夫人都安好,姨娘不用擔心。到是衛家……”
大丫頭坐着馬車回的舒府,來回經過一些武将的宅院,那滿地的紙錢還有門口的白燈籠,瞧着就讓人心揪。
這麽說,明月香還活着……不過也對,秦蛟那麽疼愛他的妻子怎麽可能會讓她有事?到是秦蛟安然讓舒簡松了口氣,略帶譏笑道:“怕是人家都恨死公子府了……”
“姨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大丫頭害怕的抖着身子,轉身去檢查有沒有人偷聽。
“放心好了,咱們這種小人物,人家不會放在眼裏的。”舒簡回身從架子上拿起書,她嫁過來的時候對其他的陪嫁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唯獨是書,她讓家裏人給準備了好幾箱,就是為了在公子府裏可以好好的消磨時光。說起來,她現在的日子與在家也沒什麽不同,她對食物和衣物都沒有太大興趣,琴也是她自己帶來的,除了偶爾要委身給一個男人做為房租外,其餘大部分時間她都可以下棋彈琴,更能夠安安心心看着書,甚至不用擔心母親和祖母又在旁邊念叨。
她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除了偶爾心會空空,沒有着落。
“姨娘!”大丫頭急得跺了跺腳道:“咱們還是小心點兒好,這好不容易清淨幾天……”
舒簡剛進公子府的時候,因着她琴棋的才名加上秀麗的容貌,還是很讓公子府裏的女人們捏一把汗的,所以什麽手下使絆子啊,克扣月例啊,偶爾再下點小毒時不時陷害啊,反而公子府的正房夫人常年卧病,又不是大世家的女兒,根本壓制不住府裏這些來自各個家族的女人們,尤其是那位魏家嫡出的姑娘,隐隐已經坐上如夫人的位置,舒簡很是吃了幾次大虧。
不過好在,舒簡不傻,放在外人眼裏也清清冷冷看起來沒什麽殺傷力,公子瑞本性又是個多情的,所以漸漸的自從府裏又擡進來幾位姑娘後,旁人也就不再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了,同樣的,公子瑞來她院子裏的時間也少了。她倒真是落了個清淨。
“都說是公子害了衛老爺子,公子不願辯解偏偏還覺着得意……”舒簡像是沒聽見大丫頭的話,她捧着書卷譏笑道:“這是要讓公子與宣地的武官徹底斷了聯系,且瞧吧……有公子受的在後頭呢。”
“奴婢的好姨娘,這話再不能說。”大丫頭滿頭是汗的跪在舒簡跟前道:“這都是男人家的事兒,與咱們女人何幹?掙着吵着,又不斷了姨娘的吃喝,随他們去吧。”
可不麽?這世上的女人都是如此,只要不斷了吃喝,不斷了享受,不斷了金銀錦衣誰會管那些糟心的政事,誰會閑着沒事擔心國事?女人就該在後院裏安心的被養着,她們的戰場在後院,只要随時等着男人回來臨幸就好,只有抓住了男人才可以立于不敗之地。自古以來皆是如此,誰也沒覺着這不對。
舒簡無意識的翻動着書頁,想起孔家那位有名的明姨娘,不但幫着孔家的生意擴大幾倍還在後院裏穩穩的立下了腳跟,她曾經與那明姨娘有過幾面之緣,也甚是投契,只可惜她終其一生也不可能有這位的魄力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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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起來,明家的姑娘還當真各個不同。
“你起來吧,地上涼,這話我是再不會說了。”舒簡淡淡的說道。
話音剛落,房門又被敲響,大丫頭過去開門就見着屋裏另外一個丫頭走了進來,然後擔憂的看着舒簡道:“姨娘,公子又出去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外頭有什麽好的,這三番四次的。”大丫頭氣惱的關上門道。
“都随他去吧……”舒簡低下頭,靜靜的翻起書來。
夏日将過,自衛老将軍死後公子瑞這兩個月來可當真是春風得意順風順水,自從有了魏家人的支持,自從父王昏迷之後,他就一改往日的憋屈,整個人如同容光煥發了一般。沒人知道,其實他從小就害怕父王,因為父王将那張椅子看的比任何人都重,所以他一直韬光養晦,一直做一個乖順的兒子,就是為了迷惑父王,不然他恐怕早就被父王處理掉了,也不會成為父王的孩子中最年長的那個。
然而此時不同了,父王已經老了,他已經再不能壓在自己頭上了,據魏家人說父王都被孔家人毒害的昏迷不醒,誰也不知道他哪天就完了,他終于等到父王老了,快要死了!他卻長大了!
公子瑞從來沒想過那個位置會不是自己的,且不說他是宣王的長子,就是說自身的能力他在朝中也得不少文官私下擁護,特別是魏家,別看魏家之前與孔家好像相互扶持,實際上魏家早就是他背後的世家,直到他們借着孔家的手将宣王壓制住,他與魏家的關系才走到明面上。有了魏家,有了軍權,再有那位文官,這宣地還有誰能與他争權?
等着父王死了,他再坐上那個位置,到時候把所有的事情往孔家身上一推!這宣地就永遠是他囊中之物。
興許是過于篤定,興許是公子瑞前半輩子被壓的太狠,他終于被沖昏了頭腦,以至于無視幕僚的勸解,更不理會衛老将軍的死,在他看來,宣地這些老牌的武官已經沒用了,這些人都是父王的心腹而不是他的,他想要的只有好像魏家那樣真心跟随他的人。至于其他人,能弄死的當然不留着,弄不死的暫時擱置也沒什麽,所以他壓根懶得解釋他根本沒有殺死衛老将軍,反正那些人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公子,您瞧着這副詞怎麽樣?”身旁一個一臉谄媚的文官拿着一幅字給公子瑞瞧。
“好!好的很!”公子瑞一看那詞裏寫的都是贊頌他的,腦袋頓時一熱,賞了杯酒下去。
他最近這段時間,明着是和這些文人雅士聯絡感情,實則飲酒作樂的居多,不過這樣也在無形中給他拉攏了不少勢力,所以魏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咦?那是誰?”一個文官扒在窗臺上往下看,就見一少婦被一男子攔住,一看便知道是無賴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那人好像沈大人。”
公子瑞好奇,也走了過去,說是沈大人也不過原來是魏府上跟着魏老太爺的一個謀士,後來兒子聰慧被魏老爺子看中舉薦,到混了個官職,不過也正是因為有魏家靠着,這位沈大人脾氣很大,人又好色,與旁的文官關系并不算好。
“難怪來遲了,原來又是老毛病犯了。”旁邊有人鄙夷的笑道。
公子瑞也皺起眉頭,因為他瞧着那少婦實在太過貌美,他從小在宮裏長大什麽美人沒見過,他爹宣王又是個喜歡收集美女的,然而那麽多年,他也沒見着如這少婦這般豔似驕陽,嬌媚入骨的尤物。一時間他心裏對那少婦的夫君起了一絲酸意,一股子罪惡的貪念漸漸升起。
“這大庭廣衆之下,也太放肆了。”公子瑞冠冕堂皇的說道。
旁人先是有些驚訝,畢竟公子瑞平時雖然不荒唐但是對某些人的行為也是不理會的,不過再看那少婦的容貌……不少人吸起了口水,也難怪了。
“我這就去将沈大人叫上來。”另外一人迫不及待道。
話才說到這兒,所有人就見着那少婦不知道罵了什麽,先是給了沈大人一個耳光,跟着上去就是一腳,那沈大人被踹得縮起了身子,臉漲得通紅,可他剛要擡頭顫着手指說什麽,就見那少婦用膝蓋狠狠擊在沈大人的下巴上,沈大人歪身倒地也不知道是捂着嘴巴,還是捂着身體。
如此那少婦還不滿意,從旁邊小鋪子裏拿過一矮凳二話不說就一通亂打,直打的那沈大人鬼哭狼嚎,連樓上都聽見了。
“快!!快下去,別讓人給打壞了!”一聲尖叫,屋裏人都清醒過來,跟着就是一身的冷汗,這女子看起來美若天仙,但這手下可真真的不輕啊,這還好是打在沈大人身上,若是打在自己身上……
嘶……衆男人默默的并腿。
“下去看看。”公子瑞臉色也不大好,但是他看着那因為激烈運動面色泛紅的女子,心頭又熱了起來,好個小辣椒!
明月香叉着腰在旁邊扶着暖語喘粗氣,今兒她是聽說明府老太太不太好,她才回了趟明家,正巧遇上國都有名的糕點店開在明府附近,又限量售賣新品,明月香也是太閑了,就準備在這裏邊買東西邊等着給一些兵士私下裏送錢的秦蛟。
原本好好的,周圍人多還在家門口,大白天的又有人暗中保護,明明再等一會兒秦蛟就會來了,可偏偏遇上個這麽不長眼的混蛋,氣得她沒等暗中的江河動手,直接就上腳了。到把躲在樹上裝樹杈的江河哥兒幾個吓得一愣,差點暴露了。
“你……你……”沈大人躺在地上臉色發紫居然只能說這一個字了。
“九姑奶奶!”呼啦啦那頭明府也不知道誰報的信,一群人扛着棍子就跑出來了,将沈大人團團圍住。
明家的下人一聽說自家姑奶奶在家門口被人欺負了,那怎麽得了?明家還指望着這位姑奶奶給明家撐腰呢,可等着他們跑到眼前了,卻發現,怎麽自家姑奶奶好好的,就是有些喘,到是地上躺着一位,啧啧,看那模樣也知道有多慘。
“去,把他給老娘綁了,然後送交官府,我到不信了,作死作到老娘面前了!”明月香原本心裏就因為前陣子在衛府裏受了驚吓還憋了氣,這段時間因為害怕被人暗算她也老老實實蹲在家裏長毛,好嘛,她剛有機會出來散散心就遇上這麽一位,這是妥妥的想讓她在家等着牢底坐穿呢!她怎麽能忍?
周圍人被明月香的潑辣勁震得往後一退,瞧着貌若天仙,居然竟是個刺頭。
“怎麽回事?”秦蛟撥開人群走了進來,冷着臉說道。
明月香一轉臉,怒容全沒,眼淚順着眼角就掉下來了,她幾步走到秦蛟跟前拿着帕子擦着眼淚道:“我在街上被人欺負了,還好就在娘家門口。”
周圍人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涼氣,姑娘,您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秦蛟哪裏管旁人什麽眼光,他一聽有人欺負他媳婦,他就算現在手上沒有兵權也不是個軟柿子,他抱了抱明月香快步走上去,一見地上半死不活的沈某人,就像見着一個死人。
“我……我後頭可是魏家!”沈大人躺着半天就憋出這麽一句。
“帶走!”誰管你背後是誰家!秦蛟身後過來兩個人,直接将沈大人嘴堵上,然後捆吧捆吧就準備帶走。
公子瑞一直站在酒樓下頭看熱鬧,這會子人都要給秦蛟帶走了,他有些急了,這再怎麽說也是魏家的人,若是真出事兒了他再袖手旁觀總是不妥。不過他看了眼不茍言笑的秦蛟,那樣的美人居然是秦蛟的妻子,如此不懂得惜花之人,到可憐了那朵牡丹。
“何事喧嘩?”公子瑞的親衛妝模作樣的走過去道。
旁邊看熱鬧的也不是傻子,一見來人非富即貴,便都做了鳥獸散,有些熱鬧能看,有些熱鬧還是算了吧,別到時候丢了小命。
秦蛟轉身對着公子瑞行了一禮道:“不過抓到一個宵小,公子不必擔心。”
公子瑞一噎,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也忒厲害了,地上的沈某人雖然長得猥瑣了一些,可衣着打扮都不像是普通人,怎麽一下就變成宵小了呢?
他眼睛瞟了一下,旁邊知趣的某文官立刻狗腿的跑了過去,然後誇張叫道:“哎呀,這不是沈大人麽?”
秦蛟擡眼深深看了看公子瑞,然後轉過頭去。
公子瑞被那平淡的眼神弄的心頭一慌,忍不住暗罵這些粗人不懂尊卑,他再見明月香依戀的站在秦蛟身旁不知道說些什麽,心裏就更酸了,不過這只是一瞬,因為他想到将來他坐上那個位置,秦蛟也不過是個鄉下的泥腿子,到時候要生要死還不是他一句話,至于那位美人,他到可以不嫌棄的接收了。
“原來是沈大人。”秦蛟聽着明月香在他耳邊的說的話,忍住笑走過去,親手将沈大人扶了起來,然後似乎在不經意間輕輕按了幾下,他好似有些歉疚道:“想必這是個誤會!”
沈大人只覺着渾身都痛,他想破口大罵卻痛得開不了口,只得抖着手哼哼道:“回……回府!”
公子瑞見沈大人也不過來打聲招呼,好歹也是他救了他,心中便有些不快,但還是揮揮手讓手下人将沈大人架着走了。
主角都走了其一,明府的下人們也被明月香勸回去了,不過來的人都賞了銅板,可謂人人有份自然心中歡喜。
明月香自己也沒多待,給公子瑞遠遠行了一禮之後,明月香就被暖語扶着走向自家的馬車。
“那麽公子,下官告辭了。”秦蛟見着明月香走遠,公子瑞眼神貼在明月香的後背,心裏一陣不痛快,他只抱了抱拳,追着妻子便走了。
“真是個粗人!”旁邊的文官不屑道。
公子瑞陰沉着雙眼在酒樓門口看着秦府的馬車離去,冷哼一聲轉身進了酒樓。
也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市井的這件說起來不大可深挖也不小的事情就傳遍了國都世家各府。
孔老爺坐在上首,品着茗,問道:“你怎麽看?”
孔永嘉坐在下手,平日裏身旁還坐着兄長,可今兒居然只有他一人。
“兒子覺着這是個機會。”
孔老爺擡眼皮,眼睛裏好像有什麽卻又好像只是普通的凝視:“你大哥是個急功近利的,你要在旁邊多提點。”
孔永嘉頗有些受寵若驚道:“是,爹。”
“你的眼光比你大哥強,不但是看事情……”孔老爺頓了頓又道:“還有看女人。”
孔永嘉知道父親在說明青宛,不由心生得意,卻不敢流露出來。
“行了,既然魏家将這麽大的把柄送過來,我們不吃掉,也就對不起他們了。”孔老爺說完,将茶杯放在茶幾上又道:“明兒你入宮告訴你大哥,別再給我做蠢事!否則……”
孔永嘉手指都微抖,連忙站起來道:“是,爹!”
等着孔永嘉離開房間,孔老爺仰起頭靠在椅子上,孔家很快就能成為宣地獨一無二的世家,沒有人再沒有人可以壓在孔家頭上,等再過幾十年,孔家還會走出宣地,成為趙國的霸主!這一天不會太遲了……
明月香原本以為事情就這麽過了,反正她也沒吃虧,再加上她最後讓秦蛟點了沈大人的穴道,想必這混蛋往後都別想再欺負女人了,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就是因為這麽一件巧合的小事,會加速宣地的瓦解,還有讓秦蛟徹底下定了決定。
這一日,明月香正在收拾夏天的衣服,如今已是深秋,正是一場雨一場涼的時候,夏季的衣服很明顯穿不了了,她便讓下人們将衣服清洗幹淨,收到箱子裏,還有那些去年的秋衣該曬也要曬了,棉絮棉被也要拿出來了。
秦蛟這日也沒出去,就陪着妻子在家裏折騰,等着兩人說說笑笑剛準備用膳的時候,錦鯉一臉的蒼白跑了進來,他一只袖管空空,卻站得筆直道:“将軍,衛家出事了。”
這衛家老爺子一死,衛家人除了當初提出要追查兇手外,就一直窩在将軍府裏,怎麽這會子又出事了?
“是……是公子瑞,他……他昨兒個晚上死在巷子裏了。”錦鯉在府裏當然也聽說過當初衛老爺子是怎麽死的,所以一剎那聽到公子瑞的死法,他也是第一印象懷疑會不會是衛家人報複。
明月香腦海裏卻很快顯現之前看過手劄上的一段,但那上頭公子瑞是秦蛟弄死的,可現在的秦蛟卻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那衛家……”秦蛟深深吸了一口氣道。
“宮裏來人說要全家下大獄!”錦鯉聲音沙啞道。
☆、74|63 4.9|發
秦蛟快馬加鞭從将軍府沖了出來,他狂抽了幾下馬鞭直奔衛将軍府,路上揚起一地煙塵,許多行人和小販被逼得躲到一旁,暗自咒罵。
衛将軍門口依舊挂着白色的燈籠,可原本緊閉的大門已經打開了,一隊隊內城禁軍打扮的兵将腰上挎着刀,押解着一隊隊從裏頭走出來的衛家人。
“慢着!”秦蛟翻身下馬,走到近前,就見衛鵬程從裏頭被人拖了出來。
“秦大哥?秦大哥!救命啊!我們什麽都沒做,我們是冤枉的!”衛鵬程被兩個兵士押着,看着秦蛟仿佛看到了最後一絲希望,他今天明明在家裏養傷,卻莫名其妙被一群帶刀的兵士從房間裏拖了出來,看這樣子似乎還要将他下大獄。
“秦将軍,可有指教啊?”一個身穿長袍的男子走了過來,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蛟。
秦蛟認識這個人,他是孔家的門人。明明占着武官的位置卻一身書生打扮,顯得不倫不類。
“這是怎麽回事?”秦蛟拿馬鞭指點道。
“衛家人涉險謀害公子瑞,現在是要押着他們下天牢,等候審問。”那人捏了捏羊胡子,心情很好的說道。
秦蛟看了他一眼道:“可有證據?”
羊胡子手一頓,瞥了秦蛟一眼,頗有些嚣張道:“到了大牢自然就知道有沒有證據。”
“你們這是誣陷!這是誣陷!”二老爺也被抓了出來,身上還帶着重傷,他這段時間一直和四弟在深深的內疚,若不是他被人擊暈,說不定老父親就不會死,今兒衛家也不會變成別人案板上的肉。
三老爺和四老爺随後也被推了出來,他們惡狠狠的看着羊胡子,四老爺更冷笑道:“原來不過是鼠輩,這會子到充起了大尾巴狼!”
羊胡子一聽,氣得上去就拿刀柄抽了四老爺兩下,可他再想抽下去卻被秦蛟擋住了。
“秦将軍,你這是妨礙公務!”
秦蛟目光無波道:“一日未審,一日不可定罪。”
羊胡子将視線慢慢放到秦蛟手裏的馬鞭上,再想想此人殺人如麻,便萌生了退意,可嘴上卻耍狠道:“哼,那也挨不了多久,就讓他們快活快活嘴。”
羊胡子說完,轉身進了大院,待看到衛家的女眷時,還流露出幾分下流的神色。
衛老夫人已經病的太重,家人只好扛着門板将老夫人帶走,此時就算有些颠簸也依舊沒醒。
“秦将軍!”大太太擡起頭,帶着幾分感激道:“謝謝你來送我們。”
“內子原本也要來,但是怕馬車太慢,就讓我代她送行。”秦蛟想了想又道:“一會兒我就進宮去,求見王後。”
“無用的,無用的!”大太太拼命搖頭,然後見四周無人盯着,小聲道:“公子瑞一完,魏家必然要再推立新儲,可那些都是小孩子,宗室旁支也想分一杯羹。兩個世家相争,咱們能有什麽好。依着我看,咱們家老爺子沒了,你怕是就要首當其沖了。”
秦蛟哪裏沒有想到,只是他沒料到事情會發生的這麽突然。
“別傻了,孩子,咱們頂梁柱已經沒了,日後……就只能自求多福。可你還年輕,你還有妻子,要想清楚了……”大太太就差沒提醒秦蛟此地不宜久留了。
秦蛟點頭,随即卻又搖頭道:“不一試,誰也不知道結果,況且男子還好,女眷就……”
大太太低下頭,用袖子抹着眼淚不願讓秦蛟看見,她剛剛說的輕巧,但實際上心裏沒底,家裏那麽多孩子還有女子,這要是到了天牢将來可怎麽辦才好。
“事不宜遲,我先走一步。”秦蛟見衆人都好,也知道在這裏都撈不到便宜了,他轉身上了馬就朝着王宮的方向去。
衛鵬程站在前頭看着秦蛟離去,再想着自己差不多年紀卻整日渾渾噩噩只知道吃喝,祖父在世的時候他還能裝傻充愣,但如今家中已經沒有祖父撐腰,父親又早早的不在了,大房本就應該是他撐起來,他卻……若是他能懂事一點兒是不是祖父就不會死,若是他能和秦蛟一樣有本事,家裏是不是就不會被抄,若是……越想越覺着後悔,衛鵬程回頭看了眼躺在木板上的祖母還有扶着妹妹們的母親,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可惜為時太晚了。
秦蛟又快馬奔去皇宮,因着他身上有着宣王未收回的入宮令牌,就算門口有人為難也不得不将他放進去。
秦蛟撩開衣袍腳下生風,宮裏他比一般的官員還要熟悉,只是他環顧四周,原先何公公還在宮裏時用到的那些小太監們已經不見了蹤影,現在正在辦差的大部分他都不太熟悉。
“将軍請留步!”秦蛟走上回廊還沒入後花園的拱門,就見迎面來了幾個太監,其中一人略顯倨傲的說道。
秦蛟從腰間将那枚令牌拿了出來道:“我是有事求見王後。”
“後宮乃王宮女眷所在,将軍這般魯莽恐怕不好吧?”那太監彈了彈袖口上的灰塵,堵住了路口,明顯就是不想讓秦蛟入內。
“王上之前賜我令牌,就是允我随時出入王宮。”秦蛟将令牌系好,從下往上打量太監,那眼神似乎在掂量怎麽揍,這太監不至于一下子死了。
那太監被他看的心頭發顫,他原先是孔家送入宮裏的眼線,如今宣王昏迷,幾位後宮主子們也都失勢了,他便擠掉了原本何公公的人成了後宮一個管事,今兒正好路過這裏,又得了消息秦蛟在此,心裏便明白這是秦蛟為着衛家而來。
“王上如今昏迷不醒,将軍可是要越過王上去見王後?”太監陰柔尖銳的聲音說出口,秦蛟的拳頭就捏了起來,王後的年紀都夠做他母親,到沒想到居然被個閹狗這般惡意揣度。
不過,秦蛟知道自己在宮裏不能輕舉妄動,衛家已經折進去了,他若是再被算計,可就真沒後路了。
“那我求見王上。”秦蛟轉個彎說道。
太監一愣,他還以為這些武官腦子裏都是草,只要一個刺激就能上來揍人,到時候他再大喊幾句,就算今兒個不能給秦蛟定罪,也要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上昏迷不醒。”太監幹笑着說道。
“那臣子求見王上不是應該的麽?”秦蛟說完就轉了個頭往宣王寝宮去。
“王上并不在寝宮!”那太監看着秦蛟的背影得意道:“王上現正在孔貴人那裏,難道将軍還是要入後宮?”
秦蛟不理會他,直奔宣王寝宮去了。
那太監往地上啐了一口,這些個鄉巴佬,也不過就是逍遙一時了。
秦蛟見身後的太監走遠,他眼睛一眨就從半道拐了個彎,躍下回廊抄着小路去了何公公原來住的偏殿。
何公公原先住在離着王上寝宮最近的偏殿,方便他随時伺候,再加上宣王對于何公公格外寵信,何公公的偏殿一向都是宮裏較為奢華的地方,甚至比一些不得寵的後宮美人們的寝宮都要來的精致。然而如今宣王昏迷,何公公被趕出皇宮在何府休養,原先最惹人眼紅的偏殿也開始變得蕭條,好些東西都不知道被其他的宮人弄到哪裏去了。似乎,所有人都篤定何公公是再不可能回到宮裏了。
秦蛟踏入偏殿,後房牆根底下已經長出了一排野草,原先小宮女太監們平日游玩的院子裏也安靜無聲,整個偏殿冷風嗖嗖,就跟進了冷宮似的。
秦蛟也不在意,順着自己的記憶走到一口井水旁,他四下張望,在确定沒有人的時候,彎腰将井口一塊石磚用內力按下去,就見井口另外一端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洞。
秦蛟從懷裏将一張疊好的白紙放進去,又用內力重新按了一下之前那塊石磚,黑洞瞬間消失了。
又在偏殿轉了一圈,秦蛟就毫不留戀的順着原路走去了前殿。
等着他走後沒多久,一個抖抖索索的老太監提着個水桶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似乎非常吃力的将水桶扔進井裏,跟着扶着井邊直喘粗氣,他手指微動,渾濁的眸子往井裏看去,等着他又費力的将水桶提上來,整個人似乎都有些脫力。
不過他只休息了片刻,就又提起裝滿水的水桶,拖着沉重的腳步慢慢走遠。
既然見不着田王後,秦蛟就準備出宮,可是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孔永嘉得了消息就是在離宮的路上等他,秦蛟剛走出花園就瞧見孔永嘉抱着雙臂背靠在一座假石山旁。
“阿蛟別來無恙。”孔永嘉還算親切的打招呼。
秦蛟就好像沒看他似的,從他身邊走過,只稍稍點了點頭。
秦蛟原先就是這般無趣冷硬,孔永嘉也沒在意,他站在秦蛟身後道:“阿蛟可是來給衛家求情的?”
秦蛟站住腳轉過身,一雙眸子猶如洞察一切,他盯着孔永嘉道:“孔二少到是消息靈通。”
曾幾何時,大家雖然不是私交甚厚,也曾一同出外游玩,談天說地,卻沒想到不過一年光景,大家就已經立場不同,如今見面更是幾乎要劍拔弩張。
嘆息不過一瞬,孔永嘉盡量看起來如同朋友間打招呼一般道:“公子瑞一案牽扯太廣,再說衛家并沒真正定罪,你這般魯莽,小心将自己牽扯進去。”
秦蛟只覺着好笑,公子瑞的死對于宣地來說,最得益的就是孔家還有那些蒼家旁支,怎麽這會子他們到變成了好人了。
“多謝!”秦蛟不欲糾纏,扭頭就走。
“阿蛟!咱們雖算不上至交好友,可曾經也做過朋友,你萬不可聽信小人之言與我疏遠。宣王如今昏迷不醒,魏家又虎視眈眈,咱們要為宣地着想!”說實話,這話說的當真冠冕堂皇,可這是孔永嘉的真心話,秦蛟年輕有為,在戰場上一直都未有敗績,若是能将秦蛟拉入孔家這艘大船,那麽魏家又有何懼?
“那衛鵬程也曾與咱們一同玩耍!”秦蛟不聽這話還好,一聽便忍不住冷笑道:“他的性格你也知道,平日多喜美食,對其他的完全不敢興趣,他與你曾經經常一處玩耍,可眼下呢?你衣冠楚楚站在這裏,他卻已經深入牢房!”
孔永嘉仿佛被戳了一下,難看的撇開臉道:“衛家之事,自然有官府來定……”
秦蛟嗤笑,直接就往前走,只丢下一句話:“你只要覺着你無愧于心就好。”
孔永嘉原還想借着自家小妾與秦夫人的姐妹關系套套交情,可現在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他長嘆一聲望向湛藍的天空,曾經少年無憂愁,可人終歸是要長大的,哪怕成長會有疼痛,會有背叛,可一旦他展翅高飛,就絕不會後悔曾經的選擇。
後宮中,田王後正坐在一盆已經枯萎的花朵旁,愣愣的出神,年歲原本還不算大的她已經兩鬓斑白,幹瘦的身軀撐着王後的宮裝依舊端莊大氣。
“王後……”
幾聲急促的呼喚讓田王後迷茫的眼神恢複了焦距,她側過頭,因着消瘦而凸顯的顴骨看起來有些淩厲。
“那頭傳了消息過來。”進來的是田王後身邊的老嬷嬷,兩人從入宮就相依相伴,如今王後日子不好過,身邊的嬷嬷更是蒼老的厲害。
“看看吧。”田王後并不怎麽在意道。
那人從袖子裏拿出紙條,在火上烤了烤,又用燈油抹了一遍,上頭顯露了幾排看起來并不像文字的塗鴉。
可就是這樣的東西那嬷嬷也能很清晰的讀出其中的意思。
“衛家也倒了啊。”田王後說不出是哭是笑,“等着王上有一日遭遇不測,咱們恐怕也……”
“王後此時萬萬不可能放棄!如今公子瑞已經沒了,魏家肯定不會罷休,到不如按照何公公的意思……”老嬷嬷到與田王後相反,整個人像是重新有了活力:“既然王後已經能夠預料結果,那為什麽咱們不能再搏一次?說不定這一次搏對了,不但王後還有田家都會安然無事。”
“嬷嬷,你當真這樣認為?”田王後取過那紙條看了一遍,不太确定道。
“為了王上,為了宣地的江山,為了田家,王後可不能再遲疑了!”老嬷嬷緊緊握住田王後的手說道。
“我……明白了。”田王後站起身道:“去請喬夫人。”
老嬷嬷擦擦眼,重重的應下。
秦蛟趁着日落前回到了秦府,此時明月香已經等在二門,見着秦蛟就走過去握住他的手道:“怎麽樣?怎麽去了那麽久?”
秦蛟心情不佳,但對着明月香他從來都很耐心:“衛家下了天牢,恐怕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
“那怎麽辦?”明月香對大太太她們還是很有好感的,“不過也是,現在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