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 (7)
腿在地上道:“指不定潘爺爺說的沒錯,那女人就是狐貍精變得!”
被人說成是狐貍精的明月香一身輕松的從宮裏出來,此時門口已經有不少的馬車散去,武将的女眷每每都會被人遺忘在後頭,明月香與衆位夫人太太約好了下次在将軍府裏擺酒的日子,又與徐太太還有徐凝眉告別,轉頭一看,就見一道修長的身影靠在馬車上,就那麽安靜的靠着,連動都沒動。
明月香想起今日在宮裏遭遇到的事情,心頭一陣委屈,這若不是有人相助她體質還不怕毒,秦蛟恐怕就見不着她了。
于是,秦蛟不惜偷偷溜走頂着大風也要在門口等待的妻子,到了他的跟前卻連眼眶都濕了。
“誰欺負你了?”秦蛟一見,頓時發怒道。
明月香見他這般,鼻子一抽道:“誰欺負我,你都幫我報仇麽?”
秦蛟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那若是那些世家女呢?”明月香心氣不順道。
“打!”
“要是那些夫人呢?”明月香又問道。
“打他們家的男人。”秦蛟覺着那些夫人年紀應該滿大了,再說妻子不是當然是丈夫來還。
“若是宮裏那些壞人呢?”明月香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沒事,可秦蛟只說了幾句,她就覺着委屈的不行,抱住秦蛟的脖子就開始哭泣。
“滅了!”秦蛟二話不說直接道。
這還真不是哄明月香開心,明月香從手劄裏可是看到自家男人強悍的戰鬥力,指不定她說想做王後,秦蛟明兒個就會開始考慮造反的計劃。
“宮裏出了事兒。”蔡嬷嬷不敢在宮門口多說,只能壓低聲音道。
既然蔡嬷嬷都說出事兒,那肯定不是小事兒,秦蛟直接當衆一把将妻子抱了起來進了馬車,蔡嬷嬷又上了後頭那一輛,兩輛馬車慢慢從宮門口朝着将軍府的方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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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什麽事兒?”秦蛟用帕子給明月香擦着眼淚,心疼的連親了幾口。
明月香抽抽搭搭的将今兒個宮裏發生的兩件大事兒說了一遍,完了還嘟着嘴巴道:“我讨厭那些世家女,不過徐家人除外,其餘那些都好讨厭,老是嫌棄我們武将的女眷,就她們那個德行,除了會在人背後說壞話,排除異己外,還能幹啥,還瞧不起我們,她們的男人整日鬧騰朝廷百姓,也不知道出去保家衛國,她們有什麽資格嫌棄我們,就該把她們的男人送到戰場上,看她們還能說出那麽讨厭的話!”
“好。”秦蛟抱着明月香,無比認真的點頭道。
明月香就是這麽罵着痛快痛快嘴,可她看秦蛟的這個樣子,居然是真的在考慮這個事情的可實施性。
“我……我就說說看,你別當真啊。”明月香拉着秦蛟,強笑道。
“放心好了。”秦蛟摸着明月香的頭發,讓她靠在自己懷裏,誰敢動他的心尖,他就動誰的腦袋!
明月香在秦蛟懷裏膩歪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居然在颠簸中慢慢進入了夢鄉。至于她什麽時候回得家,什麽時候換的衣服,什麽時候被放在床上,她只是些許有些印象,然而等她徹底清醒,居然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
“将軍呢?”明月香起身梳洗完也沒見平日裏黏糊着厲害的秦蛟。
“将軍一早就入宮去了。”暖語昨兒個沒進宮,并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
明月香坐在食案旁,自言自語道:“不會,真的是去找誰算賬了吧。”
三日後。
小黑屋裏,一個佝偻的身影窩在地上,旁邊還綁着一個中年人以及一個小太監。
此時大門一開,一個小宮女被推了進來,那小宮女滿嘴是血,哭嚎得被扔在了地面上。
中年人和那個小太監一同哆嗦了起來。
“大膽!你居然敢抓我?我可是少府的人,你們這樣就不怕少府來尋你們麻煩麽?”中年人聽見有人進來,立刻高聲大喊道。
秦蛟一步步走了進來,也不理會那個中年人,反而走到地上躺着的那個佝偻的身影旁,用腳戳了戳他道:“是你要毒死我夫人?”
地上那個原本一動不動的人,突然大笑了起來道:“她死了麽?她死了麽?哈哈哈哈,她死了吧,她怎麽可能沒死!若不是你們夫婦,我兒怎麽會死,潘家怎麽可能絕後!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咳咳咳……你難過麽?将軍,難過不難過?這就是失去至親的感受,哈哈哈哈……這是你的報應。”
秦蛟皺皺眉頭,打斷他道:“我夫人很好,并無不妥。”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小聲就跟被什麽掐斷了脖子一般,突然停住,然後那人不停的咳嗽,接着斷斷續續的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她肯定死了,她肯定死了!”
秦蛟見狀厭惡的轉過身,連一眼都沒施舍,便走出了小黑屋,身後的中年人還在痛罵,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少府早就已經将他抛棄。
後宮,田王後聽到這個消息後,坐在榻上許久,才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将妝彤送到老太妃那裏去伺候吧。”
☆、62|60 4.6|發
為了一個恐怕一年都見不到幾次的幹兒子,為了一個虛無缥缈的潘家子嗣,居然能将自己以及親信的生命完全豁出去,明月香能了解卻并不能理解。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個幹兒子又不是親兒子,若是想要子嗣再找一個便是了,又何苦如今被秦蛟抓到,命喪黃泉呢?有些人的想法當真令人費解。
“潘公公也真是的,年紀一把了不等着榮養,反倒鬧得這一出。”明月香将發簪拔了下來,一枚枚放在盒子裏,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的側臉以及銅鏡上,反射出一層暖暖的光暈。
“他的罪,極重。”秦蛟想起那個幹癟的老頭,眼底殺氣又泛了出來,想害他的香香,他還沒死呢!
“那可不,敢在宴席上毒害我,那指不定就有人敢在宴席上毒害王上或是後宮,這種人當真死不足惜。”明月香說完起身脫了外衫只着亵衣坐在床邊,看着還在桌邊臨字的秦蛟。
“沒有以後了。”秦蛟放下手中的筆,又在旁邊的水中淨了淨手,走到床邊明月香身旁坐下。
明月香一見他過來,便撒嬌的伸開手,等着秦蛟雙手圈住她坐了下來,她已經落到秦蛟懷裏去了。
“夫君,宮裏好煩哦,好累哦。”明月香用臉側着秦蛟的臉頰,不滿道
“以後不去了。”秦蛟被她蹭得全身發熱,耳朵尖都紅了。
“夫君,你以後肯定不會有小妾對不對?”明月香慢慢側過臉,繼續用唇瓣在他略顯粗糙的面頰上的磨蹭。
秦蛟有些耐不住了,熟門熟路的探入她的衣襟,圓潤小巧的肩頭露了出來,還有明月香喜歡的枚紅色肚兜。
“唔……”深深吸了一口氣,明月香眼眸開始變得迷蒙,她從他的臉頰一直吻到他的唇瓣,然後得到了激烈的回應。
秦蛟是軍人,又是個不滿二十的毛頭小子,他的吻雖然其中帶着小心與呵護,可是急迫與強勢卻也是不少的,如此大的沖擊,令明月香緊緊挂在他身上頭暈目眩。
他用力糾纏着明月香的香舌,直到她下颌無法關閉而落下長長的銀線,等到她得到解脫大口呼吸的時候,他卻又纏上了明月香的脖頸,溫熱充滿生命力的動脈處正是明月香的敏感點,他側過頭,露出優美的頸脖,用心的在明月香的動脈周圍留下一個個愛的痕跡。
明月香有些承受不住的晃了晃身體,雙腿微微并住,秦蛟已經将她的亵衣褪去,撫摸上她潔白的後背。
“阿……阿蛟?”明月香躺在床上時,突然喚道。
秦蛟的長發披散開來,顯得更加溫柔。
“嗯,我在。”
“你……你一直在?”明月香仰起頭,身子漸漸緊繃,秦蛟已經用牙齒扯開了她的肚兜繩。
秦蛟擡頭,看着明月香的亮晶晶仿佛含着一汪水的雙眸,還是一如當初般認真,沒有絲毫敷衍道:“我一直在。”
明月香将他的腦袋按在自己溫軟的胸口道:“只要喊你,你就會出現?”
秦蛟緊緊抱住她道:“會,只要你喊我,我就會出現。”
下一刻,明月香的雙腿被打開,就在兩人相互融合之際,她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珠。
“永遠,永遠都會在麽?”
秦蛟微微一笑,親了親她的唇瓣道:“永遠都在。”
接下來,明月香腦袋裏一片漿糊,她再想不起來要問什麽了。
放縱的結果就是沒臉沒皮的睡到中午,不過明月香顯然已經習慣了,看着秦蛟起身,還在後頭一把抱住她,秦蛟也是慣她,背着她就在屋子裏來回轉悠,大有這輩子當牛做馬的趨勢。
明月香就趴在秦蛟背上,被他帶的咯咯直笑,直到轉的有些暈了才讓秦蛟将她放在床上,兩人這麽一折騰就又有些冷了,明月香一把将秦蛟拉到床上,兩人一同滾到被子裏。
早就豁出去的明月香對着秦蛟上下齊手,一通亂摸,然後幹脆翻身起來就坐到了秦蛟身上,秦蛟一直一直就這麽盯着她看,滿眼的縱容和專注,讓明月香忍不住趴下身子,在他耳邊道:“真想吃了你。”
“吃!”秦蛟直接答道,好像明月香要吃肉他就親手割似的。
明月香噗嗤笑了一聲,趴在秦蛟懷裏,秦蛟順手拿來被子将兩人裹住,一種幸福的味道充斥在明月香的心田裏,溫潤而綿長。
就在明月香以為這樣每日與丈夫癡纏的幸福日子會永遠永遠過下去的時候,夏地的使者突然來到宣地,居然是商議結盟對抗寧地的事情。說來宣地在趙國當真擁有極為重要的地理位置,他左邊相鄰夏地,右邊相鄰寧地,下頭就是趙地,而上頭則是趙國通往番邦的唯一出口。可以說若是宣地失守,那番邦就有可能将宣地當跳板,一路長驅直下,直取趙地,也同樣,若是寧地吞并了宣地,寧地也可以抄近路直取趙地。
宣地就好似趙地的擋箭牌,替趙地阻擋着幾乎大半的外來壓力。也好在宣地的宣王并不是個野心勃勃的戰争家,否則趙地恐怕也留不到今日,只怕早幾百年前就已經多國混戰,民不聊生了。
夏地原本并不需要找宣地結盟,畢竟它和寧地還隔着宣地,然而袁地多年前将鳳地吞并,最近又将祁地吞并的事情讓夏地感覺到了危機。多年前鳳地受到袁地威脅時,曾經發過求救書函給祁地,以盼兩國結盟制約袁地,只可惜祁地怕事,又覺着事不關己,便幹脆關門不理,以至于加速了鳳地的瓦解,恐怕當時的祁地并沒有想到,那時的鳳地就是如今的祁地,若是當初祁地的王上能夠預料到現在,那麽袁軍至今怕也走不出袁地。
夏地的夏王雖然與宣王一樣并不好戰,可夏地人一向目光長遠,且居安思危,對于他們來說鳳祁兩地的例子就是在活生生的提醒他們,若是不與宣地結盟,夏宣兩地很有可能就會變成鳳祁兩地。他們不想亡,就只有先走一步與宣地結盟。
使者前來,肯定用不上武官,哪怕人家夏地對着秦蛟非常好奇,也不會和秦蛟讨論什麽國家大事。于是,魏家的大公子魏少康也就是魏夫人的長子得到了這次機會,不但與夏地的使者相談甚歡,還提及了關于文化,經濟甚至軍事上的合作,尤其是在通商上,魏少康提出了固定商貿協議,讓兩地往來的道路更加通暢,也可以給這些道路附近的城縣帶來巨大的利潤和變化。
想要打仗,首先是要有錢,宣地有錢是因為有走商的商隊,可是自從趙地那頭打仗,通商口同樣就被關閉了,商人們想要錢就只能從自己百姓的口袋裏掙,想要的利潤也沒有曾經的大,更別說原本去番邦販貨的各大商家,例如明家,差點因為邊關封閉而導致破産。如今只要和夏地談好利益分配,兩地就會指派軍隊掃清兩國之間道路的障礙,将走商從個人行為上升到國家行為,徹底規範化,這樣不但可以讓兩地越發的親密,也帶動了兩地的經濟往來,就更別提給予兩地商家的安全保證。往後商隊再在兩地來往,除非有不長眼的劫匪出來劫道,其餘商隊就跟在本地跑商沒什麽區別。
這條提出後,別說宣王怎麽想,首先全宣地的商人們就開始支持魏家,接着魏少康又提出兩地學子的游學互動以及藏書的借鑒抄閱,很大程度上引起了學子們甚至書院的關注,甚至還有書院提出願意與夏地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師研究學問,一時間得到諸多書院的支持。
至于軍事,魏少康并沒有多說,不過若是有了錢,可以将軍隊裏的各種包括裝備住宿還有飲食全部提升一個甚至幾個檔次,那何嘗不能提高軍隊的素質?
可以說,夏地使者的來訪,雖然給了兩地百姓希望,也同樣成就了魏少康,成就了魏家乃至文臣。
武将自然不願自己的地位一降再降,正好寧地最近派兵在邊境挑釁,衛大将軍就準備聯合幾家武将上書再派将軍去邊關震懾,以揚國威。宣王那頭只考慮了三天,便定下了秦蛟。
衆人得到結果也不覺着奇怪,畢竟秦蛟一直受宣王寵信。
“你此去務必要将邊關調理清楚,我知道你最是穩重……趙地形勢不明,咱們萬萬不可馬虎大意。”衛老将軍年事已高,之前還受了傷,若非萬不得已也輪不到他披挂出征,再說宣地還有那麽多年輕有才華的小将軍,若是不趁着機會讓他們多出去歷練歷練,恐怕日後老一輩的沒了,下一輩就要青黃不接了。
秦蛟話很少,只能鄭重應了。他對打仗有種天生的激情,尤其是在帶兵上大膽且又獨到,往往喜歡以少勝多,打敵人一個出其不意。再加上他年紀輕,看起來又不那麽強壯,這很容易造成對方将領的輕視,所以一直到現在,只要是秦蛟帶領的軍隊就沒有一次是失敗的。
“這裏有些書,我知道你識字不多,但是我聽說魏家小子與你關系不錯,你可以與他多聊聊。”衛老将軍将一些書放在桌子上,笑着說道。
秦蛟一看那些看起來并不起眼的薄本,眼睛都亮了,衛家不似他們這些寒門,祖輩上就是武官且家中識文斷字,不但保留了大量的前人兵書,還留下了衛家人自己對于戰争的一些感悟,可以說只要吃透了甚至可以舉一反三這些書上的東西後,秦蛟一定會在戰場上如虎添翼。只是,這都是衛家人自己私藏的東西,願意給秦蛟不但是投資,也确實是惜才。
“今兒個,我還有個請求。”衛老将軍站在秦蛟面前,肅然道。
秦蛟忙拱手道:“老将軍請講。”
“我孫兒常年在國都,家中婦人疼寵着長大,雖然習武識字并不輸于常人,可是……”衛老将軍頗有些後悔的說道,他大兒去的早,大媳婦為人溫順賢惠,只得這一個兒子,家中老妻又心疼這個出生沒多久就沒了父親的孩子,再加上衛家幾個兒子都曾經與衛老将軍在邊關待過,那時候條件艱苦,兒子們關系極好,之後娶的媳婦也因為愛屋及烏對衛鵬程格外照顧,可以說,在衛家,衛鵬程算是集萬般寵愛為一身,哪怕後來出生的孫子孫女們都不及他得寵。可是,這壞就懷在得寵了,以至于衛鵬程就算聰慧過人,可平日裏也更像個孩子,除了喜歡吃就沒有別的嗜好,若不是他還練武,指不定現在都能吃成大胖子,就更別說給衛家撐起門戶了。
秦蛟立刻明白,這是衛老爺子準備放手了。
“邊關清苦。”秦蛟并不認為自己這個朋友可以挨得過去。
衛老爺子狠狠心道:“我與他父親叔叔們哪個沒在邊關待過,他還嫌棄?若不能好好磨一磨,只怕就要不成器了。”
秦蛟到是無所謂,只是若是落到他手裏,哪怕是朋友他都不會心軟,否則就是害了他。
衛老爺子似乎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求了秦蛟。
“你甭管別的,就将他當成普通兵士來,雖然不至于讓他跑在前頭,也不能落在人後。一個沒有被血洗過的男兒,算什麽衛家的子孫。”
秦蛟拱手,算是答應。
等着秦蛟從房間裏出來,天色都暗了,就見一個人影坐在對面的樹杈上,那人一等秦蛟出來便趕忙跳下來,拉着秦蛟就往外跑。
“我……我祖父是不是讓你帶我去邊關?”衛鵬程跑到牆角才站定問道。
秦蛟沒有隐瞞,點點頭。
“這是要瘋啊!我去邊關?我去邊關送死麽?”衛鵬程抱着腦袋痛呼道:“邊關沒有烤鴨,沒有茄汁大蝦,也沒有醬汁牛尾骨,天啊……我去了這是要餓死啊!”
“有幹糧。”秦蛟并沒覺着有什麽不能接受的,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必要挑三揀四的,能吃飽不就好了?
“誰要吃那個鬼東西啊!幹澀發酸,還有股子……有股子奇怪的味道。”衛鵬程說起幹糧差點沒吐了,他湊了過來扶住秦蛟的肩膀道:“要不,幹脆你和我祖父說,你不想帶我去了?”
“我答應了。”秦蛟只要答應的事情絕對會做到。
“你這是要我的命啊!”衛鵬程蹲了下來,哀嚎道:“你就這麽不想讓我好過麽?”
秦蛟轉身就走。
“別……別別別,阿蛟你別走,我還等你救我呢!”衛鵬程抱住秦蛟的胳膊道:“要不,你幹脆也別去了?你舍得麽?你家那位大美人剛與你成婚了,你就要走了?這萬一走個半年一年的,你家大美人不是要哭瞎了啊。”
秦蛟身子一頓,然後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衛鵬程站在他身後氣得叽哇亂叫,跟着轉身往內宅跑,好朋友不給面子,他可就要找祖母她們救他一命了。
秦蛟邊走邊想着衛鵬程的話,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明月香美好的身影,她早上還躺在他懷裏,那麽溫柔,那麽令人心動,然而等到他去邊關之後,他就只能每夜獨睡帳篷,他的香香也只能每夜獨守空房,若是一兩個月也就罷了,這若是半年一年的,別說香香怎麽想,他都已經受不了了。
可是他能不去麽?宣王再是寵他,也不可能容忍他違抗執意,就更別說他要是真這麽做了,王上會如何遷怒他的香香,以及香香的家人。他不希望她不開心,可是他不能容忍香香收到傷害。再說趙國一日不安穩,他就一日不能安睡家中,否則國破之日他與香香又該何去何從?
帶着書回到家中,秦蛟有些心虛的進了房間,就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坐在床邊,就這麽幹幹的坐着,好像是在發呆,也更像是在壓住怒火。
“香香?”秦蛟小心的将書放在桌上,走到床邊蹲了下來,看着一臉面無表情的明月香。
明月香也不理他,連看都不看他。
秦蛟心頭更慌,他趕緊抱住她哄道:“別生氣,別生氣!”
明月香一把推開他,笑得很燦爛道:“你是不是很想聽我說,你走吧,我在家裏等你,為了宣地你一定要好好的保家衛國,你一定要努力守住邊關?”
秦蛟趕忙搖搖頭。
“我偏不!”明月香站起身,光着腳站在地上道:“咱們成婚才多久?宣地關我什麽事兒,百姓關我什麽事兒,邊關又關我什麽事兒!”
秦蛟原想說宣地亡了,大家都會危險,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想到趙陌臨走前說的話,若是明月香不開心或是有危險,他不介意會來宣地将明月香接走。
秦蛟心一抖,急忙上前又要抱她,卻被明月香無情的再次推開,她轉身站到了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秦蛟道:“我嫁給你的時候,你說會永遠在我身邊,只要我喊你你就會出現,可是你就要去邊關了,到時候我喊你你能過的來?原來一切一切不過是甜言蜜語,都是騙人的!”
這下可好,秦蛟的心就跟被劍穿透了似的,疼得直抽,他再也顧不得了一下上了床就将明月香狠狠抱住,想去親她的嘴唇,明月香一邊躲一邊道:“騙子,騙子,騙子!”
秦蛟眼睛裏的悲傷都快濃的化不開了。
明月香喊得瘋狂,不停的捶打着秦蛟,然而越到後頭她掙紮越小,到最後她一頭紮進秦蛟懷裏大聲哭道:“我聽人家說,守城邊關要兩三年才能回城,你讓我怎麽辦,我還不能随軍!嗚嗚嗚……”
秦蛟死死抱住明月香親着她安撫着,心裏缺了個大洞,只覺着老天爺都想着把他們拆散。
“我不管,我也要去,哪怕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明月香胡攪蠻纏的說道,原本她只是想要在秦蛟臨走前給他多留一些濃重的印象,可是越說她反倒真情流露出來,她很清楚秦蛟不可能不走,也很清楚宣地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秦蛟對她太好,讓她不由自主已經陷進去了,這兩人又是新婚沒多久,若是硬要将兩人拆開,實在太過殘忍。
秦蛟眼眶也濕了,他閉上眼睛感受着明月香的氣息,他還沒去戰場便已經難以忍受戰場的寂寞空虛了。
“我現在不走,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
“那還是要走的啊!”明月香抽泣道,滿滿的委屈。
秦蛟放開明月香,将她抱下了床去淨房整理一下,等着從淨房回來床上已經全部換過一遍了。
“不會兩三年,最短兩個月,最長半年,我一定回來!”秦蛟咬着牙約定道,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明月香哭淚了,也不再折騰,抱着秦蛟就睡了過去,可憐秦蛟心傷了半夜,直到快要淩晨才慢慢睡去。
似乎是為了給自己的承諾加保險,秦蛟一改往日對習文的不屑,三天兩頭找了魏文光過府,再加上玉柱一同研究衛老爺子給的幾本書,甚至還為了了解寧地,将之前與寧地交戰過的哪怕只字片語都找了出來,好好弄清楚寧地的情況以及可能會遇到的将領。
寧地還不似袁地,袁地是天生的蠻橫,如同強盜般四處掠奪以彰顯它強大的國力,而寧地則更多的是為了擴大版圖,為的就是各地的資源,寧王從三代前就已經頗有野心,只是人家按兵不動,苦心研究周圍各地,然後派遣一批又一批的探子,謹慎到這一代才突然發難,可見寧人絕對不缺耐心和隐忍,像這樣的諸侯國,若是不能一擊即中或是讓它遭受嚴重的損失,寧地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若是拖的時間越長,對咱們也越不利,若是能将邊關那一撮寧軍滅掉,謹慎的寧人要進行下一次進攻,怕是又需要一段時間考慮了。”魏文光分析道。
“如此,甚好。”秦蛟合上書說道,他就是要快速解決此事,絕不會給趙陌任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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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蛟抓緊時間準備,明月香每日想着給秦蛟帶什麽,晚上兩人賣力滾床單,以期待在秦蛟走後,明月香能懷個孩子分散注意力排解寂寞的時候,朝中的形勢居然再一次發生了改變,甚至打了秦蛟等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是什麽意思?”邵時急得團團轉,他原想着摩拳擦掌去戰場好好打上一場,再加上秦蛟再不用與那個妖女整日纏在一處,心情別說有多暢快了,誰知道事到臨頭,他都準備卷包袱走人了,事情竟然來了個大轉彎。
“金地和昌地突然結盟,給寧地造成了一定的壓力,臨時退兵也不是不可能的。”魏文光翻開一頁邸報,這玩意兒還是最近從趙地傳過來的,宣王覺着有趣便也跟着辦了,這也讓各地的官員了解到比原來更快捷的信息。
這期的邸報第一條就是刊登了金地與昌地的結盟,只比夏地與宣地遲一些,很顯然,這兩地也受到寧地的騷擾,若是夏地與宣地結盟後他們再不結盟,以寧地會算計的秉性,指不定就調轉槍頭對着他們了。
“那明明說好讓咱們出兵的啊?怎麽就又變卦了呢?”邵時渾身都不舒坦,坐也坐不下來,站也站不住腳,只能來回逛游,之前的喜悅與激動現在全部化成了憤怒與失落。
玉柱原也以為這次秦家軍怕是又要出戰,到沒想到寧軍居然退兵了。
“還有那些個文官,鼓吹那什麽魏少康,不過就是個動嘴皮子的,到好像是宣地英雄似的。咱們之前在邊關拼死拼活,多少兄弟在邊關埋骨了,居然還混不過一個拿筆杆子吃飯的文弱書生!”邵時提起這個就來氣,夏地使者來宣,本就應該是他們這些武将參與接待,卻沒想到被文官排擠在外,除了人家點名要見秦蛟外,他們這些武官連面都沒見上,這不是軍事結盟麽?要那些天天坐在家裏紙上談兵的文人有什麽用!結果談下來的事情與他們這些武官一點好處都沒有,反倒還要他們派人出力,去搞什麽商道。現在連邊關都不用去了!
玉柱沒有理會這個暴躁的邵時,他轉頭對秦蛟道:“寧地絕不可能善罷甘休,恐怕等到他下次重新整頓,邊關就危險了。”
“兵來将擋。”秦蛟低頭看着兵書,淡淡的說道。
“阿蛟,魏家與孔家最近動作連連,宣地多是文官掌控軍權,你雖然得王上寵信,可是很難說他們不會接着這次機會,奪你手裏的權。”這也是魏文光最擔心的事情,他是魏家旁支,雖然已經與嫡支分開了,但他很清楚那些魏家人。田家随着田王後無所出,田老爺那一輩人又并無建樹,已經漸漸露出敗象,可魏家與孔家的少年一輩卻慢慢崛起,像是魏少康與孔永嘉等人,在大家之前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在文臣當中紮下了堅實的基礎,就等着一個适時的機會嶄露頭角,而這次顯然就是他們的機會且他們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秦蛟眸子漸深,并沒有回話。
“最近還有人在彈劾武将家中暗養私兵,不過好在家中更換護院的不少,将軍府反倒不顯眼了。”魏文光又笑着道:“聽說這事兒還是夫人提出來的,不少武将家裏都對少府給的護院存着不滿。”
提到明月香,秦蛟唇角微勾道:“無妨,法不責衆。”
“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就偏偏給那些臭文人攪合了,有本事他們自己掏錢贍養老兵殘兵,咱們将事情解決了他們不但不感激咱們,還在私下要給咱們挑刺!”邵家最近也找了一些可靠的殘兵回去,雖然邵時對這個主意是明月香提出來的有些抵觸,但只要對軍營那幫兄弟們有好處,他也是支持的。
“還不是想着劃拉咱們手裏的東西?”江河嘴裏叼着根枯草靠在大樹上,悠閑的說道:“好像咱們武官都死絕了,他們文官能讨得什麽好似的。”
在場幾人都垂下了眸子,文官武官天生就不合,這本來也沒什麽,哪個王上不玩得一手好制衡?若是哪天文官和武官好的跟一個親娘生的似的,那王上絕對連睡覺都睡不踏實,只是這裏頭總要有個度,文臣管內務,武官管外患,只要文臣給武官管好經濟有充足的錢和糧,那武官就能招兵買馬鎮守好邊關。可若是文官天天不幹正事老想着挖武官的牆角,恨不得逼得武官完全在官場上絕跡,那往後誰來練兵,誰掌軍隊,誰去沖鋒陷陣保家衛國?
這本來只是淺顯的道理,可某些人為了一己之私往往昧着良心遮住眼睛,甚至有些文官還覺着打仗并不是難事,只要有錢有人那是個人都能去,更何況文官熟讀聖賢書看幾本兵書也不是什麽大事,反正到時候送死的也不是他們,只要他們手裏能握住權,那就能保證他們的家族平步青雲,錢權兩得。
秦蛟能混成現在這樣已經是特例,但也很難說這是不是宣王特意豎起來給文臣的警告,畢竟文臣這兩年的手太長,因為自趙國之初便有文官代軍權,所以文臣根本不将武官放在眼裏。
“且看吧……”秦蛟擡頭看着蔚藍的天空,冬日的陽光暖暖的灑在身上,他仿佛記得妻子的那處莊子上有溫泉,既然不打仗了,那他也樂得出門游玩,畢竟他最不耐煩應付那些一門心思想要打探點什麽的人。
一道旨意,秦蛟就從即将遠征的将軍重新回歸到了家庭,旁人怎麽想,明月香才不管,她只知道她的丈夫再不用去個一年半載,而她也不會像國都大部分的武官之妻那樣獨守空房。至于文官與武官那些破事兒又幹與她何幹?
讓下人将那些打好的包裹撤下,吃的東西就重新放回廚房,用的東西壓在箱底以供不時之需,明月香心情極好的看着賬冊等着秦蛟回家。
“夫人,董府的大奶奶遞了帖子過來。”菊杏帶着帖子進來,年紀不大的她看起來就像個孩子,只是經過蔡嬷嬷一番調理,已經很有大丫頭的氣勢了。
明月香笑着讓暖語給她一些點心,又問道:“知道是什麽事兒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