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難臨頭
明月香坐在食案旁用有着纖細勺柄的銀勺小口嘗着雞湯煨過的米粥,配上精致的小菜還有廚房特制的棗泥糕,用的優雅如畫。
就在此時,袖雙從外頭進來,手裏捧着個紙包進來奇怪道:“有人把這個放在姑娘的窗臺上,如果不是有張紙條,奴婢差點就讓人扔了。”
明月香本是不經意的擡眼,可看到那個紙包後微微發愣。
暖語也在旁邊瞅見了那個眼熟的紙包。
“姑娘,這東西……”
明月香沒接話,只讓袖雙将那紙包放在桌子上,自己打開那張紙條。
紙條上只寫了一個字:吃。
與上一次的紙條差不多,字都不怎麽漂亮。
“姑娘,要不咱們還是扔了吧。”暖語看着熟悉的包煎餅擔憂的說道,一個男人居然能将煎餅送到了姑娘的窗臺上,這往後還不定出什麽事情呢,哪怕這人三番四次救過她家姑娘,誰知道是不是有別的目的。
袖雙瞪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明月香将紙包打開,吃着裏頭的煎餅,她哎呀一聲想要阻止道:“這來路不明的東西,姑娘怎麽還想吃啊,趕緊扔了吧!”
嘴巴裏充滿了辣土豆與脆煎餅的混合味道,明月香笑了起來,之前桌上還剩下半碗的米粥被她放在了一邊,直當着丫頭的面将整個煎餅吃掉了大半。
“留着下午給我熱了吃。”依依不舍的将煎餅放在白瓷的盤子裏,明月香擦了擦嘴說道。
“哎呀,我的姑娘啊,你這是……”在暖語看來,煎餅就是窮人平日裏果腹的糙食,哪裏能得自家姑娘的青眼,也不知道那少爺是真傻還是舍不得,就算存了心思也該送些好東西,而不是普普通通的煎餅。
明月香就着暖語的手喝了點花茶漱漱口,将嘴裏的煎餅味兒好容易沖掉了,之後她什麽也不說,只是依在窗邊看着那原本放着煎餅的窗臺,她甚至都可以設想出秦蛟偷偷摸摸翻進明府,跟着把剛買到的煎餅放在窗臺時,那嚴肅的就跟完成一項多麽嚴謹的任務。
這個男孩子實在太過可愛了。
明月香留戀的看着窗外,她知道在她進宮後,就再不會有個單純的少年只因為她說了一句好吃,便早早将煎餅放在她的窗臺上。
Advertisement
還有四天,與孟家約定的日子就要到了,明老爺終于松口,可以讓明月香在進宮前見一面明悅蓉,因為如果事情順利,田王後便會在明月香進宮請安的時候,以喜愛為理由将明月香留在正宮,之後再找機會将明月香送上龍床。可以說明月香只要一進宮,那這輩子就不可能再出來,她也沒打算再出來。
帶着頭面和些衣料,明月香坐上馬車去了令府,令尚書不算大官,與明月香那個時代的尚書也不是同等的權利,但到底令家也算世家門第,古老的令家祖宅從外觀上看就比旁系魏家來的滄桑大氣。
明月香只是商家女,就算曹氏跟着來也不是什麽貴客,更不是令家正經親戚。所以令家只是開了個小門,将明家的馬車讓了進來。
明悅蓉嫁給了令家老三,令家共有三子,老大和老三是嫡出,令三少爺年歲與明悅蓉相仿,正是在書院念書的年紀,到是他兄長已經漸漸在仕途上走動起來。
今兒恰巧令三公子不在,明月香很快便被引去了明悅蓉的院子,看着身邊略帶讨好不停釋放着友善的丫頭,明月香放下心來。想知道姐姐在令府好不好,看周圍的奴才便知道了,無論什麽時候奴才們可都是會看人下菜的。
明悅蓉一早就站在回廊上看向院中的二門,令家三公子是令府最小的兒子還是嫡出,父母與兄長尤為疼愛,要不然也不會因為令三公子看中了明悅蓉,而專門派人前去明府提的親。令三公子的院子在令府中不是最大的,可位置卻最靠近正房,裏頭的布置也是整個府裏最為精致的,明悅蓉不是正妻不能住主屋,但她卻分得令三公子院子裏唯一有樓閣的院子。
“三姐姐!”明月香展開燦爛的笑容,豔麗的色彩引得一旁的丫鬟婆子一時呆愣,等回過神來便紛紛偷偷對視,總算明白了這位在明府如此得寵的原因。
明悅蓉眼眶發紅,她迎了上去握住明月香的雙手道:“你總算是來了。”
明月香也覺着心酸,但她極少露出脆弱,傷感一閃而過,她故作煩惱的說道:“我總想着要給姐姐帶什麽好,這左想右想自然就拖到這個時候了。”
“誰讓你帶東西來!”明悅蓉苦笑不得,拉着妹妹就往自己屋裏去。
明月香暗地裏從屋子裏的擺設到明悅蓉身上的衣服頭面通通細看一遍,不由暫時松了口氣。不說屋裏的東西都還不錯,就說明悅蓉身上的衣服頭面沒有一樣是陪嫁過去的,其中幾樣首飾明月香甚至還看得出正是此時當季的新款,如此,看來她那個便宜姐夫還是挺重視自家三姐的。
用了些茶點,屋裏就只有姐妹二人。
“姐姐最近可好?”明月香放下茶盞道。
明悅蓉低下頭,略帶羞澀道:“比我出嫁前想象的好多了。”
明月香是過來人,她一見便知道三姐姐并未說謊,她笑着湊了過去道:“那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小外甥?”
明悅蓉羞紅了臉,輕敲明月香的額頭嗔道:“女孩子家家的,到是不知羞。”
“想要小外甥又怎麽不知羞了。”明月香狹促的似笑非笑道。
明悅蓉只能用眼瞪她,心裏到不自覺想起昨夜夫君說的話,臉便又是一片嫣紅。
“三姐姐,令家的太太,少奶奶們好相處麽?”明月香也不逗她了,她最擔心的除了令三公子對姐姐好不好外,還有那些令家的女主人們,三姐不過一個三少的妾室,娘家雖然有錢可并不一定能幫上三姐,就怕有人見着軟柿子就想捏。
“太太是個善心的人,對我很好,其他人不住在一個院子裏,平日裏也不來往,到沒什麽。”明悅蓉平靜的說道。
能做當家的太太,如果是善心的人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不過愛屋及烏,太太寵愛自己的幺兒連帶對着兒子的小妾有幾分好臉到也不奇怪,更重要的是哪怕兒子再喜歡妾室也與她的利益無關,指不定太太還想用三姐牽制住将要嫁進來的三少奶奶。至于其他人明月香也聽出弦外之音,到底都不是省油的燈。
不過三姐說的也是,大家都不在一個院子,別人也不好伸手到小叔子的屋子裏,說到底妾室的對手也不過是正室,如今那位還沒進門,三姐也沒太多氣可以受。
徹底沒了擔心,明月香說起了家裏的趣事,又說了在外頭聽到的見聞,兩姐妹說笑了一陣到恢複成當初在明府時的模樣。
“你就快要及笄了,家裏可有什麽說法沒有?”笑過之後,明悅蓉将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娘家太太什麽性子她一清二楚,不會私下磋磨她們這些庶出,可也不會對她們掏心掏肺,大多數時候都是放養或是無視,所以明家這些庶出女兒的婚事其實都握在父親手裏。
明月香只想了想便将自己将要入宮的事情瞞下了,她不希望三姐那麽快就開始為自己的擔驚受怕。
“六姐和八姐還沒着落呢,怎麽會輪得到我,再說爹爹說了還想留我幾年。”明月香随意的說道,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似得。
明悅蓉見狀也沒有多想,按照平日裏父親對九娘的寵愛,到有可能會是真的。
“我知道爹的性子,雖然……但畢竟這是你的婚姻大事,若是能叫你滿意又能叫爹滿意的話,那就最好了。”自不言父過,明悅蓉相信明月香能理解她的意思,若是沒出嫁前她到沒有那麽深的體會,可如今她與夫君蜜裏調油,院子裏其他通房的屋子自她進門夫君就再沒入過,若是将來夫君長情,哪怕就是少奶奶入了門,她也不會難捱,更何況夫君還答應她,在少奶奶入門後先給她一個孩子。在明悅蓉的心裏,這已經是女人最大的幸福了。
“三姐姐是說你和姐夫麽?”明月香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嬉笑着打趣道,可腦海裏卻出現了一個少年孤單的背影。
“壞丫頭!”明悅蓉察覺出明月香并不想談出嫁,她以為只是因為明月香年紀小還舍不得家,便轉而問道:“你可去過五妹那裏?她如今好麽?”
明月香的手指一僵,面上到是自然道:“還沒來得急去呢,等着過個幾天,太太那邊允了再說。”
明悅蓉信以為真,到想着拿點什麽讓明月香帶過去。
明月香也沒阻止,明芳思的事情是在明悅蓉出嫁後發生的,三姐又困在後院消息閉塞,到了如今都不清楚明芳思與人私通,接着強嫁到夫家為妾,至今一點音訊都無。她不想明悅蓉為此傷感,到不如順着三姐的心意,讓三姐以為明芳思與三姐一樣,是滿懷期待的嫁到夫家。
“香兒,你回去要好好保重身體,記得別老耍性子。如果和姐妹們相處不好,就少來往,日後若是有機會,三姐會回去看你的。”臨走前明悅蓉摟住明月香依依不舍落淚說道。
明月香好似沒心沒肺的回抱住她,可終究眼底還是濕潤了。今日姐妹一別,到底不知何日再聚。
從令家出來,明月香坐在馬車上好半天都沒說話,暖語見狀也不多說,只在一旁添茶倒水。
明月香回過神,看見暖語小心翼翼卻又忍不住偷窺自己的模樣,漸漸露出一絲笑。
她剛想說什麽,馬車就是一陣晃蕩,暖語吓得拉住明月香害怕她磕着,心裏卻再次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年頭怎麽一出門就出事呢?老天還讓不讓她們過日子了。
“哎!你!”外頭似乎傳來車夫的聲音,接着馬車被人掉了個頭往一旁窄巷走去。
暖語害怕的抖了抖,但仍舊強撐着撩開簾子往外看,只是劫持車子的人只有半邊背影,看不出容貌。
明月香開始也有點緊張,可漸漸的她發現馬車行駛的又慢又穩,便知道這人并不是想要當街劫車。她重新理了理衣服就這麽坐在車裏等着那人。
等馬車停穩,車簾果然被人撩開,明月香原本還全身戒備的準備對付來人,誰知道一見此人她便哭笑不得的放松了身體。
“秦公子,怎麽又是你?”
秦蛟原本還冷酷的臉瞬時間低了下去,耳朵又紅了。
暖語一見這人,比明月香還激動,直看着他叫道:“這位公子,我家姑娘與你無冤無仇,你怎麽老是來騷擾我家姑娘,你就不怕壞了我們家姑娘的名聲?虧我還以為你有副俠義心腸。”
秦蛟似乎被暖語說的一愣,他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做的那麽多,其實對于明月香來說是有困擾的。
“暖語不要多言!”明月香出口道,她不希望秦蛟因為這些無謂的事情自責,這個少年實在太幹淨,“公子今兒個可是有事兒?”
秦蛟狐疑的看了眼暖語,之後很快便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明月香的身上道:“出事了。”
“什麽事兒?”明月香耐心道。
秦蛟似乎在糾結怎麽組織語言,想了半天才道:“你姐姐殺了人。”
明月香當場就傻眼了,她以為秦蛟會說那日想要綁架她的人,卻沒想到居然是她的家事。
面色一正,明月香認真道:“知道是我哪個姐姐麽?殺的人是誰?”
秦蛟搖搖頭道:“妾室,殺了丈夫。”
顯然秦蛟并不知道是明月香的哪位姐姐,可明月香卻很清楚她如今嫁在國都裏的姐姐,只有三姐和五姐,她剛剛去見過三姐,所以不可能是明悅蓉。那麽難道真是那個性格懦弱的姑娘親手殺了她的夫婿?
“死人的可是杜家?”明月香恍惚記得五娘的夫家姓杜。
秦蛟立刻點點頭。
明月香倒吸一口氣,直覺就搖頭道:“不可能,指不定是栽贓陷害,我五姐最是懦弱,平日裏與人來往都害怕,更別提殺人了。”
秦蛟見狀,輕輕走過去,半跪在明月香的面前用手摸着自己的動脈道:“簪子紮了三孔,她被人抓住,也服毒死了。”
明月香沉默了許久,她原想反駁的話就在嘴裏吐不出來,她想到五娘私通被抓時的憤怒與恨意,有些懦弱的人在被壓迫到一定的時候,就好像兔子都會蹦起來咬人。
明月香對于那個沒腦的五姐一點情意都沒有,她可沒忘記那些藥粉差點毀了她的臉,只是再讨厭這個人也是明家的姑娘,如果秦蛟說的沒錯,那麽明家可就要大禍臨頭了。
明家有錢,明老爺也借機攀上了不少權貴,但畢竟明家根基不深也沒有門路滲入到權利階級內部,原本若是明五娘識相不用勾住杜卿使,就是放在那裏,卿事寮的內部就能打開一個口子,可以讓明老爺用送錢或是送女兒的方式慢慢勾結,以達到權利與金錢錯綜複雜的形态。
然而偏偏壞也壞在這個卿事寮,杜卿使是太史門下,在卿事寮人緣也不錯。如今他突然被一個妾室殺死在家中,那就算為了面子情那些六卿的人也不會放過明家,畢竟明家只是商家,要拿什麽與宣地的上層權貴們抗衡。
心一冷,說不出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透頂,明月香知道,她是進不了宮了。
“沒事吧?”亮若琉璃般的眼睛湊了過來,一縷劉海不聽話的擋在右眼跟前,那雙眼中沒有嘲弄沒有譏笑,只有淡淡的關懷。
“沒事。”明月香苦澀的說道,明家大難臨頭怎麽可能無事,甚至還可能因為這件事情導致她的婚事再次出現波瀾,卿使的死可大可小,弄個不好整個明家都要抄家,所以在她面前可能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被危難壓得喘不過氣的明老爺送給可能可以解決這事兒的人,二是全家發配為奴,她弄不好還要走上輩子的老路。
“別……別擔心。”秦蛟下意識伸手想要安慰她,可在他手觸碰到明月香的手背時,他又立刻縮了回來,只低頭偷偷撚着粗糙的手指。
明月香反倒大方的将秦蛟頭上的劉海順到一邊,哪怕她心裏苦澀不已也不會透露出來半分,最壞也不過前世那個地步,她又不是沒有經歷過。
秦蛟先紅了耳尖之後是耳垂,最後連腮幫子帶脖子通通都帶上了血色,他眼珠微動,極快的将眼簾遮蓋了下來,仿佛逃避般躲開明月香的視線。
“傻子,我好看麽?”明月香情不自禁的湊到他臉旁問道,她現在不想去想将來會發生的禍事,她只是單純想要享受大難前偷來的平靜。
秦蛟死死低着頭,什麽都沒說。
明月香吃吃笑了幾聲,眼裏卻帶着濃烈的悲傷,原本以為再活一次能夠幹幹淨淨的來,幹幹淨淨的去,卻沒想到髒了就別想要再幹淨了。
“別哭。”
明月香聽到秦蛟低低的聲音,她明明笑顏如花,就算在前世也無人能看出她的僞裝,卻沒想到秦蛟會是第一個看出她難受的快要痛哭的內心。
“別怕。我在……”秦蛟只說了這四個字,便第一次鼓起勇氣好好看了明月香一樣,然後紅着臉飛快的下了車,就像是往常那樣飛快的不見了。
明月香捂着心口,說不出什麽滋味。
“姑娘,這事兒是真的?”暖語哆嗦着上牙打着下牙,渾身就跟泡了冰水似的。
“應該是吧。”明月香緩過氣來,對着暖語道:“回去吧。”
馬車回到明府,果然門口連門房都沒有一個,還是車夫去叫的門才将大門打開,明月香從車上下來就見着好些下人就如同無頭蒼蠅般來來回回的轉悠。
“我累了,回去睡會兒。”明月香破罐子破摔道。
暖語有些魂不守舍,但依舊盡心的伺候明月香回了雲裳院。
正房裏可以用愁雲慘淡來說,明老爺黑着臉幾乎能擰出墨汁來,曹氏到是端着茶盞看起來面無表情,只是細看她端着茶盞的手居然在微微顫抖,好半天也沒喝一口。
“我就知道那個小畜生不該讓她活着!!”明老爺抓起桌上的果盤茶盞就往地上摔,說完這句話他就像蒼老了十歲,連脊背都彎了。
“她死不足惜,可咱們怎麽辦?思遠還小,珍卉還沒成婚。”曹氏終于忍不住放下了茶盞,側過臉去。
“你明兒去求求孟家,看看能不能趕緊帶九娘去宮裏。”明老爺站起身來來回回的走着。
曹氏苦笑着搖搖頭道:“事情剛出,孟家那邊就來了消息,說是他們大奶奶這段時間病了,去不了宮裏了。”
“愚蠢!簡直愚蠢,沒了我家九娘他們拿什麽固寵!誰家的姑娘比我家的九娘美豔聰慧!也難怪王後……”說到這裏,明老爺也意識到他差點說了不該說的。
“老爺,咱們無所謂,可是孩子們怎麽辦?沒有了孩子,明家就完了!”一向冷靜自持的曹氏再也忍不住拿着帕子擦起了眼角,她的娘家不過是個小官吏,別說去求,指不定娘家都要與她斷絕關系。
“別吵吵,別吵吵!”明老爺一遍遍想着可以救他的人,令家雖然是世家但是官職太低,田家孔家他又攀不上,再細數喬家一系他之前根本沒有機會接觸,這倒是愁壞了這個一直意氣風發充滿野心的男人。
“要不,咱們去求求秦将軍,上次你不是送禮了麽?他也給咱們回了禮。”曹氏想了想道。
“他?不成,不過是個武将,那裏弄的過文官,那卿事寮裏可有簡單的人物?”明老爺立刻搖頭道。
曹氏又想去求平日收孝敬的那幾位大人,可都被明老爺一一否決了。那些都是老狐貍,好處拿着,沒危險的時候松松手,這眼下明顯就不是善茬他們能願意出頭才怪呢。
“你上次不是說何公公想要媳婦麽?”明老爺剛說完,就忍不住皺眉道:“不成不成,那是位太監……我家九娘大姑娘家的……”
“就送她去!”簾子一撩開,明家的老太太被明青宛扶着一臉怒氣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