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父母當成一輩子的敵人。
江斯年沒有給過江曼想要的牽手。兩個人過馬路,江斯年只會輕扯着她的胳膊,平時他會雙手插袋,兩人習慣了疏遠的避嫌相處。江曼從南林畢業就一個人在青城拼搏,上下班的路上,她常常望着街上一對對的情侶發呆,期待能和江斯年靜靜牽手,一起壓壓馬路。
可是,沒機會了,永遠的沒機會了。
“上車。”
陸存遇蹙眉打斷江曼的走神。
江曼吐出一口胸裏的悶氣,點頭,跟他上車。
陸存遇對司機吩咐:“先送江小姐回創州。”
“好的陸總。”司機應道。
奔馳行駛在午後大街上,車內很涼,江曼下意識用雙手抱住手臂,這個動作卻被身邊的男人注意到,他轉頭問:“感覺冷嗎?”
“還好。”江曼一副抱歉的樣子對他說,每次坐他的車都會感覺車裏很冷,不過她不好說什麽。
“冷就是冷,別生病。”
陸存遇動作優雅的脫下了西裝外套,離開座位,身高腿長的勉強半站起身來。
江曼怎麽好意思?
連忙推拒閃躲着他的關心說:“不用,陸總我真的不用。”
陸存遇的氣息就在江曼頭頂,他彎身站在她的面前,她擡頭就看到了他的薄唇。
江曼不得已說:“把冷氣開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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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總怕熱,如果空調開小了……”司機為難。
江曼要改口說“我不冷。”擡頭卻見,陸存遇正盯着自己,男人溫潤的眼眸深邃的叫人心跳直漏了幾拍,她低頭,抵抗力不行,更怕他是笑裏藏刀型的。見此,他卻失笑,把他穿過捂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最後輕拍一了下她的肩:“安心穿着,不用多想。”
陸存遇重新坐回座位上,沒再看她。
奔馳抵達創州大廈,停車,江曼脫下西裝給他,忘記謝謝,逃走一般的下車。
☆、拼父母拼老公你永遠都是輸給我的
午餐耽誤了時間,所以12:40分江曼還在樓上準備。
蘇青推門進來,一疊資料扔到她桌上,轉身坐在沙發上說:“這份帶上,萬無一失了。”
“陸存遇提的要求怎麽辦?”江曼把資料裝進包裏。
蘇青笑笑:“滿足他,我會說服董事長特殊處理這個工程。”
聽了蘇青的話,江曼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江曼反鎖了門換衣服,上午那套用餐穿過,總覺得有空調和餐廳的味道。
脫下的衣服從蘇青眼前飛過……
蘇青拿在手上,低頭聞了聞:“這個味道這麽熟悉?淡淡的,男人身上的,上午我聞到過?”
江曼找出一雙配衣服的高跟鞋,穿上:“怎麽了?”
蘇青手指挑着那件衣服,起身看着江曼說:“陸存遇身上的味道,我鼻子敏感。你別說這是你們一起用餐才有的,如果不是貼身接觸過,衣服香味會混合的這麽徹底?但是你衣服上沒有褶皺,很平整,也不像剛跟他做過。”
“做過什麽?我和他清白的很。”江曼坦然。
整理完自己,不理蘇青,江曼拎着包趕時間的出去。
進ru電梯,到地下負一層取車。
江曼從包裏找出車鑰匙,擡頭就看到車旁站着一個女人,一條包身紅裙,站姿優雅,可臉上猙獰的微笑活像個女鬼。
江曼走過去,把車解鎖:“我沒時間在這陪你磨牙。”
打開車門,江曼把自己的包和裝着男士襯衫的紙袋放進車裏,童沁看到,用力扯着江曼,搶過那件裝着男式襯衫的紙袋。
童沁驚訝的把襯衫抖開來:“這一次還不承認你賤?!我老公的襯衫?賤人,是不是你懷了他的孩子!”
江曼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童沁,這次發瘋似乎更嚴重。或者,童沁現在知道有女人懷了她老公的孩子?報應嗎?
江曼看了一眼時間,對童沁說。“我有正事要忙,沒時間跟你廢話,別以為所有男人都願意做你老公!”
“解釋清楚!”童沁咬牙切齒,指甲更是要摳碎手中那件男士襯衫。
江曼望着那件男士襯衫,選擇放棄!
為了争回一件襯衫耽誤定标時間不值,上車,打算離開出負一層車庫。
A5剛駛出一小段距離,緊接着一聲帶有回音的撞擊——
後面跑車裏的童沁面露微笑,打開車門下車,手裏拿着男士襯衫走到江曼車前。江曼上車忘了系安全帶,額頭不輕的磕在方向盤上。
良久,江曼用手按着受傷的額頭,緩緩轉頭,落下車窗看着童沁。
“一個只能抱着我老公襯衫單相思的可悲女人!你穿4厘米高跟鞋,我不得不懷疑你是為保胎。”童沁高傲的把襯衫扔在江曼車裏,諷刺地說:“拼父母,拼老公,你永遠都是輸給我的!”
江曼打開車門,下車,白皙額頭真的傷了。
車庫裏兩個女人的對視,直到一個巴掌重重的在另一個人的臉上清脆響起方才結束……
“你敢打我?不想幹了是嗎?!”童沁錯愕,用雙手緊緊捂着被打的半邊臉。
江曼拔了車鑰匙,拿了包和襯衫離開直接回創州樓上。
☆、江小姐執意來,陸總回頭訓我怎麽辦?
交通隊的人過來創州大廈處理事故。創州地下車庫允許部分社會車輛進出,兩輛車行駛中追尾,在交通事故範圍。
被追尾的白色奧迪A5是江曼的,肇事車輛是童沁的紅色法拉利,公司的人就好奇,童沁的車和江曼的車還沒駛出車庫,怎麽就撞成了那個德行?兩人不合?
交警在處理。
“連剎車痕跡都沒有!還不是故意撞的?監控也能證明吧?”夏薇怡用手拍着車身,跟童沁吵了起來。
童沁無辜樣:“你別亂說,我真的只是精神溜號而已。”
“先別吵了。”童曉分別看了一眼夏薇怡和童沁。
夏薇怡依舊瞪視童沁!
童曉替童沁說話:“夏總,這輛車是我爸送給我妹妹的新婚禮物,我妹妹怎麽舍得故意撞壞它?沁沁是被寵大的,不太懂事,就別計較了。”
夏薇怡瞥了一眼童沁,嘲諷冷笑。
交警出了責任認定書,處理完,夏薇怡最先上樓。
創州上升的電梯中,父女三人,童剛指着童沁大發雷霆:“魯莽!江曼手上的單子,是下半年非常重要的一個開始!搞砸了你就給我回家呆着!平時多跟你姐學學!能學來你姐的一半你也不會這麽蠢!”
“爸,別生氣了。”童曉急忙安慰說:“相信不會影響單子,江曼傷了額頭,等江曼消氣,讓沁沁給江曼去道個歉,有臺階江曼一定會下的。現在只能祈禱江曼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不要因為沁沁的得罪就去鼓動陸存遇。”
童沁被罵的臉色慘白,面對童曉看似好心實則火上澆油的一席話,她也不打算這個時候反擊。
……
江曼車撞了,蘇青開車送她去陸氏投資,肇事現場交給夏薇怡。
路上碰到幾個紅燈,恐怕遲到,蘇青就跟陸氏投資的金科經理聯系了一下,報備一聲。蘇青提起江曼車禍的事,說傷的不太重,不影響開會,正在趕去。
金科聞言立刻阻止:“車禍?不太重也不要趕來,先去醫院。陸總一定能理解江小姐。江小姐執意來,陸總回頭訓我怎麽辦?”
蘇青聽得雲裏霧裏。
……
兩點半,江曼走出市醫院。
上蘇青的車,嘆氣地把頭靠在椅背上。
蘇青啓動了車,對江曼說:“董事長打來我只說了一句‘簽單的人現在住院了’。這幾天你在家休息,裝也要裝,反正陸存遇那邊沒意見。你等童沁道歉,心情好了再回來工作,這個人不教訓不行!你也不用擔心她多嚣張,逮着大錯,童曉就能先玩死她!”
“有女人懷了江斯年的孩子,童沁找上我,以為是我。”
江曼閉着眼睛,聲音輕的微不可聞。
蘇青“啊?”了一下,被雷的嘴裏直接飙出一句京罵!
“江斯年有這麽爛?”
江曼點頭,然後看到那部工作用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的名字——陸存遇。
☆、這是我公寓的地址你拿着報價單過去等
江曼接起,很不好意思的說:“陸總,兩點的定标會我很抱歉,”
陸存遇打斷她的話:“在醫院?”
“沒有,回家的路上。”
他‘嗯’了一聲說:“安心休息,簽約的事不會耽誤。”
“謝謝陸總。”
江曼偶爾也會疲憊,無力僞裝出一幅官方面孔對他說一堆虛假客套話。
聊完公事陸存遇就挂斷了。
車在路上,隐隐地蘇青覺得有點什麽吧,對方是好姐妹,她就想到什麽說什麽:“曼曼,你和我情況不一樣,你的私生活一直很幹淨,完全可以嫁一個比江斯年好百倍的男人,我指的好是人品,不是比錢。陸存遇37了,他有沒有家室你知道嗎?女人付出感情最怕什麽,最怕你對他死心塌地,卻發現他什麽都不想給你。”
江曼淡淡點頭:“他的表達很隐晦,也許是我想多了。”
“如果他想簽約之後對你出手呢?別忘了你和工程是綁在一起聽他安排的。”蘇青提醒,不過也知道,擔心能有什麽用,吃這碗飯的。
……
江曼在家接到江斯年的來電,他打到陳如手機裏。
老媽面前,江曼不得不接。
露臺上,江曼關上門窗,怕老媽聽見。
“是,你不如問你老婆。”
“不用了,求你省省你的假好心!”
“你最好別讓她來跟我媽亂說什麽。我不在家,道歉也請找我空閑的時候。”
“男士襯衫?你有什麽資格過問?我男人的,怎麽了?!!”
江曼眼底喊出了眼淚,沒流出來,她低頭按了挂斷鍵。
回到房間換了一身衣服,牛仔長褲,白色無袖背心,帶了鴨舌帽遮蓋額頭上的淤青傷,到門口換鞋:“媽,我有事出去,今晚住蘇青家。”
陳如拿着菜刀沖出廚房,剛要罵她傷了還老往外跑,不巧江曼已經走了。
江曼來蘇青這裏躲不想見的人。
九點,江曼洗完澡擦着頭發聽見手機震動,她接起:“金經理?”
“叫金科就成。”他跟江曼說工作的事,大意是江曼沒參加定标會,星期五之前陸氏投資要表态,所以:“江小姐你現在方不方便跟陸總聯系?跟陸總定個時間講解報價。底下的人都在等創州報價,我們很難做。”
江曼明白了,點頭說:“好的,我聯系陸總。”
江曼撥通陸存遇的號碼,他接了,人在XX醫院陪病重奶奶。
他說給江曼一個地址,聲線溫和:“這是我公寓的地址,你拿着報價單過去等,我盡快回。”
“陸總在忙,那就明天吧?”
江曼本就是要約他明天白天見面。
“我今晚不忙,明天很忙。”
“……”
他這樣說,江曼便再無話可說。
他總不會吃人!
江曼穿上衣服,準備出門。
談這種工作不是幾分鐘就能完的,需要電腦,她沒帶,他去醫院估計也沒帶,如果出差,一般都會選擇在酒店或是公寓談事,總不能跟他去酒店!!
☆、擡頭擦幹淨藥水
江曼從蘇青的公寓出發,打車到陸存遇說的地址只用了十五分鐘。
高層公寓樓下,緩緩行駛過來一輛黑色卡宴,在外面耐心等了很久的江曼望過去,一眼認出這就是陸存遇的車。
卡宴停好,男人拿了西裝外套下車。
“陸總。”江曼主動的跟拎着西裝外套走過來的男人打招呼。
他走在前:“等多久了?”
“剛到。”江曼微笑,跟他身後往公寓大廈裏走。
陸存遇走在前面,他一直沒有回頭看她,電梯前,他只專注望着電梯。電梯來了,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去,江曼仍是選擇站在陸存遇的身後。
進他公寓,江曼承認自己有眼前一亮,和他別墅的風格完全不同。
公寓不算特別大,整體的風格看上去很幹淨整潔,像這個男人一樣。他換完鞋先走進去,到辦公桌前,打開手提。
江曼換完拖鞋,也往裏走。
陸存遇朝江曼走了過來,兩個人站在客廳,他個子高,也不矮的江曼不穿高跟鞋才只到他的肩膀位置,江曼不明白他要幹什麽,就見他擡手摘下她的鴨舌帽,眼睛瞥了一眼她額頭上的淤青:“還好麽?”
“普通磕碰,謝謝陸總關心。”江曼心跳再次加速,他的語氣,太溫柔。
他點點頭,眉頭微微蹙起,讓她先去整理報價表格。
江曼走向他的位置,放下了包,坐下,拿出報價表開始工作,深夜裏跟男人單獨相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江曼也會忐忑。
面對陸存遇的關心,很多時候江曼都知道自己表現的很不自在,其實很想對他說一句,不要關心。
不過江曼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十點半,江曼把表格拿到沙發那邊,跟陸存遇講解了一遍創州的報價,人工,材料,設計費,管理費,等等……
江曼收起表格,整理。
陸存遇起身走向公寓的其中一個房間,再出來他手上拎着一個藥箱。
江曼看他。
陸存遇把藥箱放在沙發上,打開藥箱,讓她站好。
“不疼麽?你的額頭現在血腫。”陸存遇居高臨下地站在江曼眼前,他拿開她要去摸額頭的手,把她拉近他的身體:“別用手碰。”
他拿過藥箱裏的棉球和藥水,開始給她擦藥。
江曼輕呼了一聲,感覺到疼,但不知道什麽是血腫,下午醫生還說沒有大礙。
陸存遇的一只手輕輕放在她的後頸上,白皙的脖頸肌膚和男人大手的幹燥皮膚摩擦,他攬過她,在她疼痛的額頭上吹氣,低聲詢問:“還疼不疼?”
江曼感覺自己的臉上一片很灼熱,忍着疼,搖頭。
“擡頭,擦幹淨藥水。”
陸存遇伸手抽出一張紙巾,小心專注,擦拭着她低頭時淌在臉頰上的一點點藥水。
☆、面面相觑
他修長漂亮的手指,帶有目的性地,碰上她的嘴唇。
江曼的全身不受控制,雙頰緋紅,發抖中轟地一下血液都熱了起來,仿佛置身在幹熱的火爐裏。
“陸總,”她用力推他。
江曼懵了,原來并非自己想多了,陸存遇的确和其他男人一樣,不打算放過任何一個他有權利碰一回的女人!
“陸總,你不要這樣……”江曼吓得臉色慘白,腰際被他的大手攬地疼了起來。
突然江曼的眼前一片黑,男人溫熱的薄唇覆了上來,壓在她的唇上,他并沒有急于進攻,而是只用薄唇輕輕地摩挲着她的唇,極盡挑逗。
男人和女人的呼吸混在一起,空氣仿佛都在狂野地叫嚣。
江曼感覺到身體裏滑過一陣陌生的顫栗。
陸存遇睜着眼睛,視線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他輕吻着她左邊的嘴角,擡起拇指溫柔摩挲着她右邊的嘴角。
轉眼,江曼兀自失神。
他觀察着,大手逐漸輕輕松開她的手腕。
江曼忘記了掙紮,想起江斯年今天電話裏說:“我碰過童沁,可這身體只是一副皮囊,曼曼,心不變就好。”江曼不懂,如果人的身體只是一副皮囊,是否男人也受得了女人跟別的男人做?還是只有男人才有這個不忠的特權?
望着陸存遇,江曼沖動下迎合着他的吻。
他的薄唇特別柔軟,和他平時冷靜嚴肅的五官完全不相襯。
陸存遇稍有錯愕。
沖動了幾秒鐘而已,江曼停止,忍住眼底的霧氣,抿着唇,崩潰的在心裏問自己,江斯年不要臉,江曼你也不要臉了?
“手機在響。”他放開她,沉聲說。
江曼沒有擡頭看他,最尴尬莫過于此,跟客戶怎麽翻臉,不翻臉又怎麽能繼續相處?不硬着頭皮相處怎麽簽單賺錢,不賺錢怎麽生活?錢不好賺,有些客戶好糊弄,有些客戶,即使你是千年狐貍也未必應付得了。
陸存遇點了支煙,很快恢複成一臉平靜。
“餓了沒有?我去外面給你買點什麽。”
江曼沒有說話。
他看着她,視線詢問,最終他去拿了車鑰匙,離開公寓。
幾分鐘過去。
周圍徹底安靜,手機震動也已經停止。她動了動,感覺雙腿發軟,堵心的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一樣一樣裝進包裏。
報價他聽沒聽懂江曼暫時也不想管,只想離開。
在她關掉他手提的時候,門鈴響了。
江曼看過去——他這麽快?沒帶鑰匙?
走到門口,江曼換完了鞋才開門,她打算給他開門時就直接跟他告別。
不想,打開門江曼看到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身材高挑長得也特別漂亮,不陌生,江曼記得她是盛韻的馮安雅,在陸氏投資見過。
兩個人面面相觑。
☆、慢點開
在陸氏的那個會議上,江曼能看得出馮安雅和陸存遇私交不淺。現在已是半夜,馮安雅登門,只有兩個可能,一,為了工程,二,兩人太“熟”。對江曼來說,要緊的倒也不是這些問題,要緊的是趕緊離開。
面對眼前的女人,江曼有一點點的心虛,心虛的原因可能是,嘴角上還殘留着陸存遇的味道。
“你好。”
“創州的設計師?”
“是的。”江曼點頭回應:“創州的設計師江曼。”
馮安雅看向江曼的額頭:“下午會上,聽說江小姐出了車禍,沒大礙吧?”
“已經沒事了。”江曼頓了一下,對馮安雅說:“下午沒去成定标會,所以休息好了立刻來給陸總彙報工作。”
其實兩個人的臉上都有尴尬。
至于她們都為了什麽而尴尬,想必只有各自的心裏最清楚。
馮安雅是要進去,江曼是急于從這裏逃離。
江曼在心裏想了很多合理的措辭,但似乎說什麽都容易讓人引起誤會,還顯得做作。
“再見,馮小姐。”江曼扯出笑容。
“再見。”
馮安雅說完自然地錯開身,讓江曼過去。
電梯就在這一層停着,江曼摁了一下電梯的按鈕,馮安雅已經進了公寓,并關上門。
江曼進電梯,籲出一口氣等待電梯到一樓。
夜很深了,公寓大廈外面的街上仍舊車來車往,私家車一輛輛過去,江曼在等一輛空的出租車,忽然她發現,自己把鴨舌帽忘在他公寓了。
算了,不要了。
等車的時候,江曼的餘光不經意看到馬路上走過來的男人。
陸存遇買了宵夜,江曼原以為他當時只是想找個臺階下,等她說不餓,然後兩個人相視一笑化解尴尬。
江曼覺得自己有點倔吧,愣是沒說什麽,他似乎只能拿車鑰匙下去買宵夜。望着向自己走過來的男人,他和邱樹權還是不同的。
陸存遇站在路燈下,高大的身體和英俊的五官充滿沉着的魅力。
他單手插在褲袋問:“就這樣走?”
江曼眼睛閃爍的看了他一眼,“哦,是的。”
然後,各懷心事,江曼望着車流,視線明明在找空的出租車,可是已經過去一輛空的,兩輛空的……空車仿佛都被忽視了。
陸存遇的目光一直擱在她的側臉上。
“我送你?”
江曼搖頭:“不用。”
她不知道陸存遇清不清楚樓上有個女人在等他,不過這事輪不到她來提醒,多說一句,都會被誤會成“酸”。
過來一輛空的出租車,陸存遇招手。
出租車停下,陸存遇過去打開後車門,江曼一頓,然後沒有看他,鑽了進去。
陸存遇關上車門,他俯身對司機說:“慢點開。”
出租車離開,陸存遇蹙眉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他走到下一處路燈下的垃圾箱前,随手扔了宵夜。
☆、我這三個兒子就屬存遇最随老陸家的根兒
陸存遇的公寓裏,馮安雅坐在沙發上等了半晌,沒等到人。
拿出手機,馮安雅準備撥打陸存遇的號碼,問他在哪?可是撥號時馮安雅猶豫了,最終她沒撥,拿着包起身便離開這棟公寓。
馮安雅到了一樓,站在公寓大廈外面,迎着晚風剛好看到陸存遇點了根煙,扔了什麽進垃圾箱。
陸存遇上樓,馮安雅繞路走到垃圾箱前,靜靜地看了一眼,垃圾箱裏是某餐廳的宵夜,以往他熬夜工作時鐘愛的宵夜一種。
樓上公寓,陸存遇看了一眼合上的手提,拔下電源線,帶走。視線看到沙發上的鴨舌帽,他拿了起來。
關上燈,離開公寓。
江曼回蘇青那兒,蘇青洗完澡在沙發上一邊站着練塑身瑜伽一邊看電視。
“幹嘛去了?”蘇青斜眼看江曼。
江曼脫下高跟鞋,疲憊地說:“能幹什麽,天天見客戶。你站沙發上小心摔了,下來。”
“邱樹權?”蘇青歪頭問,
江曼進了浴室,準備洗澡,擡頭望着鏡子裏的自己批評:“哪裏美了?明明不美,而且還是一個性格粗魯,嘴硬脾氣差,要強又市儈的女人。我搞不懂,男人寂寞了為什麽不去找主動往他們身上撲的真正美女?”
江曼把今晚的事情對蘇青說了一遍。
“真正美女?臉上整的都不敢笑那種?偏要得到得不到的,有些男人生來喜歡挑戰。”蘇青從沙發上蹦下來說:“你怎麽打算?他今天這樣,明天,後天,大後天,他早晚會一口吃了你。”
江曼皺眉,開始吹頭發。
蘇青眼中江曼可是個地道美女,進公司時,董事長面試看上的就是江曼長得有氣質。江曼不算第一眼美女,是屬于越看越漂亮的那種。
第二天清晨。
6:30分,金科開車在街上。
他打給江曼。
“Hi,江小姐昨晚……”
江曼接了,聽完金科的話,她回複道:“金經理,昨天我見了陸總,報價也跟他講了,請您打給陸總問問。”
金科看着手機詫異,他打擾美女睡覺了?
……
早上7點,陸存遇用早餐的時間。
崇山路別墅,外面青綠色的草坪上依舊奔跑着十五的紅色身影,金科進來,一眼就看到十五圓圓的腦袋上戴一個鴨舌帽,用什麽東西固定上去的。對于十五的形象問題,金科早已習慣。陸老爺子曾說:“我這三個兒子,就屬存遇最随老陸家的根兒!”
這話如今看來一點不錯。
金科走向二樓露臺的長餐桌。
他拉開一把椅子,坐下:“我剛才打給江小姐問報價,不過江小姐似乎心情不好,對我一口一個您的稱呼,我哪承受得起?”
視線正專注盯着手提屏幕的陸存遇,聽了金科的話不禁發笑:“你非惹她?”
金科上下打量這個一邊早餐一邊工作中的男人,湊近調侃:“過性生活了?笑的真sao!”
☆、您老別用這眼神看我我心發毛
為躲避童沁的上門道歉,江曼白天都在蘇青的家裏呆着,無聊了去逛逛街,買買東西,犒勞犒勞自己。
一年忙下來也沒幾回休假的機會,現在還不休個夠本?
星期三,江曼睡到中午才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機。
沒有顯示任何來電,單子好像突然沒了進展消息。
嘆氣,無精打采的起床。
報價給陸存遇兩天了,江曼的心不能放下,她不知道陸存遇那邊有沒有變數。那天晚上馮安雅也去了他的公寓,他和馮安雅最後怎麽聊的?
洗漱完換了一身衣服,江曼出門。
進去電梯,江曼接的第一個來電是老媽打來的。
“媽,我明白,可我這個形象怎麽去相親?好一點我一定去看。”
上出租車,第二個來電是蘇青打來的。
“在出租車上。”
“嗯,客戶找我,我手上有一個收尾的工程,你知道的,就是那個夜總會,他們老板約我談尾款。”
蘇青叮囑了江曼兩句。
江曼按了挂斷鍵,也自我叮囑,你不要總唉聲嘆氣,都嘆老了。一切的不如意都會随着時間跨越過去,除了咬着牙熬,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一家中式古典餐廳。
江曼來過,工作中幾乎吃遍了青城的大小餐廳。
裏面坐着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起身相迎,夜總會的工程經理朝進門的江曼伸手,握了下手,回頭介紹道:“這是我們孫總。”
“……”
古典餐廳的包間足有二十平米,兩個包間中間有一道門相隔,不過今天這道門沒關,正大開着。
隔壁包間,金科起身給一臉不解的陸存遇點了根煙,殷勤解釋:“二哥,您老別用這眼神看我,我心發毛。”
陸存遇接過煙,視線望着那道開着的門,只能聽見另一包間說話,看不到人。
金科坐在一旁問他:“你們吵架了對不對?江小姐手上那麽多工程,就這一個是我認識的!怎麽樣,等會兒對方為難一把江小姐,你過去英雄救美,這計劃是不是天衣無縫?”
小聲說完,金科自信的給自己鼓了個掌。
陸存遇倒一臉平靜,抽了口煙,視線盯着手機屏幕。
隔壁包間。
江曼已經和夜總會的老板孫總聊了起來。
一直以來,江曼只對家人和多年的好友才會拿出一個最真實的自己。對陸存遇,對其他的每一個客戶,無論男女,她都是一個模式。
言辭客氣,但不會聒噪的讓人厭煩,聊幾分鐘,也會自己在心裏總結把控一下場面。
包間裏是夜總會老板的聲音。
“別客氣,過來江小姐,我們坐下邊吃邊聊。”
“……”
☆、早上我才接我男朋友出獄晚上他不能讓我出門
大概二十分鐘過去,包間裏夜總會老板故意露出下流一面。
“江小姐,今年多大?”
“27。”
江曼很淡定。
“27?一點不像,江小姐皮膚真好,又白又細。”
江曼還可以淡定:“跟那些20出頭的小姑娘不能比了。”
“沒有,我就很欣賞江小姐這個類型,看上去更漂亮純粹。”
“……”
在這個下流男人一抓一把的社會上,江曼能闖到今天也不易,剛幹這行那年,在外地還挨過打。畢業工作到現在,不少年頭,見過的男人許許多多,也深知這些男人一旦追到女人,恐怕在這女人身上用腎的時間比用真心的時間要多。
女人怕的,大抵就是這個。
歡yu過後他全身而退,你的生活忽然變成一場空。
江斯年結婚以後江曼自己有反省過,為什麽你要活成一個被甩的模樣?他身邊早已有人,你呢,你的身邊連個鬼都沒有。
被甩後江曼每一次打算找個男人湊合,都被腦海裏另一個理智的自己罵醒。接觸的異性非富即貴,三十歲之前在工作中應付客戶,小心挽留,卑微低氣,三十歲以後嫁了人,江曼不想繼續用這個‘小心挽留,卑微低氣’的模式對待婚姻和丈夫。
夏薇怡戲說過她:江曼你在感情上能做到堅定不移,愛江斯年是一個原因,沒碰上有感覺的男人引誘你也是一個原因吧!
隔壁包間。
陸存遇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仍舊保持一臉平靜。
金科一直在盯着陸存遇的表情,奈何那張臉一直一個樣子不變。
“……”
聊着聊着,金科聽見尾款的事情被江曼提了起來。
“沒問題,明天星期四,上午我讓財會給創州結尾款。”
“謝謝孫總,以後有什麽項目得記得找我。”
“江小姐不煩我?”
“哪會,孫總是我這些客戶中辦事最爽快的一個!”
孫總聞言而笑:“今晚我那有個聚會,江小姐過來坐坐,給我地址,晚上我派車過去接你。”
江曼心裏吓一跳,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過來,一臉為難:“孫總,今天恐怕不行,早上我才接我男朋友出獄,晚上他不能讓我出門,”
正說着,江曼的手機響了,她又不好意思的說:“孫總,我出去接一下,我男朋友找我。”
“別,在這接,我去個洗手間。”孫總站起來,帶工程經理走了出去。
包廂裏只剩江曼一人。
确定孫總離開,江曼扶額接起:“媽,您這個來電真及時,我愛你!”
“我沒撒嬌,等我真撒嬌了媽你肯定受不了。”
“媽,頭一回相親我就帶傷過去這多晦氣,我不想開個不好的頭。他說無礙其實就是着急看我一眼到底高矮胖瘦,缺不缺鼻子少眼睛。”
江曼說服老媽中。
☆、來認認這女的你見過沒有?
工程經理和孫總很快回來,江曼也和老媽結束了通話。
孫總坐下,表情疑惑的朝江曼問了一句:“江小姐的男朋友幹哪行的,怎麽進去了?”
“哦,他無業的。”江曼有些尴尬的提起了自己男友,語氣落寞:“我們在大學裏認識,沒畢業他就出了事。一轉眼,進去有整7年了。”
孫總笑笑:“江小姐這麽長情,你男朋友有福氣!”
江曼擡起雙手揉了揉太陽穴,嘆氣地說:“他為了我差點被判無期,我如果不等,一是忘恩負義,二是怕他出來殺了我呀。”
聽上去江曼一副玩笑的語氣,但江曼的表情上實實在在很有壓力,仿佛特別怕這個剛出獄的男友。
孫總只坐了十幾分鐘,聽工程經理跟江曼聊了聊夜總會裝修後期的具體事宜。
江曼陪笑相送到餐廳外,看着孫總的車離去,揮了揮手,等車徹底消失在視線裏,江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