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完回家。開豪車出來喝酒,且淩晨不歸的這類大老板級別,被查帶回局也是沾了一麻煩,有些人和事也就那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江曼以往見到的交警,他們都看人看車定語氣,這個交警這麽橫,倒挺特別。
邱樹權吹了一口氣。
☆、喝酒了?下車
交警看了一眼測酒器,又讓邱樹權吹了一口,确定酒駕,交警擡頭看他:“喝酒了?下車。”
邱樹權下車,江曼便也下車。
邱樹權單獨拉過交警溝通,江曼皺眉,祈禱交警千萬不要放過邱樹權。
交警擺了擺手,對邱樹權說了一句:“別跟我說,我說了不算!”
邱樹權一副地痞流氓樣,煩躁的摔了手上的半支煙,來了脾氣。
有關車門的聲音,陸存遇修長的身影朝這邊走過來,他聽交警說,然後伸手拍了拍邱樹權的肩膀:“回頭我讓人知會一聲,沒事,你這頂多算酒駕,不是醉駕,沒出事故能有多大的事?”
“明天星期一,江小姐別跟着熬夜,先上我的車。”陸存遇看向江曼,這雙眼眸深沉的根本看不清。
江曼立刻反應過來。
邱樹權只能自認倒黴的轉身,上了警車。
後面的車都在堵着,這一路上交警一共抓了倆,一個醉駕,一個酒駕。
陸存遇的車停在紅燈第一車位,他不開走,其他車根本也動不了,所以他下車之前規矩的把卡宴靠邊停着。
江曼上他的車,心砰砰跳,別是出狼窩又入虎穴才好,畢竟跟他真的不熟。
他的手機響了,那邊問了一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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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存遇接起,夾着香煙的手伸出車窗外,眼眸望着遠處的夜色:“對,叫邱樹權,你直接跟他講,嚴查酒駕,任何人都要按規矩辦事!”
江曼有點懵……
他發動引擎,問她:“你家地址?”
“經開六區。”江曼說。
上車之前,江曼沒想過查酒駕跟他會有關系。
“謝謝陸總。”江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謝他才夠誠意,他蠻費心的。
他的目光讓人想躲開。陸存遇溫和的說:“嘴上的謝謝就不用說了。剛才的交警也查了我,我沒喝酒而已。”
“工商領導的那杯酒是?”江曼抿唇問。
“邱樹權初來青城,這些領導他想一一拜訪。剛才他有機會認識,不用另尋途徑,就算把胃切了恐怕也要喝。”他說。
江曼看他:“婚宴上陸總沒喝酒?”
“喝了一點紅酒,玩牌玩到半夜已經測不出來。”
“陸總怎麽知道邱樹權走這條路……”
“上車之前随便寒暄兩句,我問他往哪邊走,他自己說的。”
“……”
江曼目不轉睛的看他,覺得他可怕,不聲不響的把邱樹權耍成如此!
唉,
江曼心裏輕嘆,下次應酬完再有人随便問一句“江小姐走哪”,大概自己都不敢說了,怕被人賣了,今天這事就是一個陰影教訓。她在揣測,婚宴上他就安排了?所以才去玩牌?江曼記得原本邱樹權到酒店是司機開車,去玩牌之前,陸存遇說,去的住宅一般人不能随便進,最好自己開車過去,別帶閑雜的人。
可是,給邱樹權喝酒的人怎麽回事?
江曼走神的時候,他突然問:“淩晨不回去,男朋友也不管你?”
江曼微怔,揣摩了一下他話裏的意思:“他不知道我在外面,我跟我爸媽一起住,回的也是我爸媽家。”
他點點頭,臉部輪廓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不必記在心上
在他車上,江曼的手機響了,顯示是蘇青打來的。
江曼猶豫了幾秒鐘,接了。
“嗯,還不好說。”
“沒事,好的,明早公司裏見面再說。”她讓蘇青他們回家休息,不用再跟着了。江曼下意識裏認為自己現在是安全的。
但下意識并不等同于确信。
這一路上陸存遇專心開車,一直沉默。江曼很想主動跟他攀談,只不過她今晚被折磨的精神狀态不佳,怕說錯話。
黑色卡宴抵達經開六區,江曼告訴他往哪一邊開,在哪裏停。
“就是這裏。”江曼指着小區門口。
卡宴緩緩停下。
江曼下車前本想跟他說些什麽,卻見他把車熄火,也打開車門下了車。江曼只能轉頭打開車門,下車。
陸存遇站在車外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單手插袋,男人夾着香煙的修長手指伸出,指了一圈這黑夜裏的街道,面色平靜的問道:“平時你自己深夜回來,不會怕麽?這附近看上去很空曠。”
“我膽子不小,也習慣了。”江曼淡淡一笑。
陸存遇低頭,若有所思的抽了一口煙,又點點頭。
再擡頭,挑眉對她說:“進去吧。”
江曼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陸總,我想說,不管創州有沒有機會,我都要特別感謝一下陸總,今晚多虧了您的幫忙。”
他的臉上挂着一副溫和的表情,并不嚴肅:“不必記在心上。”說完他就轉身。
“陸總——”江曼及時開口。
陸存遇站定,蹙眉看她,一只手搭在了卡宴的車門上。
江曼鼓足勇氣開口:“方便的話,我想明天請陸總吃個飯,陸總幫了我兩回,只說一句謝謝顯得我太沒良心了。”
江曼心跳加速……怕被拒絕。
陸存遇點點頭,頓了一頓,他打開車門拿了手機伸手給她:“輸進你的號碼,明天我如果路過創州,打給你。”
江曼接過:“好的。”他直接打開的是存儲號碼這一項,她低頭存完,還給了他。
他打開車門上車。
“陸總,您慢點開!”江曼彎身笑着朝他擺手,殷勤做足。
第二天早上,江曼起床頓覺頭疼欲裂,如果不是想起今天要請陸存遇吃飯,她說什麽都打不起精神起床。跟陸存遇吃飯,就等于單子攥到了手裏三分之一,但若不是昨天吃宵夜他提了一句創州,江曼還是沒信心。
8:40江曼剛到創州地下停車庫,接到小張的來電。
“曼姐,董事長讓你來了就先過去一趟。”小張說。
江曼擰眉鎖好了車:“好的,我馬上過去。”
按了挂斷鍵,江曼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拎着手提包走向電梯,直上C座。江曼不知道董事長找自己什麽事,星期一,有什麽事不能在開會時說?
☆、又給人洗腦?
“董事長,您找我?”
董事長秘書親自送了水進來,江曼笑笑接過:“謝謝。”秘書點頭,然後微笑着轉身走了出去。
童剛坐在自己的辦公位置上,問道:“昨天司令兒子的婚禮上,你跟邱樹權?”
“是的,在婚宴上本想跟您打招呼,不過您身邊一直有人,就沒過去打擾。”江曼一臉淡定地說。
“談了尾款?”
江曼的表情很為難:“董事長,我盡力了,這個人的脾氣很差,軟硬不吃。”
……
在C座呆了十幾分鐘,江曼回到A坐。
碰到蘇青,聊了兩句昨晚的事,接着兩個人就往辦公室走。江曼說:“董事長指望我搞定邱樹權,我拿什麽搞定?誰能拿地痞流氓有辦法,唉。”
“你再去見他,就真的是有去無回了。”蘇青無語地說。
“我說了我的難處,可董事長覺得我是把私人情緒帶到了工作裏。”江曼知道邱樹權不會罷休,但沒想到邱樹權一出來,自己就會立刻被召見。
11:45,江曼接到陸存遇司機許就的來電,他說陸總剛開完會,十分鐘左右到達創州樓下。江曼接完,就見助理小張帶着實習繪圖員,一前一後的進來。
“怎麽哭了?”江曼側頭問。
助理小張對江曼說:“新來的繪圖員,剛畢業的,很多創州自定的規矩她都不懂,又不敢問她師父,覺得壓力大,不打算幹了。”
“叫什麽名字?”江曼态度良好。
實習繪圖員眼圈通紅:“我叫傅恬。幹的憋屈,我師父對我一點都不熱情。”
江曼能明白,一邊整理辦公桌上的東西一邊擡頭說:“傅恬,我們是同行,剛參加工作這一階段都有相似之處。我自己,畢業之前夢想遠大,畢業之後日日消極,我跟你一樣委屈,想過大不了不幹了再換一家,但我師父沒有安慰我,反而罵了我。憋屈,幹哪一行不憋屈?嫌憋屈我們只能回家當公主,啃一輩子父母。”
夏薇怡在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江曼看到。
“曼姐,你先去吃午飯吧,我搞定。”小張說。
江曼點頭,拎起了包又對繪圖員說:“現在委屈,更要堅持,等你熬了過來,你就會發現你是最棒的!”
繪圖員低頭。
江曼走出辦公室,夏薇怡忍住笑,拍了一下她的肩說:“又給人洗腦?”
“不洗腦怎麽辦。難不成我要說,現在憋屈,更要堅持,等你熬了過來,你就會發現還有更多憋屈的事等着你!”
走進電梯,江曼摁了一樓的按鈕說:“要請陸存遇吃飯,還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這是非常不好應付的一個客戶。”
是的,江曼給他的唯一定義僅是“客戶”衆多客戶中的一個。
☆、不聲不響的被他買單這算怎麽回事兒?
創州大廈外面的大型噴泉池一直在噴水,所以江曼一出公司并不覺得熱。噴泉池對面停着一輛黑色卡宴,她認得車牌號碼,是他的車。
江曼臉上帶着無可挑剔的表情走了過去。
沒有司機,是他親自開車。
江曼只能坐在副駕駛,系安全帶時和他打招呼:“陸總剛開完會嗎?”
陸存遇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點了點頭:“嗯,我們去哪?”
“在前面路口左拐,那條街上直行二百米大概就到。我訂了位子。”江曼對他說。
他的眼眸只要一觸碰到江曼,江曼就會立刻收回視線。她得承認,雖然同樣都是客戶,但是陸存遇這個客戶挺特別的。
江曼不了解他的個人喜好,無從下手,這家餐廳的環境不錯,算是附近最貴的一家。
用餐的過程中,陸存遇非常紳士,可能他今天沒有打領帶的原因,讓坐在他面對的江曼精神可以稍微放松。在攀談間,兩個人的視線難免會有碰撞,江曼依舊會因為他那高不可攀的矜貴氣質,而目光不敢在他的五官上有所停留。
跟陌生的男人一起用餐,是一道江曼不時就要面對的難題,但她也有解題的辦法,就是不停舉杯。
“要正式的感謝一下陸總,4S店,還有昨晚。”江曼笑着朝他舉杯。
陸存遇點點頭,也舉杯。
兩人碰杯,江曼和他各自啜了一口杯中的紅酒,陸存遇身上白襯衫的領口微敞,喝酒時男人的喉結稍有滑動,特別明顯性感。
他目不轉睛的看她,提起昨晚的事,江曼見他疑惑,便說了自己昨天不去不行的原因,尾款是其一,得罪不起是其二。
“老板怕事?”他随口一問。
江曼點頭:“邱樹權來路不明,出了事創州也惹不起罩着邱樹權的人。創州是大公司,手裏那麽多工程在幹着,邱樹權是光腳的,創州是穿鞋的。”
“上半年的情況有點糟糕,下半年裏,我很期待能為陸氏投資的項目效勞。”江曼适時地提起了合作的事,卻要忍受四目相對的這種煎熬。
他點了點頭,薄唇抿着。
氣氛一下子因為他的點頭而愉快起來。
可是,還沒聊幾句他的手機就響了,有急事需要他前去處理。他表示抱歉,江曼受寵若驚的連說沒關系,下次下次。
陸存遇急匆匆的走了,離開餐廳,黑色卡宴很快就駛離這條街。
她去買單,卻被告知,那位先生已經買過了。
江曼後悔沒有進門就買單,不聲不響的被他買單這算怎麽回事兒?
江曼手裏的手機響了,號碼江曼不認得,但她立刻接起,這手機號碼很好,且是多年前的老號,也許是哪個合作過的老總打來的。
“你好。”
“江小姐麽,忘了說,單我買過了。還有,你說過你跟男朋友一個公司,那麽你可以讓他來跟我公司的人談。項目開工以後我們會經常出差,工作到半夜,常有的事,我想男人間會比較方便。江小姐男朋友在創州哪個部門?”陸存遇的聲音,特別溫和,問題卻問了江曼一個措手不及。
江曼拿着手機沒挂,可她完全說不出那個根本沒有的,所謂的“男朋友”,在創州哪一個部門。
☆、客戶被她們B部女設計師那副有奶就是娘的嘴臉給吓跑了
“陸總,出差我可以,熬夜我也可以,您就當我見錢眼開,或是要強。”思量再三,江曼決定直白的跟陸存遇講明:“希望陸總給予理解。我和我的男朋友雖然都在創州,但我的單子屬于我個人,我要還房貸和車貸,有經濟壓力。我和他不在一個組,這個單子直接關系到我們A組團隊上下員工的收入問題。”
陸存遇開腔,他說:“其實我無所謂,主要是江小姐的男朋友介不介意你經常出差?”
“他不介意。”
江曼硬着頭皮說。
那邊沉默良久,然後他說:“先這樣,我有來電插播進來。”
“好的,如果有事,陸總您随時都可以聯系我。”江曼說完挂斷。
沒說買單的事,先穩住工程單子再說。
離開西餐廳回創州,對于陸存遇的問題,在回答上江曼實在不願撒謊,也根本沒有條件撒謊。
首先A部沒有合适的男人可以頂當她的男朋友來幫忙完成這個單子,其次如果不幸被陸存遇戳破這是謊言,即使只算件小事,恐怕陸存遇也會非常反感。幾千萬的大項目合作不是兒戲,若搞砸了,她在這行的較高領域就沒法再混。而且她不會找B部幫忙,有她一天,AB部就一天不會在一起合幹工程。
想起B部,江曼就感到難過,當初為了讓江斯年順利坐上副總經理的位置,在工程上,她一再的付出。
為他效力,他沒有記她的一分好,最終落得一個被抛棄的結果。
江曼把這一切總結為自己的自作孽!
27歲,江曼開奧迪A5軟頂敞蓬跑車,貸款買的。車她必須要有,工作剛起步時,因為開的車不好,幾個單子丢了沒接成。江曼不明白創州的客戶究竟怎麽想的,他們一般都會選擇實力大公司裏門面很不錯的設計師,認為有錢有派頭的設計師一定更專業更厲害。
門面雖然不代表實力,但自信的人的确更能說服人。
江曼每個月還車貸房貸都會嘆氣,如果時光能倒流,她就知道不該幫助江斯年接單子,該為自己考慮。受過傷才明白,奮鬥一顆男人心,不如奮鬥一棟房。
創州大廈的噴泉池前,江曼給了司機師傅10元錢。
助理小張打來,江曼轉身接起:“說吧,我到公司門口了。”
“曼姐,夏總氣沖沖的去B部找童總了,夏總一個人會吃虧啊,蘇青姐現在不在公司。”小張着急地說。
江曼擰眉:“我過去看看。”
……
出B部的電梯,江曼就見B部的幾個人跟夏薇怡一個人對峙着。
童沁看到江曼,更是諷刺地對夏薇怡揚起嘴角:“夏總,客戶丢了就丢了,反正你們A部也不缺客戶,對不對?”
江曼看夏薇怡:“怎麽了?”
夏薇怡指着B部的人,語氣嘲笑:“B部不知道哪一個設計師,不經過我A部的允許私下見了我A部的客戶,讓我惡心的是,客戶被她們B部女設計師那副‘有奶就是娘’的嘴臉給吓跑了!去了盛韻,到那直接就跟盛韻簽約了!”
☆、大客戶基本都在我們手裏握着
這種私底下搶客戶的事情并不新鮮。
在創州,你成功的搶走一個客戶,就等于是在對手的銀行卡裏硬生生轉走了一筆不用還的人民幣。夏薇怡說的這個客戶江曼接觸過,那位老板是個特別沒有耐性的人,喜歡實在的設計師,特別反感巧舌如簧過分賣弄的類型。
夏薇怡站在B部損了兩句,就和江曼一起回了A部,佟沁和江開一唱一和,很大脾氣。童曉和蘇青都不在公司,兩個總經理位置的人都在陪同董事長參加政府會議,聽最新的政務演講。
電梯裏,夏薇怡氣的忍不住攥拳爆粗口:“賤人,什麽東西!”
“消消氣,B部因為沒有本事所以脾氣大,A部因為本事大所以沒時間發脾氣。我們別因為脾氣上較勁丢失本事。”江曼也氣不過B部這幾個月的卑鄙行為,不過,在公司內鬥的事情上她比較能沉得住氣,反而私事上不行,沉不住氣。
出了電梯,夏薇怡說:“晚上出去玩吧,再不發洩發洩我要抑郁了。”
江曼點頭,沒問題。
三個人一起出去消遣,模式和往常應酬客戶一樣,但感覺上和應酬又大不一樣。對于江曼來說,這屬于一種減壓方式。同樣處在這座城市賺高薪的女人們當中,可江曼的私人時間很少,不停忙碌,周末基本也要忙碌,在健身房辦了張卡,結果一個月沒去一回。
下午三點,蘇青回了公司。
對于B部私下搶A部的客戶,把本是創州的客戶搶到盛韻碗裏的事,蘇青黑臉,表态堅決不罷休!C座的領導如果不讓B部給A部一個合理說法,處罰不明的給予縱容,那麽A部只好去搶B部的客戶,都別想好!
江曼,蘇青,夏薇宜,三個人在A座頂層的咖啡座聊天。
夏薇怡問:“董事長會讓他的兩個女兒低頭?”
“那兩姐妹不低頭,我也不忍!AB部搶來搶去,創州會內讧,一定讓最大的競争對手盛韻白撿客戶,哪個客戶受得了一個公司兩邊的設計師一起找上門鬧騰?”蘇青挑眉,意思是只要她的态度堅決,董事長定會讓B部低頭。
江曼在泡自己習慣喝的水,擡起頭淡淡地說:“董事長拿我們沒辦法,A部沒有一個姓童的。大客戶基本都在我們手裏握着。工程輔料上我們裝模作樣的随便透露給客戶兩句,客戶就不會再用創州。”
蘇青去C座見董事長。
得到好的結果蘇青并不意外,因為事情起因和結果就像1+1=2一樣存在。
晚上六點。
吃喝玩一體的KTV門口,江曼停車。
三個人一起進去,江曼在KTV的走廊上看到一抹身影,有些熟悉,又不好認,她試着叫了一聲:“許就?”
☆、有事沒事獻個殷勤混個臉熟才好吃飯
走廊前面走着兩個大男孩,其中的一個回頭看到江曼。許就努力想了幾秒鐘,然後立刻一臉燦爛笑容的打招呼:“內個,你叫什麽?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叫什麽,但我知道你是我老板的朋友。被十五咬壞裙子的。”
“對,是我。”江曼說:“我姓江,剛才看側影很像你。”
“江小姐記性真好。”許就特別禮貌,也朝江曼旁邊的兩個漂亮姐姐打招呼。
蘇青和夏薇怡面露微笑,對這男生。
江曼看了一眼那邊開着門的包廂門,問許就:“你們老板在?”
不應該呀,這裏的消費在江曼的印象中,并不是陸存遇那種男人會來的地方,而且江曼想象不出,會是腦袋多抽的人請陸存遇來這種地方。
許就笑了:“我老板沒在,今天我女朋友生日,我來給她慶祝。”
“我以為你老板在,他在的話我要過去打個招呼,有事沒事獻個殷勤,混個臉熟才好吃飯!”江曼開玩笑自嘲地說,然後抱歉:“不耽誤你們玩了,祝你女朋友生日快樂。”
許就明白江曼說的“混個臉熟好吃飯”什麽意思,八成是合作的事,他跟在老板身邊總會聽說一些。許就對江曼說:“江小姐,我老板最近不太有時間,今天中午我老板的奶奶重病住院,他在陪着。我老板是陸奶奶最疼的一個孫子。”
“住院?”江曼想起中午他匆匆離開的樣子。
許就點頭:“陸奶奶已經96歲高齡。”
……
接下來,從星期一到星期五,江曼再也沒接到陸存遇或是陸氏投資的來電。
江曼祈禱陸存遇的奶奶健康,快好起來。
星期六的上午,江曼開車找地方洗車。
把車送刷,她坐在休息的地方等。
拿出手機想了很久,她決定打給陸存遇,雖然這時候可能會讓人反感,想成你是百分之百因為不想跟客戶失聯為了單子才關心。
江曼撥了他的號碼,提示音……卻是關機。
打了幾次,都在提示關機。
江曼惆悵,心裏隐隐地不安起來。
在外面呆到下午四點多江曼才開車回家,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嗆人的煙味。
換鞋進來,她怔住。
滿屋子都是煙味……江曼用手揮了揮,看着煙灰缸裏的一堆煙頭。
江爸重重的嘆了一聲!
江曼輕輕地放下車鑰匙和手機,擡手把長發掖在耳後,察覺出什麽的問:“爸,你別告訴我你又偷偷的炒股票了。”
江爸愁眉不展,沉默,等于承認。
“哪來的錢炒股?”江曼一下子懵了,瞬間眼圈紅了盯着老爸的眼睛問,“嘆氣這是炒賠了多少錢?借的錢?還是江斯年給的?爸,家裏因為你炒股發生的那些事我不想提了。我和我媽說過無數遍,你保證過無數遍,這麽大歲數了享享福不行嗎?炒股就是賭博,賭博賭博,越賭越薄!”
☆、才三個月聽話把孩子打掉
因為老爸炒股的事,江曼在高三曾離家出走過,當時她要面臨的是父母離婚,這讓她接受不了。
離家出走以後,她只跟江斯年有聯系。江斯年連夜從外地大學趕回青城,在小旅館見到正在哭的她,他雙手捧着她的小臉,疼愛的說:“爸媽很着急,問我有沒有你的消息?我帶你回家。別怕,我不會讓爸媽離婚。”
其實以往老媽也總喊着‘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了!’,但每一次喊過也就完了。真鬧離婚這次是老爸炒賠了老媽要做生意用的本金,老爸說,別人已經看準,買了穩賺。
眼見賠了,回來坦白,指望妻子從寬處理。
陳如沒有原諒丈夫,當晚跟女兒談了半宿,第二天就去了法院起訴離婚。
當年家裏特別困難,比不起鄰裏,但如果老爸不對炒股着迷,家裏一定比一般的家庭要富裕。江斯年從外地大學回來帶着絕望的她回家,大手緊攥她的手,給她穿上他溫暖厚實的外套。他偷偷回,偷偷走,連一次旅館也不舍得住,錢都用在了買機票上,他不敢讓爸媽知道他回來看江曼。
每一次在讀高中的江曼望着讀大學的他揮手離去,就站在路邊一步也走不開的想哭。
真的好過,所以這段關系至今讓江曼難忘。
收拾完家裏的煙頭,開窗通風散掉煙味,江曼決定去找江斯年談一談。
他說九點半有時間,在公司等。
九點半的公司裏,黑漆漆的,江曼一向對江斯年毫無防備,這是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而建立的信任。
江曼早到十分鐘,她沒開燈,就站在窗邊看着夜色。
過了一會兒,她隐約聽見電梯的門開了,接着是男人的腳步聲,伴随他跟人通話的聲音,清冷磁性。
出了電梯,他看到辦公室裏漆黑一片,以為江曼還沒到。
他轉身面向電梯門口,對手機那邊說:“是,我很意外。”
“早知道跟了我會傷心,為什麽還跟?!”
“如果你打算生下這個孩子讓我當一回爸爸,那麽盡管生!安慰你我不會。認識我的那天你就知道,我不愛你,但我愛你那天晚上的眼睛,讓我好像做了美夢一場,可惜,她獨一無二,你永遠只是你。”
“才三個月,聽話給我打掉!!”
他對手機那邊的人低吼,聲音那樣絕情。
江曼在聽了第一句的時候,身體縮下,蹲在黑夜的辦公室裏周身感到冰涼。
如果突然知道深愛的男人讓別的女人懷孕了,是在跟你沒分手的期間,你會什麽反應?不管你事後怎麽處理,第一時間你都一定會是心痛。江曼一樣,因為愛過,擡手用手指捂着嘴巴,眼淚毫無征兆的無聲滴下。
聽童沁說過那麽多他的事,江曼都沒有哭成現在這樣。
他沒有開燈,有來電卻沒再接一個,他倚着電梯門在等江曼,臉部輪廓忽明忽暗頗有些陰鸷,他連續抽了三支煙,咳了起來。
☆、我一說嫂子怎麽臉紅了
時間在過,最後他進了電梯,同時拿出手機撥了江曼的號碼。
電梯下降。
手機在辦公室裏響起,江曼沒理。
難受的嗓子又疼又幹,出了公司,臉上被外面的風一吹,整個人變得更加憔悴狼狽。
手機響了,顯示是老爸打來的。
無視那無數個未接來電,她低頭看手機,跟老爸發了一通脾氣之後,怎麽辦?從來不想家無寧日,可是撐的也好累。
“我沒事,嗯,今晚睡在蘇青這邊。”
江曼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陸存遇。
“我這有事,先挂了。”她挂斷,馬上提起精神接另一個:“陸總?”
“不不不,陸總客氣,喝酒了最好別親自開車,我過去拿吧。”
還沒挂斷,江曼就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陸存遇在酒店的海景房打牌,喝了酒,他今天身邊沒帶司機和助手。
江曼上去,順利找到那個房間。
一個正在洗牌的男人起身熱情招待她:“找二哥的?快坐快坐!”
沒幾分鐘,陸存遇回來,一身黑色正式西裝,今天他的襯衫竟也是黑色的,整個人看上去甚顯疲憊,愈發深沉。
這幾個男人大概都有三十六七歲,跟陸存遇一般,尊重的目光看江曼。
“來,坐我身邊。”他看着她,叫她。
江曼沒敢動,望着這個高大的男人。
為什麽要坐他的身邊?他沒有對任何人介紹她,只是伸出漂亮的手,把她帶到他的身邊。
被拉近他的身體,江曼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男性味道,幹淨迷人。
他坐下,手指娴熟的摸牌,一言不發時眉宇緊皺。
江曼尴尬,手心裏還有被他大手摩挲過的感覺殘留。
陸存遇玩牌時總會碰到擱在一旁的車鑰匙,他轉過身點了一支煙,怕嗆江曼,然後他把東西給了她,聲音溫和:“礙事,你收起來。”
收起來?江曼看他幾近完美的側顏。
這個情況,她只好拉開自己的手提包,把他的手機,打火機,煙盒,車鑰匙,都裝自己包裏。
對面的男人捏了張撲克在猶豫打不打,見此親密舉動,忍不住調侃江曼:“存遇那腎,好壞成不解之謎了,诶,我一說嫂子怎麽臉紅了!這絕對能說明二哥的腎一級棒!頭回見,開個玩笑,嫂子別介意,嫂子介意回頭二哥得打擊報複我了。”
江曼不知道自己臉紅沒有,只是覺得呼吸困難,她擡頭解釋:“對不起,你,”
‘誤會了’三個字還未說出,陸存遇認真盯着她的柔和眉眼:“去把這房間的單買了。”
“好的。”
江曼點頭,控制自己的心速頻率出去買單。應該的。
陸存遇身邊的女人,他們當哥們的非常尊重,只是他們心裏癢癢,急于試探出兩人什麽關系。
房間裏沒了女人,男人的話題更加随意。
坐在西邊的男人看陸存遇,語重心長:“我們聽老爺子說你腎不太好,之後飯局上可沒少給你點特制牛鞭,今兒你可頭一回賞臉吃了,悠着點啊,脹太大了一般的女人恐怕會填不飽你這困難戶——”
☆、陸總的品位一定沒有這麽差我有自知之明
江曼買單回來,海景房裏的牌局也結束。
靠窗的單人沙發位置上,陸存遇一雙長腿交疊而坐,旁邊站着個人,是他們一起玩牌的人,那人彎身在陸存遇的耳邊耳語。
房間裏此刻只剩下這兩個男人,其他人已走,他們的話似乎還沒說完,江曼只能先等。
陸存遇聽着耳邊好友酒後的調侃,只是擡頭捏了捏眉心,依舊一言不發,他也喝酒了,但腦子裏還有理智和清醒。
最後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二哥,腎得勤用,這東西閑着也是閑着!你不擦槍,它怎麽能走火?一年多沒見你身邊有女人了,跟條公狗過日子那怎麽行?不過,你如果對這美女沒走心,只想走火玩一段時間,那你清醒,再沖動刺激都別交貨給她,做好措施。”說着,這人指了一下等在門口的江曼。
江曼被指了一下,覺得這人莫名其妙。
沒兩分鐘,陸存遇的好友大步離開,走到門口對江曼客氣的說:“嫂子,再見!”
江曼笑了笑,也跟他說‘再見’,想解釋一句我不是你嫂子,無奈人已走遠。
陸存遇走了過來,表情溫和:“都喝酒了,別計較他們開的玩笑。”
“真的沒介意,這種玩笑以前就被開習慣了。”江曼時刻不忘言辭上跟所有的男性客戶保持疏遠。
他的眼眸有點複雜,看了她一眼:“是麽。”
江曼勉強的扯出笑容,見他表情如常的在往出走,她就跟着一起。這個男人的步伐很大,她抓緊了手裏的手提包,跟上。
陸存遇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