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她在那兒細數自己心酸的人生,偏偏哭的人是李若輕,這是什麽個意思。
“你.....”
白淨伸出自己的手,摸上了李若輕的臉頰,那臉頰上滑落了一滴晶瑩的淚珠,正好滴到了她的手上。
她搖搖頭,用手指給李若輕擦去了淚痕。
“傻孩子,你哭什麽呀?”
李若輕忍着繼續流淚的沖動,搖着頭說,“我只是覺得,白總,你值得更好的。”
白淨怔怔地看着她,目光裏有疑惑、有不解、也有感動,喃喃地說,“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好。”
李若輕終于停住了自己想哭的感覺,很認真地說道,“白總,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我不知道您經歷過什麽,但我想說,不管過去怎麽樣,我們都應該向前看。生活的困難是磨砺人生的砥砺之石,你應該變得更堅強美好,而不是被徹底打倒。”
“所以,你一直都是這麽激勵自己的嗎?”
一直到回到房間,李若輕還有些不敢置信,她居然,跟白總談了談人生,回想起來,這個過程是多麽的詭異。
洗了澡,認真地用手機查了查明天的行程,李若輕還是很想找塊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第二天早上9點,李若輕背着一個包去敲白淨的門。
很快,白淨就衣着整齊地打開了房門,對着李若輕淡淡一笑。
“白總,我還想着可以讓你多睡會兒呢。”
“習慣了早起。走吧。”白淨關上房門就要出來。
李若輕在想,難不成白淨一直在等她?不過這個念頭只出現了一瞬間,就被她掐掉了,開什麽國際玩笑。
在車上,李若輕跟白淨念叨着行程,“我們現在去碼頭,到碼頭買票,去xx島的游輪很多的,幸運的話,最早我們會在10點鐘到島上......”
果然,登島的游輪特別多,很容易就買到了票,在等待的時候,李若輕又去買了兩瓶礦泉水。還好她背了包,裏面放了不少的東西,看白總兩手空空的樣子,估計除了手機門卡應該什麽都沒帶,這姐姐可真信任自己,也不怕自己将她拐賣了。
為了看風景,李若輕特地帶白淨上了游輪的二層,二層有一半的空間是敞開的,李若輕還讓白淨坐到了邊上。
白淨基本就處在一個,任由李若輕擺布的狀态當中,只負責看風景。
游輪開啓的時候,從白淨的目光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底下一條翻飛的白浪,那是游輪撥開海水前進的痕跡,海上風大,游輪時不時地會晃動,偶爾還會有幾滴鹹濕的海水飛濺上來,濺到兩人的臉上。
每次這個時候,李若輕都和白淨笑了笑,然後伸手去幫白淨抹掉臉上的海水,雖然那海水兩秒之後就會自然蒸發。
白淨沒說話,但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散去,她雙手扶着前面座椅的欄杆,百看不厭地望着底下的海水、海浪、遠方的小島、澄澈的天空......
白淨的風景在外面,而李若輕的風景,在眼前~
三十分鐘的行程倏忽而逝,兩人踩着晃晃悠悠的甲板上了島。
島上有不少的小店,安安靜靜的,李若輕用自己查到的信息裝導游跟白淨介紹,什麽這塊石頭是怎麽回事啊,那家店以前是做什麽的呀,說得是一套一套的,偶爾忘詞了,趕緊偷偷去看一眼手機。
白淨也不拆穿她,嘴角噙着笑,靜靜地聽着,似乎小島上的一草一木,都讓她很感興趣。
李若輕跑去買了兩盒奶酪過來,遞給坐在休閑椅上的白淨。
“據說是特色,白總,你嘗嘗。”
白淨很高興地用店家給的塑料勺子吃了起來,李若輕忙不疊地問,“好吃嗎?”感覺像是她開的店一般。
白淨點點頭,認真地說,“非常棒!”
李若輕笑着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誇的是她一樣。
她也坐了下來,打開自己的奶酪吃了一口。
唔~不就跟普通的雙皮奶一個味兒嗎?白總居然說非常棒?
兩人散步到海灘邊上,這次可是白天,不少人在沙灘行走,還有穿着泳衣游泳的人,沙灘倒是蠻幹淨的,黃色的沙子上面是一個個的腳印。
李若輕去買了兩雙夾腳的沙灘鞋,“白總,你踩過海水玩嗎?”
白淨看了看她手裏的沙灘鞋,直接就脫了自己的高跟鞋。
李若輕嘿嘿一笑,也脫了自己的,從包裏拿出一個口袋來,将兩人的鞋子裝了起來,放到了包裏。順便又從包裏取出了一個寬檐帽子,直接給白淨戴到了頭上。
“好看嗎?”白淨撲閃着晶亮的眼睛問道。
“好看。”其實是很好看,李若輕在心裏如是說着。
此時的白淨,戴着這個熱帶風情的寬檐帽子,腳夾着沙灘拖鞋,身上是T恤和短褲,看上去,便更像是普普通通的游客了。
于是,李若輕膽大包天地牽起了白淨的手,拉着她向着海水走去。
白淨任由李若輕牽着,她柔軟的手掌像是棉花一般,讓李若輕整個右邊的身子都軟了。
兩人踩上了海水,剛踩上的瞬間白淨後退了一步,又笑着踩了上去。
李若輕估計她是覺得涼,畢竟海水裏的溫度還是和沙灘上的不一樣。
海浪一浪一浪地襲來,洗刷着兩人的腳丫子,剛一腳夾了的沙子,一個浪頭打來,又給洗刷幹淨。李若輕刻意地将腳戳到濕沙子裏面,又給一腳踢了起來,由海浪洗刷幹淨。
白淨看着她,也跟着将自己的腳戳進沙灘裏,結果沒有安排好自己的腳步,差點沒被自己絆倒,還是李若輕給抱住了她,以免了全身落湯雞的下場。
李若輕哈哈大笑,白淨順勢在她的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
“嗷~”李若輕叫了起來,“白總,人家還是病患诶!”
她舉起自己的“白蘿蔔”給白淨看,白淨拿過她的手,問,“剛才碰到了嗎?”
李若輕眼看奸計成功,便開始得寸進尺起來,狠狠地點頭,“是啊,好疼的。”
白淨蹙起眉頭,很認真地說道,“對不起。”
看到白淨認真道歉的模樣,李若輕有些羞赧于自己的欺騙,便趕緊說道,“其實沒事啦,我們繼續走吧。”
很明顯,從這之後,白淨就沒有剛才那麽放松了,還總時不時地用眼睛去瞟李若輕的小手指。
李若輕有些尴尬,也有些懊惱,自己幹嘛要騙白淨呢?明明很好的氣氛,白淨也很開心,被自己這麽一攪和,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中午,兩人找了一家西餐廳,點了一點海鮮餐吃。
“對不起,白總,剛才,其實你沒有碰到我的手指,我就是,想逗逗你玩。”
終于鼓起勇氣,李若輕說出了實情。
白淨用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李若輕,嘴角勾了起來,“我知道。”
啥?
“那你為什麽後來不太高興了,還總看我的手指?”
白淨低垂下了頭,用另外一只手繞圈摸着自己面前的水杯,慢慢說,“我只是擔心你的手指罷了。”
一瞬間,李若輕的臉色便陰轉了晴。
白總,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作者有話要說:
出差幾天,終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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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願望
島上有一座寺廟。
踩着午後的陽光,李若輕用左手牽着白淨走了進去。
寺廟看上去有一種很古老的味道,不像是很多旅游區,特地刷了很多新鮮油漆,并且将磚瓦都換得锃光瓦亮。
一個寬敞的院子,中間擺着供大家供奉香燭的鼎,上面正插着好幾根紅彤彤的巨大的燃燒着的紅燭,煙火缭繞,旁邊是燒紙錢的爐子。
有人在鼎前拜着,有人則在爐子前眯着眼睛燒着。
整個院子,彌漫着香灰和蠟燭的味道。
李若輕怕白淨不适應,便問道,“白總,你要覺得不舒服,我們可以出去。”
白淨搖搖頭,“既然進來了,我們去拜一拜吧。”
兩人繞過虔誠的香客,踏着被磨損得光滑的臺階,走進了大雄寶殿。
進了大殿,便見着幾人跪在幾尊佛像的面前合掌叩首,旁邊的和尚有節奏地敲着木魚。
整個大殿高聳空曠,佛像和佛像上挂着的紅布,似乎也有了些年頭,上面灰撲撲的,殿內的溫度也較低,除了木魚的聲音,別的嘈雜似乎都被隔離了開去。
不過,正是這種氣氛,讓人安靜。
等待前面的幾人起身,去功德箱供奉了一些錢之後,白淨主動地走上前去。
李若輕跟着她,兩人分開,跪在了各自的蒲團上。
李若輕莫名地很想許願,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合掌閉眼的白淨,也合掌,暗暗地許了一個願望,虔誠地拜了下去。
當李若輕想掏錢放進功德箱的時候,白淨卻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一個比小孩的巴掌還小的錢包來,從中取出兩張最大額的紙幣,對李若輕笑了笑,放進了功德箱當中。
出來之後,李若輕舔着臉問道,“白總,您剛才許什麽願了?”
白淨歪着頭看着她,“你這麽問,是不是說明,你許願了?”
得,被将了一軍。
“那個,那個......”李若輕準備顧左右而言他。
白淨卻走到她的面前,抱着胳膊直直地看着她,“告訴我,你許什麽願了,我就告訴你。”
李若輕有點臉紅,她真後悔怎麽會問白淨這麽一個問題啊,這不,把自己都裝裏面去了。
“那個,那個,沒許什麽願啦。”
白淨伸手捧住李若輕的臉,讓目光飄忽的李若輕看向自己。她滿臉笑意,一副興趣盎然的模樣。
“說吧。”
李若輕吞了吞唾沫,有些緊張地看着白淨。
“那個,沒什麽啦。”
“說。”白淨的臉沉了下來,一臉嚴肅。
李若輕很想在心裏哀嚎,我說姐姐,哪兒有這麽兇神惡煞地要別人将自己偷偷摸摸許的願望說出來啊,還這麽義正嚴辭的,還給人活路嗎?
“就是,其實,就是,我許願,那個,我希望你永遠開心、快樂啦!”
李若輕紅着臉說完這個話,然後轉頭就往前走,真是羞死人了......
還好,白總沒有追上來。
真是沒臉見人。
不過不對,白總去哪兒了?
李若輕回過頭去,卻發現在人群中,不見了白淨的身影。
路上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不時的有男男女女從她的身邊路過,卻獨獨少了那個人。李若輕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恐慌,她的腦海裏突然想起了自己看過的一部科幻電影,裏面的人身處兩個平行世界當中,女主角有一種能力,她可以輕易地跨越兩個世界。
這個時候,為什麽要想什麽科幻平行世界啊?
李若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真是蠢得可以,肯定是白淨聽到你的話,覺得你很惡心了呗,人家白淨,可是結了婚的人,女兒都5歲了。
頓時,一種強烈的憂傷襲上心頭。
這時,低垂的眼眸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魚形挂鏈。
李若輕擡頭一看,白淨手裏拿着那個挂鏈,擺在了她的眼前,還左右晃動。
“我才發現,你居然有了新技能。”白淨揶揄道。
“嗯?”李若輕奇怪道。
“站着都能睡着。”
額~李若輕沒有想到白淨居然也會講冷笑話。
“這個是要送給我的嗎?”為了轉移話題,她伸手将白淨手裏的魚形挂鏈拿到了手裏。
那個挂鏈似乎是用木頭制作而成的,雕琢得蠻精致的,魚尾還特地做得翹了起來,像是在游動一般。
白淨點點頭。
百般滋味再次在李若輕的心裏交集着,高興和感動占據了上風,她似乎紅了眼睛,笑着說,“我很喜歡。”
白淨看着她的模樣,搖了搖頭,“怎麽又要哭了?”
黃昏的時候,兩人坐上了回陸地的游輪,李若輕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白總,你在寺廟裏,許什麽願了?”
白淨看着遠方即将落入海岸的夕陽,目光飄遠。
許久,白淨也沒有回答她,李若輕又想起了自己表白式的願望,頗有些尴尬,也不好再問白淨了。
上了岸,天已經擦黑。
在白淨的要求下,李若輕靠着導航去到了一家高級餐廳。
兩人在一間安靜的位置坐下,桌子鋪着紅色的格子桌布,桌面上擺放了一支綠色的植物和一支擺放在透明玻璃杯裏的蠟燭,餐具全套,周圍用餐的人,也都非常的安靜。
李若輕,第一次到這樣的餐廳吃飯。
白淨看着菜單,點着菜,時不時地詢問一下李若輕的意見,問她這個菜她是不是喜歡,甚至還會給她解釋,這個菜是用什麽材料制作而成,大概的口感是什麽樣子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白淨是這家餐廳的服務員,正在給客人介紹餐食呢。
“那個,白總,其實我都行的,您就看着點吧。”
白淨看着她笑了笑,輕聲地說道,“第一次,和你一起用晚餐,還是......”
後面的話,李若輕沒有聽清,但她聽見白淨說,第一次和她用晚餐。好像是這樣的,上次,還有葉夕在呢。
上菜之後,白淨幾乎是事無巨細地跟李若輕介紹,該用哪個餐具,在比較難切的肉類上來的時候,她甚至還幫李若輕切了起來,吓得李若輕趕緊想搶過來。
“你的蘿蔔頭,還得有段時間才好吧?”白淨瞥着李若輕的小手指說道。
沒有經過訓練,本來就不太會用全套的刀叉餐具的李若輕,小手指受傷确實在一定程度上耽誤她用餐,但也沒有到要白淨伺候的地步。
她,這也有點,太讓人受寵若驚了。
“這個牛排的醬汁還不錯吧?”白淨邊優雅地用叉子吃着盤子裏的牛排,邊閑适地問李若輕。
其實,李若輕并不太習慣盤子裏還帶着血的肉類,但看在白淨如此細心地切好的份上,她笑了笑,“嗯,很好吃。”
“我覺得這個牛排煎得一般,但醬汁還是不錯的。你平常自己會做牛排嗎?”白淨問道。
李若輕搖搖頭,“做牛肉,我一般是炖湯。”
白淨邊嚼着肉,邊說,“那我回頭可以嘗嘗嗎?”
“當然可以。”李若輕笑了起來,“白總,您喜歡吃什麽樣的?炖蘿蔔還是炖土豆?”
“蘿蔔嗎?”白淨笑了笑,“是要炖你手上的那個嗎?”
李若輕嘟了一下嘴,“白總,您又開我玩笑。”
白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後嘴角噙着笑說道,“我可以都要嗎?”
“什麽?”
“你會的,牛肉炖湯,我可以都要嗎?”
紅暈染上了李若輕的臉頰,她低頭裝作吃牛肉,嘴裏說着,“當然,當然。”
真是的,為什麽心會突然嘭嘭直跳呢。
叫你胡思亂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的收藏、評論、霸王票。
愛你們,麽麽噠。
渣速度,更新态只能這樣啦,對手指中~~~
我慢慢更,大家慢慢看,好不好啊!保證不坑。
☆、愛情啊!
躺在床上,李若輕睡不着,對着燈光把玩着白淨送給她的魚形挂鏈,嘴邊噙着的笑意就沒有收下去過,像是被人點了癡傻穴一般。
所以,其實那個時候,不是白淨不喜歡她說的話,而是去買這個挂鏈去了,對吧?
那白總,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不懂。
李若輕将那挂鏈擺在胸口,随着胸腔起伏,雙手交疊放在腦後,內心裏充滿了滿足感。
真是的,明天要不要問問白淨呢?
不對,白淨,好像還沒有告訴我她許了什麽願呢。
......
帶着混亂的思緒,李若輕在清晨醒了過來。
用酒店的內部電話給白淨打了過去,約定了出門去機場的時間。
然後李若輕突然想起,白淨根本就沒帶箱子之類的東西,這回在這邊給她買了不少的衣服褲子鞋子什麽的,總得有個東西裝吧。
她又趕緊跑下樓去,在酒店大堂的店裏買了個皮箱,給白淨拎了上去。
白淨開門看見李若輕手拉一皮箱,側身給她讓了個地方,“正準備打電話讓人給我送一個過來呢,你來了正好,幫我裝吧。”
李若輕啞然失笑,這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啊,我這是還得幹仆人的活兒了呗。
當李若輕認命地蹲在地上,一一将白淨的衣服、褲子、鞋子疊好,很有章法地放進箱子裏,一回頭的時候,卻發現白淨坐在辦公桌前,用手撐着下巴看她,眼前的電腦都不看了。
“看我幹什麽呀?”李若輕笑了笑。
“你滿會疊東西的。”白淨邊說,邊點頭,這應該是肯定吧。
“我從小就要照顧我爸和我弟,這樣的家務活兒都是小case啦,更何況,我的優點可不僅僅是這些哦。”
白淨繼續很給面子地點頭,到讓李若輕有些不好意思了,這誇自己也誇得太不要臉了。
将蓋子合上,李若輕拍拍手,“搞定了。”她又看看手上的電子表,“要不要喝杯奶茶,我去樓下買,時間還夠。”
白淨的目光在李若輕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下,點了點頭。
李若輕又再次下樓,給自己買了杯咖啡,給白淨買了杯奶茶。
不過那奶茶到了白淨的嘴裏,卻被嫌棄地推到了一邊。
白淨皺起眉頭說,“太甜。”
“甜嗎?”李若輕很無意識地将白淨喝過的杯子端了起來,湊到了嘴邊喝了兩口,果然很甜,跟商家的糖不要錢似的。
難不成跟南方是甘蔗産地有關?
白淨臉上頂着一副你看我沒騙你的樣子吧,然後伸手就拿起李若輕的咖啡,要往嘴邊湊。
李若輕眼疾手快地奪了過來,“白總,咖啡刺激胃。”
這句話可惹着白淨了,她臉沉了下來,“所以,你是想說,讓我看着你品嘗咖啡嗎?”
李若輕哭喪着一張臉,奶茶太甜,咖啡刺激,這,難不成還要下樓一次?可是樓下那家咖啡廳就賣這兩種飲品啊,不同口味的奶茶和咖啡。
白淨抱着胳膊,一副你給我看着辦的模樣。
誰知道她心裏是如何想的呢。
最後,李若輕靈機一動,取了酒店的玻璃杯來,将咖啡倒了半杯出來,給裏面沖上了半杯白開水,既有咖啡味,又不太濃。
她狗腿兒地奉到白淨的面前,滿臉堆笑地說,“白總,您請。”
白淨端着杯子,咂巴了兩下,癟了癟嘴,“淡。”
“哎呀,白總,至少,借了個味兒啊。”李若輕邊說話,邊挑着眉逗她。
白淨似乎是想到了頭兩天晚上她說果酒借味兒的事兒,輕輕地笑了一下,不再說什麽了。
李若輕又回到自己的房間,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帶着行李上樓去找白淨。然後推着兩人的行李下了樓,直奔機場。
終于回到了北方,下了飛機換上大衣,呼吸着熟悉的冷空氣,才覺得原來已經回來了。
在停車場取了停下的車,趕着晚高峰往家裏走。
李若輕的電話似乎響了,她瞥了一眼上面顯示的來電。
“老公”兩個字,像是一道劈閃的光,劃過了李若輕的腦海,讓她腦仁生疼,心裏砰砰直跳。
一會兒,震動停了,來了一條短信。
李若輕将手機揣在了兜裏,希望白淨不要問她為什麽不接電話。
白淨一路都很沉默,到了家裏,直接進了衛生間洗澡。
李若輕給她将衣物取了出去,該放進洗衣機的放進洗衣機,該送去幹洗的放到了門口,鞋子放到了鞋櫃裏,等白淨從衛生間出來,她就告辭離開。
這才掏出手機看短信。
“呂誠亮:我勻了兩天的假期,回來了一趟,xxx賓館,xxx房間,今晚我等你。”
李若輕覺得渾身都發軟了,緊張、愧疚、着急、恐懼的情緒襲上心頭,她不得不靠緊電梯壁,不讓自己滑下去。
出了白淨的公寓,她沒有去取車,而是出外打了一個車,向着呂誠亮短信裏說的賓館去了。
過了這麽久,終于要再見到呂誠亮了。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特別是,白淨的出現 ......
或者,是不是自己只是很久沒有見呂誠亮了,所以才會誤以為自己對白淨産生了感情呢?那是不是只要再次見到呂誠亮,自己的狀态是不是就會變正常了呢?
一直到到了賓館,上了樓,敲了門,呂誠亮一臉溫柔地開了門,将她拉進了門,将她抵在門後,熱烈地栖身過來,侵略性地親吻......
她還一直處在那種迷茫、混沌的狀态當中。
只是到最後,呂誠亮不得不下床,取了床頭擺放着的一瓶酒店提供的潤滑劑,有些尴尬地說,“要不,我們用用這個?”
李若輕擡起身子,努力地扯了個笑容,“嗯,不好意思,我今天,可能狀态不好。”
呂誠亮重新回到床上,摸了摸李若輕的臉,搖搖頭,“是不是太累了?對不起,我回來也沒有跟你早點說。我之前給你打電話,你關機,後來打電話你又沒接,我想你可能又加班呢。”
呂誠亮的體貼,讓李若輕心裏的愧疚更甚。
早上5點,天還沒亮,李若輕就輕輕地起來,穿衣服,悄聲離開。
坐在計程車上,李若輕将手放到了兜裏,卻恍然發現,放在兜裏的魚形挂鏈不見了,她的心噗通一下,跟要跳到嗓子眼兒了似的。
趕緊全身上下所有的兜子都翻了一遍。
沒有。
該不會,是落在呂誠亮的房間了吧?
李若輕無助地閉上了眼睛又睜開,趕緊叫計程車司機往回去。
呂誠亮睡眼惺忪地給她開了門,然後看着她忙不疊地趴在地上翻找着。
“你怎麽走這麽早啊,還沒到6點。什麽東西丢了?”
終于,李若輕在床底下的角落裏找到了那挂鏈,心裏松了一口氣,拿了出來。
呂誠亮湊了過來看着,嘴裏不以為然地說道,“不過是一個不值錢的挂鏈而已,回頭我給你買個鑽石的?”
如果是以前,李若輕應該會感動,然後說不用不用。
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此時此刻,李若輕卻覺得,呂誠亮的這句話讓她非常的不舒服。好像,特別的俗。
李若輕将那挂鏈收好,臉色冷冷的,“我走了。”
呂誠亮卻來抱她,“再陪我一會兒好嗎?我上午就要回去了。”
李若輕卻努力地掙脫開他的懷抱,徑直離開了。
打車到了白淨的公寓樓下,她在清晨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卻不願意進去溫暖的室內取暖,好像是在對自己做一個懲罰,雖然,她并不清楚自己要懲罰自己什麽,也不想去想清楚這件事情。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兜裏的魚形挂鏈。
腦海裏兩個名字反複出現。
白淨,呂誠亮,白淨,呂誠亮,白淨,呂誠亮......
天慢慢地亮了,李若輕也覺得,自己可能永遠也想不清楚了。
呂誠亮是她剛大學畢業的時候認識的,她那個時候正在四處忙着找工作,全家的壓力都負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她必須要在這座城市找到一份工作,還清助學貸款和親友借款,也為爸爸和弟弟賺取生活費。
而呂誠亮是她的貴人。
呂誠亮将她從一天打三份工,除了睡覺都在工作卻只能勉強賺個基本生活費用的狀态中解救了出來,介紹了她之前的那份工作。
兩個人,一來二去,便漸漸地從朋友變成了戀人。
呂誠亮總說要養她,她卻不想欠呂誠亮過多,縱然是戀人,要想長久,也得獨立。
我可以接受你幫我牽線找到的工作,我也可以感激你,但我仍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實現自我人格和經濟的獨立,和你平等地站在一起。
這,是李若輕內心最執着的心聲。
她曾經以為,她會在某天,接受呂誠亮真誠地求婚,然後和他,共同地生活下去。
但現在,在寒風中猛烈跳動的心髒,卻讓她迷失了。
人,可能,同時愛上兩個人嗎?
☆、流浪的小狗
白淨給李若輕放了幾天的假,說她受傷了,希望她可以好好休息,早點好,這段時間,會安排一個公司的司機開車。
李若輕糾結的情緒也确實需要一些時間去理清,這個假期,是有必要的。
陳雙藍似乎也發現了她的情緒總是不高,晚上看電視的時候,她樂得哈哈的,李若輕卻抱着一個抱枕在旁邊發呆,目光也沒有焦距,叫都沒有反應。
“若輕啊,你是不是,應該去醫院,挂個號什麽的?”
李若輕木着一雙眼睛看着陳雙藍。
陳雙藍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看看這裏。”
本來陳雙藍是想講一個冷笑話的,若是以前她要這麽調侃李若輕,李若輕肯定就拿抱枕砸她了,結果,李若輕跟認真了一樣,繼續抱着抱枕說道,“哪家醫院的心理咨詢中心比較有名啊?”
這下,換陳雙藍手足無措了。
第二天早上陳雙藍起床上班的時候,發現李若輕抱着胳膊,端着一杯已經冷掉的水,看着窗外,但是窗外只有清晨的濃霧,她在看什麽呢?
于是,陳雙藍跟老媽子囑咐小孩似的忙不疊地說,“那個若輕啊,你可以到小區裏走走,跳跳廣場舞什麽的,或者去菜市場買點菜,給自己炖點湯,或者你可以去街對面那家書店,點一杯咖啡,邊看書邊喝咖啡,別在家裏呆着了。”
李若輕點點頭,依舊跟丢魂兒似的。
陳雙藍走後,李若輕想想,要不然真去醫院吧。
打開手機,選了一家應該不錯的醫院,挂了個下午的號,然後在屋子裏發呆到了中午,給自己泡了一包方便面,吃了兩口,就穿上衣服出門。
去醫院的路上,還坐錯了公交車,倒了好幾趟才倒了醫院,差點兒就過號了,她整個人都迷糊得不行。
呆若木雞地穿過嘈雜的大廳,視若無睹地路過擠擠攘攘的腸胃科,行屍走肉般去到了在走廊盡頭的心理咨詢中心。
“給誰看病就看誰呗,挂了一個號,進去一群人,看了這個看那個。”
“人家是一家人。”
“一家人也應該該看誰看誰,是小孩有病,就看小孩,你大人看什麽。”
“心理治療,就是全家人都需要共同參與的。”
“那也不能這樣,小孩有病,當然只看小孩了。”
......
前面一個中年男子似乎等得不耐煩了,不停抱怨,旁邊的人居然也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釋。
不過,那些一句又一句的“有病”生生地撞進了李若輕的心裏,她捏了捏手裏拿着的挂號單,手心的汗浸濕了那張薄薄的紙。
我有病嗎?我有了男朋友,我好像還對一個有夫之婦産生了強烈的感情,這就是有病嗎?我是直的嗎?我是彎的嗎?我是不是不正常?真的要全家人參與治療嗎?我需要治療嗎?他會怎麽治療我?會找我爸,我弟來嗎?他們知道了會怎麽看我?我們村裏的人會怎麽看我們家人?
李若輕猛地站起身來,穿過那還在熱烈争論誰應該去看病的兩人,狂奔而出。
出了醫院,她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慢慢地,天開始擦黑,路燈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寒風吹得她滿臉蒼白,手腳冰冷,她卻跟毫無知覺一般。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本想跨過去繼續走,車窗卻搖了下來。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送你回家吧。”
一雙帶着磁性的嗓音,從車內傳出來。
轉頭一看,栗色卷發,圓潤臉頰,挺翹鼻梁,風情萬種的眼睛。
不是葉夕,還是誰。
葉夕對着她微微笑着,“小臉都凍白了,上車吧。”
她跟葉夕也就兩面之緣,第一次是和白淨一起吃飯,葉夕給她了一張名片,第二次是在一個酒吧,葉夕喝多了,非拉着她去葉夕家,那次的體驗可不怎麽好。
若是之前,她再次見到葉夕的話,非常有可能她會斷然拒絕葉夕的提議,并且立刻離開。
但是,此時此刻,她的魂兒已經丢了,一個熟人的出現,引發了她內心的依賴情緒。
于是,她上了副駕駛的位置,也不說去哪兒,只呆呆地坐着。
“怎麽了,心情不好啊?”葉夕嘴角噙着笑,溫溫柔柔地說着。
她的表現,跟酒醉之後簡直就判若兩人,此時,看起來就是一個妩媚風情的成熟女性。
李若輕“嗯”了一聲。
“吃飯了嗎,我帶你去吃飯吧。”
李若輕嗯了一聲,又搖搖頭,“我不餓。”
“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是吃西北風吃飽的吧。那請你陪我吃飯好不好?”
李若輕沒有拒絕的理由,再說,做什麽都好。
萬幸,葉夕沒有提起白淨。
葉夕将車開到了一家餐廳,進了一間小包房裏,随意地點了幾道菜。
見李若輕一點沒動靜,葉夕伸手幫她盛了一碗湯,放到她的面前,“心情不好,吃不下飯,喝點兒湯總行吧。”
李若輕對葉夕的行為頗為感激,雖然之前葉夕幹過一點不靠譜的事情,但今天晚上,人家特地開車送你,還帶你吃飯,總不能還冷臉對着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