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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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還是老的辣,沈月憐畢竟不如屈胤祁老謀深算老奸巨猾。
吳叔和吳嬸夫妻倆在屈胤祁的協助下、把門修理好、一走,屈胤祁便替沈月憐解了穴。
她恢複活動自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由分說地抓起桌子上的茶壺朝他頭上砸去。
屈胤祁身手太敏捷了,手一擡便接住了茶壺,另外一只手就着沈月憐的腰一攬,将她緊緊鎖在懷中,不用點/穴/,她也動不了了。
“混蛋,你放開我!”就剩下嘴巴還能動了。
“憐兒,再怎麽說我也是你表兄,你出言不遜就是不對。女子有三從四德,我想舅父舅母再疼愛你、寵着你,多少也是有教過你的,如今、我不止是你表兄,還是你未婚夫。你要是不聽話,我可有一百種辦法讓你乖乖聽話。”
“你有什麽手段就用出來吧!”沈月憐梗着脖子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直白點兒說,她就是“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我還怕你一個快三十歲還沒人要的剩男?”的意思。
屈胤祁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小時候就頑劣、如今人長大了脾氣更大,就算是堵上她的嘴,也堵不住她心裏罵人的沖動,真是令人傷腦筋呢。
看來,還是要讓她心甘情願、心服口服才成了。
“大叔,你放開我!”
屈胤祁索性便放開她,沈月憐突然有了自由,還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就……放了?
“不吃飯麽?待會兒便要出發,若是不吃飯,餓到了城裏、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吃不上了。”
沈月憐聽見自己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音,嘴唇一掀,坐了回去,“誰說我不吃了?人是鐵飯是鋼,我幹什麽跟自己過不去!”
她說的倒是實話,人幹什麽都不能跟自己過不去。人是鐵飯是鋼,有飯不吃是傻瓜。
于是,半鍋粥她一個人就消滅過半,屈胤祁就吃了半碗。他的飯量跟她的豪邁一比、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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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早飯的全程,都是屈胤祁吃一小口便停下來瞧她豪邁的吃相,吃一小口便再停下來看她好像餓了幾天的饑餓模樣。
難不成是舅父舅母餓着了她?
大概不至于,沈家雖然沒有屈家的家底殷實、但這些年由于舅父一家得在梅嶺而靠着屈家幫忙經營的幾間鋪子也是大大盈利,所賺的銀兩夠沈家若幹口人吃好幾輩子了,再加上他每年都會往梅嶺送東西,他們這些年的吃穿用度根本就沒花過什麽錢。
所以,定是沒餓着她的,大抵是一大清早運動量比較大才導致的她腹中饑餓。
……
屈胤祁盯着沈月憐吃相大肆研究的時候,沈月憐也正在努力用吃掩飾被對面那個虎視眈眈的大叔盯着十分不自然的窘困,外加在心裏腹诽吐槽對面大叔飯量不如她一個小女子。
這個大叔有飯不好好吃、一直盯着她瞧什麽?沒見過美人麽?沒見過美人吃相粗魯麽?沒見過美人吃東西不拘一格?
哼……他肯定是自己吃的像鳥兒一樣少,羨慕她來着。
難怪他會長的這麽弱不禁風,一看便是打小不肯好好吃飯光吃零食,才不長身體,也不知道會不會一陣風刮來便将他刮走了。
所幸金陵城沒有太平鎮那麽冷,要不然冬天一到、大北方一刮、他肯定被埋在風雪裏了!
扒完最後一口,沈月憐擡眼依舊對上了屈胤祁的視線,她幹淨利落地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拍,“大叔你到底看夠沒?別人吃飯有什麽好看的,你不知道一直盯着別人瞧是十分沒有禮貌的事情麽?我吃相好不好看關你什麽事情……還看!”
屈胤祁被這麽兇狠對待,他也絲毫不生氣,而是輕輕笑道,“哦?是麽?我倒是覺得憐兒的吃相十分豪邁、一般女子想學也學不來,這是一大優點。回頭與你心心姐姐切磋切磋如何?”
心心姐姐?他是說屈胤心表姐?
可是她明明記得表姐吃東西相當斯文,細嚼慢咽。
大叔果然是沒安好心!這分明是想趁機給她難看!
沈月憐刮了他一眼,胡亂抹了一把嘴,便站了起來。
手腕忽然被扣住,她扭頭一看,也只有屈胤祁會幹這種事,“你還想幹什麽?”
屈胤祁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用一種瞧着女兒不成器的模樣,掏出帕子來,略彎了腰,為她輕輕擦拭食物留在嘴角的殘跡。
距離忽然間這麽近了。
近到沈月憐可以看見他長而濃密如扇子般弧度完美的睫毛。
近在咫尺的,還有他完美得無可挑剔的俊美五官。
她的心,突地漏跳了一拍。
“你看看你,這麽大的人了竟然會拿手去胡亂擦,你還小麽?”屈胤祁含笑執起她的手。
她的手就像燒起來一樣,就連臉頰也是一樣要燒起來了。
早飯之後,屈胤祁和沈月憐整裝出發。
臨走時,吳叔和吳嬸依依不舍,拉着屈胤祁詢問,什麽時候還會再路過、什麽時候再來給他們招待一次。
于是乎,沈月憐明白了屈胤祁為什麽要在桌子上用茶壺壓了一張銀票。
照這情況看,他們根本不會肯收昨晚住宿的花費。
可是,住一間房一個晚上、外加一頓兩人份晚飯和一頓兩人份早餐,應該不需要用五百兩吧?雖然她下山不久不大懂人情世故,可是不要騙她呀!
屈胤祁瞧了她一眼,好笑道:“你從客店出發的時候便板着臉,沒人欠你錢吧?”
“沒有。”
“那是為什麽?”
“嗯哼。”
屈胤祁忍俊不禁,“我猜你是為了那張銀票。我曉得、你十分介意我沒給你掌管經濟大權,我也想讓你掌管經濟大權。但還不到時候,等咱們什麽時候成了親、我再慢慢教你熟悉。”
“誰要跟你成親、誰要你慢慢教我熟悉什麽東西了?”好好的話到了他這裏就被歪曲,這個腦子裏不純潔的大叔。
我看他就是缺女人太久了,生理需要得不到解決心理也就扭曲了。
“不是你自己的意思麽?”屈胤祁大為困惑,“我以為你很介意我花錢、是因為沒把錢給你管着所以你生氣我花錢沒度。”
“屈、胤、祁!”某姑娘咬牙切齒連名帶姓。
某個逗樂成功的漢子樂不可支地笑起來。
“大叔!你、真、是、夠、了!”
眼看着沈月憐要發飙,屈胤祁這才稍微收斂了一些,一改之前笑的亂七八糟的嘴臉,一本正經地說道——
“吳叔夫婦是苦命人。他們的兒子因為家裏的幾畝良田被附近的惡霸侵占而去講理讨要、結果被打成重傷、奄奄一息。吳叔和吳嬸那時候身上得有病,全家全靠他們兒媳婦一個人在操持整個家,她還險些被搶了去……”
沈月憐驚呆了,半句話插不上。
“幸運的是她最後逃了回來,但不久也染了重病,當時他們家裏還有一個兩歲多一點的兒子。吳叔夫妻為了給兒子、兒媳治病,賣田賣地賣房,最後一家*落街頭,和街頭的乞丐一起擠在破廟裏、艱難度日。”
沈月憐弱弱地在後面追問,“他們跟乞丐一起……住了……多長時間?”
“半年。”
“那……”
“那天也是湊巧,我路過那個小鎮。那個破廟裏住的乞丐也盡是身有疾病的可憐人,我便找了人照顧他們。有家的送回家、沒家的便就地給他們找了活計安頓下來。吳叔一家說想回來老家,我便着人給他蓋了家小店,他們的兒子和兒媳、孫子都尚在養病,有個像生意做,也能維持一家的生活。”
沈月憐就是看不得人受苦,心裏糾結着,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好半晌才擠出話來,“你請的什麽大夫給他們看病?能行麽?”
就知道她關注的點很奇怪,果然是奇怪。
屈胤祁面色怪異地道:“我想,那個大夫還不錯,那個破廟裏的大部分人都病好了,只是吳叔的兒子和兒媳病的比較重,需要時間休養。”
沈月憐這才放心。心裏想着,原來,這個大叔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但是吧,別人做了好事不都是藏着掖着或者說是不願說與別人聽麽,他怎麽一點得不知道謙虛?
大叔真不愧奸商。
心裏這麽想,她還是嘴軟了一次,“原來你也是會做好事的,我以為有錢人都是為富不仁的。”
這話聽起來像她家多窮似的。
事實大家都知道,沈家一點都不窮,要不然她這二小/姐也不敢自己一個人帶着銀票就跑出去揮霍了。
話說,追溯到沈家的歷史,他們家的二小/姐都十分的二。
☆、大叔太搶手1
其實,事情遠不像屈胤祁說的那麽輕描淡寫。
當初吳叔一家得罪的惡霸是個比較麻煩的惡霸,家中有人在朝,便狗仗人勢欺淩百姓,吳叔一家是被逼入死角、在破廟也要活不下去時,被屈胤祁所救。
他甚至為了破廟裏那十幾個乞丐和他們一家,放下生意的事情,親自救治,更把屈家客棧歇業許久,只為更好地為他們這些素不相識毫無交情的人治病救命。
而最為棘手的,不是救人,而是救更多人。
那個惡霸才是罪惡的根源。
也幸運是屈家財大氣粗,就連朝廷中的許多高官也不得不敬上三分,所以,屈胤祁很幹脆地把一張聯名上訴的訴狀遞上禦史臺,最後連那惡霸背後的強權也一并拔除了,才能還當地人一片清寧,吳叔一家也才能回到家鄉。
這些事情,沈月憐自然是不會知道的。她心裏還惦記着,若是大叔不這麽奸商、肯定會好許多。
可是,屈胤祁不奸商,他還是屈胤祁麽?
他一丁點大的時候就開始了這個行業,這是個終身事業啊!放棄了終身事業,他還能幹什麽?
随着屈胤祁的慢騰騰,和沈月憐的悠哉悠哉,二十裏路騎馬到鎮上,已經巳時近午了。
一進鎮子,便覺得冷清的可以,鎮口一個人都沒有。
再往裏走一小會兒,卻聽見了不遠處的喧鬧,似乎那邊有許多人,再走近一點、還不到鎮子中央的地方,街上已經人山人海、馬已經過不去了。
“什麽情況啊?”沈月憐不得不勒馬,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
回頭一看,屈胤祁卻是早就知道會有這種事情似的,十分鎮定。
“大叔,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麽。”沈月憐語調篤定的很,看他一臉的從容,一看就是早就心裏有數了。
他又故意诓她。
“昨天晚上便想與你說了的,但是你睡的早。”
那不是重點好麽?
“這個鎮子今天有花神誕的游行活動,是慶祝他們世代貢奉的十二花神、每年都有。我們正好趕上了,你不是在山上待了十年、什麽都沒玩過麽,我想帶你來瞧瞧、湊湊熱鬧。”
“真的麽?”沈月憐狐疑地盯着屈胤祁瞧,怎麽老覺得他是有陰謀、別有居心?
屈胤祁哭笑不得,“我的話有那麽不能相信麽?”還是跟她說話就不能說實話,繞圈子的她信了、說實話她反而不信?
“對啊,我就是覺得你不可信!而且是非常不可信!我就不信你有這麽好心!”沈月憐鄭重點頭,模樣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就像是理所當然的一樣,“你不覺得你自己長的就不像一個講信用的人麽?”
屈胤祁恨不能把她腦子剖開來、看看她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麽。
漿糊麽?肯定不是。
最多是一鍋粥。
這孩子真是沒救了。
屈胤祁嘆了氣,就認命了。也就只能這樣了,不行的話,難不成還把她塞回她娘親肚子裏回爐再造?
仙水宮在哪兒都不知道呢。
“大叔,人這麽多,我們怎麽過去?”沈月憐還在糾結怎麽過路的事情。
屈胤祁說:“跟我來。”
便調轉了方向。
沈月憐實在害怕前面那麽多人,怕他們萬一擠過來,她騎着馬可是會吃虧的,于是忙不疊跟上屈胤祁的腳步。
從大街轉入小巷子,穿過小巷子之後再轉過一條小巷子,便是另外一條街了,雖然沒有剛才那條貫穿全鎮的大街寬敞氣派,卻也是不錯的,最重要的是,這街上沒人,安靜多了。
這個好啊,無以倫比的好啊。
沈月憐興致沖沖地,卻瞧見前頭有一家客棧,門前有面旗幟迎風飄揚,那旗子上頭赫然寫着四個大字:悅來客棧。
屈家連鎖?!
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沈月憐頓了頓,屈胤祁已經在客棧門口下馬,回身瞧見她還梗在路上,不明所以地沖她招招手,“憐兒,你在看什麽?”
沈月憐磨磨蹭蹭地湊過來,更磨磨蹭蹭了許久才下馬,屈胤祁伸手去接她、她也不要,跳過他就自己輕盈落地了。
屈胤祁也不在意,把馬栓在門口,便往裏走,走在後面的沈月憐突然道——
“大叔,你是故意的吧?”
“什麽?”屈胤祁回過頭來,“什麽故意的?”
“我說,你是故意要帶我住你家客棧,然後欲行不軌之事吧?”
“憐兒,你哪兒來的這麽豐富的聯想力?”屈胤祁忍俊不禁,“鎮上慶典熱鬧、若不是自己家的客棧,便無處可去了,鎮上家家戶戶家裏都住了一大堆親戚朋友,想借宿也無處可去。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店裏掌櫃的。”
“你們是一夥兒的!”
好吧,那他最好是什麽都不說了。
屈胤祁略微放慢了腳步,沈月憐很自然地走到前面去。
“抱歉姑娘,我們店裏已經沒有客房了,你還是到別家去吧。”她一只腳剛剛邁進門口,掌櫃的便連忙迎出來,生怕自己會怠慢上門的客人,态度十分的誠懇。
“你确定沒有客房了麽?”沈月憐顯然不信。
“真的沒有,姑娘!”掌櫃的十分篤定,态度卻也十分的客氣,“我們很抱歉。你要不、改日再來?”
“你确定你們店裏真的沒有客房了麽?”沈月憐還是不信邪地重複了一句。
掌櫃的還是搖頭,“真的沒有。”
“那要是他住呢?”沈月憐說着,讓開位置,讓走在後面的屈胤祁出現在掌櫃的面前。
屈胤祁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覺的無奈,她果然有一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執拗和沖勁。
“大公子!”掌櫃的滿心疑惑地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便對上了屈胤祁的視線,驚訝不已,“大公子是什麽時候到的?這姑娘……”他慢半拍的才想起來那個奇奇怪怪、過于執着的姑娘。
“這是我家憐兒,”屈胤祁微笑着,把沈月憐拉到身邊,“我母親娘家的表妹,也是我的未婚妻,掌櫃的便喚她沈姑娘吧。”
“沈姑娘好。”掌櫃的忙不疊問好。
“你還沒回答我,要是他住,有沒有房間?”沈月憐還掉在執念裏出不來。
掌櫃的眉開眼笑道:“自然是有的。大公子的房間是早就預留着的,可也就這一間了。沈姑娘和我們大公子住一間、沒問題吧?”
這是民風太過開放了麽?
站在門口就敢問人家未婚夫妻要不要住一起?
沈月憐瞪他,掌櫃的一頭霧水,屈胤祁好笑的把她拉回來,掌櫃的就這麽一頭霧水地帶他們進店裏,吩咐唯一一個還留守店裏的店小二去把房間開了,并把屈胤祁和沈月憐行李帶上去,自己又去後廚讓他們準備午飯。
後廚好像早有準備。很快便端上來三菜一湯,因為屈胤祁有吩咐,兩個人吃不了太多,不必鋪張,于是在他的認知裏,三菜一湯便是簡單麽?
沈月憐左看右看,這三個菜都是不錯的,一個客棧的菜能做成這樣、不簡單。
果然有錢人就是任性。
吃完飯,沈月憐琢磨着溜回房間午睡來着,腳還沒踏上樓梯,便被屈胤祁叫住。
“現在外面的花神游街已經開始,你不想去瞧瞧熱鬧麽?”
她一頓,忍住不回頭,不能表現出好奇心。
屈胤祁瞧她不回應,大概也猜到是為什麽,笑笑道,“這是一年一次難得遇上,聽說日落之前要選出十二個美麗的未婚少女、作為十二花神的使者,參加晚上的游行,若是你不去瞧瞧,日後想起來再後悔,我可不管。”
心癢癢啊!屈大叔你能不能不說了?
“對了,那十二個少女不一定得是本地人,外鄉人也是可以的,他們只選出最美麗最動人最有智慧的十二個少女,你不去試試看?據說,每個當選花神使者的姑娘,會有好姻緣好夫君一生幸福。”
不行了,真的心動了!
“好吧!”沈月憐毅然轉回來,心裏千萬頭草泥馬狂奔,臉上還能擺出“我不稀罕、我就是陪你去看看”的樣子,“大叔,我就當是陪你去看看,以後別說我不尊重表兄了!”
“好。”屈胤祁笑得風度翩翩,“憐兒表妹準備好出發了麽?”
“走吧。前面帶路。”
……
大公子……
掌櫃的全程看着他們家大老板和沈姑娘的對話,各種感動啊!
不行,他要飛鴿傳書去金陵,告訴老主子和夫人這件事!順便廣而告之!
單身這麽多年的家主,終于要結束單身了!
屈胤祁啊,漢子啊,你一個人沒成家,到底是有多少人在替你操心?
沈月憐覺得屈胤祁帶她出來是有企圖的。
湊到人潮裏面之後,她越發清楚地感覺到,大叔帶着她出來、就是為了向她證明他的魅力的!
一路走來,他都在開路兼引人注目。
路人們,上到七八十歲老奶奶、下到四五十歲阿婆、十幾二歲的大姑娘小媳婦、小到幾歲大被抱在懷裏的小丫頭,個個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活像瞧見了錢!
☆、大叔太搶手2
上到七八十歲老奶奶、下到四五十歲阿婆、十幾二歲的大姑娘小媳婦、小到幾歲大被抱在懷裏的小丫頭,個個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活像瞧見了錢一樣!死死盯着不放,恨不得把他折小了放進自己荷包裏。天天帶着!
盡管一個個都拼命地擠向花神游行的花車,見着他面含微笑,卻都傻乎乎地讓路了!
大叔,你不是帶我來看慶典花車、你是來炫耀個人魅力的吧?
最坑爹的是,讓路的不止是奶奶、阿婆、大姑娘、小媳婦,還有那些大爺大叔大哥小弟弟,知道什麽名目麽?
“這個小夥子在咱們鎮來來去去好些年了,老大不小終于有瞧得上眼的姑娘了,咱們幫不上忙也不能添亂不是。”大爺帶頭說了一句,大家就都客氣地讓開了。
屈胤祁顯然絲毫不介意別人怎麽說,十分受用地帶着沈月憐一路穿梭。
沈月憐卻不免要鄙視他一下。
原來,全天下人都知道屈胤祁是個鑽石黃金剩鬥士的事情。
可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他自己偏偏沒有認知。年紀大了就認,還跑出來勾搭她這種年輕小姑娘,不覺得臊的慌咩?
“你要是再這麽不專心,就趕不上慶典的重頭戲了。”
沈月憐邊走邊發呆,屈胤祁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她只覺得手上一緊,屈胤祁抓着她手的力量重了幾分,不悅地想甩開他,“大叔,我這是人手,不是你家的木樁子!”
“你要是我家的木樁子就好了,随我圓扁。”屈胤祁笑道,卻是讓她想甩也甩不開。
沈月憐:你想的美!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擠到了最接近花車游行的人潮最前面了。
“大叔,他們這是什麽節日?我記得我爹還有爺爺他們得跟我說過,二月有個花朝節,可是如今都三月底,春末夏初了,怎麽還會有這種慶典?”
“這是因為他們鎮上的風俗不同。所以,他們這個慶典這也不叫花朝節,而是花神節。是獨屬于他們這個鎮子的特有的風俗民情。他們世世代代得是如此,而當選十二花神使者的少女,都會被視為最有福氣的人。”屈胤祁耐心地解釋道。
正說着,花車來了。
“憐兒小心了!”
沈月憐只聽見屈胤祁喊了一聲,便覺得背後有一股力量把她推了起來,前面盡是人,她下意識提氣一躍,騰空而起、順利跳上花車。
“有人上了花車了!”人群中爆發出驚嘆聲。
“那姑娘的動作好幹脆漂亮!”
這花神節搶花車有一個講究,搶花車的姑娘不但要長的好看,手腳也要利索。
因為,這是民間活動,也算是個小小的考驗——姑娘們不但要好看,還有能勞動能持家,不像王公貴族家、選個中看不中用的擺在家裏頭,普通老百姓家可供不起。
沈月憐這才回過神來。
她上了屈大叔的當了!然後她跑到花車上面來了!然後……
好像,這也是她心裏想做的?
那好吧,看在她自己興致勃勃的份兒,不跟屈大叔計較了。
她在花車上找到一個舒服又不影響雅觀的位置,便坐了下來了,饒有興致地瞧着那些拼命想擠上花車的姑娘。
莫名有一種成就感!
看她怡然自得的樣子,屈胤祁哭笑不得。看來,他是白操心了。她适應能力一直很強。
随着沈月憐第一個跳上了花車,後面的十一輛花車、先後有面貌秀美的靈巧少女登上,一片喝彩聲中,今年最幸運的十二名少女閃亮登場。
沈月憐淡定旁觀的态度、和旁若無人的清靜氣場,成了當之無愧的十二花神使者之首。
鎮中央有個用當季花兒裝點的高臺,是十二花神使者集中向全體鎮民展示的地方,其他姑娘利用花車停下那短暫的休息時間,都去換上了更漂亮的衣裳,為的便是在這麽一個一生一次的好日子,向大家展示自己的如花容顏。
可偏偏,沈月憐就沒這種覺悟,屈胤祁盯着她瞧了許久,她往那裏一坐,從頭到尾除了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一動都沒動過,底下吶喊聲不斷,她也不為所動。
但是,其實,沈月憐只是在發呆。
她心想着,這個節好像也沒什麽意思,就是一群人把幾個人當猴子一樣觀賞,她又覺得居高臨下有意思,于是,就坐着不動。
而最最重要的是,不管她随着花車走多遠,大叔居然一直都在她的視線範圍裏,一刻都沒走丢,太神奇了!
所以,她看看旁邊的那些姑娘,又瞧瞧底下的那些人,就忍不住又往他那邊看。
屈胤祁也往她這裏看,兩個人目光相遇,屈胤祁微微一笑,沈月憐跟着笑靥如花。
大叔要是不說廢話的時候,看着還是挺順眼的。
特別是現在,喧嚣的人群之中、唯獨他露出淺淡笑容,便有一種時光都靜止了的感覺。
高臺底下的人正吵嚷着,“不知道今年誰會是最受歡迎的花神使者?”
有人大喊着回應,“定是那位外鄉姑娘!”
這鎮上的人就那麽多,哪家的姑娘、小夥子,老鄉們一瞧便知。他們瞧着沈月憐眼生、自然是外鄉來的。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天快黑的時候,大家就各自散去、回家吃飯。
被衆星捧月的十二個姑娘也得以休息片刻,吃過飯之後便要開始今天的重頭戲,花神出游。
別人都有人來送飯的,沈月憐等了半天也沒看見有人給自己送飯,觀察了許久才發現,人家那是家人來送飯,她是一個人來的!怎麽可能會有家人!
“這個時候就是大叔該跑出來發揮作用的時候嘛。關鍵時刻他跑哪裏去了?”沈月憐瞧着別人吃飯,自己腹中空空,氣惱扯着地上的草。
一雙月白色的靴子,出現在她眼前。
她仰起頭,視線慢慢往上移。
靴子上面,是月白色的袍子、上好絲綢的光澤映襯着剛剛亮起的火光,特別亮眼,再往上看,是環形的羊脂玉腰佩,底下墜着流蘇,再往上看,是……
還沒看清楚,突然腳上一麻,沈月憐“哎喲”一聲,跌坐在地上。
這下子,來人的面貌總算看清楚了。
五官俊美、面容白皙,明明年近而立,瞧着卻只有二十出頭的模樣,他身穿一襲月白色長袍,腳踏一雙同色靴子,此時一手提着食盒、一手負在身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麽招搖的造型、這麽招搖的人,能把一身普通的衣服穿出禍水的味道,在這個地方、除了屈胤祁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只是,才一會兒功夫不見,他又上哪裏去換了一身衣服了?送個飯而已,要不要弄得這麽風騷?
屈胤祁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跌坐在地的樣子,莫名有種看她出糗很開心的感覺。
“大叔,你不拉我起來麽?”
看了半天,他似乎毫無上前來搭把手的打算,沈月憐只好提醒他。
屈胤祁放下食盒,慢條斯理地将她拉起來,“憐兒瞧見我何以如此激動?”
“誰瞧見你激動了,我是腿麻了。”
“哦,是這樣。”屈胤祁一副“我不信”的口氣,卻笑的無害。
沈月憐氣悶不已。
這下,總算知道說實話沒人信的滋味了吧?
屈胤祁這是赤果果的報複啊!
“哼,我餓了!不跟你糾纏!”沈月憐的肚子正“咕嚕咕嚕”響,她決定不理會他,轉戰食盒,不知道裏面會有什麽好吃的。
誰知,她的手才要碰到蓋子,整個食盒就被屈胤祁搶走了。然後,在她錯愕的目光裏,屈胤祁拿出飯菜,竟然就自己吃了起來!
“大叔,你幹什麽呀!你不是來給我送飯的麽?”沈月憐氣惱地要動手搶,可是,她連屈胤祁的衣角都碰不到,這個家夥,他明明就沒動!
“誰說我是來給你送飯的?”屈胤祁擡眼,含笑地瞧着她,“我是帶過來自己吃的。”
什麽?!
聽着自己肚子“咕嚕咕嚕”叫,這個大叔還來落井下石!那個菜色啊,色彩鮮豔、香味誘人,看得她口水都快出來了。
“你若是乖一點,我就分點給你。”某個沒良心的男人說道,大肆當着她的面大吃特吃。
忍無可忍,則無需再忍,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撲了過去,屈胤祁回過神來,她已經搶了他的筷子,光天化日之下……不是,天雖然黑了,可也是衆目睽睽之下,她居然就這麽把他撲倒了,然後若無其事地吃飯?
屈胤祁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做何反應。
瞧她狼吞虎咽的吃相,有幾個男人敢要的?
……
非常戲劇性的一幕,邊上也有人瞧見了,但在小姑娘單純的想法裏,至多他們是在搶飯吃,于是,瞧着屈胤祁飯碗被搶,旁邊吃的正香的好幾個姑娘,同時發出邀請:“要不過來一起吃吧?”
“不用了,謝謝。”屈胤祁對此已經是習以為常的,笑着搖頭拒絕,那些姑娘面帶遺憾,卻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
可是,這些話在沈月憐耳朵裏聽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花神節的約會
她擡眼掃了幾個好心的姑娘,納悶無比,“居然有人連飯都肯讓給大叔!”果然都是被美色蒙蔽了眼睛,看不見他這層禍水皮囊之下的真容。
這些人啊,就是沒見識過他的厲害。瞧瞧她,她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沈月憐看了看屈胤祁,越想便越來氣,于是狂風掃落葉般地把他帶來的所有飯菜都吃光了!
吃—光—了?
沒錯,就是一點不剩。
屈胤祁慶幸自己剛剛有吃了一口,否則,否則不提也罷。
但是同時、屈胤祁又豁然開朗:他是有病啊。
若不是有病,怎麽會對那個吃相粗魯、坐相粗魯、嘴巴毒又得理不饒人、還粗線條的姑娘感興趣?
屈胤祁啊屈胤祁,你就是有病,沒得治了。
夜游在包括沈月憐在內的十二個少女吃完飯之後,便開始了。
此時,全鎮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全都來了,個個盛裝打扮等着看今年鎮上姑娘們的風采。、手提燈籠照得街上燈火通明,而且幾乎每個人手上都那種鮮花,花神節氣氛濃烈。
随着銅鑼“咣當”一聲,夜游便正式開始了。
夜游要走兩個圈。第一圈開始,街道兩邊的人便紛紛拿出自己的花抛向花車上的姑娘,沈月憐看其他十一個姑娘全都在拼命接,加上聽見大家的議論紛紛,她才明白,這些花對他們來說是代表了福氣和祝願,花神節上接到抛花最多的姑娘,将來福氣也會最濃最厚重,花神會保佑着她一世幸福美滿安康。
沈月憐一聽,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落于人後,憑着練武之人的手腳利落和反應迅敏,很快就搶得了許多花,扳回一城。
最重要的是,一路上都有個好事之徒——屈胤祁,看她接不到花時的失望神情,便将事先準備好的銅錢拿出來,當飛镖用,其目的不言而喻了。
一輪的游程下來,沈月憐已經快把自己給埋花裏了,當然,她得到了大家的掌聲,沖着在人群裏看着她的屈胤祁揚起驕傲地下巴。
……
第二輪開始,大家抛花就沒那麽積極了,老人孩子都不動手,會把花抛出來的只有年輕小夥子們。
可是,沈月憐還是很意外地發現很多人朝她抛花,最終,卻一枝花都沒有落到她手上。
這回她算是發現了,都是大叔在搞鬼,她想動手搶便被他射出的銅錢打回。好幾個回合下來,粗線條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