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妹、娃娃以及寧不悔一行四人,到達君冷梅信上所指的解毒藥方線索所在的地方:如意鎮。
白行遠早早便在鎮口等着他們,瞧見遠遠而來的三騎四人,忙策馬上前接應。
附近一帶屈家的生意,都歸他管理經營。所以,少主人來到地頭上,他也理應照料。
屈胤祁也瞧見了他,遠遠地揮手示意。
屈胤心卻迫不及待地大喊道:“行遠叔行遠叔!我來了!”
☆、沒想到的中毒事情
沒想到的中毒事件
屈胤祁和屈胤心的兄妹兩個人的問好方式截然不同,尤其是,屈胤心一看見白行遠,就馬上加快速度奔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撲上去熊抱一頓再說,“行遠叔!你又長高了!”
他都這個年紀了,怎麽可能還會長高?白行遠一臉無奈地笑笑,視線錯過屈胤心,便看見後面帶着個小女孩一起的屈胤祁,還有另外一個面生的年輕男子。
屈胤祁慢條斯理地抱了娃娃下了馬,“行遠叔,好久不見了。”
“上一次見到大公子和二小姐,應該是在*春節我們幾個回大宅的時候吧,有小半年不見,大公子風采越發出色,二小姐也更加亭亭玉立了。”
屈胤心被誇的好受用:行遠叔可真會說話呢,記得以前還聽奶奶說過,行遠叔是很害羞的,跟別人一起,半天也不說一句話,現在這麽能說,做生意居然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屈胤祁颔首示意,為他介紹身後的人,“行遠叔,這位是心心的朋友,寧公子。寧公子,這位是我父親的得力助手,也是從小看着我和心心長大的我們的長輩,白行遠白叔叔。”
白行遠便和寧不悔互相問好。
“行遠叔,娃娃和心心兩個女孩子,一直趕路也累了,我們先去客棧下榻再說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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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很快住進了客棧。
住處安排在整家客棧最安靜不受打擾的地方。
“行遠叔,我父親說的事情,怎麽樣了?”
替他們安排好之後,白行遠便要離開,卻被屈胤祁叫住。
他回頭應道:“我去去就回,大公子稍等。”
看着白行遠出了門,娃娃湊到屈胤祁跟前,好奇地問道:“為什麽我覺得你們這個姑父的下屬一點都不像個下屬啊,你們對他好客氣。”
“行遠叔自小便看着我和心心長大,他除了是我父親的下屬,也是我們的長輩。”
啊?又是長輩啊。
他們家長輩可真多,在他們家的管家大叔也說是長輩。
白行遠很快去而複返,抱來了一個木色陳舊的小箱子,“這就是能找到的所有的線索了。”
屈胤祁二話沒說就接過去打開來,小箱子裏只有一卷紙質卷軸,卷軸攤開來,上面只有一個一朵昙花開在水中的圖紋。
屈胤心頓時眼睛瞪得脫窗,這個跟娃娃左肩後的那股圖紋一模一樣啊!就是這個!
“好像跟心心姐姐拿給我看的那個就是我肩膀後面的圖形一模一樣的圖案,”娃娃也湊近去看,“這個東西為什麽會有?”
寧不悔看了她一眼,說:“也許是暗示着什麽?”
娃娃不以為然,“有空畫這個圖,那幹嘛不直接寫上解藥是什麽……不對,為什麽不幹脆把解藥留下來就好了?弄這麽多事情不是麻煩麽?”
話才說完,屈胤祁一下就拍在她頭上,“小家夥,不懂廢話就別太多,你當那些人都是吃閑飯不作為的呀。”
娃娃很嫌棄地斜眼睨他,一天不拍我的頭你是會死麽?混蛋,拍多了會長不高的!本來就已經長不高了好不好!
屈胤心同樣用很嫌棄的眼光目光看着自己的哥哥,哥,你這是虐待少年兒童。是不對的!!
屈胤祁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很快注意力落在卷軸上,只有這麽一個圖紋,其他什麽都沒有了。
“行遠叔,麻煩端盆清水過來。”他突然道。
白行遠喚了一聲,便有人端來清水,屈胤祁毫不猶豫就把清水噴上卷軸,紙面噴濕,很快,卷軸上面浮現了字跡。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缥缈間。
這是特別制作過的卷軸,用的特別的紙張,寫上字之後多層鋪設,使得字跡被隐藏,濕水之後,字跡就會從打濕的內層透出來,
娃娃忍不住好奇地要伸手去摸,他大喝一聲,“不許碰!有毒!”
她吓得縮回手,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茶杯,疼的直甩手。
此時屈胤祁鎮定的放下卷軸,他左手整個手掌泛起黑色。
“哥!”
“大叔!”
驚呼相繼而起。
“別碰我!”屈胤祁沉聲喝住大小兩只要碰到他的手,毫不猶豫點了自己的/穴/道,又扯下身上的手絹将手掌包住。
就連白行遠也聞言頓住,“大公子,這是……你等等,我馬上就給你找夫人!”
“不用了。”
白行遠随即就明白了,如果大公子都沒有辦法的話,叫了大夫,也沒用。
“哥,這是怎麽回事?”屈胤心心急如焚。
“是那個卷軸。”寧不悔道,不慌不忙。
“大叔,你這樣會死麽?”娃娃耷拉着小臉,可憐巴巴地問道,“你這樣中了毒,整個手掌都黑了,這樣下去你會死麽?”
看他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要去找大夫的打算。
屈胤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寧不悔的佩劍,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割破了自己食指的指尖,鮮血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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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鋪的線索
包子鋪的線索
他挽了個劍花,反手一擲,“喀”的一聲佩劍又飛回了劍鞘去。
屈胤祁自己以內力逼出毒素,血,從他的指尖傷口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滴落在水盆裏的血是黑色的,很快就将這一盆清水染黑,水色泛着奇怪的光澤。
娃娃看他收勢,連忙把自己身上帶的手絹遞上去。
“不用這個。”他輕輕到,讓屈胤心個給他拿出傷藥,灑了一點在指尖,便算是沒事了。
“這也是仙水宮的獨家傑作之一,還好*帶着舅母送的解藥,否則小命就沒有了。”屈胤祁有點慶幸。
寧不悔卻說:“幸好下毒的人并不是要置人于死地,藥量不大。”
屈胤祁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這個毒會是誰下的?大叔,你這樣就真的沒事了麽?萬一搞不好就……”完蛋了。
“我沒什麽事,小孩子別杞人憂天,操心太多老得快。”屈胤祁打斷那個小丫頭的廢話,把指着卷軸上面的字跡,“看看這兩句詩,這是盛唐時期,着名詩人白居易所寫的《長恨歌》其中的兩句,這兩句指的應該是傳說中的仙山蓬萊,在這裏,代指的應該就是仙水宮所在的那個小島了。”
屈胤心疑惑道:“那這上面的意思是說,解藥在仙水宮裏?”
“不對,不是在仙水宮。你們看……”寧不悔又看了一眼圖,指出那兩句詩旁邊慢慢浮現出來的那個圖樣。
那個是個長方形圖案,簡簡單單四條線組合起來,每條邊邊的旁邊都有幾個小字,除此之外,其他什麽都沒有。
娃娃幾乎把臉貼上去看,不過鑒于這個卷軸剛剛差點毒倒屈胤祁,她還是聰明的保持着距離,就因為湊的近,她可以看清楚上面的小字,“東,十五步;北三十步;西,四十五步;南,一零一步。這些都是什麽?”
大家湊近了看,果然是這樣寫的沒錯。
房間裏的幾個人,接下來就開始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看着卷軸上面的小字,屈胤祁讓白行遠拿來筆墨紙硯,他就在空白紙上全部謄抄了一遍。
娃娃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字,行雲流水,大氣磅礴,看來看去都跟他這種小白臉的俊秀外貌有出入。
他還會畫畫,看他照着卷軸上的那個水中昙花圖紋快速臨摹的樣子,他還畫技娴熟,畫的簡直跟原來卷軸上面的東西一模一樣。
東北西南,又标有多少步,這種情況下,指示的,應該是某個東西的所在吧?
可是,就算是指示某個東西的所在,上面标示的,也是方位跟距離,可是,起點在什麽地方?
大家都在傷腦筋。
娃娃突然大叫,“我們今天進城的時候,不是看見有一家包子店門口就畫着這麽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麽?”
哪兒有啊?大家一致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她。
“就是那家包子店啊,包子很香的那個,我還問過公子大叔,可不可以下去買一個吃,當時大叔……”突然看見某人若有所指的目光,她連忙改口,“表兄還說,回頭再吃,先到客棧。當時我記得你們都看見了的。”
她這麽一說,大家就都想起來了。
也許,那個地方就是圖上所指的起點。
于是,帶着這個圖,屈胤祁就出門了,後面理所當然的跟着三條尾巴。
娃娃還更加理所當然地拽着他的袖子,死活要跟緊的樣子。
他也懶得花心思把她甩開——最主要的是,甩開之後她自己還是會想辦法跟上的,最後的結果,無差別。
包子店這個時候還在大賣包子,娃娃趁機去買了一菜一肉兩個大包子,邊看着神神叨叨的屈胤祁和寧不悔,一邊用力狠狠地咬下去!
嗯……好香的包子,味道真好啊!
她吃得香甜,沒三兩下兩個包子就解決了,她意猶未盡,轉過去沖老板大漢一聲,“再來兩個!”
屈胤心連忙跑過去拉住她,“娃娃,半個時辰我們才在客棧裏吃了午飯了,你現在真的有那麽餓咩?”
“可是很好吃啊。”娃娃滿臉無辜。
真叫人拿她沒辦法。
包子鋪的老板卻也說,“小姑娘,包子雖好,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別跟前面那個小老頭似的,每次跟他說不能一口氣吃太多都不聽,結果經常吃撐,現在我都不敢把包子賣給他了。”
經常吃撐?是幾個意思?
娃娃“咚咚”跑過去,“老板,你說什麽小老頭?怎麽會有人每次都把自己吃撐掉?”
“就住在前面不遠的一個小老頭啊,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喜歡吃包子,每次來都買很多,然後一口氣吃光光,我就跟他說,下回再吃也可以,可是他就是不聽,每次都把自己吃撐,好像以前多久沒吃過包子似的。”包子鋪老板一臉的無奈。
娃娃卻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來,居然還會有人比她貪吃。
屈胤祁似乎聽出來什麽不對勁的,問道:“老板,那個小老頭是本地人麽?”
☆、娃娃的舊時記憶1
娃娃的舊時記憶1
“不是啊,大概半年前才搬到這邊來的,聽說以前是個跑船的,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後來遇上大風浪,自己的朋友都死了,家裏也沒什麽人了,他沒地方去,就到處流浪。聽說半年前突然掙得一份家業,就到我們這個地方來了。”
半年前麽?
屈胤祁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他向包子鋪老板問到了那個奇怪小老頭的住址,便找去了。
果然離包子鋪很久,拐過一條大街,再穿過兩條小巷子就到了,是個獨門獨院的小院子。
屈胤祁他們到時,大門虛掩着沒有上鎖,叫門叫了半天,也沒人回應,似乎有什麽不對勁,他們就徑自入內。
卻沒想到,就在客廳裏,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大爺坐在太師椅上,雙眼緊閉,雙手下垂。
看見這場景,娃娃下意識地往後退。
屈胤心也自覺的把她帶開,屈胤祁和寧不悔上前去查看,人已經死去很久了,渾身冰冷。
身上唯一的傷口,是脖子上那一條傷口,血流的胸口都是,還噴在地上。
這樣的情況,很明顯是被高手,一劍封喉,幹淨利落。
娃娃偷偷看了一眼,又再看一眼,最後還是忍不住推開屈胤心,朝早已死去的老人家跑過去。
喉嚨的那道傷口,血淋淋,還有他的衣服,這種畫面,她好像在哪裏看見過,好像……
血!好多血!
好多好多的血!
一劍封喉的傷口……血噴到臉上的感覺,好恐怖!
頭,毫無征兆地,劇烈地疼痛起來。
好像有什麽東西一下子塞進她腦子裏。漲疼的厲害!
娃娃抱着頭,疼得在地上打滾,驚恐地喊着,“不要……不要殺人……不可以,血——好多血……啊——”
一聲慘叫,她就暈了過去。
********
香氣氤氲的房間,暖暖的,香香的,好舒服。
娃娃在柔軟的地毯上快樂地打滾。
娘親總是說這個地方不能來,她才不信呢,就知道娘親肯定在這個地方藏了什麽,原來真是個好地方。
太好了!
仙水宮裏其他地方都死氣沉沉的,雖然都好看,可是不如這裏好。
你看,牆上還挂着娘親的畫像,弱柳扶風,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真是太好看了!
娃娃歡樂地打着滾。
突然,外面傳來腳步聲,她越來越近。
她連忙躲到書櫃後面去。
接着,門就開了。
娃娃從縫隙裏看見,月奴姨婆和外婆先後進來了,外婆手裏拿着東西,月奴姨婆好像在找什麽東西,外婆在後面,慢慢地靠過去。
突然!
她手裏就多了一把劍,舉起來就向月奴姨婆刺去!
“外婆!”娃娃大喊一聲,從裏面沖出來,“外婆,你要幹什麽呀!”
月奴姨婆聞聲回過頭,看見娃娃還有手裏拿着短劍的外婆,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老宮主,你想殺了我麽?”
“我早就想讓你死了,現在,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外婆口氣很兇。
娃娃拉着她的手,“外婆,你在說什麽?”
“小孩子一邊去!孽種!”外婆擡手就把她揮開。
娃娃撞到了牆,一下子就暈了過去,等她再醒過來,就看見外婆和月奴姨婆在打架,正好看見那一幕,外婆把短劍刺進了月奴姨婆的胸口,拔出來的時候,血就像噴泉一樣地湧了出來!
月奴姨婆垂死掙紮,只說了一句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然後就氣絕身亡了,雙眼瞪得大大的。
娃娃怕極了,完全愣在那裏,等外婆回過神來,看見她睜開眼醒來的樣子,陰森森地對她笑,她才尖叫了出來!
“孽種,有你這種孩子,簡直是我們仙水宮的恥辱!你說,我是把你一起殺了,讓你去陪你奶奶好,還是讓你半身不遂的好?你不知道吧,這個你一直叫她‘月奴姨婆’的不要臉女人,就是讓她兒子勾引你娘親的賤貨!她是你奶奶呢!”
娃娃驚恐地搖頭,拼命地哭,拼命地喊着“外婆不要”,她卻像殺紅了眼一眼,舉起短劍也要殺了她。
“嘭!”的一聲,門被撞開了,一陣風刮進來。
“放開她!”有人大喊着。
外婆松開手轉過去,娃娃摔在地上,疼得大聲哭喊。
像一陣風一樣刮進來的,是個仙水宮裏沒有的男人,那是唯一的一個,娃娃是見過的,在娘親的房間裏見過。
“想動我歐陽詹的女兒,怎麽也要問過我的意見吧!”那個男人狠狠地說道。
他也見過娃娃的,他對娃娃很好,娃娃喜歡叫他叔叔,叔叔抱的時候,總有一種很安全很溫暖的感覺,就像……爹一樣。
可是從一出生,娘親就說,“仙水宮的人都沒有爹!”
“不過是個野種,你也是個野種!”外婆不屑地哼了哼,舉劍殺過去。
“不要殺叔叔!”娃娃大喊。
可是,那個男人的劍太快了。
外婆還沒碰到他,他的劍已經出鞘,一劍封喉。
那一瞬間,外婆的動作就停滞了,血就那樣湧了出來。
☆、娃娃的舊時記憶2
娃娃的舊時記憶2
好不容易爬起來,要爬過去阻止的娃娃還來不及阻止,從外婆身體噴湧而出的血,就噴在了她的臉上。
熱熱的,腥腥的。
她擡起頭,外婆就那樣,朝着她倒下來,她看見了外婆的眼睛,至死也不敢相信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月奴姨婆一樣……
然後,娘親沖了進來,看見倒地的月奴姨婆和外婆,最後,看見了叔叔手上滴血的長劍。
“不!不要——”
那樣的慘叫聲,讓她從此,再無安寧……
********
殘陽如血,轉眼便是黃昏。
娃娃從沉睡之中醒過來,頭痛欲裂。
房間裏暗沉沉的,她撐着手坐起來,腦海裏突然一個又一個畫面争相湧現,一下子塞滿她整個腦子!
突如其來的畫面,她難以自控地尖叫出來——
“啊——”
尖叫聲吓到了所有人,屈胤祁、屈胤心、寧不悔以及白行遠一股腦全部沖進來。
就看見坐在床上的娃娃,滿臉驚恐和難以置信,瞳孔渙散一樣,在喃喃自語,“血!那些血……都是真的!不、不會的……”
“娃娃,你還好麽?”屈胤祁湊上前去。
她還是用力地搖頭,“不對,不是那樣的!不會是外婆……”
“娃娃!”屈胤心用力叫她!
她突然就回神了,目光聚焦在屈胤祁身上,她雙手用力地抓住屈胤祁的手,“大叔,公子大叔!我都想起來了,可是,不是那樣的,外婆不會殺人的,外婆不是那個叔叔殺的!我娘親、我娘親……”
“慢慢說,怎麽了?”
“我……我看見了,外婆殺了月奴姨婆,然後,叔叔殺了外婆,外婆的血,就噴在我的臉上,然後,娘親進來了,看見叔叔的劍上站着血,然後,她大叫……”
幾個人被她含糊不清又毫無邏輯章法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可是從她的話中,卻不難聽出一些東西。
屈胤祁将她攬在懷裏哄着,“沒事的,已經過去了,不要再去想了。”
她的驚恐慢慢恢複,眼淚卻嘩啦啦地落下來,嚎啕大哭,“血是熱的!好多血!姨婆和外婆看我的樣子,我怕……”
好可怕!
為什麽,為什麽在她的身上,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為什麽……
事後,屈胤祁才從她斷斷續續的描述裏,湊齊了整件事情。
娃娃的外婆殺了那個月奴姨婆,外婆又被一個自稱是娃娃父親的人殺了,而那個被殺的月奴姨婆,又很可能是娃娃的奶奶——也就是殺了他外婆的那個男人的母親。
關系複雜,真相殘酷。
這種事情,別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了,即便是大人,也難以承受。何況她還那麽小。
可是,她這麽堅強,居然撐過來了。
真是個了不起的孩子。
想到這裏,屈胤祁的目光移向床上正熟睡的娃娃臉上,浮現一絲贊賞的淺笑。
他花了不少功夫,才把這個小丫頭哄的睡着了,此時,看她的睡顏平和,她的夢裏,應該沒有那滿是血的場面了。
屈胤祁又忍不住嘆氣,現在,他越來越像這個小家夥的看護人了,就算是親爹也沒這麽照顧周詳的吧?
比奶娘都不為過。
“哥,吃飯了。”屈胤心出現在他身後,“娃娃怎麽樣了?”
屈胤祁點點頭,“她很好,你看她睡的那麽香。早飯好了麽?”
“我給你放在房裏了,你去吃吧,吃完好好休息,娃娃這裏我來照看。你吃完飯就要回去睡覺,知道吧?昨天晚上你都沒睡覺,等一下黑眼圈出來你就知道有多難看了。”屈胤心比了一下眼圈,很嫌棄的說。
屈胤祁出門的時候,順手就敲了她的頭。
她揉揉腦袋,嘆氣,“老哥對娃娃還好得沒話說,我都要嫉妒了……”
不過,娃娃真的好可憐,小小年紀就看見那麽血腥的場面,要換了是她,肯定都吓死了!
不對,她是女俠,膽子沒那麽小。
門口有腳步聲。
屈胤心擡頭,便看見站在門口的寧不悔,沖他招招手。
“娃娃怎麽樣了?”寧不悔坐下來便問道。
“看樣子還好。娃娃真堅強。”
寧不悔笑而不語。
這個小丫頭很堅強,是麽?
大概是,仙水宮出來的人,都很堅強吧。又或者說,仙水宮出來的人,心、比其他人,都硬!
********
娃娃恢複正常,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她前前後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多,一開始,她總是夢見仙水宮裏的那間軟軟的密室、月奴姨婆和外婆,還有那個血腥的場面,到後來,就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替代了,越來越好了。
醒過來,她生龍活虎得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不過,恢複的記憶,已經深深植在腦海裏了。
逃避了四年的記憶就這麽回來了,讓她好困擾,又無能為力。
嘆口氣之後,娃娃就堅強地站起來了!
不管昨天晚上又夢見了過去什麽記憶,都通通暫時不去想他們了!
什麽娘親什麽莫名其妙的叔叔父親,什麽姨婆奶奶什麽外婆,讓他們通通消失去吧!
從現在開始,什麽都不要想了!
嗯,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打不倒的娃娃
打不倒的娃娃
“公子大叔,心心姐姐,冰塊臉大叔,你們早啊!”
娃娃一大早閃亮登場!
正在準備要吃早飯的三個人紛紛回頭,看見她都頗為驚訝。
她咧嘴笑笑,就坐到屈胤祁身邊去。
“你這麽快就生龍活虎了?”他調侃道。
娃娃立即辯駁道,“當然了,我可是打不倒的萬能娃娃!”
屈胤祁:“我看未必吧。”
娃娃回了他一個鬼臉。
“娃娃看上去精神不錯,昨晚休息的很好吧。”寧不悔若無其事地打着招呼。
娃娃回以微笑。
她的碗筷添上來,屈胤心就趕緊的夾給她最喜歡的小菜,“娃娃,那個時候我以為你會吓傻的,沒想到,你這麽快又恢複原狀了。恭喜恭喜喲。”
娃娃卻嘆氣,“哪裏有恢複原狀嘛,我一直就是這個樣子。這個藥,是我娘親親手給我灌下去的,我害怕,就逃了出來,那個時候坐上小船,也不知道自己會飄到哪裏去,誰知道這麽湊巧,我居然活下來了。”
啊?屈胤心還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這張臉,“你真的是四年前就這個樣子了麽?四年了,真的一丁點都沒有長?”
她用力點頭再點頭,“我外婆就是用了這個,到死……”說到這裏,她頓了頓,臉色也變了,“她那個的時候,還是維持在十幾歲少女的樣子。”
“吃飯時間,不要說那些有的沒有的。”屈胤祁出聲。
屈胤心就識相地閉嘴不再問。
娃娃也若無其事地抓起筷子,可是手突然抖的厲害,筷子也抓不住。
屈胤祁想也不想拿起自己碗裏的勺子就塞進她手中,“用這個吃!”
她拿勺子拿的很辛苦,眼淚還一直不停地在眼眶裏打轉,一頓飯的時間,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可是又倔強的不讓自己哭出聲。
從頭到尾,屈胤心神色擔憂,寧不悔神色內斂,眼神卻不時流露出查看和探究的意味。屈胤祁一直一言不發。
今天這頓早飯,估計大家都會不消化了。
吃完早飯,每個人都各自回房。
半個時辰之後,屈胤祁把他們三個人都叫到了客棧的大廳裏,讨論再去那個死去的小老頭家再查看一次的事情,娃娃紅着眼眶,眼睛也腫腫的,一對上屈胤祁的眼睛,立馬就低下頭。
“你就算把臉貼在地上,哭過就是哭過了,怕讓人知道也沒用。”屈胤祁不由分說把她的頭給擡正起來。
娃娃連忙捂住眼睛。
他就不客氣地把她拎出了門。
********
那個小老頭的院子已經有官府的人來過了,遺體也已經被帶走安葬了,當初屈胤祁幾個人去報案,官府中人還磨磨蹭蹭,甚至有人說話不好聽,可一聽說來報案的,是鎮上屈家“悅來客棧”的小姐,立刻就換了一副嘴臉,勤快地收拾妥當。
所以說,名氣大不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可是某些時候這個“名氣大”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現在這個院子已經沒人住了,冷冷清清。院子裏的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覺到主人離去,明明季節未到,卻已經開始枯黃了。
“我們為什麽還要到這裏來?”進門的時候,娃娃就磨磨蹭蹭,不大願意的樣子。
反正,一開始就是屈胤祁強拉着她來的,她就是不願意再來。
公子大叔從後面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一下差點摔倒,還是公子大叔扶了她一把,然後,才鄭重地警告:“小孩子廢話太多了!”
小孩子就小孩子,你長大了不起啊,讨厭!
屈胤心和寧不悔對視一眼,表示無語。
最終,娃娃還是在不情不願的情況下,被屈胤祁拖進了廳裏面。
這裏,什麽都沒有,就連客房,他們也都找過了一遍,依舊絲毫沒有線索。
把包子鋪作為起點,照着卷軸上面所示的方法找了一遍,卻是空地,于是,那就是錯誤的,卷軸上面表示的地點,應該是其他的地方。
可是,就連這個院子前前後後、裏裏外外都找了一遍,還是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別找了。”娃娃看他們忙的腰都直不起來,自己淡定地窩在太師椅裏面,抱腿坐着。
屈胤心過來,使勁掐她的臉,“小家夥,沒看見姐姐我正忙着呢麽,居然不幫忙!你不幫忙就算了,還說風涼話,這可是給你找解藥不是給我找啊!有沒有良心啊你!”
最後一句,如同河東獅吼。
娃娃的耳朵差點就給她震聾了,連忙捂住耳朵,“心心姐姐,你只是看着好看,這個性格……我看也就是冰塊臉大叔受得了你了。換了是別人,誰受得了啊?”
說完,她就跳下椅子逃跑了!
屈胤心氣急敗壞地追上去,“小丫頭你找死是不是?給我站住!”
“不站住!”她靈活地左躲右閃,還有空閑提建議,“你們裏裏外外前前後後都找不到,幹嘛不上上下下找找啊!”
上上下下?一語驚醒夢中人。
屈胤祁眸中閃過一抹笑意,随即施展輕功上了屋頂。寧不悔随後也上了屋頂。
☆、年紀不小了,少裝嫩
年紀不小了,少裝嫩
從大廳的屋頂往下看,這個院子連房屋和小花園一起,就是卷軸上面所畫的長方形,大廳在正中央。
那麽,這個就應該是起點了!
屈胤祁和寧不悔四目相對,心照不宣。
屈胤祁縱身落下來,正好攔住飛奔去追娃娃的心心,“別鬧了,有正經事。”
什麽正經事?話沒來得及問出口,屈胤祁就一手一個,把他們拎進大廳裏。
他複制的卷軸攤開在桌子上,圖上的長方形就像這個院子的形狀一樣,四個角還有輕微的抹平痕跡,那就是一開始畫卷軸的人留下來的提示。
加上長方形四條線旁邊的小字……
“等一下我們就按照圖上指示來試試看。”
“哥,這個圖紙畫的,不會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小院子吧?”
他點點頭。
起點,就應該是這個大廳了。
廳門一反常态地門朝東邊開,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他們拿着圖紙,按照上面的指示。東,十五步,正好到門,出門轉向北,行三十步,再轉向西,走四十五步;最後向南,走一百零一步。
最後停下的地方,是河邊橋下的一顆樹旁邊。
這種樹下,是最好藏東西的了。
他們就地取材,找了樹枝當工具,挖開樹下的土,底下一尺多不到兩尺,便找到了一個被多層紅布包起來的小盒子。
盒子上設置了特別的鎖,不是一般鑰匙就能開的。為避免人多眼雜,他們把土蓋回原樣,就很快離開了。
回到客棧裏,所有人都圍着這個鎖住的盒子轉,卻不約而同地表示傷腦筋。
就連會一點開鎖技術的白行遠,也表示束手無策,“這是九龍扣,我學的只是皮毛,幫不上忙,很抱歉。”
“行遠叔別這麽說。”屈胤心安慰道,給他倒了杯茶安慰安慰。
娃娃托腮,瞪着盒子好半天了,“實在不行就砸開吧,不就一個破鎖,怎麽會這麽麻煩?”
“不行!”寧不悔立即表示反對,“我們誰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萬一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還要原封不動的給人家還回去。”
屈胤祁點點頭表示贊同。
她就像花,一下子蔫了。
猶豫了好久,屈胤祁請白行遠去找了開鎖的工具來,又這陣勢,誰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最驚訝的,要數屈胤心,她眨眨眼,不确定地問:“哥哥,你真的……跟師叔祖學了?”
他點頭。
不是吧,她以為那是開玩笑的!
“你們在說什麽?”娃娃和寧不悔異口同聲。
得到的*卻是不回應。
屈胤祁誰也不理,仔細地研究那個麻煩又複雜的鎖。當場表演一場開鎖的秀。
手邊的開鎖工具好像哪一個都不稱手,好像哪一個都不管用,他一個一個地試過,經歷失敗之後,居然從身上拿出針包,從中抽出銀針。
只見他用開鎖的器具,配合着銀針,在鎖上面擺弄了一下,“喀”的一聲,盒子就自己彈開了!
“大叔好厲害!”娃娃舉雙手點贊。
屈胤祁沒好氣白她一眼,“別忘記你是個十二歲的人,年紀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