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蕭婉等了片刻, 見韓溫看自己一眼之後, 居然猶豫不開口了, 頗感意外。因為韓溫一向決斷利落, 蕭婉從沒見到過他話說一半突然改主意的時候。
“齊遠到底說了什麽?”蕭婉追問。
“沒什麽, 先查案。”韓溫告知蕭婉他還有公務要去樞密院,先行告辭。
話說一半最噎人, 蕭婉當然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叫來給韓溫看門的小吏, 讓他們老實交代。
小吏不敢得罪韓溫,也不敢得罪蕭婉, 便都裝糊塗表示不知。
“瞧不出你們府尹本是想說這事兒,只是礙于自己的身份, 不好意思開口?這話你們要替他說了,反而是立功。你們不僅不會受到訓斥, 還會得到獎賞。”蕭婉說罷, 示意錦環亮出錢財,叫他們誰夠聰明有覺悟, 事後暗中找她交代即可。
蕭婉帶人走了沒多久, 鄭銘那便就得來小吏的交代, 将齊遠對韓溫所說的那句話轉達給了蕭婉。
“陛下真心疼愛華陽公主,這話沒錯呀。”錦環不解這句大家都知道的話, 怎麽會令堂堂韓氏族長猶豫不決。
“既然是衆所周知的話,卻特意要對韓溫說,必有蹊跷。”蕭婉也想不明白,便命錦環和鄭銘再想想, “就這麽一句話怎麽就提醒了他想到了兩全之法,卻又令他猶豫不敢開口?”
此話說出口後,蕭婉愣了,瞬間反應過來。錦環和鄭銘也都明白了,雙雙目瞪口呆地看着蕭婉。
主仆三人互相對視片刻之後,錦環随即就開口痛罵韓溫大膽。
“他居然把主意打到公主身上了,雖然他的身份與公主确實相配。但公主從未對他有過心思,他竟敢這樣肖想,将公主視為自保和威脅陛下的棋子,太過分!”錦環怒得氣紅了臉,支持公主報複回去,讓韓溫長點教訓。
“這倒是個辦法。”蕭婉恍然點頭嘆道。
“當然,必須教訓他!”錦環繼續義憤填膺道。
“我說我嫁給他,可以制衡兩方,令韓溫真心效忠陛下。”蕭婉糾正道。
錦環一臉震驚地望着蕭婉:“公主前兩日還因齊遠歡歡喜,這麽快就——婢子沒別的意思,婢子只是不想讓公主如此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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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遠回應我,是他想利用我,完成他自己的事。韓溫回應我,是他甘願為我所用,完成我的事。兩者截然不同,如果硬要選的話,你選誰?”
“陸判官挺好。”錦環給出了第三種選擇。
蕭婉詫異錦環居然提到陸學。
“婢子始終覺得,只有他才是對公主真心。其他的人摻着亂七八糟的東西,婢子看不清。”
“他不是真心的。”蕭婉立刻斬釘截鐵道。
蕭婉不禁想起自己十二歲時,偷偷去找陸學玩兒。那時候她還是個野孩子,偶爾會偷偷甩掉錦環等跟班,一個人悄悄在長公主府中亂竄。她親耳聽見陸學對自己的同伴說,他當之所以哦衆號稱尚公主,不過是聽從母親的安排,其實他一點都不想尚公主。他更喜歡丞相家的二女兒,賢淑恬靜,溫婉乖順。
蕭婉想想自己跟這兩個詞确實都不沾邊,卻也明白陸學會那樣說話是出于孝順,聽從母命,蕭婉能理解他的苦處。思及陸學畢竟白白受她欺負許久,蕭婉覺得自己有必要回報他一下,幫他完成心願。所以那之後,她有心安排丞相家的二女兒與陸學見面,又打算為他跟皇帝求婚。
只是這丞相家的二女兒後來得了病,熬了兩月後終究還是沒熬過去死了。
第二日陸學依舊跟蕭婉貧嘴,嘻嘻哈哈賤笑主動招惹蕭婉,求她打,這令蕭婉莫名地嫌煩。大概是不太喜歡他居然可以如此薄情,喜歡的女子剛死,居然像個沒事兒人一樣還有心思跟別人開玩笑。
那之後蕭婉每每看陸學的笑容,就會禁不住想起這件事,便懶得再去多看他的臉一眼,但打他的習慣還在延續,剛好她願意揍他解氣,而陸學也願挨。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那點事其實也沒必要繼續去計較,只是蕭婉習慣無視他,加上他沒有胖嘟嘟的肉了,連打他的勁兒都提不起來。
“可婢子覺得他——”
“有些事裝假裝久了,就會像真的,但即便最後成真了,初衷依舊是假的。相較之下,我倒是更喜歡韓溫的坦率。即便摻雜目的也不隐藏,把事亮出來擺在明面上說。”蕭婉道。
錦環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她明白公主自幼習武,性子跟別的女兒家不大一樣,她沒有正常女子那種細膩敏感的情愛想法。即便琢磨婚事,她應該也是先以大局為重,再去考慮個人的感受。可惜公主中意的人并不喜歡公主,不然這件事或許能兩全,齊家雖然不如韓家,但也算一大助力。
三日後,齊遠捉到殺害白月月和百雀樓鸨母的兇手。
蕭婉詫異不已,細問之下方知,抓人的時候,遭到了三名嫌疑人的激烈反抗,這三人中有兩名被衙差殺死,一名憤怒自盡,三人互稱兄弟。但看相貌不同年紀相似,應該是稱義兄弟,并非真正的親兄弟。而殺害這兩名嫌疑人的衙差是京府的老衙差,純屬情急之下不得不揮刀,怎料就直中要害将人殺死了。
“我發現兩名死者的傷口有些特別,與張仵作仔細研究之後,判斷出殺害死者的兇器是圓月彎刀,且刀尖處有三處倒鈎。一般使用這種特別兇器的人,都事江湖人,并且比較容易讓人留下印象。我便就此叫人打聽,就此打聽到了三勾兄弟,專幹打家劫舍,收錢殺人的活計,三人用的正是這種刀。”
齊遠說罷,就命人将繳獲而來的圓月彎刀放在了桌案上,供大家查看。
蕭婉看了眼刀,又對比了張仵作的屍檢描述,點了點頭,自然是佩服齊遠的斷案能力。
“只可惜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早知道這樣,我該同他們一同去緝拿三勾兄弟。”齊遠遺憾地嘆口氣。
“在他們的住處可找到有用的線索?”
“三人本是江州人,來京只是暫住客棧,随身行李除了衣物就是幾十兩金銀,再無他物。我猜應該是□□。”齊遠解釋。
蕭婉點點頭,不再多問了。
待齊遠離開之後,韓溫告訴蕭婉,在給他的人秘密酷刑審問之下,李管家和春秋道長招供了。
蕭婉正要問結果,那廂來人說國舅庾長治來了,連通報都不準,怒氣沖沖直奔這邊來,像是急着要找什麽人算賬。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腰疼的,去衛生間都成了一件困難的事,嗷嗷啊——
估計明天得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