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軟妹子的逆襲
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京城已經一改他們離去時的凜冽與禿槁,沿途風景美不勝收,各色的花卉競相開放。
馬車剛到西城門就被勒停,季長豐打簾一探,只見母親身邊的陳媽居然候在車旁,低眉順眼地朝他們一拜道:“少爺,少夫人一路勞頓,夫人特命老奴前來接應。”
一聽這話,金小玉挑挑眉,心裏有些奇,她這婆婆,怎麽突然轉了性,居然還派人來接。宗祠這一鬧,威力真有這般大?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心中固然有些疑慮,她也沒說什麽。
等到了侯府門口,見一向不理事的季然也在等他們,她和季長豐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神色。
陳媽皺了皺眉頭,想趕季然,但人家是主,她是仆,輪也輪不到她趕。她只是快步走過去,低聲道:“然少爺,恕老奴多一句嘴,夫人可是有吩咐在先,少爺可不要誤事啊。”
季然點點頭:“內宅之事,單憑大伯母做主,然絕不會多加一指。只是受人之托,有一句話要帶給哥哥嫂子,然知曉分寸,不會妨礙到伯母。”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媽自然不好再攔,只是催促道:“各房主事的,可都在正堂等着呢,然少爺長話短說。”說完,立于一旁。
季然上前只說了一句話,被鎖在房子裏的金小玉起居用具,他一一查驗過,碗筷被動過手腳,應是疫疾的起源。
這話固然重要,但是更引起她注意的是,為什麽季然不能等到他們安置好之後才慢慢說。非要等在侯府門口,在他們一進門的時候,就簡單一句話告知呢?
謝過季然,她攏了攏發髻,扶正頭上豆大的南珠,整理好衣襟,朝季長豐燦然一笑:“走,瞧瞧你母親又唱哪一出。”
季然目光閃了閃,感嘆金小玉見微知著,洞察力強。
正堂裏果然嚴正以待,坐着四房的老爺和夫人們,座首的自然是季候爺和夫人。
金小玉落落大方地朝他們行禮,卻季夫人冷聲喝止了:“不必惺惺作态,我們已知你來歷,你這個貪圖富貴,冒名頂替的無恥女人!”
季長豐一聽這話,就跳出來要為她說兩句:“母親!你誤會小玉了……”
話未說完,已被她攔住,她緩緩擡起頭,冷冷盯着季夫人:“夫人何出此言呢?”
“正牌的寧如玉就在我侯府,你還想抵賴?!”季夫人的聲音尖厲地有些刺耳,“長豐我兒,別在聽信這女人妖言!來人,快把寧姑娘請出來。”
寧如玉在侯府?這倒真有些叫她覺得意外。
怪不得,西去的路上一開始明明打聽到消息,後來卻忽然斷了,像是被人刻意掩蓋過。原想回了京城,再通知貳萬他們繼續去查,沒料到今日能在上德侯府見寧如玉真顏。
說來也是奇怪,找了那麽多地方,過了那麽多時日,都沒有寧如玉的下落,卻忽然地出現。天下間哪有這麽巧的事,倒像人為刻意安排的。
耳室的竹簾被丫鬟挑起,穿着淡粉色衣衫的年輕女子,蓮步輕挪,只是走了兩步,卻生出許多婀娜之姿。加之她面有淡淡的哀傷,更惹人憐愛。
在季長豐看來,寧如玉終究只是小家碧玉,生得美則美矣,卻失靈動。
衆人見寧如玉垂着眼,一副天可憐見的樣子,認為她一定在為自己夫婿被占而憂心,頓生一股正義感,看向金小玉的眼神中,都帶着批判。
那一道道箭般的眼神紛紛射向金小玉,如此強壓下,尋常的姑娘怕是腿也軟了。但她從來不是尋常的,揚起眉毛,笑道:“寧如玉是嗎,我問你,你為何婚前失蹤,又為何現在出現?你可知道你父親正委托我在找你?”
這幾個問題,看似簡單,但都問在點子上。寧如玉臉立馬凝重了起來,不時還朝耳室的竹簾後望去。
金小玉也順着她的目光朝耳室看去,從竹簾的間隙中,隐約可見有一女子,那身形居然還有些眼熟。
季夫人見寧如玉有些踟蹰,生怕她被金小玉的氣勢壓倒,急道:“寧姑娘,放心。你照實說,身正不怕影子歪。”
寧如玉咬了咬唇,細若蚊聲:“婚前為歹人所劫,意圖将我賣至西境,所幸半路為義士所救。因為驚吓過度,記憶有些遺落,最近才想起前事……”說到後面,聲音越是小。
衆人同情地看向她,怪不得扭捏地不願意說,原來曾被劫持。深閨女子被歹人劫過,就算貞-操還在,貞潔一些的女子尋死的都有。于是,看她的目光更加溫柔慈愛。
金小玉卻不買賬,步步進逼:“那我再問你,若你說話屬實,為何不去報官?回來後,為何不回寧家,反倒先來侯府?”
咦,是哦,金小玉不說,衆人都沒注意,這寧如玉行事确實有違常理,頗為古怪。
被金小玉彪悍的氣場吓得倒退了兩步,她結結巴巴地道:“如玉怎敢那自身清譽說謊,此事傳出去,我,我我……”話也說不下去,泫然欲泣。
金小玉譏笑浮于面:“我确實不是寧如玉,我乃金門镖局的金小玉,是寧老爺重金委托我待嫁。原因是,他的愛女寧如玉,和一年輕男子,私。奔。了。”
最後三字一出,寧如玉身子抖如篩糠,眼睛一翻昏過去了。
季夫人才不管事情有什麽隐情,聽到金小玉親口承認,高興地差點要從座位上跳起來:“你們都聽到了,她自己親口說她不是寧如玉。”
她眼中閃着厭惡的光,食指朝着金小玉一點:“那你賴在這裏做什麽,你這來歷不明的女人,還等着分家産嗎?我們姑且饒你欺君罔上之罪,你還不快滾出侯府!”
金小玉冷笑一身,頭也不回地要走,被季長豐一把拉住:“小玉,讓我向他們解釋。”
她偏過臉,淡然道:“你昨天問我,要我嫁你,你看看這侯府,你般人心。如今,我只興慶沒有立馬答應你。”
說完,擡腳便走。
陳媽一臉兇惡地上前扯住她,叫道:“夫人,怎能這麽輕易放她走,置我們侯府顏面于何地,總要教訓她一番才能放人。”她在金小玉手下吃了幾次鼈,總算逮着機會算賬,怎肯輕饒。
金小玉立定,臉冷似寒冰,叫陳媽沒來由一抖。她漠然道:“放開的髒手,就你,還不配碰我。”
陳媽是跟了季夫人多年的老人了,人前人後,大家都敬她三分。阿谀的話聽多了,平生了幾分矜貴之意,自以為還是半個主子了。
這金小玉卻從沒給過她好臉,以往當她是主子,氣她忍了。如今,她自己承認是冒牌的,沒想到氣焰還是如此嚣張。把陳媽氣得只哆嗦:“呸,你個賤貨,敢罵我?”
“我不僅敢罵你,我還敢揍你呢!”話說到一半,手一擡,清脆的一聲巴掌,打得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激靈。
她沒有留力,這一巴掌打下去,陳媽立馬翻倒在地,左臉腫得老高。
陳媽沒想到金小玉忽然發威,更沒想到下手居然這麽重。被打得有些懵,愣愣地轉臉向季夫人求助。
打狗也要看主人,打了季夫人得親信,這一巴掌也不喾于打在季夫人的臉上。故而季夫人的臉色現在也十分難看,滿眼怒火,站起喝道:“金小玉,你算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在侯府放肆,當真以為我不敢治你了嗎?”
金小玉也動了怒,冷笑道:“我有什麽不敢,有本事你便拿下我。夫人貴人多忘事,我不過出去一趟回來,夫人的氣勢和脾氣都見長啊,我卻還沒忘記你低三下四求我時的樣子。”
不提此事便罷,居然在這麽多人面前提起,季夫人氣得臉紅脖子粗:“來人,給我拿下這嘴巴不幹淨的惡婦,我今日叫她知道侯府的厲害!”
季夫人一聲令下,侍衛六人便立馬将金小玉團團圍住。但他們動手到底是要聽命于侯爺的,侍衛首領向一直沉默端坐于主座的季候爺請示。
季候爺方的臉從頭板到尾,顯得臉上的皺紋更深,他輕輕點了下頭,示意侍衛可以出手,但不要傷及金小玉。他的意思是小小懲戒一番便罷了,這姑娘聰明機靈,如果季白真喜歡,收了做小也不是不可。
雖說老妻的話着實有些重,但金小玉反擊地也毫不客氣,又是回嘴又是傷人的。總要懲戒一番,不然日後收房了,氣焰過于嚣張。
侍衛得他示下,便亮出兵器,吓吓她,最好她自己束手就擒。
沒想到,金小玉非但不露怯,反而興致勃勃地拿出鐵扇,準備接招。
侍衛們立時就傻眼了,不是說這位姑娘身子病弱得很,非一吹就能跑嗎?瞧那馬步紮得多标準,瞧那架勢一看就是練家子。
經過北上,西下幾番身處險境,幾次路遇強敵,她的武功也提高了不少。上次見連钺對戰灰衣人,揣摩他們的往來招式,讓她悟出不少。正愁着沒人練手呢,這不陪練就白送過來了!
铮的一聲,金小玉趁着他們還猶自震驚,毫不客氣地先攻過去,鐵扇和劍摩擦,閃出火花。
那人手一麻,劍落在地上。金小玉動作不停,朝前一躍,在空中,雙腳分成一字,露出裙子下面的馬褲。腳尖急踢而出,分別對準左右兩人的額角。
一閃眼的功夫,侯府侍衛已經倒下三人。這讓侯府顏面何存,季家尚武,就算吵不過別人也不能打不過別人。
季候爺手一揮,立馬又是五個侍衛補上。一共十來個侯府侍衛,總不會連一個小姑娘都留不下來吧。
季候爺上一刻還勝券在握,下一刻就已大跌眼睛。
自家兒子拔了劍也加入金小玉脫跑的陣營:“小玉,你雖未答應我,我卻非要死纏爛打到你同意為止的。你要回娘家,我便同去。”
忙着闖出二門的金小玉,聽到這話也不由地翻了白眼。什麽回娘家,說得他們好像真的成親,她只是在置氣一樣。
有了季長豐的幫忙,他們的一路通行,即使增派了更多的侍衛,卻哪裏是這兩人合力之下的對手。
猶聽得見季夫人的高聲尖喝,兩人卻手拉着手,大笑着翻出了侯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