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路見不平一聲吼
淩波山地勢險要,又因坊間傳聞時有山賊出沒,故而少有人家。
沿途的景色十分绮麗,過了巳時,豔陽高照又未曾落雪,一目千裏。越是靠近淩波山,景色越是秀麗。為了飽覽美景,金小玉的頭就一直沒縮回過馬車內。她被滿目的灰白藍三色,吸引得眼珠都轉不動了。
峰巒疊嶂,讓他們一行人顯得渺小而微茫。
“那裏好漂亮,若雪,你看,這道景觀有名字嗎?”金小玉把若雪也拽了出去。
若雪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了一眼便道:“金小公子好眼力,這是我們淩波最最出名的山峰,叫神女峰。必要落過一場雨之後又出太陽,才可觀得此景,看來公子與我們淩波頗有緣份。”
早晨确實下過一場小雨,雨停之後金小玉一行才複又開始趕路的,沒想到能見到這高聳的山峰半腰的地方袅繞着雲層。遠觀,就像窈窕的女子系了一條銀色的腰帶。
聽若雪如此說道,衆人便駐足一同觀賞這大炎北境特有的景觀。
“小……公子不說,我還真沒發現,天下竟有這等奇觀。”娃娃臉的三餅嘿嘿地傻笑。
一條和貳萬也勒馬一觀,“咱們公子的眼光自是不會錯的。”
不遠處的六兒哼了一聲。那土包子能有什麽審美觀,他絕對持保留意見。
季長豐也湊過頭去,那馬車的窗本就小,哪裏擠得下三個人,季長豐的臉幾乎就是貼着她的臉。
金小玉的便宜是那麽好占的嗎?她掄起肘子就頂他的腰:“你邊去點,不是有兩個窗嗎,幹嘛非要往我這裏湊?”
季長豐回以一個‘爺樂意’的笑容,酷拽十分地別過頭看景色,似是審視了半晌,又朝金小玉和若雪的方向道:“神女峰美則美矣,卻不如眼前人,更讓人心馳神往。”
金小玉一聽他話鋒不對,趕緊縮回腦門子。這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逗她,他已經對她說過幾次惡心巴巴的話。
剛出發,一路颠簸。她心情不好吃不下飯,他硬是拐進了個小鎮,拽着她到鎮裏最熱鬧的酒樓,點了一桌菜看着她吃。她實在被颠得沒胃口,盛情難卻吃了起來。他看着她一口菜分三口吃,含笑說她秀外慧中,宜家宜室。
那次,她噴飯了。
後來,她适應了馬車,心像郊游一般雀躍。她心情好,想啃蘋果,他給他買了個兩只拳頭那麽大的紅蘋果。她嫌大,把中間最豐實的果肉啃了一圈,實在是張嘴咬得嘴巴痛。他看着被她啃得兩邊紅紅胖胖中間白白細細的蘋果,直誇她天真爛漫。
那次,她噎得差點背過去。
她在想,是不是就算她當着他的面,摳腳丫子,他也能淡定地稱她國色天‘香’?
這次,她格外機靈地縮了縮脖子。于是乎,風流倜傥的季長豐公子最後一句深情地告別,看上去就成了沖着若雪說的。
題外話,出了京城,季長豐就不肯帶着面具了,號稱是嫌戴面具悶熱。金小玉瞅了瞅雪紛飛的天空,楞是不知道哪裏悶熱了?
若雪當然不會想到季長豐是對着同着男裝的金小玉說的,被長得這麽俊朗的年輕男子一誇。她含羞低下頭,雪似得臉上泛着紅暈。
季長豐眉頭一皺,瞪着偷笑的金小玉,以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音量,咬牙切齒地說:“瞧把你機靈的!”
小侯爺也很郁悶,他從來沒追過女仔,都是姑娘追得他。以往,他只要往人堆中間立上一會,便有女子主動湊上前。為毛,他難得想讨好一個姑娘,搜腸刮肚說了幾句贊美的話,金小玉卻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
他明明是照着《每日情話》上說的呀,難道是他的打開方式不對?!
***
果然如貳萬所預料地一樣,兩個多時辰他們就到了一個依山傍水的小山村。不大,二三十戶左右的人家。
若雪跳下馬車,村裏好幾戶人家都奔出來看。
“唉喲,若雪,你可回來了,你阿娘一晚上沒找着你,都快急死了。”一個中年大嬸子過來扯着若雪往她家走,“走,趕緊回家給你阿娘保平安。”
大嬸家的小侄子撒丫子亂跑,邊跑邊扯着嗓子喊:“若雪姐姐回來啦,大家都快出來看呀!”
這話像炸了鍋一樣,家家戶戶都鑽出了人來,上前把他們圍成了個圈。
金小玉沒見過這種陣仗,往季長豐身邊靠了靠,問:“我出門少,你說這個場面正常嗎?”
季長豐摸了摸下巴,道:“我覺得不是很正常,你還是快到我懷裏躲躲吧。”說着把她往自己身邊拉,她猝不及防,差點真跌倒到他懷裏。
正了正身形,金小玉朝他翻了個白眼:不占我便宜,你會死啊!
到了村裏,衆人都很是放松心情,把兵器往車上一放,準備今晚好好休整一番。只有六兒依舊把劍握在手中,堅定地以守衛者的姿态在季長豐身邊站着。
村民熱情圍着他們本也沒什麽,山民常年沒有外客,有獵奇心理也很正常。
奇怪的是,這村裏老老少少,竟然找不出個壯年男子,都是婦孺,懷孕的女子和适齡待嫁的年輕女子尤其多,粗粗一看就有十多個姑娘,其中四五個都是有身孕的。相形與年輕女子的柔弱,各個中年婦女都是孔武有力,一看就是能幹重活的。
若雪的阿娘也趕了出來,老淚縱橫,扯着嗓子哭天喊地感謝金小玉一衆人。
一條、三餅都是老實人,被誇得臉紅紅,還有些歉疚早上懷疑過若雪。六兒依舊臭着張臉,抱着劍緊緊跟着季長豐。
少女們本想離季長豐近些,被六兒兇神惡煞的樣子吓到,只好退而求其次往面目清秀的貳萬身邊攏去。
金小玉和貳萬顯然也察覺出了奇怪之處,兩人對看了一眼,由金小玉發問:“若雪,為何這村裏不見青壯年的男丁?”
若雪阿娘替女兒,理所當然地回道:“都去冕光城打工去了,長工短工都做,我們這些老弱婦孺是留守在村裏的。”
哦,是這樣啊。看來不發達地區,尤其是山區的留守問題很是嚴重。
衆人不疑有他,就跟着若雪阿娘回家去了。約好了晚飯後,在村裏聚聚,搞個篝火晚會之後,圍觀群衆也就跟着散去了。
七八個少女,唧唧喳喳地交頭接耳地讨論着些什麽,時而傳來一陣哄笑和打鬧聲,跟在金小玉他們後頭。
金小玉是習武之人,耳力比起常人要略好一些,聽到了幾句,無非是在讨論季長豐的風姿容貌雲雲。
她撇撇嘴,心嘆道:都是一群被美好皮囊所哄騙的無知少女。
想當初,她也曾被他的外表所吸引,同車共席,她都還有些小嬌羞呢。朝夕相對了幾天,她就發現,季長豐是這個外表帥氣儒雅,內裏無賴無恥;看上去萌動,實則狡猾的家夥。
還是只可遠觀,不要亵玩為好。
六兒同樣撇撇嘴,不屑:打着替大娘打下手的幌子,行靠近小侯爺之實,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山村野婦,哼,有我六兒在,就休想染指我家小侯爺。
這日下午,金小玉一行六人在若雪家後院休息唠嗑,廚房中熱熱鬧鬧,不時有争執口角之聲。他們坐得望眼欲穿,都快渴死了,她們好似才吵出個結論。
來了一個姑娘來端茶碗,再等一會兒換了另一個姑娘來倒茶水,再一個姑娘來上茶點,又換個姑娘來添水……
如此周而往複的,姑娘們跟跑馬燈一樣地輪番換人上陣,金小玉的眼睛都快花了,也沒分清楚哪個是哪個。
終于得了空,消停了一會。她猜想是終于把所有的姑娘輪上一遍了吧,伸了個懶腰,她斜眼看季長豐,逗問:“長豐公子的心裏肯定早樂開花了吧,這麽多妙齡少女争先在你面前露臉。嘿,你想什麽呢,目不斜視的?”
她的手在他眼前揮了好幾下,他才緩緩答曰:“我只是感嘆,這倒個茶都要三四個人來,真真是效率低下啊。”
“……”還不是被你害的,你還好意思說。
用晚飯的時候競争更是進入了白熱化階段,算上金小玉,他們一行人才六個。但是加上若雪,這村裏頭的年輕少女有九個,各個都争着搶着要上桌陪着他們一起吃。
“我燒了兩個菜呢!”
“那還不是靠我添的火呀!”
“用的都是我家地裏的菜,我肯定應該上桌。”
“我家還特意殺了只雞呢。”
金小玉想着要吸取今天下午的教訓,要是由着她們吵下去,明天早上他們也吃不着這頓飯。
她走過去,咳了兩聲,衆女都安靜下來看着她。
她雙手背在身後,踱着步子道:“季大哥喜靜,最煩那些吵吵嚷嚷的,最欣賞乖巧安靜的姑娘。你們也都甭吵由誰上桌陪吃了,我們決定分兩桌吃,我們一桌,姑娘們勞累了一下午,也單一桌。”
姑娘們一聽不樂意,張嘴就要吵。
金小玉長手一揮道:“但是!”
姑娘們又安靜了。
金小玉很滿意這個效果,笑着繼續吹牛逼:“只要能安靜吃完飯,不說一句話的姑娘,飯後可以按次序和季大哥聊天,每人半盞茶的時間。時間有限,到篝火晚會前為止,抽簽決定次序。發生争執吵鬧的,均取消聊天資格。所以說呢,機會均等,大家越早吃飯,吃得越快越安靜,能和季大哥成功聊天的幾率越高,你們明白的了嗎?”
衆女點頭如搗蒜。
“那還等什麽呢,開飯啊!”金小玉提醒道。
“轟”,衆女各就各位,以光速搬好桌椅,上好飯菜,安安靜靜地開始用餐。
沖得太快,難免人擠人。金小玉扶住一個跌倒在地的姑娘,好心問:“你沒事吧?”
她的手剛觸到那姑娘的手腕,那女子像被烙鐵碰到一樣彈開,飛也似得跑開了。
咦,那姑娘手腕上好像有疤一樣的凸起。金小玉也沒多想,摸着餓扁的肚皮回了座。
季長豐等人只見金小玉過于找衆女談話,沒聽見內容。只見她回座之後,衆女井井有條地恢複工作,各司其職,全程別說争吵,半點聲音都沒有。都是大大地好奇她是如何做到的!
金小玉不懷好意地嘿嘿一笑,指着季長豐道:“都是他的功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