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二十

第43章

且不說沈彌章已經“熟睡”了, 就算她還醒着, 摸清了自己心思的周晗也不敢和沈老師同床共枕, 只能和王渝兩個人擠一擠。翌日醒來, 一切似乎一如往常，王渝因為脖子上的傷理直氣壯向老板請了兩天假, 帶着她們在A市好好玩耍了一番。

高三都是争分奪秒，這個暑假實際只有二十天, 兩人回了家沒幾天又要開學了。周晗是高興的, 從A市回來之後她幾次想和沈老師分享一些美食或約出去吃個飯, 可沈老師給她的答複是家裏有事回鄉下了，直到一個假期過完, 周晗也沒再見到沈彌章。

八月中旬還是正熱的時候, 陽光熱烈起來将空氣都扭曲，逼得人一個個都眯起了眼睛快步走着，只盼着趕緊結束迫不得已的路程。

蔣思歸有媽媽接送, 可單單是從校門口到教學樓七樓的距離也足夠她出一層細汗，她将書包扔在桌上就迫不及待拿出濕巾, 見周晗雖然滿頭大汗, 卻是帶着笑哼着歌進來的。往常熱了她都是趕緊坐下擦汗的, 今天居然這樣反常，蔣思歸不由得詫異問：“發生什麽好事情了你這麽高興？”

“嗯？沒有啊，開學了高興嘛。”

周晗笑眯眯坐下收拾書包，絲毫不見往日裏的不耐煩，讓蔣思歸不由得懷疑自己同桌是受了什麽刺激, 開學了居然還高興。

“開學了......高興嗎？”

“高興啊，為什麽不高興？”

周晗反問她一句，倒讓蔣思歸啞口無言了。竟然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她的同桌一定是受刺激了。

周晗收拾着書包，問她：“第一節是數學嗎？”

“不是，語文。”

“......哦。”她情緒顯然低落了下來，拿過蔣思歸的濕巾開始擦汗，吐槽：“這鬼天氣，熱死人算了。”

“......”有貓膩！

蔣·福爾摩·思歸敏銳察覺了不對，單手托着下巴思考着，圓溜溜的眼珠轉了幾圈，試探問道：“我們去問問彌章姐有什麽安排？”

聞言周晗眼前一亮，當即起身拉着她往外去：“走吧。”

果然是這樣。

蔣思歸将她又拉了回來按在座位上，吐槽道：“走什麽走，她這時候肯定還沒來呢。”

教室裏只有她們兩個人，她環顧了一圈，還是放輕聲音湊在她耳邊問：“同桌，你是不是喜歡彌章姐？”

“？？？！！！”

周晗帶着難以置信與慌亂看着蔣思歸，連忙給自己圓場，道：“啊對啊，你不也喜歡她嘛。”

“......你少來，我喜歡她也不會興高采烈來上學，你剛才那樣子跟我想那誰的時候一模一樣！”

“呃......”周晗狡辯失敗，只好對她坦白，道：“啊，我喜歡她，放假的時候才發現的。”

蔣思歸同情拍了拍她的肩膀，勸道：“同桌啊，這個難度太大了......”

周晗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有準備，不會沖動的。”

周晗平時表現一向穩重，她說有分寸就一定是有分寸，蔣思歸放了心，但是想着她先前的表現，還是不放心勸道：“我說同桌啊......你把你的粉紅泡泡收一收，我都看出來了別說是彌章姐了。”

周晗有些羞澀抓了抓頭發，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不是好幾天沒見她又看只有你在嘛，其他時候肯定不會這樣的。”

“嗯這還差不多，”蔣思歸滿意點了點頭，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湊過去問：“哎，其實我之前就覺得有點不對，快說說，你怎麽發現自己喜歡她的？”

周晗省略了自己和王渝認識的過程，将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又問道：“你之前就覺得不對勁了？”

“你們倆的相處過程就跟別人不太一樣呀，感覺你很寵她，雖然也很寵我但是感覺就是不一樣。”

“女人的第六感呗？”周晗笑打趣着，還是正經跟她說道：“同桌，你幫我看着點，我自己很多時候意識不到。”

“放心，包在我身上。”蔣思歸豪情萬丈拍了拍她，拉着她起身道：“走我們去辦公室看看，她應該來了。”

兩人步子輕快朝辦公室去，沈彌章果然已經到了。幾天沒見沈老師，周晗覺得沈老師好像瘦了一點，但是依舊美麗，不，是更加美麗。

蔣思歸歡快到了辦公桌前，笑嘻嘻道：“彌章姐早上好！我來問問開學有什麽要注意的事情嗎？”

沈彌章溫和笑着跟兩人打了招呼，看不出什麽異常：“工作安排還沒出來呢，等開完會有事我會跟你說的。”

話題到此打止，見兩人似乎沒有離去的意思，沈彌章面不改色又笑吟吟問蔣思歸：“暑假有出去玩嗎？”

如同每一次聊天一樣，氣氛輕松和諧，可周晗莫名覺得，沈老師看她的次數變少了。等兩人話題結束，她才有機會插話問道：“沈老師，你家裏的事情解決了嗎？”

沈彌章嘴角的弧度都沒有變化，微笑答：“嗯，沒事了，不用擔心。”

周晗對上她平靜的眼眸，似乎沒有什麽變化，又似乎什麽都變了。

高三緊張的學習沒有給周晗過多的時間思考，在上課鈴與下課鈴的交替中，烈日逐漸褪去兇狠，在徹底的冷淡來臨之前再給人最後的溫柔。

周晗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拿着筆，似乎是在思考面前的難題，可看那眼神卻空洞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周晗，沈老師讓我把作業帶過來，你發一下。”

同學将一沓卷子放在周晗面前，周晗有些茫然，問他：“沈老師讓你拿過來的？”

“嗯，她說今天做這一張卷子。”男生說完便走了，留周晗看着那堆卷子愣了好一會兒。

高三開學之後學習越來越緊張，各科老師布置的作業也越來越多，就連沈彌章也不得不加大了作業量，周晗每天光學習和做作業就消耗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不再像往常一樣能和沈彌章閑聊打鬧一會兒。

每次見沈彌章，她雖然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仿佛沒什麽不同，可周晗見她的次數卻越來越少了。班級事務她直接找蔣思歸，周晗如今只有在上課與送作業拿作業的時候還能見到她。

以往要拿作業，沈彌章都會讓人來叫她，并不會讓人直接帶來。周晗心裏不詳的預感愈來愈強烈，她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巧合，她們都真的只是太忙了，沈彌章沒有發現她的心思，也沒有故意冷落她。

可任她如何自欺欺人，她卻不得不介意，沈彌章看她的眼神，沒有了那份特有的親密。那是在知曉她的身份之後，經歷了許多偶然，在過年時候培養出來的默契，是只屬于她們兩人的秘密。

周晗當時不懂，明了自己感情之後每每再想起，仿佛一個偷吃了蜜糖的孩子，心中刺激又滿足。她想，單單為沈老師那一個眼神，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

沈彌章待她，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就退回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她的節奏掌握的太好，一點一點抽絲剝繭，讓周晗毫無防備，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明白她已經徹底抽身。可那又如何呢？她什麽辦法也沒有。

連蔣思歸都看出了兩人之間的異常，她明白沈彌章定然是想要和周晗保持距離的，可見同桌情緒那樣低落，還是不忍心，安慰道：“我覺得她肯定是太忙啦，而且現在學習這麽緊張，不想耽誤你太多時間吧。”

周晗勉強勾了勾嘴角，給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設，決定再試探一次。她拿起練習冊往辦公室去，沈彌章正和幾個老師在閑談，見她過來，臉上笑容依舊溫和，問：“怎麽了？”

“有道題不會。”

“嗯？來我看看。”沈彌章回了辦公桌，又拉過一旁的座椅示意她坐下，拿過練習冊認真看着。周晗控制住自己，只敢在假裝認真看題目的時候偷偷瞄她一眼，心裏五味雜陳，委屈不已，強忍着沒讓眼淚落出來。

“嗯，這麽做，用這個公式變形......”沈彌章快速在草稿紙上演算着，一步步仔細講解，問她：“會了嗎？”

周晗禮貌揚了揚嘴角，答：“嗯，會了，謝謝沈老師，草稿紙我可以帶回去再看看嗎？”

“好的，有什麽不會再來問。”沈彌章淺淺一笑，道：“要期中考了，加油。”

“新開了一家火鍋店據說挺好吃的，約一波嗎？”

沈彌章強迫自己對上周晗期待的眼神，溫和笑道：“嗯，有空再約。”

放在以前，沈彌章定然是迫不及待跟她定時間的。周晗明白了，幾乎是帶着狼狽落荒而逃。

沈彌章成功看見她眼中最後一點光芒隕落，臉上不帶感情的笑在她離去之後當即斂去，再沒了和人閑談的興致，垂着頭緊抿着嘴唇，下意識緊捏着手中的筆，指尖泛白。

她見不得周晗難過，自己的心裏也像空了一塊。可大多數時候的她偏偏理智的可怕，只告訴自己長痛不如短痛，這樣對周晗才是最好的，緩了一會兒後眼裏又恢複了清明與堅定。

周晗是個聰明的孩子，明白她的意思。沈彌章相信她能處理好自己的情緒，不會有太多影響。

可是想歸想，她到底不放心，給王渝發了消息：“我看周晗最近情緒有點不好，現在是關鍵時期，你多關心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沒有很虐【一本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