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二十

第44章

王渝也覺得有些不對, 往日裏和沈彌章視頻的時候不時能碰上周晗在她家, 自從暑假回去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那樣的情況, 她們的小群也越來越冷清, 沈彌章和她聊天多半都改成了私聊，再看到這條消息, 她就再肯定不過了。

難怪最近周晗聊天的時候連跟她拌嘴的時候都少了，看來不僅是學習忙, 重點大概在沈老師這裏。

臨近下班, 她匆忙趕上地鐵就給沈彌章打了電話過去。

“你知道了？”

沈彌章輕蹙着眉頭, 問她：“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就和李清嘉打架那一次，我晚上拉她出去的時候問的她,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沈彌章輕嘆了一口氣, 答：“也是那次。”

“呵，不過她那時候自己還不知道呢，表現的實在太明顯了, 那你現在是怎樣？冷處理？”

“差不多，我看她心情不太好, 你幫着勸勸。”

王渝難得正經答：“行, 我知道, 不過她自己有心理準備，不是你冷下來就能算了的，我們這個關系我也不好說什麽，你自己看吧，我是覺得她挺不錯的。”

她自然知道周晗挺不錯, 就是因為挺不錯，她更加不能傷害她。就算她現在可以毫無顧忌跟她在一起，那三五年後呢？她能頂得住家裏的壓力嗎？沈彌章不敢多想，将和周晗在一起的可怕念頭硬生生壓了下去，不給一絲縱容。

周晗出了辦公室，腳步一轉進了樓道。為了安全起見，通往天臺的門是鎖住的，從7樓到頂樓的樓道基本不會有人在，後來時間緊不夠去後花園的時候，她也喜歡一個人待在這裏。

她坐在樓梯上，雙手緊緊抱着膝蓋，渾身肌肉不自主緊繃着以致于顫抖，她大口大口呼吸着，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沒事的，沒事的，本來就該想到這樣的情形，她這樣的反應也是意料之中的，等高考過後再跟她好好說就可以了......”

蔣思歸見她久久沒回去，偷偷去辦公室瞄了一眼也沒見到人，不放心找了過來，果然見她在。她擔憂在她身邊坐下，溫柔幫她順着背安撫，眉間有濃濃的心疼與擔憂。

周晗不想她擔心，勉強勾了勾嘴角道：“沒事，等高考完會好的。”

是安撫蔣思歸，也是安撫她自己。

可是真的會好嗎？

周晗紅了眼眶，靠在蔣思歸肩頭低聲嗚咽着。只有自己的時候不得不堅強，可在朋友面前卻怎麽也忍不住眼淚，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就足以讓她卸下所有的逞強，泣不成聲。

她壓抑着哭聲，哽咽着問該怎麽辦，讓蔣思歸的心都揪了起來，跟着紅了眼眶。

周晗也想過會被沈彌章發現，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快，她哭了一會兒發洩完情緒，擦幹眼淚長呼了一口氣，反而寬慰蔣思歸，道：“沒事，我想到了，她這樣是意料之中的，等高考完我再跟她說，你別擔心。”

蔣思歸沒想到她這麽快恢複了過來，帶着狐疑問：“真的？”

周晗微微揚起唇角，答：“真的，她是老師，當然要這麽做，但是我跟別人不一樣，知道喜歡她那時候我就想好了，不是那麽容易的。”

她早就做好了準備，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哭了一場之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目标。她要早些成長起來，再親口告訴沈老師，她喜歡她，喜歡了很久很久，在她自己都還不自覺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一發不可收拾。

高三的考試不似以往，綜合了所有知識點，考察範圍更加廣泛。周晗高一的基礎不好，先前雖然有自學，但到底比不得紮紮實實學了一年的人，幾次考試下來成績波動很大。

蔣思歸又一次在課上戳醒昏昏欲睡的周晗，看着她眼下厚厚的黑眼圈嘆息，等到下課忍不住問：“你每天晚上睡多久啊？”

周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疲倦趴在桌上答：“昨天晚上睡了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蔣思歸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後連忙捂住嘴巴，湊過來跟她說：“不是，你要學習也不要這麽拼命啊，3個小時你不怕猝死啊？”

周晗無精打采道：“不是，碼字呢，沒辦法我要全勤，必須更新。”

“不行啊同桌，你這樣還沒高考完呢身體先累垮了，碼字等考完再說啊！”

“不行，我要錢，一個月能有一萬，斷更了這篇文就算是廢了。”

“不是，錢以後可以賺，你這把身體弄垮了怎麽行啊？哎不行，以後我讓我媽送飯多送一份，給你補一補，看你這臉色憔悴的。”

周晗迷迷糊糊應了她一聲，腦子如同上了鏽的表芯完全轉不動，沒幾秒就酣然入睡。

又一次月考結束，2班整體情況倒是不錯，可沈彌章看着周晗的成績卻緊緊皺起了眉頭。

這死小孩兒怎麽回事？？？幾次起起伏伏也就算了，好歹沒低于年級前一百，這回直接給她考出了前一百五？？？

語文英語倒是還算穩定，數理化生四門簡直慘不忍睹，弄得沈彌章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可她明白周晗不是那樣的人，只好去找各科老師要她的答題卡。

“趙老師，能把我們班的答題卡先給我看看嗎？有幾個學生考砸了，我想看看怎麽回事。”

她說的誠懇真摯，物理老師也不疑有他，只道她認真負責是好班主任，又皺眉道：“你們班是有幾個學生考砸了呀，尤其是周晗，我看她答卷，翻了好多不該犯的錯誤，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最近上課也是無精打采的，我等會兒人找她聊聊。”

趙老師對學生是出了名的嚴肅，沈彌章怕周晗再被罵，想了想還是道：“她最近情況有點特殊，情緒不大好，我先跟她談談，不行再麻煩您，您看呢？”

“哈哈哈，還怕我兇她？行行行，你們倆關系好，我也省心，你有什麽需要再找我。”

“瞧您說的什麽話，我巴不得您多教訓教訓他們，那我先回去了，您忙。” 沈彌章笑吟吟揭過了話題，拿着各科答題卡回了辦公桌。

高中離她也不算遙遠，看答題卡也能看出些端倪來，确實是像趙老師說的那樣，犯了不少不該犯的錯誤。她無奈嘆了口氣，叫了蔣思歸過來，問：“周晗最近狀态是不是不好？好幾個任課老師跟我反映過她上課瞌睡了。”

“Emmmm......她就是晚上睡的比較少......”蔣思歸不敢正視沈彌章的眼睛，也不知道該不該“出賣”自己的小同桌。

“睡的少？有多少？”

沈彌章微皺着眉頭盯着她，讓蔣思歸心頭一緊，不管什麽話到嘴邊都成了真話：“就......三四個小時吧......”

“在學習？那怎麽這次還能考成這樣？”

見沈彌章眉頭愈發緊蹙，蔣思歸決定不淌這趟渾水，盼着沈老師能制止周晗不珍惜身體的行為，忙說：“彌章姐你還是自己問她吧！我去給你叫人！”

沈彌章一句“等等”還沒說出口，就看着她一溜煙跑出辦公室，攔都攔不住，不得已又嘆了口氣，只能接受要和周晗談心這個事實。

辦公室裏人多口雜，她帶着人在操場上散步，周晗不再像往常一樣和她并肩，始終落後半步，将距離控制的恰到好處。

沈彌章看着她憔悴的面色，心疼卻又不好說出口，兩人靜默無言走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你晚上睡很少嗎？精神這麽差？”

周晗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腳步，低聲答：“......還好吧。”

沈彌章臉色冷了下來，反問：“三、四個小時算還好？”

周晗抿着嘴唇，不答話了。

沈彌章微不可察嘆息一聲，語氣又軟了下來：“晚上你在幹什麽？要是學習這次考試會這樣嗎？”

好一會兒，她才弱聲弱氣回答：“在碼字。”

果然不出所料。沈彌章有些惱，問她：“你原來不是說高三不寫了好好學習？你和他們不一樣，我以為你很清楚自己的未來。”

“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放不下。”

她想早日獨當一面，首先一點就是要經濟獨立。

“怎麽？怕停一年讀者就把你忘了？”

“不是，是我自己等不及，我想獨立，需要錢。”

為什麽想獨立，沈彌章不想去問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答案無非是離開周家，還有她。

她嘆了口氣，勸道：“你就是再想，一口也吃不成胖子。你現在這樣，寫文和學習兩邊都抓不好吧？就算你能兼顧，身體怎麽辦？我可不想哪天被通知我的學生猝死。何況這次考試足以說明問題，要是高考考不好，你甘心去一個差學校？你和思歸不是約定好了一起去A大？複讀一年寫文還不是一樣被耽誤？”

沈彌章停住腳步與她對視，目光灼灼，飽含深意：“有些選擇很難做，但你是大人了，要權衡利益輕重，割舍一些東西。有些事情你明明知曉對未來沒有好處，就是當下再喜歡，也要學會放棄。”

周晗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又垂下眼臉，聲音不大卻帶着滿滿的堅定：“我知道了，會先停下寫文好好學習的，但就算放棄也只是暫時，以後我會更好擁有它。”

不管是寫文，還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廢了老命了加更，趕緊喝杯奶茶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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