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熊熊面色不郁,放在玉奴背後的手指停止了往下按,有意無意地輕輕劃了幾下,然後雙手掐着玉奴的兩肋,把她放在了地上,向外走去,魏中和白衣男子随他一同出去了,熊熊的練功房中就只剩玉奴一人,她僵坐在地上,背後的刺痛讓她一動也不敢動。
不過玉奴也如蒙大赦,暫時應該沒有危險了吧,不知熊文秀能不能得到消息,趕過來救她,過了許久才聽見外面傳來嘈雜的叫罵聲,“這一個兩個沒有一天讓我省心的,熊熊又怎麽了?”是熊文秀極不耐煩的聲音。
“奴婢不知,只見着玉奴姑娘不能動了,大概是被少主點了穴。”是習晴的聲音,習晴是熊文秀安排在玉奴身邊得侍婢。
玉奴此時覺得熊文秀是如此的和藹可親,真如她的再生父母一般,差點沒感動得落淚。
熊文秀推門而入,就看見玉奴背對着她一動不動地坐着,趕緊走過去查看,試了玉奴的脈象,不像是被點了穴,倒像是用熊家獨有的手法将全身經脈打通到一半,因為沒有繼續下去,流經經脈之氣不能暢快運轉,故而脈象鼓脹。
玉奴嘶啞着嗓子可憐兮兮地求熊文秀:“師父,救我,很疼。”
熊文秀暗暗搖頭,這熊熊明明是做好事,卻只做一半,叫人上不去下不來,還疼的死去活來,作惡也沒有這麽折磨人的呀!“你再堅持一會,我去找熊熊來。”其實熊文秀也會這種打通經脈的手法,奈何力道不能與熊熊比,不能替熊熊完成最後一個步驟。
玉奴顧不得後背的疼痛,伸手抓住熊文秀的衣袖,“師父,不能叫熊熊,熊熊要殺我。”說完就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如有無數針紮一般,疼的她渾身顫抖。
連師兄都不叫了,可見玉奴對熊熊多抵觸,也不知道熊熊跟玉奴說了什麽,但肯定不是好話,這個混小子!熊文秀拉開玉奴的手說:“你別動,小心經脈俱斷,熊熊幫你打通經脈怎麽才通了一半就走了?是不是你說什麽話把他氣着了?早跟你說讓你聽你師兄的話,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非要我操心不可?”熊文秀自然不會說熊熊的壞話,把責任全推到玉奴身上。
玉奴驚愕不已,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熊熊不是要廢了她,而是要幫她打通經脈,心中五味陳雜,緊繃着的一根弦終于松動,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視線裏最後的畫面就是熊文秀對着她張張合合的薄唇,說了什麽她一句也沒聽見。
醒來的時候,就見着紗帳外背對着她站着一個纖秀的身影,身穿橘紅的海棠暗紋蜀錦外衣,雲鬓高高堆砌,一只鎏金蛇形簪子斜斜插在一側,蛇眼處鑲嵌着奪目的紅寶石,兩鬓飾以彎曲妖嬈的純金藤蔓,藤蔓上小巧的葉子薄如蟬翼,只望那背影,就感覺此人站在雪山之巅般高高在上,貴不可言。
玉奴從床上爬起來,才忽然發現身上全然不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全身經脈已經被打開了,呼吸異常順暢,頭腦清明,身體都感覺輕盈了許多。
紗帳外面的人大概是聽見了響動,回過頭來看玉奴,玉奴這正好看她,這應該就是突然到訪的南平王家的嫡四小姐吧,真真是個高傲冷豔的美人,眉心一朵形似天堂鳥的紅色花钿更為之增添了幾分妩媚尊貴,又似隔着一田花海般平白地與人拉遠了距離。
這個南平王家的嫡四小姐名叫李幼薇,小字長樂,年方十四,關于她,書上沒說太多,只說她才情出衆,但性格高傲,一般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南平王最喜歡她這個小女兒,為她選了二十八次夫婿,個個是青年才俊,卻都被她推了,氣得南平王再也不管她的婚事,致使她年過十六還沒出嫁,她倒好,自己去菩提寺拜佛上香的時候相中了一個雲游僧人,南平王一氣之下将那僧人捉拿進天牢,并施以酷刑,李幼薇苦求她心軟的二哥李潇齊這才偷偷把人弄出來,當時兩人就夜奔他鄉,南平王氣急攻心,大病一場,對外宣稱李幼薇暴病而死,從此再沒找過這個女兒。
而今,李幼薇卻與張遠山定親了,說明她是看上張遠山了,那她來找自己有何意圖?玉奴有些緊張,她倒是不擔心李幼薇跟楚懷柔一樣兇殘暴力,就是對上這個大才女吧,她總是沒自信的……
奇了怪,什麽時候就把李幼薇擺在情敵的位置了?對了,張遠山肯定也是答應定親的事了,否則一個巴掌拍不響,李幼薇這麽高傲的難不成還能逼迫良家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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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一股無名的怒火竄上玉奴心頭,好像有種被玩弄又抛棄的感覺,張遠山,再見你,定讓你死無全屍!
李幼薇很有大家風範,眼見着玉奴的眼神由打量到思索,再到茫然,再到盛怒,臉上愣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南方的女子大多溫婉可人,這李幼薇卻有種北方人的強勢傲然,她走到玉奴面前,食指和中指微微擡起玉奴的下巴,“面色蒼白,兩頰不豐,雙眼無神,額頭扁平,發黃且枯,骨瘦如柴,哼,不過如此!”
玉奴登時皺起眉頭,一巴掌拍掉她挑釁的手指,又看了她半響,卻說不出話來,因為面前的女子雖不說像楚懷柔那樣絕頂漂亮,天生帶着迷人的光環,但也無比規整,着實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玉奴一口悶氣卡在嗓子裏郁悶的要命。
“粗鄙!”李幼薇收回被拍的左手,用右手細細揉着,她的兩手柔嫩纖長如蔥白,關節上面幾乎看不出褶皺。玉奴假裝不經意地看了眼自己又摸出繭子的手指,心中更加不痛快。
李幼薇哼笑一聲,正要說什麽,熊文秀就從看不見的東邊書架走了過來。原來她也在房中,玉奴也是剛發現,熊文秀走到玉奴床邊坐下,“玉奴,你的經脈已盡數被熊熊打通,現下感覺如何?”
玉奴歡喜地說:“從未感覺如此好,身心暢快。”
只聽李幼薇不屑地輕哼一聲。
玉奴自動忽略。
熊文秀又拉着玉奴的手給她介紹說:“這就是南平王的嫡四小姐,你應随熊熊一樣叫她長樂表姐,長樂要在衡城住一段日子,她懂的極多,你要跟她好好學習。”
玉奴點頭道:“徒兒遵命。”
熊文秀又說:“長樂喜歡你院中的臘梅花,這段時間就住在你院中的西廂房,你們要好好相處。”
玉奴依舊點頭:“徒兒知道。”
熊文秀着急回去守着熊可道,又囑咐道:“平時要聽你師兄的話,別在惹惱他,他這次幫你打通經脈大概是想教你武功,如今你惹他生氣,此事,怕是不成了。”
玉奴委屈地說:“徒兒謹記,稍後去給師兄道歉。”
熊文秀這才放心,一面往外走,一面又拉着李幼薇說:“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有話說,我就不摻和了,好好玩,晚上記得到前廳一起用晚膳。”
李幼薇和玉奴一起應“是”。
熊文秀剛走李幼薇就又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看着玉奴,好像玉奴滿身都是毛病似的。
玉奴反而放松下來,傳說中的才女不過是個小肚雞腸的懷春少女,不值得她費心思。玉奴穿上衣服和鞋子走到梳妝鏡前,她不會梳古人的繁瑣發型,就随意地梳了兩個蠍子辮
李幼薇在旁邊鄙夷地說道:“發式糙而亂,就連平民都不如。”
玉奴不加理會,将兩個發辮盤在腦後用一只發簪別住。
李幼薇幾乎對玉奴不忍直視,略帶驚訝地說:“亂發肆意,毛躁枯黃,成何體統!你不用點花露油嗎?”
玉奴不言,将發簪插好,又扶了扶。她最讨厭将那些油膩膩的發油摸在頭發上,就像戴了一頂帽子一樣紋絲不動。
“你竟然用綠檀木簪,不知道那是古稀之年才能用的嗎?”李幼薇震驚之情幾乎無法言表,愣愣地望着玉奴像看一個怪物。
玉奴從鏡子裏也能看到她的震驚臉,但還是回身對她咧嘴一笑,整整齊齊兩排貝齒盡數露在外面。
“啊!”李幼薇慘叫一聲,捂住臉跑了出去。
玉奴憋着一張臉,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樣就被打敗了,真無趣!又回頭看鏡子裏的自己,水靈大眼,高鼻梁,小巧的鼻頭,櫻桃小嘴,真的有李幼薇說的那般不堪入目嗎?
被吓跑的李幼薇就住在隔壁,直到下午也沒再露面,玉奴想着還是去跟熊熊道個欠吧,怎麽說他也根本就沒想傷自己,如今李幼薇來了,他要是跟李幼薇一起欺負自己那還得了,熊熊這根大腿是必須要抱緊的,因為她看得清楚,熊家地位最高的就是這位衡城少主——熊熊,就連熊文秀和熊可道都要想盡辦法讨好他,誰還能跟他作對?
熊熊左手拿書,右手拿肉,知道玉奴來了,眼也不擡,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看書。
玉奴走過去,将一盤烤好的臘肉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頓時,熱騰騰得臘肉香味四溢,玉奴又走到他跟前,見他這次書沒有拿倒,書名是《琅邪琴譜》,奇怪的是,看琴譜這麽風雅的事和吃肉同時進行在熊熊身上竟毫無違和感。
又看他旁邊的矮幾上,正放着一把桐木古琴,琴面雕着的芍藥花栩栩如生,光看着就賞心悅目,熊熊這樣一個冷清的美男子焚香彈起來……煙霧缭繞,素手彈琴,那畫面一定很美。
玉奴想着想着就笑了起來,問道:“師兄,你還會彈琴?”
熊熊将吃剩的骨頭扔到面前的盤子上,立刻有侍婢用熱棉布幫他擦手,真是舒坦。
玉奴等了一會,熊熊只顧看書,好像根本沒瞧見她,玉奴便又狗腿似的湊到他旁邊,搖着他的胳膊說:“師兄,難道你還生我的氣?當時我也是又疼又怕,吓傻了嘛,而且你還故意說恐怖的話吓唬我……”玉奴聞到熊熊身上有股清淡幽冷的香氣,似是香蟬蠱的味道,又不那麽像。
又有侍婢上了清茶供熊熊漱口,熊熊打點好一切,眼睛仍只看着書本,好像打定主意不理會玉奴。
玉奴暗嘆一聲,站起來說:“師兄真的不肯原諒師妹嗎?既然師兄如此讨厭師妹,那師妹以後再也不出現在師兄面前就是。”說罷就用袖子試着眼底看不見的眼淚,翩然而出。
剛走到門口,就被熊熊叫住,“站住!你的箭法練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沒有更很肥的一章,因為公司要求把清明多放的一天假補回來。。。。。。。。。
所以這周是一天都不休的,恨清明,為什麽放兩天假讓我堕落。
話說,最近又斷網了,但親們放心,我找到了有無線的地方,但需要走到無人的黑暗之地,大晚上的,不吓你們了,也不吓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