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背影問“小姐三人日前是不是尋過奴?”
玉嬌的腳步頓。
見主子終于肯停了下來,裴疆微微的嘆了口氣,“奴那日喝了酒,不記得了。”
玉嬌聞言,眨了眨眼睛,同時眼還帶着幾分疑惑之時,
真記不得了?
玉嬌想起自己以前偷喝果酒。醉酒後,抱着根柱子直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說着話,但她夜酣睡到第二天根本就記不得自己前天晚上說過什麽做過什麽了,就是自個抱着柱子說個不停也是桑桑告訴她的。
裴疆向來誠實,應當不會說謊吧?而且她自己也試過宿醉後忘記了前天做過的荒唐事,那裴疆也是有可能忘記了的呀。
想到此,玉嬌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松了口氣。若是裴疆忘記自己說過喜歡她的話,哪怕他現在還喜歡她,可她是不是還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玉嬌覺着若不當做沒發生過,她估摸着連看都不敢看他,反正這事就他們兩個人知道而已,裴疆都記不得了,那也就只有她自己個人知道了。
思索過後,玉嬌決定把那晚裴疆與她說的話埋在土!
呼了口氣,心裏有了決斷,玉嬌便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般的轉過身來,想要笑,但不可避免的臉上有些僵硬。
笑得僵硬,索性也不勉強自己,帶着幾絲佯裝出來的傲氣,問“你是怎麽出來的?”
“方才老爺讓人來開了門,讓奴回去,奴忘了拿東西便又折回來了。”
但事實上裴疆并未忘記拿什麽東西,只是方才出了東院後便看見了主子,而主子并未看見他。見主子往東院而去,也就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裴疆知道那天晚上自己的舉動與說的話是真的吓到了主子,被關的這幾日裴疆也有了悔意。
他不該如此急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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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以為主子今後不會再搭理自己之時,就看到主子來了東院,到了關了他幾日的柴房外。
裴疆那瞬間便知道事情還是有所轉機的,思索了許久,心才有了法子。
在獵場之時,貴胄會哄騙獵場的奴隸,與他們說狩獵已經結束了,然後有些奴隸會真的信了,從而放松了戒備。
玉嬌聽了他的話,尋思了下,還是問他“為何要喝酒?”
說到酒,玉嬌不可避免的想起裴疆那略帶着酒氣,落在她臉上的氣息。
想到此,耳根子悄悄的染上了羞紅。
對玉嬌,裴疆只有不得已才會隐瞞,所以他有所隐瞞的道“奴不知小姐為何要生氣,而小姐赴宴那日,恒少爺過來尋奴,說可以教奴哄小姐開心,便帶了奴去個地方。”
玉嬌眉頭皺。這事怎扯到了她那混賬堂哥身上了?但凡和她那堂哥扯上關系的,都準沒好事發生。
“酒樓?”
裴疆搖頭“萬花閣。”
“萬花閣?”什麽地方,怎聽着就不像是個好地方?
桑桑時常混在下人堆,聊的都是天南地北,自然比玉嬌懂得多,只是瞬間就反應過來那是什麽地方,便附在了玉嬌的耳邊,小聲的提醒“是恒少爺喝花酒的地方。”
玉嬌聞言驀地瞪着眼看向裴疆,震驚的問“你去喝花酒了?!”
裴疆臉色正,認真的為自己辯解“只喝了杯酒就離開了,并未讓那些女子碰到分毫。”
玉嬌依舊還是滿臉的震驚。似乎有些明白裴疆幾日前為何那麽不對勁了。
所以裴疆是跟着玉恒去了花樓然後才學了壞的?也因此才會把她抵在牆上的?!
托玉恒這個堂哥所賜,玉嬌直以來都知道花樓不是個好地方。之前懵懵懂懂的,在後來做了夢後,再做幾番聯想就知曉了那是男人花錢買快活,讓女人痛苦的地方!
玉恒個混蛋!
她現在都已經看到裴疆往好的方面走了,他竟還想着把裴疆培養成與他路人?!
沒準裴疆會變成夢那般可怖,也與玉恒有關!
想到此,玉嬌的心頭上有火氣蹭蹭上漲。
“你且先回去,我有事要處理。”說着繼而轉身離開,腳下的快而重。
桑桑快步追着主子,問“小姐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玉嬌從牙縫擠出句話“回房,拿鞭子抽人!”
玉嬌讓人過二叔的院子守着,等玉恒回來了,就和他說她爹尋他。
時至下午,玉恒回到家之時,因幾日沒回來,不知道裴疆被關了起來,更不知道玉嬌病了,所以也就真信了他大伯尋他。
但到了東院後,看到的卻是玉嬌,再看玉嬌那手拿着根鞭子,心裏咯噔了下,頓時就明白了是什麽事。
心底暗罵聲姓裴的做得不厚道後,再看着玉嬌身後還有幾個護衛,想要逃跑但卻是也來不急了。
因為,院門被關上了。
玉恒……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玉恒膽顫心驚的慢慢往後退,額頭冒着汗,聲音顫抖着道“二妹,咱雖然不是同個爹娘生的,但都是家人,看在家人的份上,有話好好……二妹!不,二姑奶奶饒命啊!!!!!”
那日玉恒被玉嬌追了半個院子,生生挨了頓鞭子。玉嬌拿捏得極好,不會留疤給他去告狀的機會,但還是會讓他疼得龇牙咧嘴。
玉恒最後實在跑不動了,也被打怕了,便躲在了柱子後面,哭嚎着說自己真錯了,不該把裴疆帶去花樓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玉恒不怕爹不怕娘,卻怕沒銀子花,更怕他家這位從小被當着菩薩供着的堂妹。
在玉恒的眼裏,這哪是妹妹,分明就是他姑奶奶!
而自玉嬌尋了她父親那日。裴疆就被調到玉盛的身邊,當他的護衛。
玉盛身邊倒也不缺護衛,但有心要培養裴疆,自然要把人帶在身旁親自教導。
只是這幾日下來,裴疆都是冷沉着張臉。玉盛覺得有意思,便問他“不樂意做我的護衛?”
裴疆面無表情的問“若屬下說不樂意,老爺可會讓屬下當小姐的護衛?”
玉盛搖了搖頭“自然不會,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在我女兒面前自稱奴,在旁人自稱我,又在我的面前自稱屬下,有什麽用意?”
裴疆臉色微緩,“小姐是主子,老爺是小姐的父親。”
玉盛聞言,愣是笑了“原來我只是沾了我女兒的光。”
聽了這話,玉盛反倒更加滿意裴疆了。
玉盛想了想後,與裴疆說“我護衛不缺,但卻個與我同忙外邊生意的幫手,若是你做得讓我滿意的話,我倒是考慮讓你回到嬌兒身邊當護衛。”
裴疆這才看向玉盛,問“多久?”
玉盛笑了笑“看你的能力,有可能個月,也有可能年,若是直達不到我預期的,就有可能直就這麽下去。”
而玉嬌那邊,開始有些不習慣了。
前邊當了裴疆的半個月夫子,忽然就不教了,就發現自己好似下子清閑了,無事可做了。
正閑得抓着大把魚飼料在亭子喂魚,忽然有人來傳,說是莫家小姐尋她去桂花園子游園。
玉嬌正無聊得緊,聽要出去,立刻來了興致,放下了魚飼料出去玩。
才入秋不久,桂花園裏桂花都開了,香味濃郁,甚是吸引人。而到這個時候,很多人都會去這桂花園游玩。
玉嬌與莫青婷到了桂花園時,也有許多人了,因着園子很大,也有許多小攤販在園子擺了小攤。
比起游園,玉嬌更喜歡玩丢圈、投壺這些有趣的玩意兒。
投壺這小攤人不多,玉嬌便拉着莫青婷到了小攤前。
桑桑給了攤販銅板,拿了五支箭給玉嬌。
因着玉嬌與莫青婷都長得好看,附近的人時都圍觀了過來。
玉嬌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開始投壺,支箭投擲出去,正貫耳。第二支投去,竟連貫耳了!
頓時掌聲響起,圍觀的人個個高呼“好”。
玉嬌眉眼也瞬間染上了笑意。笑意自信張揚,鮮豔耀眼,與尋常閨閣姑娘端莊內斂全然不同,讓人目光忍不住停留在她的臉上。
掌聲與呼好聲傳到了不遠方地勢略高的亭子,亭子四周有人專門看管,堵住了登上亭子的小徑,所以除了亭子的人外,四周皆無人。
而亭子坐着的是個身穿着暗紅色華服的男子,男子正飲着茶,聽到聲音後,便起了身,走到憑欄處,略帶着幾分好奇的往下看去。
目光落在那笑得甚是迷人的玉嬌身上,指腹慢慢的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唇角微微勾起,帶着幾絲笑意贊道“還真是個明豔奪目的美人兒。”
作者有話要說 下沒注意時間,超過點了!
今晚繼續奮鬥二更,希望大家
☆、25、二十五章
玉嬌不管是投壺還是丢圈兒都是頂尖的, 所以小半個時辰下來,玩得甚是盡興。
因投壺連雙貫,加上丢圈兒屢屢套,這小半個時辰下來, 跟随而來的下人手上都抱滿了小玩意。
“差不多了,不玩了,把東西都還給攤主吧。”玉嬌也就是讨個高興,對這些個小玩意也不怎麽感興趣。
下人把正要把東西都還給攤主的時候,玉嬌瞧到了下人懷的對褐色棉手套, 喊了聲“等等。”
從抽出了褐色的棉手套,繼而對下人揮了揮手。
莫青婷見她抽出了雙男人的棉手套, 有些疑惑。這棉手套頂多就幾十錢, 玉嬌不可能會送給她爹, 那她要送給誰?
所以時好奇,湊過來, 問“你要這東西做什麽?”
被這麽問, 玉嬌也怔愣了,低頭看了自個手的棉手套, 時無話。
她方才想到裴疆的手掌甚是粗糙, 而且聽福全說過,說裴疆的手似乎長過凍瘡。所以看到棉手套的時候, 也就下意識的從拿了出來。
“玉嬌?”
莫青婷喊了她聲。玉嬌才回過了神來,随之把棉手套給桑桑,讓桑桑拿着後才回“最近天氣有些涼了, 我就想着送給府上的管家伯伯,他年紀大了,受不住寒。”
聞言,莫青婷笑了聲“你只給管家伯伯送,你就不怕你爹吃醋。”
玉嬌也跟着笑了笑,但心裏卻虛得很。
準備要走的時候,玉嬌問了莫青婷“你有沒有覺着有人直盯着我們瞧?”
剛開始以為是錯覺也沒有在意,但這感覺越來越強烈,玉嬌感到了不自在。
莫青婷道“你長得這般好看,偷瞧你的人多了去了。”
玉嬌搖了搖頭“不樣的,這視線讓我覺得非常不舒服,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說着便停下了腳步,四處搜尋,目光被上邊亭子正好轉了身的暗紅色背影。
不知為何,玉嬌覺着那背影似乎有些眼熟……
莫青婷安慰她“玉嬌你定然是想多了,聽桑桑說你前些天病了好幾日,想必是病糊塗了才會有這種錯覺。”
“也許真的可能是病糊塗了才會疑神疑鬼的。”玉嬌點了點頭,雖然嘴上這麽說的,但心裏邊還是有絲懷疑。
“聽說香酥樓有許多用桂花做的糕點,天色尚早,不如我們去嘗嘗吧。”
聽到有好吃的,玉嬌也暫且把那道視線抛諸腦後,反正也有沈護衛跟着,不會出什麽事的。
小姐妹倆能說到塊,大概是都喜歡甜食,也都愛吃零嘴這口。
那邊亭子的男子在石椅上坐了下來後,有個随從亭子外走了進來,朝着男子拱了拱手,恭敬喚了聲“爺”。
男子挑了挑眉,問“何事?”
随從道“玉家的大小姐是真的與錦州沈家的少爺解除了婚約,至于原因,外邊說法不。”
男子輕哼了聲,随即道“管這原因做什麽,準備些厚禮,過幾日我要去玉家提親。”
随從微微蹙眉,道“爺畢竟已有夫人,再娶也只是側夫人,聽說那玉家家主極為疼愛女兒,若是不同意又如何是好?”
男子“嗤笑”了聲,“若敢不同意,那也只能來硬的了。”
玉家那筆驚人的錢財,他勢在必得。
玉嬌與莫青婷分道揚镳後,各回各家。
才回到府,便遇上了正要出府的裴疆。
從調到玉盛身邊已有七日了。這多日下來裴疆都與玉盛早出晚歸,別說能與玉嬌說上句話了,便是連面都沒見上,今日會突然回來,是玉盛忘了賬冊在家,讓他回來取的。
因着天色早,所以裴疆從赤玉小院繞了路。
可繞到了赤玉小院卻遇上了福全。福全是個話痨,向來不用套話都會自己把話說出來,所以裴疆從福全的口聽到了主子與莫家小姐去桂花園游園了。
裴疆眉頭緊鎖,便自個認為這同行的人也有那主子甚是欣賞的莫子言。所以便沉着張臉去拿賬冊,這般的兇神惡煞,差些沒讓管家以為他要的不是賬冊,而是庫房的金鑰匙!
玉嬌不知為何看到裴疆下意識的想要躲起來,但腳步動了步之後才反應了過來。
這是她家,她是主子,且裴疆也不記得自己說過喜歡她的話了,她為何要躲?
這麽想,便也就擡頭直直看向裴疆,但看到裴疆那雙向來冷漠的眼眸,卻似乎是因見到她,而漸漸的浮現幾分亮色,在秋日漸漸的日光之下,亮得讓玉嬌心頭猛地顫。
裴疆的眼神有時讓玉嬌覺着很矛盾。明明深沉內斂,似經歷過無數的磨難,但有時候卻又是那麽純淨透徹。
玉嬌微微別開視線,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就在玉嬌愣神的片刻,裴疆已經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低低喚了聲“小姐。”
玉嬌點頭,輕聲的“嗯”了聲。,默了半晌,許是覺得有些不自在,才尋了個話題問“這幾日在我爹身旁待得可還習慣?”
問了這話後,玉嬌以為裴疆會像先前被她調到外院去那般,會問何時把他給調回赤玉小院,但這回裴疆卻是出乎意料。
“老爺在教導奴,奴會虛心受教,小姐莫要擔心。”
聽着裴疆的話,玉嬌微微愣,擔心……?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話裏邊含有什麽關心,他又是從哪看出她在關心他的?
這話時真不知該如何接。
見主子那眉頭微微蹙起,裴疆只是思索了息後,說“老爺還等着奴把賬冊送過去,奴先行步。”
說着微微低了低頭,随後從玉嬌身邊走過。
玉嬌愣愣的,有些沒反應過來。
裴疆不是說心悅她嗎,難道不應該多接着偶遇的機會多與她說幾句話嗎?
想到此,玉嬌有些不可置信的笑了笑。
身旁的桑桑見玉嬌忽然發笑,問道“小姐怎麽笑了?”
玉嬌歪了歪頭,有些不明所以的喃喃自語道“這世上的男子可真難懂。”
特別是裴疆這讓人捉摸不透的。
帶着納悶回了自己的小院。
回了屋子後,桑桑道“小姐,我先去把棉手套拿給福伯,省得之後忙起來忘了。”
說着桑桑朝着飲茶的玉嬌福了福身子,轉了身走出去。
抿了口茶水後,玉嬌淡淡喊了聲“回來”。
桑桑問聲,又複而退了回來,“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玉嬌看着她手上拿着的棉手套,反問“我何時說要把手套給福伯了”
準備把手套給福伯的桑桑“啊”了聲。因着明明在桂花園聽到自家主子說要給管家伯伯的,所以有些懵。
“不給福伯,給誰……”話語頓,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小姐,你莫不是想要送給裴護衛?”
玉嬌先前的确有送給裴疆的這個心思。她認為自己會有這個心思,也不過是習慣性的待裴疆好而已,但她怎麽忽然就覺着這話從桑桑這口說出來,有些的不對味?
也不管桑桑腦子裏邊想的是什麽,玉嬌朝她伸出了手,“你且拿來。”
桑桑心更加認定了主子是想親自送給裴護衛,便含笑遞給了主子。
雖說先前老爺關了裴護衛幾日,但自從把裴護衛帶在了身邊之後,就對他格外的器重。下人多會察言觀色且猜測主子心思,裴疆忽得器重,大家夥心裏邊也生出了許多的想法。
無論何種想法,但都知曉裴護衛以後的身份可不僅僅只是個護衛而已。
玉嬌把棉手套拿了過來,起了身。走到櫃子前,拉開了櫃子,直接把手套直接扔進了櫃子,想起裴疆就莫名有些發惱,道“我誰都不給,就藏着。”
作者有話要說 提親的來了,掩護的還遠嗎?嘿嘿嘿~
☆、26、二十六章
玉嬌聽聞父親尋她, 也就帶着疑惑過去了。
到院子之時, 玉嬌便感覺到了兩道灼灼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出意外, 是裴疆。
雖說玉嬌想要當做裴疆從未表跡過心意, 可有些事情不是假裝就能切如常的。玉嬌在知曉了夢境變為事實後, 性子确實是穩了許多。
但畢竟不是真切的經歷過夢裏那些事情,且年紀尚幼, 閱歷尚淺, 所以回回見到裴疆的時候,都無法做到不在意。
這點玉嬌自個也很清楚。
也不是沒有人當着玉嬌的面說過什麽絕色佳人, 君子好逑的。可玉嬌卻未放在心上過,也不曾在意過, 但獨獨對裴疆做不到。
開始,玉嬌是對裴疆畏懼帶着仇視,而後漸漸覺得其實自己更過分些,裴疆好像也沒有夢那般可惡, 還算是個挺好的人, 更別說後來裴疆以命相救, 所以玉嬌對裴疆不僅點都不畏懼了,且也全然信任他了。
哪怕現在, 玉嬌這信任還是在的,但就是有些怕裴疆欺負自己, 且不知為何有些羞,所以這些天來能躲着就躲着,能不見便不見。
好在裴疆不是在自己的院子當護衛了, 不然她估摸着自己每日都會窩在自己的屋,哪也不去。
從裴疆身旁走過。玉嬌表面雖是端着個沒事人樣,但心裏邊卻是緊緊張張的,默默的念着別喊我、別喊我……
“小姐。”
……
聲落下,玉嬌驀地顫。聽着“小姐”兩字,讓玉嬌想起小的時候調皮搗蛋,與父親發現後喊她“嬌兒”時的感覺時樣的。
愣了愣後,腳步還是微微停了下來,對着他笑了笑,繼而“嗯”了聲之後,便轉了身快步的走了。
裴疆看着主子難掩緊張,匆匆逃離的背影,手心漸漸的握緊,隐約可見手背上青色的紋路。
暗暗深吸了口氣,眼神冷冽了起來。
心沉悶着口氣,難受得慌。裴疆琢磨了下,覺着得尋個人解氣才成。
有了這個想法,腦海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個人的名字——玉恒。
此時在隔壁院子,正躺在床上睡着回籠覺的玉恒,忽然夢到了只吊睛白額大蟲上山下水的追着自己跑。
他跑到了懸崖邊上,無路可逃,驚恐的看着那吊睛白額大蟲張着血盆大口跳過來。
玉恒個激靈驀地從床上驚坐起。滿頭大汗的喘着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身在自個屋子的,松了大口氣後,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冷汗,慶幸的道“原來是在做噩夢!”
玉恒覺着他大概是被玉嬌追着打生出了陰影了,現在竟都開始做噩夢了!
玉嬌入了書房後,見她父親的繃着臉在沉思,就連她進來了也沒有察覺到,似乎是遇上了什麽難纏的事情了。
“爹爹?”
聽到聲音,玉盛才擡起目光看向玉嬌,嘆息了口氣,“你來了。”
玉嬌有些擔憂,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玉盛點頭“這事怕吓到你,本不想讓你知曉的,但還是得讓你知道。”說着,拿起了桌面上的個帖子,起了身,走到玉嬌面前遞給她。
玉嬌帶着疑惑的接過了父親手的帖子。
暗紅色的帖子上邊是燙金的“拜帖”二字。玉嬌翻開帖子,浏覽了遍,最後看到落在落款人名字之時,臉色瞬間白。
手抖,帖子從手掉落。
玉嬌想起夢自己慘不忍睹死去的那幕,寒意頓時從腳底竄入,蔓延全身,讓她冷得發抖,連牙齒都在打顫。
玉嬌害怕的模樣落入玉盛的眼,玉盛甚是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頂,安撫道“嬌兒莫怕,有爹在。”
擡起頭看向自己父親,玉嬌聲音顫抖的問“爹爹,他、他來做什麽?”
那個夢,玉嬌最怕的人不是夢的裴疆,而是那害得她家破人亡的賊人,淮州總兵吳維。
這麽對比起來,玉嬌覺着裴疆就是個極好的人!
玉盛呼了口氣,道“爹根據你說的話琢磨了下,他此番而來,許是為了你。”
玉嬌瞪了眼睛,驚惶道“可我現在都還未見他,他也未見過我呀,為何會為我而來?!”
玉盛放下了手,負在身後,語氣沉重“嬌兒你說他最終會造反,那他必然得要有源源不斷的銀子來做軍饷。而銀子來源無非是淮州城富商的家底,玉家便是首當其沖,若要我直支持他,最簡單的辦法便是向我提親,把你嫁給他。”
聞言,玉嬌猛地搖頭,驚恐道“我不要,不要嫁給他!”
玉盛忙安撫她“放心,爹決然不會把你嫁給那等肮髒龌龊的人。”
有了父親的應允,玉嬌微微松了口氣,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麽,看向父親“他會不會就是因為父親拒絕了婚事,所以才會陷害我們家的?!”
玉盛臉色不變,似乎對于玉嬌說的,早已經猜測到了。
“莫慌,據你所說,爹至少還有半年時間部署。且那吳維雖是總兵,但又不是什麽皇子皇孫,上頭能壓他的人還有許多,總能想到辦法的。”
父親雖這般安慰,但玉嬌心裏邊還是惶惶不安的。
玉嬌全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自己小院的,父親甚是擔憂她,所以讓母親來安撫她。
但玉盛也沒有與自個妻子說女兒夢的事情,只說做了噩夢,當了真。所以玉夫人安撫歸安撫,卻是沒起什麽作用。
前邊吳維與玉家并沒有牽扯的時候,玉嬌還不覺得怕,但現今那賊人都已經要找上門來了,玉嬌便感到了濃濃威迫感,所以惶惶不安。
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說老天爺想要自個知道些什麽。所以喝了安神茶才能入睡的玉嬌,又做夢了。
這個夢很奇怪,像是接着她死了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夢,淮州因吳維擁護前朝太子造反而大亂。吳維把淮州占為都城,發兵北上。
但吳維錯估了形勢,更低估了當朝的皇帝,在他離開淮州不到千裏,本應在錫錠平定另波叛軍的淮南王帶着大軍,在途堵了他十萬大軍。
玉嬌看到夢身黑甲的裴疆殺紅了眼,浴血而戰。騎着戰馬朝着那吳維路厮殺過去,所過之處,皆是叛軍的屍首。
兩方将領在戰場上觸即發。可吳維根本不敵淮南王,想要逃之時,被淮南王的長i槍從馬背上掃落,重重的墜到地上。
跌落在地上,轉過頭來之時,驀地被槍尖抵住了喉嚨,吳維盯着那被血染紅的鋒利槍頭,動都不敢動,且連大氣都不敢喘下。
周圍的叛軍看将領已被擒,時紛紛繳械投降。
吳維瞪向淮南王,咬牙道“淮南王你為何而再的毀我好事?!”
淮南王抿着唇,面無表情的睥睨着地上的吳維,漆黑的眼眸甚是凜冽,渾身散發着讓人顫栗的戾氣。半晌,淮南王才開口,冷聲道“你不該動她的。”
吳維像想到了什麽,瞪大眼“你是在為她報……”
仇字未出,吳維的人頭直接落了地,滾了幾圈之後才停了下來,那雙眼珠子還瞪得大大的,且有血淚慢慢的從眼眶溢出。
那顆人頭,那雙留着血的眼珠子,把玉嬌吓得尖叫了聲,而後才從夢驚醒了過來。
因玉嬌情緒不對勁,所以這晚桑桑宿在了外間。聽到玉嬌這聲尖叫,桑桑忙從外間快步了進來。
見主子臉色慘白且渾身發着抖,眼還滿是眼淚,桑桑也被吓了跳,忙問道“小姐你怎了?!”
玉嬌淚眼婆娑看向桑桑,雙唇蠕動了半晌,才嗚咽道“把、把裴疆喊來可好?”
桑桑聞言怔,為難道“深夜把裴護衛喚來,會讓人誤會的……”
看着玉嬌那俨然是受了極大驚吓需要人安慰,且眼淚落得更狠的模樣,桑桑咬牙,道“小姐莫急,奴婢偷摸着把裴護衛帶來。”
桑桑偷偷去尋裴疆的時候,才到後院,裴疆便察覺到了。
正要敲門的時候,門忽然開了,桑桑看着站在門後的裴疆,怔愣了片刻。
裴疆眼眸清冷,沉聲問“有事?”
被這麽問,桑桑立即想起來自己來這是做什麽的,忙道“小姐哭着說要見裴護衛。”
向來穩重的裴疆,臉色微微變,直接從桑桑的身旁掠過。
桑桑着急的低聲提醒“別讓其他人發現!”
話語才落,院子早沒了裴疆的身影。
待桑桑回到屋的時候,就見站在裴護衛身前的主子哭得稀裏嘩啦的。若不是知道主子先前就哭了,桑桑覺得她決然會誤會裴護衛對主子做了什麽的。
“小姐莫哭。”全然不知道主子為何而哭的裴疆,有些手足無措。
桑桑也擔心主子,目光不經意的落在裴護衛臉上,微微愣。
向來沉穩得不動如山的裴疆,表情上似乎有了些許的無措。
桑桑似乎還是第次見到裴護衛有了表情。
玉嬌長這麽大,就沒有這麽驚恐過。第次夢到可測未來的夢之時,她就差些受不住了,這次的噩夢和之前可預測未來的夢樣,清晰得就似乎她在旁邊看着的樣。
所以現在滿腦子都是那顆瞪着雙目的人頭,還有那血淚不停的從眼睛流出的畫面。
便是常人做了這麽個噩夢,也要驚恐上許久,更別說如身臨其境,親眼所見且還記憶深刻了,要是玉嬌膽再小點,只怕會直接給吓得瘋了。
可玉嬌怕那顆人頭,卻絲都不怕把那人頭砍下的人。
玉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看向裴疆。邊抽噎着,邊口齒不清的說“裴、裴疆泥虧遲護着窩的,對不對?”
裴疆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這話意思的時候見主子哭得更狠,只慌的應道“對!”
聽到裴疆應允了自己,玉嬌心裏邊才有了絲安全的感覺,哭得也沒那麽狠了。
驚魂過後,緩了下,繼而用袖子抹着臉上的眼淚,玉嬌恢複了絲驕縱,帶着濃濃的鼻音說“今晚你來我這的事,不許告訴別人!”
語氣有些兇。
見主子有些恢複了,裴疆覺得像是狂風暴雨過了般,暗暗的松了口氣,但這口氣才松,似乎察覺到什麽,頓時又戒備了起來。
忙走到房門出,微微推開了條縫往外看去。
玉嬌胡亂抹了通眼淚,也湊了過去,問“怎麽了?”
裴疆轉頭,便與近在咫尺的玉嬌對上了眼神,看着玉嬌那哭過之後我見猶憐的模樣,裴疆只覺得嗓子幹。
甚是口幹舌燥。
玉嬌也愣了下,忙退了兩步。
裴疆暗暗的呼了口氣,道“小姐的院子被圍住了。”
玉嬌又愣了下,反應過來裴疆的話後,雙紅腫的眼眸瞬間瞪得圓圓的。
這麽晚了,能調動大批人圍了自個院子的,除了她爹外也沒別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更新會在今天淩晨十二點過後更新~
☆、27、二十七章
在裴疆入赤玉小院之時, 有雙眼睛在遠遠的盯着。
半晌過後,那雙眼睛的主人往玉盛的院子而去。
玉府主院。
玉盛披着件外衫, 看向本應該在女兒院當值的沈護衛。蹙眉問“何事?”
沈護衛斟酌了下,才說“方才小姐似乎做了噩夢,驚叫了聲,屬下以為有問題便趕了過去, 所以在房外探聽了下, 聽到了小姐哭着說要見裴護衛,而方才屬下也遠遠見裴護衛入了小姐的院子, 因裴護衛的五感極其敏銳, 所以屬下不敢靠太近,只好先來禀告老爺。”
因這裴疆最近甚得玉盛看重, 所以沈護衛也處理得小心。
而方才裴疆心系主子,沒有全心注意周遭, 所以才讓沈護衛瞧見了。
玉盛聞言,臉色沉,“荒唐!”
“老爺, 要暗解決了裴護衛嗎?”
玉盛原本盛怒,但随之似乎想到了什麽, 臉上的怒色微斂。
思索半晌,心裏有了計量,随後才擡眸看向沈護衛,擡起了手,“不必, 你現在去把護院和護衛都集合起來,先把小姐的院子給圍了,切記動靜不要鬧太大。”
沈護衛愣“可這不就壞了小姐的名聲?”
玉盛甚是确信的說“裴疆不會對嬌兒做什麽。”琢磨了下,繼而又道“而護院和護衛那邊,你就說有小賊潛入小姐的院子,驚擾了小姐,怕那小賊再次潛入,所以得看得密不透風。我随後也會過去。”
沈護衛微微蹙眉,還是不解“可這依舊會讓旁人有閑話可說,對小姐的聲譽始終有影響,望老爺三思。”
玉盛搖頭,淡淡的說“我自有打算,你且去安排就是。”
沈護衛沒有再多過問,心想虎毒不食子,老爺向來疼愛小姐,自然也不會害自己的女兒的。
拱手“屬下這就去。”
沈護衛退下,玉盛還是在院子站了半晌。心道但願他方才想的法子能夠瞞天過海。
而赤玉小院這邊,當玉嬌聽到裴疆說院子外被人圍住了,下反應就覺得是她父親讓人圍的。
畢竟除了她父親外,不然誰還能這麽不聲不響的把院子給圍了?
“怎麽辦?定然是我爹他讓人圍了院子,莫不是我爹知道是你在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