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了糖,自己沒得而鬧脾氣?可想想裴疆都已經二十來歲的人了,怎可能還如此的幼稚,他或許是因為旁的什麽事而不痛快,才會如此沉悶的吧?
“裴護衛,近來可有什麽不滿意的事?”玉嬌耐下心來詢問他。
裴疆低着頭,執着筆臨摹着玉嬌讓人尋來的書法本子,沉着聲簡短的回:“奴沒有不滿。”
然玉嬌并不信,追問:“你且說說看吧,若是真有不滿的話,我讓管事看着處理。”
“沒有。”裴疆聲沉依舊。
玉嬌皺着秀眉看着他。心想他這與她在父親面前鬧脾氣的模樣相似,他分明就是在鬧脾氣!
向來只有別人哄她的份,她何時哄過別人了?
哼,不說便不說。定然是她最近待他太好,才把他給慣出了脾氣來,慣得得他現在都敢給她擺臉色了!
玉嬌氣得抱胸,哼道:“既然你沒有什麽不滿的,随你愛如何便如何。明晚我去莫家赴宴,會讓沈護衛陪同,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說着又是輕哼了聲,轉身與旁的桑桑說:“走,與我去挑選明日赴宴衣裳,打扮得好看些再好好祝賀子言哥哥。”
待那主仆二人出了書房,執着筆的裴疆用了力,毛筆尖直接戳到了宣紙上,黑了小片。
☆、23、喝酒
裴疆近日愛答不理的态度讓玉嬌生氣,所以從書房帶着脾氣離開後,也不搭理裴疆了,打算冷他幾日,讓他知曉她的脾氣大着呢。
每日未時是裴疆到小書房認字識字的時辰。而這個時辰玉嬌也會在書房之,可今日在的卻是福全。
裴疆略微皺眉的盯着福全。福全被盯得頭皮發麻,僵硬解釋:“小姐傍晚要去莫家赴宴,桑桑也要陪着,所以都沒空,便讓小弟過來監……陪着裴護衛習字。”
看着裴疆越蹙越緊的眉頭,福全硬生生的把原話“監視”二字改成了陪着。今日到底是怎麽回事?這裴護衛怎這般可怕,難不成裴護衛不想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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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想見的人沒來,所以不高興?
想到這,福全似乎想到了什麽,心震。難不成裴護衛的意人是……桑桑?!
裴疆放下筆,沉着聲音道:“今日不習字了。”
說着便站了起來,福全忙道:“可小姐讓小的來盯着裴護衛的……”
裴疆掃了眼,問:“你會告知主子?”
福全立即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裴疆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淡淡道:“很好。”
看着人離開書房的背影,福全心腹诽裴疆就只是個會在主子面前裝老實的。
看看現在這樣欺負人,哪裏老實了?!
且說玉嬌這邊。因還有個時辰便要去赴宴了,也是趕着讓桑桑給自己上妝。
哪個年輕的小姑娘不愛梳妝打扮的?玉嬌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張揚了而已,但依舊愛美。
捯饬了許久,直到玉盛讓人來催,玉嬌才遲遲的出了閨房,出院子的時候,裴疆已經守在院子外了。
玉嬌看到裴疆的時候腳步頓了頓,然後賭氣的別開視線,繼而準備離開,但身後卻傳來裴疆悶沉的嗓音:“小姐為何要生奴的氣?”
玉嬌擡起的腳又放了下來。
她爹娘已在府外等着她了,不能再遲了。想了想,還是回頭看向他,“這事待我回來再說。”
玉嬌轉身離開,待走遠了些,才問身邊的桑桑:“你說這裴護衛這幾日究竟怎麽回事?”
那日兩人鬧脾氣,桑桑也是在的。這兩日桑想了下,也想出了點門道來,“許是因為裴護衛把千字默寫了出來,而後小姐去了四寶軒,他以為小姐是給他獎賞,但卻不曾想小姐卻是送給莫少爺的,因此心裏邊不平衡吧。”
桑桑的想法與玉嬌先前的猜測不謀而合,但玉嬌還是覺着有些不可能的說:“裴護衛有不是那六七歲搶糖吃的小孩了,何至于這麽不平衡?”
“小姐這你就不明白了,裴護衛這前邊十年只差沒與世隔絕了,興許也就外邊看起來沉穩而已,其實呀心裏邊可能就和那十歲的孩子差不多。多年來沒有得到過溫暖,心裏邊可能也是希冀有人待他好的。”
聞言,玉嬌微微蹙眉,有些不确定,“真是這樣嗎……”
桑桑應道:“奴婢覺着是這樣的。”
玉嬌想了想,“倒也說得通,要是真是這樣的……桑桑,你讓人現在就去四寶軒再買支筆,待我回來後再拿給他。”
桑桑認為主子和裴護衛之間真有些情況,倒也不再好奇主子為何對裴護衛這般上心了。
裴疆這邊卻是緊緊盯着主子離去的背影,不自覺的看得久久未回神。
精心打扮過後的主子,極美。
主子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裴疆似乎察覺到什麽,眼神驀地冷。随之只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側頭望去,看到的是張嬉皮笑臉。
嬉皮笑臉的人是玉恒,玉嬌那滿身金閃閃的堂兄。
“裴兄弟,今晚有空不?”
那嬉皮笑臉的态度,與月前拿着鞭子抽人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別。
裴疆撥開他的手,看回前方,聲音清冷:“沒空。”
玉恒的笑臉僵,但随即又笑得賤兮兮的,道:“別這樣嘛裴護衛,我方才問過沈護衛了,你晚上不用當值,定然是有空的,是這樣的,先前我不小心打了你下下,所以想請你去吃頓好的來賠禮道歉。”
裴疆微微蹙眉,實在琢磨不透這玉恒到底想做什麽,繼續拒絕道:“不需要。”
玉恒:……
這真他娘不給面子!
玉恒今日會拿自己的臉來貼冷板凳并不是真的覺着自己過分了,而是今日回到家的時候,他爹把他給罵了頓,就因為他月前鞭打過這姓裴的。
他爹的原話是這樣的——
“你大伯說想要給玉嬌招個上門女婿,只要玉嬌喜歡且真心的待玉嬌好的,都可不論身份高低。你大伯先前就誇過那護衛忠心耿耿,拼了命也要救玉嬌,還說如果他有那能力,還可給他在商號安個管事的活,你爹我琢磨來琢磨去都覺得他對這護衛有那招婿心思。”
最後他爹給他下了通牒,威脅他若是不把這護衛哄好,就限了他的花度。銀子是他的命根子,為了命根子,臉面這東西不要也罷。
來尋這護衛的之前,玉恒也了解裴疆的底細了。知道他在獵場待了十年,也不與任何人來往,心想他定然是個沒開過葷的,拿女人來忽悠最簡單不過。
如此想着,便扯着笑臉誘哄道:“我那二妹是愛玩鬧的姑娘,最受不得沉悶了。裴兄弟你這麽悶的性子,久而久之二妹會覺着你無趣的,何不如趁着現在還沒有确定下來之時學些讨姑娘家歡喜的法子,以後說不準還能把我二妹哄得服服帖帖的。”
玉恒的話讓裴疆聽着有些雲裏霧裏,并不大想搭理他,但聽到“讨姑娘歡喜的法子”的話之時,臉色微微動了動。
因直看着裴疆的表情,玉恒自然看到了裴疆的動搖。
有戲!
再接再厲道:“只要你今晚和我吃了這頓飯後,定然會知道該用什麽法子去讨我二妹的歡心。”
玉恒目不轉睛的瞅着裴疆,好半晌後,待裴疆轉頭看向他的時候,玉恒知道,這飯算成了。
只要是男人,吃了他這頓飯,仇人也會變成兄弟的!
“當真?”
玉恒很肯定的點頭:“當真!”
裴疆的臉色很難是什麽地方,但他隐約知道這并不是什麽好地方。
女子衣着單薄,笑意帶媚,脂粉濃郁,而男子也是帶着讓人厭惡的笑意,男女親密相偎,這些皆看得裴疆極為不舒服。
入了雅間後,玉恒把裴疆摁到了位置上,笑得暧昧,“人來之前,給裴兄弟你兩樣好東西,保你會不丢臉,二保你宿金槍不倒。”
裴疆微微蹙眉:“金槍不倒?”
這時有人端了壺酒上來,玉恒拿過,随之倒入了裴疆面前的酒杯,道:“這是好酒,也是讓你金槍不倒的好東西!”
虎鞭泡的酒,可不正是好東西!
裴疆冷漠掃了眼那黃色的酒液,道:“我從不飲酒。”
玉恒端起,塞給他,勸道:“你若喝了這杯,我便傳授與你哄姑娘家高興的法子,就杯,杯!”
若是他不喝,玉恒怕他今晚會出糗。畢竟是自己帶來的,若是第回沒兩下子就不行了,往後被笑話的還是自個。
裴疆瞥了眼玉恒,還是拿過那杯酒,警覺的放在鼻息之前嗅了嗅。沒有嗅到其他異樣時,便直接飲而盡。
見他喝了酒,玉恒便從懷掏出了本冊子,遞給他。擠眉弄眼的道:“若是不懂的話,可問我~”
裴疆皺眉聽着玉恒的話,再看他那臉色,忽生出想要打他頓的想法,但還是硬生生給忍住了。放下了杯子,把他的冊子拿了過來。
裴疆只是不通風月之事,但并不是傻子。翻開第頁的時候,或許不解,但再看下去便有些明白了。
每頁上邊,皆是彩繪的男女,姿勢雖不致,但相同的都是未着片縷。
男人身上有的,他也有。女人身上有的……
目光落在了劃傷女子的胸脯上,不知為何想到主子遇險的那日,他把主子從洞坑背到地上之時,他背上感受到那極為柔軟的觸感。
主子也是如這冊子般……?
裴疆喉結不自覺的上下顫動了下。
“裴兄弟,是不是看得你熱血沸騰?我和你說,會你就按照這畫冊上邊的步驟……”
未等玉恒把話說完,裴疆便沒有半點征兆的就驀地把書阖上了,聲響也有些大,把旁的玉恒吓了跳。
裴疆轉頭看向玉恒,眼眸黑壓壓的,看着讓玉恒背脊涼。
嗓音又冷又低的問:“這是什麽地方?”
玉恒看着裴疆的黑臉,不知為何忽生出絲害怕。明明月前打他的時候,還沒有如此這般壓迫得讓人不敢大喘氣的感覺。
難不成是因為最近身份變了而給慣出來的?
雖然有那麽點想惡狠狠的找回自己的場子,但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還是咧着嘴笑:“裴兄弟你這見識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還未說完,雅間的門被敲了敲,傳來老鸨特意矯揉造作的聲音:“玉爺,姑娘們來了。”
玉恒的雙眼蹭的下就亮了起來,忙道:“快進來、快進來!”
門開了,陣濃郁的香粉味飄了進來。
常年下來的謹慎讓裴疆的視覺、聽覺和嗅覺都比常人要靈敏許多。所以這濃郁香味讓他極為不适得緊緊蹙眉。
兩個穿着清涼,濃妝豔抹的美豔女子從房外走了進來。
玉恒非常豪氣的從懷掏出了幾張銀票,往桌子拍,道:“好好伺候爺帶來的這位兄弟。”
聞言,那兩個女子看向屋另外個男子,看清俊顏與那挺拔健壯的身材之時,兩雙眼睛都為之亮。
甚是欣喜的想要往裴疆身上貼去。但連手指都還未觸及到的時候,裴疆“啪”掌拍在桌面上,連着桌上的物什都被震得騰空了下,更是吓得那兩個女子臉色白。
裴疆黑着臉沉聲道:“別碰我。”随之看向玉恒,“這頓飯,作罷。”
話落,直接起身離開。
玉恒則是臉的懵,滿腦子都是——這他娘的還是個男人麽?
且說陪着父母塊赴宴的玉嬌早早就回來了,桑桑把已經買回來的筆給了她,然後給玉嬌鋪床。
玉嬌見桑桑在忙,便說道:“不過是送支筆過去,我自己去便好了。”
桑桑有些遲疑,道:“可這天色都暗了……”
玉嬌笑了笑:“還是在自家呢,只是去見裴護衛,且裴護衛我也信得過。”
說着,拿起桌面上的長形木盒,提着小燈籠便直接轉身出了屋子。
看了看手的盒子,玉嬌笑意也更盛。
或許桑桑說得沒錯,裴疆就是個看着沉穩,其實心裏邊還是像個孩子樣的。
她見識比裴疆廣,且自己從小到大也有這麽多人疼愛,錦衣玉食的。這麽想的話,玉嬌覺着自己壓根她不需要與個孩子再計較什麽。
玉嬌待裴疆的态度與旁人總是有些不樣的。
行至裴疆住的小後院,附近沒有住其他人,所以依舊是寂靜片。
到了那小屋,玉嬌敲了敲門,但門似乎沒關緊,只是碰到了下,便開了條門縫。
玉嬌把門縫推大了些,往烏漆嘛黑的屋子裏試探的喊道:“裴護衛,可睡了?若沒睡,你出來下。”
天色還尚早,且福全還說往常他都是差不多這個時辰來給裴疆擦藥的,裴疆怎麽可能這麽早睡?
久未有回應,玉嬌喃喃自語的說:“不在嗎?”
輕嘆了口氣。想着明日在尋裴疆,轉身之時,在玉嬌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忽然從門內伸出了只手驀地抓着玉嬌拿着盒子的手腕。
盒子瞬間落地。
玉嬌懵,待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拽入了屋子,兩只手腕都被人緊緊的抓着高過頭頂壓在了牆上,燈籠也掉到地上,熄了。
玉嬌被吓得瞪大了眼,驚喊道:“裴疆你要做什麽?!”
方才被抓住手腕的時候不知是裴疆,但被拽入了屋後,感覺到了那熟悉的氣息,還有那滾燙的體熱,她就瞬間猜出來了!
只有裴疆的體熱才會這麽燙得似要把人灼傷般。
裴疆貼得很近,近到讓玉嬌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之時,也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跳,炙熱的濁息帶着淡淡的酒氣灑到了玉嬌的臉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已經身在了之前做過的夢境了般!
玉嬌用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手給掙脫出來,但卻被壓得動彈不得。而裴疆也不說話,玉嬌被吓得幾乎要哭了出來,結結巴巴的道:“裴、裴疆,你、你想做什麽……?”
☆、24、二十四章
近在咫尺的溫香軟玉, 還有那熟悉的暖香,都讓裴疆想起了方才看的繪本,每幕面畫印在自己的腦都似鮮活的般,讓他的血液沸騰, 氣息粗沉。
雙晦暗的黑眸,在黑暗之緊緊盯着玉嬌。
玉嬌惶恐不安的問“裴、裴疆,你、你想做什麽……”
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時候,裴疆貼近玉嬌,幾乎鼻尖對鼻尖, 聲音低沉喑啞的喚了聲“小姐”。
他呼出的氣息全數落在了玉嬌的臉上。
玉嬌怕得渾身顫抖且不敢呼吸,覺着要窒息的時候瞬間想到了先前夢到過的景象。
她被裴疆抵在窗口, 裴疆也是用着這般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喊出她的小名“嬌嬌”的, 而接下來他緊緊抱住她, 做些讓人害怕卻也面紅耳赤的事情……
想到此,玉嬌真的被吓得哭出來了。
淚珠在眼眶打轉了, 聲音帶着哭腔“你、你發誓過絕對不會欺負我的, 你欺負我會、會天打雷劈的!”
裴疆呼吸逐漸加重,嗓音低啞“小姐莫怕, 奴不會欺負小姐的, 但小姐應過奴個要求的,奴現在提出來, 小姐能否答應?”
玉嬌覺着自個就像是被按在了砧板上的魚樣,随時都會被人切成魚片兒。現在別說是個要求了,只要他不會像夢那般欺負她, 她十個要求都會答應!
“你說,我全答應你……”
玉嬌忽然後悔這般信任裴疆了,她怎知道前些日子那麽乖那麽聽話的裴疆竟然會這樣對她?!
玉嬌驚怕得淚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那奴想要小姐……嫁給奴可好?”
玉嬌正哭得可憐,但聽到裴疆這話卻是直接愣住了。
在玉嬌驚愕之時,裴疆慢慢的道“奴喜歡小姐。”
玉嬌的眼睛漸漸的瞪得很大。
裴疆喜、喜歡她?!
這話如塊巨大的石頭猛地落入水,掀起了驚濤駭浪。
而現在兩人的只差沒鼻尖相觸了,互相呼出的氣息都落在對方的臉上。裴疆感覺到那微溫微濕的氣息,頓時覺得喉嚨更幹,身體也更燥了。
許是身體更熱了,裴疆的喘息也重了許多,問“可以嗎?”
玉嬌稍稍回過神了,聽到他問的話,斬釘截鐵的道“不行!不可能!絕對不可以!”
驚慌害怕是何物,玉嬌差些都忘記了!
裴疆俨然沒聽到,只想要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繼而再問“可以嗎?”
緩過神來的玉嬌才想起來現在自己是什麽處境,下又慌又慫了回去。
雖驚慌不已,但也還是聞到了裴疆身上那淡淡的酒氣。
玉嬌猜測裴疆現在約莫是喝醉了,腦子定然不靈光了,許是自己哄他幾句,他就會把自己放了。想到此,玉嬌暗暗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所以便邊挂着眼淚,邊抽抽搭搭的哄他“你、你先松開我,我再回答你……”
裴疆聞言,沉默無語,似乎在思索。
按下驚恐,玉嬌再接再厲的誘哄“你若是肯松開我,我、我就好好考慮……”
話落許,裴疆手上的力道松了許多,而後真的松開了她,微微退了步。
玉嬌緊張得咽了咽口水,抽噎道“你再離我遠些,你這樣近,讓我有些害怕。”
裴疆靜默片刻,依言後退了步。
就在裴疆後退的那瞬間,玉嬌想都沒有想,瞬間奪門而逃。
看着人逃走,裴疆卻是動不動的。
半晌之後,手掌覆上了自己暈眩的額頭,閉上雙眸,繼而深深的呼出了口濁氣。
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幽暗的雙眸多了絲清明。
裴疆清楚自己很不對勁,平時自己決然不會這麽的沖動,而且他的身體緊繃得難受,下腹也燒得難受。
那杯酒,定是有什麽問題的。
緩了晌之後走出了小屋,來到井邊打了桶冷水,直接從頭淋了下來。
秋季入夜偏冷,所以井水冰冷得讓人寒徹全身,寒到骨子裏。
淋了桶又桶,直到兩桶水冷水下來,情緒與緊繃着身體才冷靜下來了些。
那邊被吓得落荒而逃的玉嬌,方寸全亂的跑回了自個的屋子,直接上了床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蒙在了被子。
桑桑端了水進來,發現主子已經躺下了,便熄了盞燈,随之端着水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而此時在被子縮成團的玉嬌,眼睛紅紅的,更是心有餘悸,身體顫抖得極為厲害。
比起害怕,現在讓玉嬌更為震驚的,是裴疆說喜歡她的這件事情。她直覺得裴疆不可能喜歡任何人,因為他不懂喜歡是什麽。
可是,他竟然說喜歡自個?!
還想要她嫁給他?!
還把她壓在了牆上!
怎麽辦?怎麽辦?!
要把他送走嗎?
或者把他調離自己的身邊嗎?
還是說趁着他還不是淮南王的時候,自己先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爹娘怎麽辦?
萬他提前欺負自己又怎麽辦?
玉嬌的腦子亂哄哄的,所有的問題都拿不定主意該怎麽辦。
這些難題困擾了玉嬌晚,夜未眠。等桑桑等婢女來伺候她起床的時候,都被她雙泛着紅腫,且眼底下還泛着青的眼睛給吓到了。
桑桑急忙的問“小姐你這是怎了?!”
玉嬌委屈巴巴的道“做噩夢了。”
許是因整宿沒睡,聲音很是沙啞。
桑桑看主子臉色不對,便伸手摸了摸主子的額頭,模吓了跳“怎會這麽燙!”
說着,忙轉身看向其他婢女,吩咐“青菊你趕緊去請郎,紅柚你去告訴老爺夫人,說小姐染上了風寒。”
先前知道自己夢到的會變成真的也沒有吓得生病,這回玉嬌是真真的給吓病了。
連病了好幾日,玉嬌都是昏昏沉沉的,等病好得七七的時候,才聽到桑桑說父親把裴疆給關了起來。
正在捏着鼻子喝着湯藥的玉嬌驀地驚,忙松開手把喝得半的湯藥放下,驚愕的問“到底怎麽回事?”
桑桑“老爺問小姐生病的前晚做什麽了,奴婢如實告知之後,老爺便直接讓護院把裴護衛給抓起來了。”
玉嬌臉上惱“桑桑,你、你……”實在無從指責,最後深深的嘆了口氣,才問“怎麽現在才告訴我?”
桑桑又不知道她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把她的行蹤告訴父親也無可厚非。只是她父親敏銳,定然是從細節上邊察覺到了什麽。
“老爺不讓奴婢們告訴小姐,怕擾了小姐養病,現在小姐的病也好了許多,奴婢才敢說的。”
提起裴疆,玉嬌還是心有餘悸的。但昏沉了幾日,同時也冷靜了幾日,現在也沒有那晚那般害怕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玉嬌無力的呼口氣,想到裴疆就覺得腦仁又疼了起來。
他究竟喜歡自己什麽?
玉嬌仔細想來,忽然覺着先前就有征兆了,不管是他給自個剝幹果,還是在雲錫山遇險,他跳下洞坑陪自己那回,這已經很明顯了,只是自己根本沒有往他喜歡自己那方面想而已。
那他又是何時喜歡她的?在夢他欺負她時,難不成也是喜歡她的?既然喜歡,為何又讓她哭?
玉嬌雖覺着裴疆雖然前幾日那晚唐突自己,且也不論他喜歡自己與否,但說到底也是為自己拼過命的,而且那晚……也沒欺負自個。
這些想不透的事情也不見得能兩天就能想明白,眼下還是先把裴疆從她父親那讨回來再說。
玉嬌沒有再去想那些琢磨不透的問題,下了床,問桑桑“裴護衛現在被關在哪?”
桑桑“東院的柴房。”
書房內,玉嬌望着父親看着書卷的父親,再次重複道“裴護衛真的沒有欺負女兒,是女兒晚上着了涼才會染上風寒的。”
玉盛這時朝着其他下人揮了揮手,下人會意,都退出了屋外。
待人都退出玉盛的目光從書卷擡起,看向自個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看了許久都未說話。
父親的目光就像能看穿了她心所想的般,玉嬌被盯得心裏發慌。心暗暗的想,決然不能讓她父親知道裴疆對自己有別的意思。
若是知曉了,以她父親寵愛自己的程度,裴疆的下場哪還有輕的?
許久之後,玉盛才輕飄飄的落下句話,“那護衛喜歡你。”
“嗯……?!”玉嬌反應過來,眼眸也睜得大了半,驚慌的道“他、他說的?”
把書卷卷上,扔到了書桌上,嗤笑了聲,道“何用他說,這般明顯,你爹若是都瞧不出來,豈不眼瞎?”
玉嬌暗惱她爹眼睛這般毒,還讓不讓她繼續編下去了!
玉盛淡淡的說道“喜歡個人,怎可能掩藏得住,仔細觀察便知。而且,嬌兒你似乎并不是吃驚那侍衛喜歡你。”
玉嬌心驚,忙道“女兒沒有不吃驚呀,只是下子太驚訝,所以……”看着她父親那似乎什麽都清楚的眼神,玉嬌的聲音也漸漸的弱了下來。
眼眸雖然不銳利,但卻真的似乎什麽都看得通透。
玉嬌也不演了,索性道“可就算他喜歡女兒,但女兒也不喜歡他呀,爹爹你也沒有必要把人關起來,況且我染上風寒的事情真與他無關!”
玉嬌也不知他父親有沒有信她說的話,只是見他父親收回了目光,端起桌面上的茶水飲了口。随之淡淡的道“個下人而已,嬌兒何必這麽關心,爹又不是那等草菅人命的人,再過分也就是打個半殘而已。”
玉嬌聞言,瞪大了眼“爹爹你打了他?!”
他們家究竟是怎麽回事?個兩個怎都想打裴疆,難不成裴疆與他們家的人都天生犯沖?
玉嬌心焦的等着她父親的回答,半晌後玉恒才慢悠悠的說“打倒是沒打,就是餓了他幾天。這護衛倒是個硬脾氣,被關了這麽多天,也被餓了這麽多天,愣是句求饒的話也沒有,且看那精神頭絲都不像是被餓了幾天的人。”
聽到裴疆只是被餓了,并沒有被打得半殘,玉嬌才松了口氣,但時也未察覺自己這口氣究竟是擔心自家以後會被裴疆報複,還是單純的為裴疆擔心。
“那現在事情清楚了,爹爹你是不是能把他給放出來了?”
玉盛“他雖拼命救了你命,可他喜歡你,現在再把他放在你的身邊,爹不放心,所以這人暫時就先放在爹這。”
自知道裴疆自己的心思後,玉嬌其實有些不敢見裴疆的,但也沒有想過要虐待他呀,所以時心急道“可就是不能放女兒身邊的,但繼續這麽關着餓着,就是再抗餓的人也受不了的呀。”
玉盛意味深長的看了她眼,忙解釋道“雖然他喜歡我,但他先前為了救我差些沒了命也是真的呀。也是爹爹時常教導女兒不能恩将仇報,如今僅是因為他喜歡女兒,就這般恩将仇報,未免不妥?”
玉盛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哦”了聲,玉嬌急了,喊“爹!”
“爹只說把他留在身邊,并沒有說要繼續關着他,餓着他。”
聞言,玉嬌心裏邊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爹爹你把裴護衛留在身邊做什麽?”
玉盛有下沒下的撥弄着杯蓋,笑了笑“自然是放在身邊當護衛。”
這時玉夫人送了炖湯過來,玉嬌也沒有心思打擾爹娘恩愛,便與娘親請了安就出了書房。
見女兒走了,玉夫人才問“嬌兒是為那護衛來的?”
喝着湯的玉盛點了點頭。
玉夫人面露擔憂之色,“因着玉嬌退了婚,外邊說什麽話的人都有,還有說她與這護衛的,老爺你真不會打算招那護衛當上門女婿吧?”
玉盛把湯碗放下,“有何不可?”
玉夫人驚,“可那個先前是個奴隸呀!”
玉盛笑了笑,問道“那夫人覺着應該給嬌兒尋個什麽樣的,家財萬貫?可我們家銀子還不夠多麽,再說名門望族規矩多,且還妻妾成群,那樣的家族,向來不喜規矩且也不喜與人争寵的嬌兒真的會生活得好嗎?”
被自個丈夫這麽說,玉夫人覺得也是這個理。
“所以這給嬌兒尋良人,身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喜歡嬌兒的時候,還能到把命嬌兒看得比命重。”
嘆了口氣,繼而說道“且不說那護衛長得俊的長相和沉穩的性子,就說他先前救嬌兒而把自己送入狼口的那股狠勁,這點我就挺滿意的,最為重要的是,把嬌兒嫁到別人家,你我也會為她終日憂心不安,與其這樣還不如把嬌兒留在身邊,況且也不見得嬌兒不喜歡那護衛。”
玉夫人愣“怎麽說?”
玉盛搖頭笑道“方才夫人你是沒看到她聽我說把護衛打殘了時的那模樣,是真的着急了。”
在回自己小院的路上,玉嬌走得很慢。
其實玉嬌心裏邊還是有些不安的。她總覺得他爹說裴疆跟個沒事人樣是誇大了。
從她病的那日到現在都已經三天多了,裴疆真的會點是都沒有嗎?
玉嬌只是餐不吃都覺得頭暈。就算裴疆他再厲害,三天未食也未飲水,真能看扛得住嗎?
可別暈倒在了柴房也沒人知道吧!
桑桑見主子像有心事,琢磨了下,還是問“小姐還在為裴護衛的事情擔心?”
玉嬌嘆了聲氣。
玉嬌現在這會對裴疆的想法亂得很,方面覺得他不會像夢那樣欺負自己,方面又覺得他會,兩者糾結之下,她還是無法不管裴疆。
為救命之恩,二為他未來的身份,三為她對裴疆的悲慘過往同情之餘而生出的心軟。
玉嬌的腳步驀地停,桑桑疑惑的喚了聲“小姐?”
看了眼桑桑,自顧自的說道“還是得去瞧瞧裴護衛。”
且把裴疆與她說喜歡這件事放下,先去看看他有沒有暈倒在柴房再說吧。
玉嬌把其他婢女都遣回了院子,只帶着桑桑塊過去。
只是到這東院的柴房外,玉嬌步伐放得很輕,像做賊似的。
桑桑奇怪的道“小姐你這是在……”
話未說完,玉嬌忙朝着她“噓”了聲,很小聲很小聲的道“他的耳朵似乎很靈,會聽見的。”
桑桑則是滿臉的疑惑。這被聽到了又會怎麽樣?
“可小姐,我們這像是在做賊呀……” 桑桑也是如主子般小聲說話。
這麽說,玉嬌也有些覺着自己的行為根本不像是在自己的家,反倒像是潛入了別人家的小賊。
但還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繼續放輕腳步,到了窗戶外邊之時更是貓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用手把窗戶打開了條小縫,繼而貼到了窗戶的縫上,繼而的往柴房裏邊望去。
只是尋了半晌,都未在裏邊尋到有人的身影。
“小姐在看什麽?”
低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玉嬌身子驀地僵,雙手更是不自覺的攥得緊緊的。
懊惱的閉上眼睛,抿了抿唇,繼而呼吸了口氣後,把彎着的腰挺直了起來,随後才轉過身看向站在她身後五步外的裴疆。
裴疆依舊是那副寡淡的臉,面色也不差,絲都看不出他被斷水斷糧的關了幾日。
玉嬌見到裴疆,就想起前幾日在小屋的那晚。那時雖看不見,卻可以感受得到。
玉嬌想到那晚被他抵在牆邊上的感覺,臉色下紅了起來,便是連心都砰砰砰的狂跳不止。
只是看了他眼,就倏地把目光挪開,挪開目光,餘光所見柴房的門竟然是開的!
……
方才她是得有多蠢呀!
也不問他怎麽出來,且又怎會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想起那天就又羞又惱,全然不想與他說話。
與桑桑道“我們回院子去。”
說着徑自轉身離開,身後的裴疆眼眸微微的斂了下,握着手的木盒,随後朝着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