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冉秋晨上了車就癱了。
費律銘幫他扣好安全帶一腳油門轟出去,右手卻一直伸在冉秋晨面前幫他扶着額頭。
“沒事沒事,你專心開車。”冉秋晨嘴上這麽說,手下卻緊緊抓着費律銘的手指不放。
費律銘笑笑,任憑冉秋晨握着他的手,放緩了車速。此時的錦城中心地帶依然燈火輝煌,雖然不如白天車水馬龍,路上的行車卻仍不算少。
“你怎麽這時候出來了,不怕狗仔拍你?”冉秋晨把玩着費律銘骨節,指間在對方修剪整齊的指甲邊緣來回的摸索。
“我來宣誓主權,顧不上那麽多了。”費律銘笑。
傍晚,費律銘看着産品說明書把Autumn需要的産房安置在一樓壁爐旁邊。那裏通風又保暖,光線也比較柔和。是他認為最适合貓咪生産的地方。
然後,他就想找點事情來打發時間,在廚房烤了兩個失敗的蛋糕,在三角鋼琴前亂彈了一器,又去書房翻了會兒書,還拿着冉秋晨和自己唯一的合照在屋子裏轉來轉去。
最後,還是覺得好無聊,所以才想來接冉秋晨。盡管冉秋晨再三保證不會喝醉,散了場就乖乖打車回家。
現在看來,幸虧他來了。不然,他的寶貝不知道還要跟醉酒的情敵在夜風裏傻站到什麽時候。
費律銘想着這些扭頭看了眼冉秋晨,冉秋晨已合上了眼,呼吸深沉均勻,像是睡着了。
車子出了市中心,向越來越安靜的郊外走去,等紅綠燈的時間,費律銘習慣性地透過倒後鏡往後看了看。
做演員這幾年,雖然對名利沒什麽追求,費律銘卻還是被迫處于輿論浪尖。被記着追拍,被粉絲圍堵的事情,他也是經常遇到,可以說是經驗老道。
此刻,就一個回眼的功夫,他就看到後面跟着的白色豐田,駕駛位上偷偷伸出一節炮筒似的相機鏡頭。
又被追拍了!費律銘第一個念頭是看冉秋晨。見冉秋晨正在憨憨地睡着,他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輕輕抽回了手。
如果沒有記錯,他從家裏出來的時候,這輛白色豐田就一直跟着他。快到KTV附近他才發現,于是繞城轉了好幾圈才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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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對方根本就是一塊讓人厭惡的橡皮糖,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又悄悄地黏在他們身後。
都怪自己考慮不周,沒有提前讓司機送輛車過來。
紅燈滅綠燈起,費律銘猛踩油門沖了出去。果然,豐田緊随其後,任費律銘在越來越濃密的車流裏怎麽穿行,都隔着不超過一輛車的距離緊緊跟随。
“操!”費律銘暗暗罵了句,猛打方向盤沖進輔路改變了之前的方向。
錦城的娛樂八卦記者大都知道費律銘的居所,玉林山莊安保完備他們不大可能進去。可費律銘還是不願意讓狗仔尾随回家。
他再一次返回市中心,在夜幕和霓虹裏穿行,七扭八拐地想在不違反交規的情況下盡量利用車流甩掉豐田。
冉秋晨本來睡着了,被這麽搖晃了幾下又醒了。感受到車子在頻繁地換道,他也瞬間意識到有些不對。
“是有狗仔?”冉秋晨睡意朦胧,口齒不清地問。
“坐好!”費律銘轉換檔位,猛打方向盤,擠進了末班公車與一輛工程車形成的夾角裏。
車子急剎在白線內,費律銘和冉秋晨同時因為慣性而猛向前傾。當綠燈再次亮起的時候,銀灰色的跑車一下子沖了出去,再看倒後鏡,那輛豐田仍然停在原地,被另一輛大轉彎的公交車給攔住了。
“呼……”冉秋晨和費律銘同時舒出口氣。
費律銘對這次跟蹤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想。以前也遇到過幾次,甚至有一次是在淩晨三點多。他不知道那些狗仔為什麽如此精力旺盛。
車子終于走上去往玉林山莊的山路,冉秋晨緊張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胃部的灼痛感卻伴随一陣陣惡心冒了出來。
“停下車,我想吐。”冉秋晨不等車停穩,就率先解開了安全帶。
他下了車扶着路邊的樹吐得稀裏嘩啦。晚上沒吃什麽東西,卻喝了不少酒,本身有些醉又被車猛晃一通,他實在忍不住了。
費律銘連忙從車上下來,站在冉秋晨身後輕柔地幫他撫背。
冉秋晨吐了一陣,酒精和着胃液全吐幹淨才頭也不回地沖身後擺手,“別過來,髒。”
費律銘輕輕笑着,手下還是輕柔地拍,順手從口袋裏掏出手帕遞給冉秋晨。
冉秋晨也不客氣,拿過手帕擦擦嘴,一股淡淡的松林味道讓他頓時舒服了不少。
吐過一陣之後,兩人再次回到車上,冉秋晨困意全無,相反還特別有精神。
“對不起,剛才開車太不穩,讓你難受了。”費律銘道歉。
冉秋晨無所謂地揮揮手,反到有點心疼影帝大晚上被狗仔追,跟上演奪命驚魂似的,“沒事,現在好多了。”
車子重新啓動,這一次費律銘開得非常慢,時不時看看冉秋晨生怕對方随時想吐。
冉秋晨想起讓他狂吐的真正原因,也就是今晚喝太多的原因,不由得嘴角一抽,扭頭看向費律銘。
“有話要說?”費律銘不經意與冉秋晨四目相對,看到對方眼睛裏含着一汪笑意,不由得問。
冉秋晨笑笑,擡了擡虛弱的眼皮,從上到下把費律銘又打量了一遍。
手臂修長,肩膀寬庭,腰部也是又柔又韌。他雖然心裏有數,費律銘十有八九不會當下面那個,但還是在酒精的刺激下邪念一閃心存僥幸。
“如果真的在一起,我是說……如果,我要當……上面那個。”冉秋晨支吾着,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
“嗯?”費律銘先是愣了一下,過了幾秒才意識到冉秋晨說的是什麽,笑着把臉轉過去來。
此刻的冉秋晨,從眼角到唇角全都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水潤光澤。雖然剛吐過,但費律銘一點也不覺得對方髒,甚至想如果冉秋晨不介意,他此刻是恨不得直接撲上去親吻他的。
“哦什麽哦?行不行?”冉秋晨被費律銘用這種眼神看得發慌,身體不由瑟縮了一下,又小聲問了一遍。
費律銘收回目光,一直抿着笑。他是有點欣喜冉秋晨能提出這個建議,雖然說極大概率不會按照冉秋晨的提議來,但對方既然想到這一步基本就等于承認兩人的關系有了新的突破。
“行啊,有什麽不行的。我喜歡的是你,你在上還是下都改變不了我的喜歡。”費律銘說着,不禁笑出聲,右手伸去冉秋晨那邊,情難自已地刨了兩把冉秋晨的頭發,“整天到底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回到家Autumn和鳌拜還是像往常那樣,在門廊上等。冉秋晨看到壁爐旁搭起來的産房,很漂亮,就是尺寸比在圖片上看着要大很多。
“你支好了?”冉秋晨圍着産房暈暈乎乎轉了一圈,“很好。”
費律銘湊過來,從身後扶着冉秋晨的腰,“去睡吧,早點休息。”
“嗯。”冉秋晨連連點頭,轉過身與費律銘面對面。
壁爐旁邊的壁燈一直亮着,此刻,橙紅色的光照在費律銘的眉骨與鼻梁上,讓他看起來又好看又不真實。
這幾天冉秋晨一直借口在整理心情,其實他哪裏能理得清楚。
他還記得那天傍晚在影視基地的賓館天臺,費律銘說他一直喜歡的人是自己時,心髒劇烈跳動的那種感覺。
真是又慌又亂!後來細想了一下,其實這其中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裹着一層未被自己及時察覺的喜歡。
費律銘的小黃魚真好吃,費律銘不忍看他在天華受辱才幫他擺脫的吧,第一個男主的角色應該也有費律銘的一份功勞……
沒有人會在一個出色且對自己着實很好的人表白時不動心。
他當初從天臺逃了,大概是尴尬于自己長久以來只将對方想象成情敵,悔恨自己喪失了好好靜下心來欣賞這個男人的那些時光。
冉秋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頭暈地更加厲害,他覺得費律銘在一點點靠近他。兩人的氣息和心跳都驟然縮短了不少。
“別!”突然,尚存一絲理智的冉秋晨突然擡起手臂橫在兩人身前,“我還髒着呢!”
費律銘的喉頭猛地幹咽了幾下,手下握緊了冉秋晨的腰,“我不介意。”
“我……介意。”
費律銘再往前一寸就能用唇角擦到冉秋晨的鼻尖,這麽突然被打斷讓他饑渴得厲害。
“費律銘,等我這麽多年,讓你辛苦了,你信我一定把欠你的都補回來。”冉秋晨鼻頭和臉頰都紅得不像話,話一出口他才猛地一驚,這什麽糟糕的臺詞!
屋子裏的空氣驟然一暖,冉秋晨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又燥又熱。
費律銘放在冉秋晨腰間的手緊了松、松了緊,而後極為克制地說出一個字:“好……”
最後,還是費律銘先放了手,目光追随冉秋晨的背影,看他搖搖擺擺消失在樓梯拐角。
費律銘不知道冉秋晨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是否清醒,酒醒之後是否依然記得,像是得到口頭承諾生怕無法兌現的小孩,徘徊在Autumn的産房旁邊久久不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