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學聚會在他們以前常去的KTV,冉秋晨到的時候包廂裏已經坐滿了人。
他們這個小團體,一共有十多號,差不多一個班的三分之一都在這兒了。
同學們都知道冉秋晨念的電影學院,畢業之後一直混娛樂圈,卻幾乎未在大熒幕上見過他,所以相處模式和以前沒有區別。
冉秋晨覺得這樣很好,好像大家還是剛畢業那個時候,稱兄道弟親密無間。
邵曉明穿着某大牌的黑色新款套裝,淺金色的頭發用發蠟抓出淩亂的造型,沒有誇張的飾品,只有白皙鎖骨上一根很稱膚色的細鏈挂着枚戒指,以及纖細手腕上直逼七位數的高奢腕表。
他這一身,不懂的人完全看不出奢華,稍微懂點時尚的人都能看得出他簡直是行走的人民幣。
冉秋晨看到他,笑了。邵曉明看到冉秋晨更是伸開手臂,作勢要撲過來。
要是以前,冉秋晨看到邵曉明這個姿勢,肯定早就張開雙臂等着。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他突然就覺得這個動作有點過于親密,對于擁有家庭的人來說好似已不再适合。
冉秋晨兩手擋在胸前,沖邵曉明笑,“你自重一點啊,我怕你老公找上門揍我。”
邵曉明嘟了嘟嘴,佯裝生氣,“晨晨,咱們都多長時間沒見面了,你還是不是我好姐妹了?連抱一下都不給抱。”
冉秋晨正從老同學手裏接過一瓶啤酒,聽到邵曉明這句手下打滑差點丢了瓶子。那一瞬間,就像是燥熱的炎夏,突然下了一場豆大的冰雹。
一剎那,冉秋晨覺得自己耳目都變得清明了許多。原來,邵曉明的心目中,自己一直是他的“姐妹”?!
冉秋晨僵着笑臉,被同學們拉過去坐在沙發中間。邵曉明撥開一排大長腿,往冉秋晨身邊湊。
“唉你什麽意思,是不是看我現在比你美你吃醋了?”邵曉明不依不撓,抓着冉秋晨的胳膊晃。
冉秋晨一口氣憋在胸口,他怎麽當初就從來沒有想過,如果和邵曉明真在一起的話誰攻誰受。原來不是邵曉明假裝看不懂他的心思,而是從一開始,對方就認定了他是“好姐妹”?
這也太讓人心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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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秋晨在老同學們的起哄下,猛灌了口酒,以示接受遲到的懲罰。腦袋裏卻轉起了另一個問題,如果和費律銘在一起呢?
問題的答案很顯然,費律銘是絕對不會和他做好姐妹的,所以說自己從一開始就應該是受的對不對?!
冉秋晨有點不能接受這個設定,但一想到拍戲時無意摩擦到對方的某些部位,又蔫蔫地想自己大概率就應該是個受沒跑了。
為什麽同樣是男人,自己明明也很man,卻要成為下面的那個?冉秋晨在一片歡鬧中,莫名陷入了巨大的不服與驚慌。他又一口氣喝了半瓶啤酒。
KTV裏響起曾經紅極一時的歌,大家開始齊聲合唱,邵曉明親熱地摟住了冉秋晨。
冉秋晨回看邵曉明一眼,大屏幕上的亮光照在邵曉明的睫毛上,他察覺到對方還在眼角塗了閃亮的金粉。
啧?冉秋晨抖了抖胳膊上乍起的雞皮疙瘩,盯着屏幕上滾過的歌詞,大腦一片空白。
很快,包廂裏就分成了兩個陣營,一波輪番點歌唱歌,一波圍着茶幾猜拳喝酒。
冉秋晨往日是很有興致唱幾首的,他是标準的男中音,又跟着專業老師學過聲樂,朋友圈唱歌數一數二。而今天,他卻默默留在了猜拳的那一桌,突然就特別想把自己灌醉。
冉秋晨拳技差,于是就喝的多,一杯接一杯來者不拒,到最後不管紅的、白的、黃的、藍的,只要有人往他手裏遞,他就接過來一口悶。
同學聚會持續到午夜,大家好久不見,也都玩的盡興,各個喝得東倒西歪。
服務員幫他們叫車,住的近的相互做伴一起回去,最後只剩下冉秋晨和邵曉明在店門口的夜風裏等。
“喂,”冉秋晨靠在門柱上,用迷離的醉眼又一次打量邵曉明,“做那個痛不痛?”
“你是說割眼皮還是打玻尿酸?”邵曉明也醉得不清,剛收了老公的電話,口齒都有些發飄。
“嗨!”冉秋晨不耐煩地眯了眯眼,把頭偏向一邊,“我是說,做下面的那個痛不痛。”
邵曉明勾脖子聳了聳肩,難以置信地往冉秋晨胸口送了一拳,“你個廢物,丢不丢人,還沒做過!”
然後,他就像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一個人哈哈哈地笑起來,直到兩只眼角都笑得濕潤,才湊到冉秋晨的身邊,在他耳朵邊悄悄的說,“太爽了,特別爽,那是天底下最爽的事!”
“嘁!”冉秋晨不屑似地把頭扭向一邊,去摸自己的手機。
就在此刻,一輛銀灰色的跑車擦着夜風停在了他們腳邊。邵曉明以為是老公來了,正要過去,卻見駕駛位上下來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
男人背脊寬闊挺拔,穿白色亞麻襯衫、鉛灰色西褲,下颌線如刀削斧鑿一般棱角分明,再把目光往上移,對上那雙深邃的雙眸,邵曉明瞬間向觸了電一樣。
他莫名覺得這男人眼熟,有些人在屏幕上看得多了就很難想象現實生活中會變成什麽樣子。等他驚訝地張大嘴巴準備問身邊的冉秋晨時,那男人已經關了車門款款走到他們面前。
“你是……”邵曉明是真沒想到能在這見到費律銘。
費律銘微微勾了下唇,淡淡開口,“聽說今天有同學聚會?看來我來遲了。”
“啊?哦!”一向伶牙俐齒的邵曉明突然打起磕巴,他伸手快速搖晃冉秋晨,示意旁邊的人說點什麽。
冉秋晨在這見到費律銘也有點驚訝,那些各種顏色的酒精早就折磨得他頭腦發昏,他一時不知道是不是産生了幻覺。
費律銘看冉秋晨身體打晃,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微微側頭問邵曉明,“有人來接你嗎?”
邵曉明的目光停留在費律銘扶着冉秋晨的手上,修長有力又指節分明,那雙手和它的主人一樣好看。
“哦,有,”邵曉明說着,又看了眼手機,“應該馬上就到。”
“那就好。”
冉秋晨腳下發軟,這會兒酒精開始在體內發酵,讓他原本混亂的思維變得更加昏沉。他此刻就想撲進軟綿綿的席夢思裏,伸開雙腿雙腳,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于是,他顧不得同樣醉酒的邵曉明正在用極其詭異的眼光看着自己,他攀上費律銘的肩膀,整個人半挂在對方身上笑着,“你來接我啊?怎麽這麽好。”
費律銘微笑着眯了下眼,手往下攔住了冉秋晨的腰,嘴角以一個史無前例的甜蜜弧度咧開,“嗯。”
這一個舉動應該算是給情敵超級無敵五雷轟頂大暴擊了吧。費律銘這麽想着就很開心,看冉秋晨的眼神就又溫柔了些。
見了鬼了?!邵曉明覺得今天大概喝了假酒,揉揉眼睛又往費律銘身上看,“你……”,然後指向冉秋晨,“你……”
“小明!”就在此刻,身後傳來一陣腳步,原來是邵曉明的老公袁燼峰來了。
“袁總!”費律銘扶着冉秋晨的姿勢絲毫未變,只是微微轉了個身,沖袁燼峰點了下頭算作問好。
他也是前兩天去家裏吃飯,才聽說嘉盛公園馬上要開的超星級酒店的老板是袁燼峰,而袁燼峰的小嬌妻恰是自己的“情敵”。
“哦,律銘!咱們可真是很多年沒見過了,你怎麽也……”袁燼峰看到費律銘懷裏迷迷糊糊的冉秋晨,立馬反應過來颔首微笑,“聽說了,聽說了,抱歉前一段時間忙,沒有去家裏賀喜。過幾天酒店開業,咱們再好好聚聚。”
邵曉明木讷地把目光投向自家老公,心想幹嘛對費律銘這麽殷勤啊,他可記得大叔從來不追星的。
“好,那袁哥早點帶小明回去,我們有時間再聊。”
“好。”
費律銘扶着冉秋晨,輕輕把人送進車裏,沖袁燼峰與邵曉明擡了擡手鑽進車裏。
邵曉明在夏夜的晚風中跟着袁燼峰走向停車的地方,“老公,你和費律銘那小子認識啊?”
“怎麽不認識,費展鴻的獨子嘛,咱們馬上要開的酒店就在他家的地盤上。”袁燼峰擁住邵曉明在他耳側寵溺地蹭了蹭。
邵曉明心裏一懸,高中那會兒是聽人說過費律銘家很有錢,但從來沒想過他竟然就是錦城巨賈費展鴻的獨子。
“老公,那你剛說的恭喜是怎麽回事?”此刻,邵曉明已經覺得酒勁全被驚沒了,反抱着袁燼峰的胳膊追問。
“這個嘛……”袁燼峰壓低了點聲音,笑笑地說,“聽說他前一陣子結婚了,不想太招搖就在家裏辦了個聚會,實際上也算是告訴圈裏人費家又添了新人。”
“哦?”邵曉明一雙狐貍眼滴溜溜轉,看剛才冉秋晨和費律銘那相處模式,莫非他們兩悄悄搞一起了?
邵曉明跟袁燼峰上了車,不覺偷笑。要說費律銘和冉秋晨在一起,他是有些意外,卻也不全然意外。
他還記得上高中那會兒,就總覺得費律銘跟個幽靈似的神出鬼沒,只要有冉秋晨的地方就準有費律銘一道灼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