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冉秋晨強打精神洗了個澡,為了節省時間沒用浴缸,并且一邊淋浴一邊刷牙。
他把自己從裏到外都弄得清爽幹淨,等不及弄幹頭發,随便裹了件睡袍就迫不及待撲進大床。
身體裏的酒精讓他渾身疲倦,幾乎是剛閉上眼就立刻進入了夢鄉。
卧室牆壁上的挂鐘剛剛轉了三圈,冉秋晨就被一陣凄厲的貓叫驚醒。
他睜開眼睛聽了聽,那聲音像是Autumn的,又和平時很不一樣。
冉秋晨連忙松了睡衣,套了件T恤穿着短褲跌跌撞撞沖下樓。果然,一樓大廳燈火通明,鳌拜被趕去屋外,費律銘正跪趴在産房外面,一只胳膊伸進去摸着貓。
“Autumn要生了?”冉秋晨蹲在費律銘身邊往産房裏看,他不知道自己的預感對不對,立刻緊張起來。
直徑近一米的粉紅色圓形小帳篷裏,Autumn正側躺着,身前抱着費律銘的胳膊啃咬。
“哎呀,”冉秋晨看到費律銘的小臂已被咬出紅痕,着實心急,“你怎麽能直接把胳膊給它咬?”
費律銘保持原來的姿勢不動,額頭已經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感覺這樣能讓它安穩一些。”
“起來,起來,這樣不行。”冉秋晨起身把房子裏高亮度的燈全關了,只留了幾個光線柔和的腳燈,然後拿着隔尿墊回來。
關于如何給貓咪陪産,前幾天他又打電話跟貓舍老吳詳細詢問了一遍,這兩天沒事就閉上眼睛複習一通,早就全記在心裏。
“咱們得給它鋪上這個。”冉秋晨說。
費律銘探進半個身子,忍着痛雙手把Autumn抱起來。他是怕Autumn吵到冉秋晨睡覺,又怕Autumn傷害到自己,被逼無奈的情況下才豁出去一條胳膊讓貓抱着。
冉秋晨眼疾手快地趁機鋪好墊子,看到費律銘胳膊上一排牙印和幾道紅痕,着實心疼。
“讓她自己待着吧。”冉秋晨從費律銘懷裏取下Autumn,Autumn卻掙紮着走向落地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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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費律銘和冉秋晨都要開口叫它回産房的時候,鳌拜出現在玻璃窗外急躁地用前爪拍打玻璃窗。
“你怎麽把鳌拜鎖外面了?”冉秋晨問費律銘。
費律銘苦笑,“我怕它傷害Autumn,它也跟着Autumn一起叫。”
冉秋晨笑,“你看它着急成那樣,會傷害Autumn嗎,放他進來。”
費律銘短暫沉默後連忙拉開了推拉門,轉身抱着冉秋晨,“怎麽辦啊,我好緊張。”
冉秋晨心目中費律銘總是從容理智的,沒想到真遇到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卻像個孩子一樣驚慌。
“沒事的,老吳說Autumn胎位很正基本不會難産,我們再給它準備一些罐頭,等下補充體力。”被這麽一通折騰,冉秋晨的酒是徹底醒了,拍拍費律銘放在自己身側的胳膊。
費律銘乖乖聽話去取糧,冉秋晨關上門,盤腿坐在地上認真地看着Autumn和鳌拜。
他不知道鳌拜是否明白Autumn即将面臨什麽,但它信鳌拜從一開始就是真心喜歡Autumn。否則,一只桀骜不馴的市井大佬怎麽會放棄自由跟他們回家。
費律銘弄了罐頭,端着碟子過來。他怕鳌拜搶食還專門弄了兩碟。沒想到鳌拜乖乖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Autumn吃了兩口,它只是過去聞了聞卻一口都沒舍得吃。
“很愛你媳婦哦。”冉秋晨笑。
費律銘顯然也這麽認為,用胳膊撞了撞冉秋晨。
兩人都為Autumn的事情緊張着。
Autumn鑽進産房側躺着,費律銘和冉秋晨坐在距離它一米遠的地方凝神等待。鳌拜鑽進鑽出,還時不時俯下身幫Autumn舔舔毛。
山上晝夜溫差大,這會兒安靜下來,冉秋晨就覺得身上有點涼。他往費律銘身側靠了靠,想起自己洗澡前說的什麽“一定彌補回來”就覺得又羞又好笑。
費律銘從沙發上取了條空調毯來包住冉秋晨,下巴在冉秋晨的胳膊上一下下地磕着,溫熱的呼吸從他的口鼻噴薄而出,直往冉秋晨心裏鑽。
冉秋晨突然就覺得自己動不了了,明确地來說不是動不了,而是因為太享受這種頸側暖融融的氣息以至于有些微微發飄。
他不知不覺抿着唇閉上了眼睛,感受費律銘的氣息越來越近。
在接吻這件事情上,他們顯然已是老手,畢竟曾經當着陳導和攝像、錄音的面,一天就能吻個好幾十遍。可是這樣的心動,如此直沖天靈蓋的蘇爽卻是冉秋晨第一次體會。
費律銘寬大有力的手掌撐住了冉秋晨的側臉,把他微微調整了個方向。冉秋晨便順着費律銘的力道往對方身上傾斜。
迫不及待,且又舒服又享受。
這一吻的時間着實不算短,直到兩人的身體都發生了令人羞恥的變化,才依依不舍地停了下來。
唇分,冉秋晨的手已不知什麽時候圈着費律銘的脖頸,他含着笑,輕輕說了句,“你怕我食言啊?”
費律銘把津液吞下去,又往冉秋晨的眉心啄了一下,“我怕你一覺醒來忘了。”
冉秋晨大方地回費律銘一個吻,不偏不倚印在對方的唇上,“費律銘,現在、此刻,不,在這之前的好些天裏,我想我已經在喜歡你了。”
費律銘曾經從未想過有一天冉秋晨會主動說出喜歡自己,而此刻真聽到了又很貪心,覺得遠遠不能填滿他心底的溝壑。
他有些難以置信又早已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你再說一遍,多說幾遍。”費律銘輕輕啄着冉秋晨的唇,怎麽親都親不夠。
那年夏天的雷雨猶在耳旁,少年握在手裏汗濕的話劇票,被風吹亂了的頭發、領口和心跳,遲到了這麽多年,費律銘終于得到了回應,鼻子很酸眼角也不争氣地開始發熱。
“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不知冉秋晨說了第多少遍費律銘依然聽着很受用。鳥啄似的輕吻不知不覺間又恢複到了激烈洶湧的狀态。
費律銘的五指輕柔撫摸冉秋晨松軟的頭發,他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被冉秋晨的回應給弄化了。
突然,産房微微晃動,Autumn大叫一身并發出威脅式地“嚇嚇”聲。
費律銘和冉秋晨不得不停下親吻,同時把注意力轉移到貓咪産房。只見鳌拜灰頭土臉地耷拉着腦袋,從産房中間頂上的孔裏跳了出來,夾着尾巴跳上壁爐又發洩似的把上面的擺件一爪打翻。
“怎麽了?”費律銘用眼神問冉秋晨。
兩人胸口還在劇烈起伏,臉頰和脖頸都變得緋紅,對上眼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含羞一笑。
他們一起弓着身子往産房裏看,Autumn正氣喘咻咻地拿頭頂着地。一團金紅色的東西正從Autumn的尾巴根部探出頭來,黏黏糊糊。
“生了!”冉秋晨激動地捏住費律銘的手指。
費律銘還沉浸在冉秋晨的表白中,心髒跳得原本就很狂亂,此刻加上喜當外公,更是興奮地難以言喻。
費律銘捧住冉秋晨又親了親,指着高高在上的鳌拜,用開玩笑的口氣說:“小子,對媳婦要溫柔溫柔再溫柔呀。”
不知鳌拜是聽懂了還是很不屑,“喵嗚”長叫一聲,蜷着四肢趴下了。
Autumn顯然是因為第一次當媽媽,經驗不足,看着一團小東西不知所措地望向冉秋晨。
冉秋晨聽老吳說,盡量不要幹涉貓媽生仔,超過十五分鐘貓媽還是不懂得如何處理幼貓再搭把手,幫忙處理胎盤和臍帶。
于是,冉秋晨就蹲在産房旁邊耐心鼓勵Autumn,費律銘則把食物及時送了進去。
金色的小球球還在蠕動,生物本能終于驅使着Autumn去舔舐它生出來的第一個寶寶。
鳌拜一直抻着脖子觀察着産房內的情況,看到一只毛色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家夥趴在Autumn身上時,它有好幾次想沖下去,卻都被費律銘給按了回去。
“你和我都是Autumn現在不想見到的人,ok?不要去給它壓力了。”費律銘在鳌拜耳旁低語。
鳌拜很不客氣地給了費律銘一爪子,繼續趴下來看。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很快,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一直到第六只。
一個小時後,Autumn的大圓肚子已經變得空空,它開始一邊側着腦袋吃早就準備好的罐頭,一邊讓小可愛們排成一排享用來到人間後的第一頓大餐。
“果真是六個。”費律銘捏着鳌拜的小拳頭和它撞了一下,“恭喜你做爸爸了。”
鳌拜跳下去在産房外徘徊,看哪個仔不聽話吃着吃着跑偏了還要過去拿小爪爪幫忙扶正。
他們又安靜地在産房外面觀察了半個小時,一切都平穩有序,小家夥們不是嘤嘤嘤地找奶吃就是安靜地睡覺。Autumn也如釋重負地閉上了眼睛。
冉秋晨欣慰地又開了聽罐頭倒進碟子放進産房,摸摸額頭的汗,“當媽媽太不容易了。”
費律銘笑着抱住了汗津津地冉秋晨,“是呀,幸虧你不會懷孕。”
“什麽?”冉秋晨今天是跟這個話題過不去了,在KTV裏當頭被邵曉明叫姐妹,現在又被費律銘慶幸不用懷孕生子。
這對一個一百八十多高的大猛男來說夠挑釁的!
“費律銘?”冉秋晨丢了罐頭盒,往費律銘的胸口推了一把,“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嗯?”費律銘含着笑,順勢拿過冉秋晨的手指親吻。
冉秋晨抽回手又推了費律銘一把,“不要在我這占口舌便宜,咱們可是說好的,我在上面,你不要以為我當時喝醉了就假裝遺忘。”
費律銘見冉秋晨臉頰紅到耳朵尖,奶兇奶兇的太可愛了,憋着笑連連點頭,“我記着我都記着,你在上,你永遠在上。”
“好!”冉秋晨收回手,羞怯怯地捏了捏拳,“你快去洗,我在這等你,三分鐘內洗幹淨!”
很man很猛男了!冉秋晨覺得自己特別攻氣十足,還雙手莫名其妙地插了會兒腰。
費律銘咬着下唇憋笑,眼淚都快要硬生生憋出來了。聽到冉秋晨放的狠話,費律銘又激動地向他确認,“你認真的?就現在要和我……做?”
冉秋晨臉已紅成熟透的蝦子,深吸口氣,“不想就算了。”
“別別,你就站在這裏不要動。”費律銘一口氣沖到二樓鑽進房裏的浴室。
說三分鐘就三分鐘,冉秋晨氣咻咻地想。等樓上的淋浴聲隐約傳來,他又開始莫名其妙的慌張。他拍拍自己發燙的臉頰,心想一定是喝了假酒的緣故。
冉秋晨趴在産房上看了眼,Autumn已經吃飽,側躺着身子眯着眼睛。鳌拜守在它的身旁,時不時地勾下脖子舔舔小貓。
樓上的水聲停了,接着是開門關門的聲音,而後是一陣克制的腳步。那腳步一直向他而來,停在了身後,随着身後一暖,冉秋晨被一股強大的溫暖與幸福感緊緊地擁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