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費氏集團旗下有一個新建的科技公司,擔任技術總監的小丁哥曾是費律銘姐姐的男友。費律銘曾親熱地叫過他一段時間姐夫。
小丁哥對費律銘也非常照顧,兩人年紀雖然相差七八歲,卻很能聊到一起。
費律銘約了小丁哥在他位于城市中心的公寓見面,想讓對方看看這個U盤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小丁哥随身帶了測試用的電腦,插上U盤琢磨起來。沒花幾分鐘時間,他就笑着對費律銘說,“木馬病毒而已,能通過系統漏洞潛伏在你的電腦裏,然後洩露用戶信息。”
“比如說?”
“賬戶,密碼,甚至是你的交易記錄以及重要文件。對方想要什麽,通過遠程操控都可以得手。”小丁哥說完,表情嚴肅起來,“對方設置了好幾道密鑰,不容易破解亦不容易察覺,很狡猾。律銘,你是不是惹到什麽人?”
商業大佬門的電腦很容易成為黑客攻擊的目标,聽說費氏集團某總監就曾經被人盜取過标書底價。費律銘沒想到這種事情竟然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更讓人意外的是對方竟然是鄒筠龍,在他看來無非是一個敬而遠之、無足輕重的學長而已。
費律銘的疑惑在不久之後的家庭聚會上得到了答案。他的大伯無意間透露,這幾年地産生意很不好做,什麽人都想上來擠一擠,并專門列舉了某家文娛公司。
“是不是天華?”費律銘警覺地問,他之前在網上查過,鄒家與費家唯一重合的業務便在此處。
大伯無奈點頭,“聽說年逾七十的老鄒總準備退位,給兩房所生的兒子布置了最後一個功課,若誰能拿下錦城老城區的拆遷重建項目,誰就能接管天華大半産業。”
“這不是開玩笑?”費展鴻笑笑,“那塊地多少人盯着,天華在地産界從無一席之地,突然拿兩個兒子來開涮,簡直荒唐。”
心念電轉間,費律銘卻對那個木馬病毒的用處心下了然。鄒筠龍大概以為費影帝是費家長男,會參與家族産業管理,對老城區的改造項目多少有點涉足。
另外,他還記得小丁哥囑咐過,那種病毒可以在同一個網絡賬戶下快速傳播。簡而言之就是只要費律銘在家裏用過帶有病毒的電腦,那麽同一網絡下的其他電腦亦可以沾染這種病毒。
簡直太狡詐了。
費律銘心底騰起一股怒意,面上卻靜如止水,顯然一個反撲計劃已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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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秋晨對着一個word文檔抓耳撓腮。
自曝潛規則這種事情,他不可能做。
因為他知道自己只是一顆蝼蟻,想要靠這種方法撼動大樹力量過于微弱。對方有一萬種方法把他的言論扼殺在搖籃裏,根本不給他見光的機會。
更何況,若真能将公司醜聞曝光,其後難免會牽扯一些公司的小藝人。他們本來就是受害者,風口浪尖的負面輿論只能讓他們飽受更多不公。
這種懲惡揚善的機會,冉秋晨寧願放到将來,等羽翼再豐滿一些的時候。
所以,他正在聽從許哲的建議,準備拿起法律武器,先從寫一張訴狀開始。
他正思索着,手邊電話響起,冉秋晨低頭一看,是一個本地的陌生號碼。
他懶洋洋地,以為是給Autumn買的孕貓專用糧到了,接起電話卻聽對方一口一個“冉老師”。
“老師不敢當,”冉秋晨有些惶恐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請問您哪位?”
“您好,我是陳沐坤導演的私人助理,陳恬。”對方聲音清甜,聽上去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生。
“哦?”冉秋晨不由加快心跳,一腳邁去玻璃窗前,他不知道這個時候,陳沐坤的助理為什麽會給他來電話。
陳恬笑笑地說明來意:“是這樣的,陳老師新劇《你的樣子》中,樊桢的角色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人選,聽說您和天華那邊解約了,所以想問問您,對這個角色還有興趣嗎?”
和天華解約我怎麽不知道?
冉秋晨疑惑地又把電話拉遠了一些,以确認對方不是境外電信詐騙。可對方把他的名字、劇本,還有陳導這些關鍵字全都說得上,根本不像是空穴來風。
正在此刻,又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冉秋晨一看是許哲。
“這樣,”冉秋晨思索着對女孩說,“我現在有一個重要電話打進來,稍後給您回過去,咱們細說可以嗎?”
電話那邊得陳恬笑着答應:“好的,冉老師,我等您的回電。”
冉秋晨一臉莫名其妙地挂掉陳恬電話,心裏隐隐覺得許哲這個時間點打來電話過于巧合。
果真,許哲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秋晨,就在剛才,天華那邊主動提出了解約,恭喜您重獲自由。”
“啊?”冉秋晨瞳仁劇烈震顫,感覺是做夢一樣,“怎麽會這麽突然?”
就在幾分鐘前,他還對着一個文檔訴苦,準備和天華死磕到底。
“是那邊的法務親自聯系我的,不會出問題的。請您下午跟我一起過去,辦理最後一點手續。”許哲似乎對這個結果也頗為滿意,聲音聽起來很有興致。
冉秋晨挂了電話還是有點懷疑,打開電腦又合上,足足沉默了七八分鐘。
過往幾年像是一幕自動播放的老電影,從眼前飄過,曾經給過他無數失望、吃了無數苦頭的年月,真的要一去不複返了。
他仰面躺在沙發上,接連幾個深呼吸,試着說服自己接受這磨磨唧唧遲到的現實。
他想,或許終得老天眷顧,天華這次肯放過他。
下午,冉秋晨和許哲與天華代表律師見了面。
他這才明白,并非是對方同意了他的解約,而是主動提出了解約。這樣一來不但不用支付那筆巨額違約金,還要倒過來一筆錢做為安置補償。
冉秋晨喜出望外,在解約書上簽了字嘴角就一直飛揚着。
手續辦的很快。分別時,天華律師祝冉秋晨前程似錦。冉秋晨笑得春光燦爛,“那必須。”
冉秋晨搭許哲的車回去,手指在價值百萬的車框上跳躍,“許律師,今晚留點時間給我,一定得請你吃個飯。”
“請我?”許哲笑笑,“請我一人可不夠哦。”
冉秋晨也笑得很爽朗,“許律師可以約朋友一起出來玩,我買單。”
許哲保持微笑,“我的意思是,辦成這件事有個人功不可沒,你得請上他。”
“誰?”冉秋晨腦子一熱,其實他已經隐隐猜到,大概是那個說過“交給我來處理”的費律銘。
“你愛人呀,”許哲像吃了檸檬一樣,吸口冷氣,酸得微微縮了下脖子,從未想過費律銘會有這麽一天,“他說這是送給你的新婚禮物,還你自由。”
“啊?”費影帝在朋友面前也要演是鬧哪樣?冉秋晨頓時啞口無言,臉上莫名覺得發熱,跟自己說了這種騷話似的。
“他其實已經訂好位置,讓我直接載你過去,嘉盛公園頂層的旋轉餐廳。”許哲說着搖搖頭,“明明你們是自家人,倒要弄得我在中間傳話,真是怕我吃不到狗糧,是嘛?”
冉秋晨尴尬地保持微笑,手底下已經翻出微信給費律銘發信息。
ran:你什麽意思?
費律銘:我就笑笑我不說話.jpg
他沒想到費律銘立即就能發過來一個圖片,還是看起來賤嗖嗖的那種,似乎是一直把手機握在手裏,就等着他發問。
冉秋晨在聊天框裏打了一堆話,有責怪費律銘沒給自己提前說的,有說費律銘太愛管閑事的,有猜測費律銘另有陰謀的……最後他又把那些好不容易打出來的字删掉,只發過去一句“謝謝”。
嘉盛公園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公園,而是錦城新落成的城市綜合體。最頂層的旋轉餐廳位高四百多米,是欣賞城市夜景的絕佳去處。聽說正在試營業還未對外開放。
冉秋晨和許哲到的時候,整個餐廳除了有幾名侍者外,一個賓客都沒有。
不會是費律銘包了場吧?冉秋晨思緒飄飛,瞬間被餐廳內奢華的裝修吸引。
“費先生已在那邊等候……”侍者帶他們走向費律銘所在的地方。
寬大的落地窗外,城市街景微微移動,窗子這邊的費律銘看似随意地翻看手機。落日餘晖從城市邊緣墜落,一抹淺淡的紫金色讓整個畫面溫暖柔和。
“這邊請……”侍者示意。
費律銘聞聲緩慢擡頭,他今天穿一件月白色亞麻襯衫,淺棕色西褲,領口微微敞開,不似往日那般嚴謹,清朗俊逸,像上個世紀的老電影中常有的,耐心等待情人的青年。
他的目光直接掠過許哲,直接落在了冉秋晨身上。
“你們來了,坐。”費律銘起身,眼底暗含笑意。
許哲主動坐去了對面,冉秋晨便只好坐費律銘身邊。
還是冷冽的松林香,今天卻聞着有一股暖。冉秋晨碎發與睫毛都沐浴在落日餘晖中,明明知道費律銘不會白白為自己做什麽,卻不明白為何會接受的如此坦然。
“這裏的廚師竟然不會做小黃魚。”費律銘無奈地聳了聳肩,打了個響指示意侍者可以布菜。
冉秋晨微微側身看費律銘,只聽對面的許哲搖着頭含笑說:“意大利名廚竟然會被你挑剔不會做小黃魚,律銘你……呵呵……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