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消失了一天的冉秋晨在接近午夜來到了玉林山莊,令費律銘驚訝。
Autumn和鳌拜也巴巴地站在門廊上望着他,似乎也早已察覺這個人身上異樣的氣場。
錦城從傍晚開始就下起了雨。冉秋晨打車來的,沒有傘,短短幾分鐘就已渾身濕透。
費律銘連忙從洗衣房拿了幹燥的浴巾給冉秋晨裹上,聲音和眼神都充滿擔憂,“你怎麽了?”
冉秋晨不語,呆呆地坐在廚房,頭上頂着浴巾,雨水順着前額的發絲低落在餐桌上。
這張餐桌已被整理幹淨,十幾個小時前他還坐在這裏享用費律銘做給他的早餐。
冉秋晨不自覺把手伸進褲兜,那裏有一個鄒筠龍交給他的東西,據說能幫他達成心願、實現夢想。
指甲邊緣劃過那個小小的金屬外殼,冉秋晨嘴角牽起一抹笑意。他輕輕掃了眼費律銘,似有若無的嘆了口氣。
他是挺不喜歡費律銘的,但也明白這種不喜歡往往不是因為對方不夠讨喜。而是摻雜了自己少年時代的不服氣以及如今的羨慕嫉妒。
但是,若要拿這種“不喜歡”來讓他做對費律銘有害的事,遠遠不夠。不要說陷害費律銘,哪怕是一個不認識的路人,冉秋晨他也下不了手。
費律銘上前,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擡手幫冉秋晨擦頭發。他從未給人做過這些,怕下手重了,盡可能小心翼翼。
冉秋晨等身上暖和了一些,抓住費律銘的手推到一邊,微微揚起臉看他。看着看着他就笑了。
今天鄒筠龍的一番話,倒讓他撇開老情敵的身份,能站在另一個角度看費律銘。
費律銘真是什麽都好,簡直是上帝的寵兒,不但在S大讀金融的時候高分畢業,更是直接被導師挑走保送讀研。後來又因為在劇院替演而被導演看中,一踏入娛樂圈就捧回一個最佳男演員的獎杯。
另外,他還有家業等着繼承,費家和遠在海外的外公都有大把的財富留給他。
真是令人羨慕地想把對方摁住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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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了,這麽看着我。”費律銘被冉秋晨看得有點微微發慌,後退了一步,抽了張椅子坐他身旁。
“笑我自己很傻。”冉秋晨說。
費律銘雖然或明或暗地說過冉秋晨是“傻子”,卻從未這麽想過,更不允許他這麽說自己。他唇角微微勾起,“到底怎麽了?”
“我今天去和天華那邊的人見面了。”冉秋晨說。
“哦?”費律銘眉心微微皺了皺,“還好嗎?”
冉秋晨從褲兜裏掏出一個U盤,往餐桌上一放,“不但有經紀人,還有公司的少東家。”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用這個了。”費律銘拿起小巧的金屬部件,仔細地看,看完了又把目光投向冉秋晨,“你們聊了些什麽,想要分享一下嗎?”
冉秋晨輕輕嘆了口氣,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了費律銘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問:“你今天去做節目也戴着它?”
費律銘伸開五指看了看,目光柔和下來,漫不經心似地說,“就一個戒指而已,誰又能知道是什麽戒指。”
冉秋晨任費律銘開心,聳了聳肩,重新審視老情敵,問他:“你是不是和天華少東家有仇啊?”
費律銘腦海一閃而過鄒筠龍的臉,撇了撇嘴,“點頭之交。”
“對方可不是這麽認為的,”冉秋晨揚了揚脖子,示意費律銘看手裏的U盤,笑,“他今天給了我這個,讓我在你的電腦裏安裝病毒。”
“為什麽?”費律銘雖然訝異,卻沒有表現得過于震驚。
“不知道,說只要辦成這件事情,他就能給我自由,或者給我資源拍電影。”冉秋晨說完松了口氣,站起身又用浴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看樣子是準備走了。
費律銘食指與拇指夾着那枚小巧的金屬玩意兒,望着冉秋晨的背影,聲音聽起來很溫柔,“你寧願放棄自由和拍電影的機會,也不願意坑你老公?”
冉秋晨回頭,苦笑一下,“兩個人的時候就不要演戲了吧,影帝,我受不了。”
事實是從鄒筠龍的話語裏,以及這幾年的親身感受,冉秋晨已經對這個圈子徹底失望。
他與費律銘有隔閡不假,卻也沒有到陷害對方求得利益的程度。更何況,那些髒事他也不想沾染。
就像一條擱淺的魚,眼看着河水距離自己越來越遠,怎麽蹦都是徒勞。不如安靜地瞪着眼睛欣賞周遭景色,說不上能讓痛苦減緩一些。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冉秋晨無奈地嘆氣。
Autumn似乎察覺冉秋晨心情不好,遠遠地站着看了一會兒踮着小碎步跑過來,拿小腦袋輕輕地往冉秋晨的褲腿上蹭。
“Autumn,”冉秋晨蹲下,曲着手指讓它聞,“你今天過得開心嗎?”
冉秋晨和貓說話的時候聲音總是奶奶地,讓費律銘聽了渾身癢癢。又癢癢又想聽的那種。
他蹲下來,蹭了蹭冉秋晨的胳膊,“洗個澡早點睡吧,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解決。”
冉秋晨沒打算再住一晚,剛才進來的時候沒讓司機停卡,說一會兒還要用車。
“不了,我要回去。”冉秋晨把浴巾還給費律銘起身往外走,“司機在外面等。”
費律銘順手從玄關的櫃子裏抽了把傘,出了門就連忙撐開,沒給冉秋晨而是疾步走向門外。
別墅區到了晚上總是安靜的可怕。費律銘擎着傘推開門,躬身對等在門口的司機低語了幾句,出租車便發動起來,緩緩駛離冉秋晨視線。
“這不也是你的家嘛。”費律銘再轉過身的時候,臉上不無得意,聽着像是開玩笑的口氣。
雨水啪啪地打在傘上,借着屋子裏照出來的光,能看到細小的水花從他的傘上炸開。
很好看。
冉秋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懼怕外面的冷,所以貪戀費律銘家裏的溫暖,也可能是單純地想抱着貓咪再久一點。他對自己鬼使神差留在費影帝家裏挪不開步的行為感到莫名羞恥。
“傍晚,你媽媽來過了,”費律銘踩上門廊,收起傘,推着冉秋晨的肩膀返回屋裏,“送來一些你的東西。”
“我媽?”冉秋晨問。
費律銘咬着下唇無辜狀點頭,指了指客廳的茶幾。
冉秋晨這才注意到茶幾上确實有幾大箱東西。
費律銘沒對冉秋晨說未經允許已經看過了他小時候的相冊,抓抓頭發做為難表情,“我不知道要怎麽收,就等你回來再說。”
冉秋晨也不能把假結婚的事情告訴馮依琴,只能暗暗咬牙,“那我今晚再住一晚,明天一早拿回去。”
“留着吧,周末兩個媽媽來家裏,看不到你的東西會多心。”費律銘找借口讓冉秋晨适應這個家,又加了一句,“其實,你可以把城裏的公寓退掉搬來這裏,反正房間很多,過段時間我忙起來也總不在家。”
“什麽意思?”
“就是……”費律銘看到兩只依偎在一起的貓,頓時找到借口,說,“可以幫我喂喂貓什麽的。”
“你的新戲要開拍了?”冉秋晨的關注點卻在這裏。
費律銘點頭,“還有一個月。”
冉秋晨的肩膀沉了下去,像只洩了氣的皮球。暗淡下去的眸光裏參雜着無限的羨慕。
費律銘看在眼裏,有點心疼,暗暗下決心幫冉秋晨快刀斬亂麻,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早點處理幹淨。
《你的樣子》裏,如果他是江玙,那必須由冉秋晨來扮演樊桢。
冉秋晨抱着馮依琴送過來的東西上樓,不用主人叮囑,進了前一晚睡過的那間屋子。
房間被打掃過,又可以舒舒服服泡個澡,其實也挺不錯。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費律銘不由得誇自己有先見之明。之前在聚會上要了馮依琴的聯絡方式,今天主動要請對方送一些冉秋晨的私人物品過來。
他想讓兩個人的家更像家,讓冉秋晨的氣味充斥冷冰冰的建築,和他、和他的貓在一起,至少從形式上來看是一個完整的家庭。
費律銘在客廳呆坐了許久,他試圖理清鄒筠龍突然出現所扮演的角色,直到冉秋晨房裏的燈滅了,他才捏着那個小巧的金屬U盤上樓。
費律銘雖然擅長一切理科,卻對軟件開發鮮少研究,不知道這個小盤子裏的病毒到底有多神奇,沒有冒然打開。而是從網上又查了查鄒家與費家在公司業務上重合的地方。
費氏集團做地産起家,如今涉足商業、金融、科技等多個領域。
其實下午錄完節目,費律銘又和許哲見了一面。許哲說了想利用輿論給天華壓力,以便幫冉秋晨快速擺脫的方法。
得知被冉秋晨拒絕費律銘笑了。他從十年前就知道冉秋晨是這樣的人,不想自己成為輿論的中心,更不想因為這些無關專業的事情被關注。
他的志趣只在當好一個演員,做份內的事。
許哲提出了另一條漫長艱難的路,那就是他最初建議冉秋晨的,當原告,告天華。現如今,員工利用法律武器求得合法權益已非常正當。
可是這一條路勢必會過于漫長,冉秋晨耗不起,費律銘也不想陪着他一起耗。
費律銘摩挲着指間冰涼的小小金屬殼,眉間一蹙,輕輕地笑了。他和許哲想了一個下午都沒有找到出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主動送上門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帶貓主子去打疫苗,回來晚了,沒趕上存草稿箱,稍微遲了兩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