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徐菁沒有再提找婚慶公司的事,自己和老公商量着把新買的山莊布置了一番,說是小型的親友聚會,實際上比婚禮還要重視。
就比如這裝飾長廊的花,每一朵都是帶着晨露從東郊最大的溫室裏摘來的,其中不乏有未全面上市的稀有品種。
費家不但請了費律銘的叔伯親戚,還請了費展鴻與徐菁的共同好友,平日空曠的山莊一下子塞滿了賓客。
費展鴻的性格與費律銘有點像,雖然疼愛老婆任她折騰,臉上卻看不出什麽波瀾,只有眼角被歲月刻上的魚尾紋微微彎着,隐約透露欣喜。
他與費律銘的母親早年離異,獨自帶兒子長大,父子的感情表面看起來疏離冷淡,實際上外人難以理解他的那種牽挂。如今,兒子長大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他也跟着高興。
徐菁更不用說,她雖然總是幫費律銘物色相親對象,但內心深處還是覺得自家孩子過于優秀沒可能有什麽人能配得上。然而,自打第一眼見冉秋晨,她就認定費律銘得到了寶貝,他們一對看起來那麽般配,當真是天造地設。
冉秋晨眉心緊鎖,隔着二樓玻璃窗看院落裏的賓客,身側是握着半杯紅酒的費律銘淺淺地笑着。
“費影帝你誇張了啊,我答應你和家人吃頓飯,第一次見你爸就連着把一大家人一起見了不說,還要面對錦城一小半的商界巨賈?”
費律銘聳肩,“大家族就是這樣的。要不然我怎麽會想到用結婚來逃避口舌之災呢。”
冉秋晨無奈地搖頭,擡手正了正領結,“等下不會有什麽新婚誓詞之類的環節吧?如果有,我當場拆穿你。”
費律銘躬身放下酒杯,上前一步,從西服內側的口袋裏掏出一個酒紅色絨布小盒,“沒有,從現在起你只管微笑就行。”
冉秋晨目睹費律銘小心翼翼地打開絨布盒子,黑色的金絲絨布面上平躺着兩枚鑲了鑽石的鉑金戒指,同樣的男款,尺寸有細微差別。
“這什麽?”冉秋晨明知故問。講真,突然看到一對婚戒出現在面前,任誰都得心跳加速。
“知道我為什麽當影帝嗎?”費律銘笑着取出兩枚戒指,把絨布盒放身邊的茶幾上,一枚大號的捏在左手掌心,另一枚捏在右手指尖。
“嗯?”冉秋晨目光躲閃,瞟了眼窗外,聲音不知不覺間竟然有點心虛,“為什麽?
“因為全情投入,有時候還需要借助一些小道具來增加色彩。”費律銘說着,牽起冉秋晨的左手,往無名指套上那枚略小號的戒指,并囑咐,“不要摘下來。”
Advertisement
冉秋晨不知道費律銘是從哪裏知道他應該戴幾號戒指,他連自己都不清楚。此刻,迎着陽光,那枚鑲了鑽的戒指發出璀璨光芒,大小樣式都非常完美。
冉秋晨估摸着這戒指價格不菲,笑着打趣,“不摘會成我的私人財産嗎?哈哈。”
費律銘眸光微動,微微下垂的睫毛輕微震顫,轉而換上笑意,“該你了。”
費律銘把那枚大號的戒指塞給冉秋晨,主動伸出左手,五指自然下垂,指尖朝向冉秋晨的方向,示意對方給自己戴上。
冉秋晨捏着應該屬于費律銘的那一枚,和戴在自己指上的那一枚一起看,鑽石的純度極高,連射出的光亮都一模一樣。
“很漂亮。”冉秋晨扶住面前手指,把戒指輕輕推上了費律銘的無名指。
就在此時,小李輕輕敲門,“費哥,賓客到差不多了。”
“好的。”費律銘應了一聲,手指微微蜷了蜷,被箍住的指節散發着陣陣溫熱,迅速流竄全身,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奇妙感受。
“一起下去吧。”費律銘伸出手攤在冉秋晨面前,“先牽一下手,免得等會兒不适應。”
不愧是影帝,這麽敬業的嗎?冉秋晨牽起一邊唇角,不自覺被費律銘帶着跑偏,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信他鬼話,乖乖送上一只手。
兩只手掌合在一起,費律銘斜眼偷瞄冉秋晨,繃着笑。好乖啊,費律銘在心裏感嘆,他想要冉秋晨在未來的日子裏一直這麽乖,不知道怎麽才能做得到。
很快,兩人握着的手掌稍有松動,正當冉秋晨以為費律銘要放手的時候,費影帝竟然指尖下扣很自然地與他十指緊握。
“走吧。”費律銘說。
冉秋晨輕輕嘆氣,一半恨自己沒有當即抽回手的勇氣,一半又覺得既然是演戲,就莫名有了一種要與影帝一較高下的微妙鬥志。
兩人剛從樓上下來,一樓大廳裏就爆發出一股默契的掌聲,配合現場演奏的鋼琴曲《夏日香氣》似夢似幻。
周圍大都是父母那個年紀的人,小孩子們在花園裏三五成群地玩鬧。
冉秋晨書香門第,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在世的時候都喜歡清靜,有客人拜訪也是簡單敘舊,突然被一大家子“親戚”包裹,他非常不适應。
冉秋晨動了動手指,突然回過神,原來右手一直被費律銘牽着,反而給了他一些在生人面前自如應對的勇氣。
演戲而已,既然能當着五個機位幾百人面前演壯烈犧牲的英雄,自然能在幾百位賓客面前演好一個新婚老公。
冉秋晨給自己鼓勁加油,在一衆歡樂祥和中扭頭看了看費律銘。
兩人目光對視,都極其溫柔。這一刻,冉秋晨真是發自內心的感慨,費律銘不是莫名其妙成為影帝的,他是真的會演。他信這世上沒有誰能當着父母親友的面還能演戲這麽真。
冉秋晨用右手無名指輕輕摩挲戴在費律銘指節上的戒指,鑽石邊緣的包扣微微凸起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此刻,遠遠走來一對夫妻,相互挽着,另一只空出來的手上擎着香槟,看到被人群圍起來說笑的冉秋晨與費律銘時明顯愣住了。
馮依琴猛烈搖晃冉林屹的胳膊,甚至還用指甲尖兒掐了一下,情緒有些激動,“老公,我是不是花了眼,那……那個……”
冉林屹正環顧四周,欣賞着剛從自家大棚裏摘過來的新鮮花朵一臉滿足,突然被老婆掐了胳膊龇牙咧嘴,“怎麽了怎麽了?
馮依琴一臉震驚再次看冉秋晨的時候,恰好冉秋晨也從人縫中看到了她。
母子兩目光相觸,電光火石一般激烈碰撞。冉秋晨周身一涼,立馬跟做了壞事被當場抓包似地,從費律銘手裏抽回手。
一條小魚從掌心逃脫,費律銘當即去看冉秋晨,然後再順着冉秋晨的目光遙遙看到了一臉吃驚的丈母娘。
鋼琴曲悄然換成了莫紮特《回旋曲》,費律銘的心頓時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沒打算瞞着雙方家長,只是顧及冉秋晨才沒告訴那邊的父母。他也從來不知道兩家竟然有交集,以至于這種算得上是家宴的場合還能邀請到對方。
太不周全了!一向嚴謹的費律銘當下也跟着心髒漏跳了一拍。
馮依琴和冉林屹都是有風度識大體的人,眼前這個情況,縱然有一萬個問號也不可能破壞氛圍,愣愣地站在原地,真想把兒子揪過來爆揍一頓。結婚這麽大的事情都能瞞着!
費律銘得體地對身旁叔伯微笑,重新牽起了冉秋晨的手,穿過人群一步步朝站在門口的夫婦走去。
馮依琴的目光從自家兒子落到英俊潇灑的費律銘身上,随後又落在兩人的無名指上。那裏戴着一模一樣的兩枚戒指,暗示着他們是今天聚會當之無愧的主角。
“怎麽回事?”冉林屹對這種事情的反應慢一拍,直到兩個男孩牽着手站到自己面前,他才覺察到老婆剛才為何情緒激動。
“我們去那邊說話。”費律銘謹小慎微,用上了征求的語氣。
馮依琴暗暗吐出口氣,看了眼不遠處歡樂的人群,給冉林屹使眼色,準備先聽兩個孩子解釋解釋。
費律銘捏着冉秋晨的手腕,側過頭在他耳邊說:“你不用開口,我來說。”
這種時候還說什麽?冉秋晨內心瘋狂嘶吼,不動聲色地甩開費律銘的手,這劇本是費影帝按照心情現編的啊,還要怎麽演?!
費律銘帶兩位長輩去了住所後邊的蝴蝶屋,這一塊地方之前是個雜物間,徐菁覺得不夠浪漫,之前去朋友家玩有了靈感讓設計師改成了養蝴蝶的地方。
蝴蝶屋裏鮮花盛開,翩翩蝴蝶兀自飛舞,熟悉的環境讓冉林屹緊皺的眉頭微微松動,他還趁機給愛人指了指牆角的花,說:“路易十四,兩百年前的品種,咱們這邊很少見了。”
若是平時馮依琴還有心情和老公探讨一番,此刻她是一點心情都沒有,板着臉問冉秋晨,“上次不是還說你們沒有談朋友嗎?”
費律銘按通蝴蝶屋裏的電話,讓幫傭幫忙請父母過來。
冉秋晨慌張地眨眼,微張着唇看費律銘,眼神裏竟然還有一絲可憐兮兮。
費律銘抿住了笑,輕咳了一聲,說:“對不起,爸媽,我們應該早點去拜訪你們的。”
作者有話要說: 520一起甜蜜~~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