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果可以,費律銘還真想過辦婚禮的。尤其是知道這個季節,正是東郊那邊薰衣草開得正好的時候,如果能在天地與花海間辦一場戶外婚宴,一定非常浪漫難忘。
可費影帝也很清楚,冉秋晨不會同意。能和他結婚已是乘人之危後對方最大的底線。
“其實沒那麽多,我就是随便說說。”費律銘也給冉秋晨倒了杯酒。
冉秋晨輕輕嘆氣,他知道費律銘家族龐大,父母又都是企業家,長子結婚,業界名流一定不會少請,不然說出去禮儀不周,難免又讓人說三道四。
于是他試圖曲線救國,“你可是影帝唉,結婚的事情被曝出去怎麽辦?”
費律銘狹長眉目微微眯了眯,身子靠上椅背。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怎麽拿下冉秋晨上,倒是沒有顧及自己還是個名人這件事情。
“其實我無所謂的。”許久,費律銘說,“拍電影是興趣使然,名氣只是副産品。我的目标是拍好電影,其他的都無所謂。”
冉秋晨聽了費影帝這話,簡直牙齒癢癢,輕飄飄一句興趣使然就能當影帝,還這麽随心所欲,你知道多少人的興趣就是拍好電影,而依然碌碌無為?
他想到關在抽屜裏的劇本,暗暗吸了吸氣,“行吧,你影帝你說了算。”
“不應該是我老公所以我說了算?”費律銘眉尖微微一挑,眼眸裏已經因為酒精作用暗含水光。
冉秋晨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不許占我便宜!”
費律銘嘴角勾了勾,并沒有答應。
兩人邊吃邊喝,一壇店主自釀的清酒很快見底,這酒雖然度數不高,可也不能再開車回去。
費律銘心情好倒也不顯醉,一杯一杯地喝,安安靜靜。
冉秋晨看時間不早,打電話給小李,問對方有沒有時間來幫忙代駕。小李自然知道今天對費律銘來說是什麽重要的日子,一聽樂了。他剛好在附近,答應十分鐘內到。
“先下樓去吹吹風吧,送你回家我還要去見見律師。”冉秋晨說。
Advertisement
費律銘微眯着眼睛,“有律師處理你急什麽?”
“總得問問接下來要怎麽辦。”
“放心吧,我很了解他,許哲處理這些非常周全。”
“誰?”冉秋晨記得自己從來沒有對費律銘說過有個叫許哲的律師在幫自己辦事。
“啊?”費律銘暗暗恨自己沾點酒精就亂說話,躲閃着起身,“誰啊,不知道。”
冉秋晨懷疑自己産生了幻聽。
兩人磨磨唧唧下了樓,小李已經在車旁等着。
小李拿了鑰匙打開車門,冉秋晨突然想起手機落在樓上,又立刻反身去取。
“等我一下。”冉秋晨心想,喝酒真是誤事。
冉秋晨剛進飯店,費律銘就看到一輛漂亮的黑色邁巴赫穩穩停在了他的身邊。車主推門下車,兩人對視片刻,費律銘莫名覺得對方眼熟。
“師弟?”鄒筠龍甩上車門,一雙桃花眼暗含笑意,“好巧,竟然在這裏碰到。”
這一聲“師弟”讓費律銘劍眉微蹙,他想起來了,在S大念書的那幾年,同鄉會上有一個富家子總管他親熱地叫師弟。
“學長?”費律銘禮節性微笑,上前和鄒筠龍握了握手。
作為天華娛樂的少東家,得知費律銘畢業後去混了娛樂圈且風生水起,鄒筠龍曾暗自感嘆,大概費律銘就是傳說中那種做什麽都出類拔萃的角色。最近他聽業務部經理說公司在挖費律銘,沒想到這麽巧在停車場遇到。
然而費律銘平時不關心八卦,對天華的了解還停留在大老板鄒筠龍父親那個層面,自然對這位學長就是天華娛樂少東家的事毫不知情。
兩人原本就不熟,加上又多年未見,簡單幾句寒暄,鄒筠龍便轉身進了飯店。
等費律銘上車,小李趁冉秋晨還沒回來連忙恭喜了一番。
費律銘不慌不忙,從西服內側口袋掏出一個頗為厚實的紅包遞了過去,“一起開心一下。”
小李沒想到費律銘會這麽大方,竟然還早早準備了紅包,又驚又喜,拿過來連忙道謝。
“本來想再包厚一點的,但你上次在小冉面前亂說話,所以扣了一些。”費律銘含笑把目光投向飯店門口,才幾分鐘不見,他已經有點渴望冉秋晨坐在身邊時的那種溫度。
“我是看你喜歡人家這麽多年也沒動靜,替你着急嘛,不過……”小李向後扭轉身子豎了一個大拇指,“費哥真牛,居然直接和冉哥結婚了!”
費律銘得意地抿住了唇。
小李是知道費律銘小秘密為數不多中的一位。起因是有一次去外地補拍鏡頭,過安檢的時候兩人因為疏忽漏了一個背包。
那段時間,他們忙得渾渾噩噩,飛機落地到了賓館才發現背包不見了。這原本不是什麽大事,完全可以通知錦城的朋友去機場問詢處看看,或者直接打電話聯系機場。
而費律銘卻像是家裏失火了一樣,深夜兩點叫車回機場,買了最近一班機票回錦城,又是報案又是登記又是查看監控,終于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找到了那個包。
背包到手的第一時間,費律銘就立刻拉開拉鏈看裏面的東西,錢包證件鑰匙充電器他全都不關心,唯獨去看一本牛皮紙包着的高中生物課本。
小李當時就懵了,他知道費影帝一向好學,卻沒想到能對一本高中課本念念不忘。
等兩人冷靜下來重新買了機票回影視基地,費律銘打開了那本書,給小李看了夾在裏面的照片,并說了他曾經暗戀着的男孩。
小李當下就記住了冉秋晨,從那時起便開始主動搜羅冉秋晨的動向給費律銘。
午後豔陽高照,大片亮白色的陽光打在葉片上,空氣像是一點就燃。
冉秋晨從飯店出來,遠遠看到費律銘的車,以百米沖刺般地速度迅速穿過熱浪。
費律銘還沒等冉秋晨到車邊就打開了車門,雖然他知道冉秋晨不是為了急着見他,但一點都不妨礙他腦補出一些溫馨甜蜜的小片段。
“啊,好涼快!”冉秋晨一進車就把搭在手腕上的西服放身旁,左右擰了擰領帶試圖讓自己舒服一些。
“才幾步路就熱成這樣。”費律銘不動聲色把手帕拿出來遞了過去。
冉秋晨順手拿來擦汗,擦着擦着聞出手帕上清冽的松林香氣才意識到這種東西好像挺私人的。
擦了汗就直接還回去也不好意思,冉秋晨便一直攥在手心。
“是遇到什麽人了吧?”小李從倒後鏡裏看了冉秋晨一眼,笑着問。
冉秋晨也不避諱,聳肩點頭,“遇到天華小老板了。”
“天華小老板?”費律銘問。
“就是剛才您的那位學長。”小李發動車子,笑着搭話,“我也是最近才聽說,天華的老東家最近有意把位置讓出來,小鄒總接管了不少業務。”
“你是說剛那位學長就是天華娛樂的少東家?”費律銘微微眯眼似乎想起點什麽,以前聚會的時候好像是聽人提起過,鄒學長家裏是做文娛的。
“是。”小李和冉秋晨異口同聲。
費律銘含笑撇了下嘴,怪不得冉秋晨在天華這麽多年也沒火,如果他們的小老板就是鄒筠龍那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讀書的時候費律銘就聽說過,鄒筠龍看着儀表堂堂,實則擅長玩弄權術,整天喜歡搞些小團體、拉幫結派、投機取巧。
雖說做生意的人工于心計是常态,但費律銘總覺得文娛公司的老總多少還是應該講究點情懷、稍微懂點欣賞的,否則不大可能做出打動人心的作品。
“遇到他就熱了?”費律銘把頭扭向冉秋晨,問。
車窗微微開着條縫,風吹進來吹動了冉秋晨額前的碎發,也吹得他領口顫動,瑩白色的一片肌膚若隐若現,或許因為熱的緣故微微呈淡粉色,非常撩人。
冉秋晨無心回費律銘,臉上淡淡地笑着,心情卻有點沉重。
他确實是因為見到了鄒筠龍而變得燥熱。他自覺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沒想到才幾天時間,要解約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小老板鄒筠龍那裏。
原本毫無交集的人,在這裏遇到,鄒筠龍竟玩味地對他說了一句,“別以為搭上費家這條大船就能肆意妄為。”
除了在年會偶遇鄒筠龍非禮女演員那一次,冉秋晨自覺從未與對方有任何個人恩怨。聽小鄒總這口氣,倒像是他背地裏做了什麽惹怒少東家的事情。
冉秋晨不解地吹着風,手裏不由得攥緊費律銘的手帕,不經意地他突然懷念手帕上淡淡的松林氣,那股清雅素靜的味道,仿佛只需一瞬就能讓人內心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