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徐菁從外地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約見費律銘。
她與費律銘的父親結婚沒幾年,對婚慶行業還算熟悉,知道錦城著名的婚慶都要至少提前半年預定。她琢磨着只要費律銘點頭,該準備的就得早日提上日程。
費律銘看着徐女士帶來的一堆印刷精美的畫冊,是有些心動,但也明白冉秋晨絕對不會配合着大操大辦。再說,結婚是自己的事情,通知親戚朋友就已足夠,花裏胡哨的形式則能免就免。
“我是準備結婚,”費律銘把畫冊輕輕放回桌面,躬身給繼母倒了杯茶,“可用不着這些。”
徐菁耳邊的金色大耳環前後微微晃動,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圓溜溜,“你是準備隐婚?”
徐菁雖然聽費律銘的父親說過,兒子遲早還是要接管家族産業,卻也理解身在娛樂圈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公開。
費律銘表現出幾分為難,“小冉他不願意。”
徐菁暗暗吸了口氣,若是這樣倒也不能勉強,只是攜手白頭的兩人若沒有一場正式的婚禮,還是會讓人覺得遺憾。
“我們不準備要婚禮,下周去民政局注冊就行。我知道您和我父親會有所擔憂,但也請理解我們的選擇。另外,我爸爸那邊,希望您能幫忙解釋一下。”
費律銘雖然将徐菁的電話備注為“媽媽”,實際上私下裏很少這麽稱呼。畢竟她與費展鴻結婚的時候費律銘已經成年,突然對一個陌生女人叫媽是有點困難。
對這一點,徐菁倒也不介意,她性格豪爽,雖然一生注定無親生孩子,卻早已認定拿費律銘當親兒子一樣對待,這些小事自然能站在晚輩的角度去理解。
“既然你們小兩口商量過了,那我們肯定不能勉強,”徐菁想了想又說,“但是家裏的親戚朋友總要請來一起吃頓飯的,在外面你是大明星,可在家裏你永遠是小輩呀。”
費律銘思考片刻,微微點頭,“那我再跟小冉商量一下。”
去民政局領證當天,費律銘一身剪裁合體的高定西服,款款走來利落潇灑。他去接冉秋晨的時候,看到冉秋晨也頗為重視地穿了某名牌套裝,顏色款式竟然和自己的一身莫名搭配,不禁喜滋滋的。
原本是一個人的愛情,因為非常般配的穿搭像是真心相愛的情侶一般,費律銘開車去民政局的路上一直在繃着唇偷笑。
“笑什麽?”冉秋晨正了正領帶,“我是為了拍證件照好看才這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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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是為了尊重費律銘,想配合着演好這場戲,畢竟費影帝是即将給他8000萬的人。
“好看。”費律銘輕咳了一下,快速掃了眼冉秋晨。
不知為何,冉秋晨看着車窗外熙熙攘攘的車流與人群,突然有那麽一小丢的緊張。這原本是一個平淡無奇的早晨,而今天他竟然要和另一個男人結婚了。
那個人還好巧不巧的不是別人,是他高中三年最強勁的情敵!
想及此,冉秋晨不禁苦笑。
“你說,邵曉明要是知道咱倆今天去領證是什麽心情?”冉秋晨把目光從窗外拉回來,落在認真開車的費律銘身上。
東升的旭日從窗口打過來,讓費律銘棱角分明的側輪廓立體好看,像是童話故事裏俊美的王子,今日正騎着白馬去迎娶世上最美的新娘。
“邵曉明對你很重要嗎?”重逢之後,費律銘已經不止一次聽冉秋晨提起這個名字。
“對你不重要嗎?”冉秋晨問。
“呃……”費律銘是真想不起邵曉明到底長什麽模樣,大概需要回家看看影集才能幫助回憶。
“啧,算了,沒想到你是這麽不專情的人。”冉秋晨撇撇嘴,撩起額前的碎發微微笑着。
“冉秋晨,”費律銘突然叫冉秋晨的名字,好像有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弄得車廂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你總有一天會知道,我是世界上最專情的人。”
“哈……哈哈哈……”費影帝一本正經為自己辯解的樣子,怎麽看起來有種中二少年的淡淡憂傷。
費律銘是準備寵這個男人一輩子的,早年任勞任怨地陪他打掃學校廁所、整理器材室,現在又毫不猶豫拿出8000萬當聘禮,又怎麽能忍受不了對方明顯是譏諷的取笑呢。
他壓下火,氣定神閑地開車,過了一會兒想起徐菁的交代,問冉秋晨,“周末和我家裏人一起吃頓飯吧,我們結婚的事情總要對家裏人公布一下。”
這在情理之中,畢竟冉秋晨答應與費律銘結婚,就是為了讓費律銘在家人面前有所交代。
“沒問題,”冉秋晨說,“誰讓我欠你8000萬。”
費律銘暗暗點頭,覺得攻略冉秋晨的勝算又大了一些。
幾天前許哲作為冉秋晨的代理律師,親自上天華正式提出解約的事情。
賈妍起初沒放在心上,從助理那聽說許律師雖然年紀輕輕,卻是錦城新興名律,這兩年扛了好幾個被媒體關注的大案子,她這才抽出半個小時的時間與他會面。
許哲一身正氣,加上他本身挺拔英俊,穿過天華大廳飒爽幹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公司簽的新人。就是許律師手上的公文包,無形增添了他專業的精英氣質。
許哲含笑與賈妍握了握手,提出了代表冉秋晨來解約的事。
賈妍無論公私都與律師打過交到,一看許哲言談氣度就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莫名少了幾分往日的威風,竟有些微微生怯。
上午十點一刻,冉秋晨和費律銘一人舉着一個大紅色封面的結婚證書,站在宣誓臺上,一人一句讀着誓詞。
這不是演戲也不是練習,是讀過以後蓋了剛戳他們就成受法律保護的夫夫了。
冉秋晨和費律銘顯然都很明白這一點,能從彼此的語速和語氣上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讀過誓詞,攝影師提醒他們擡頭,該拍紀念照了。
冉秋晨猛然覺得臉頰發熱,現場明明只有包括公證人和攝影師在內的五個人,他卻覺得像是站在全世界面前。既然讀了那麽信誓旦旦誓死相依的話,到時候再離婚會不會覺得愧疚。
舉頭三尺有神明,冉秋晨微微拱手拜了拜,心虛地面向鏡頭微笑起來。
和他相比,費律銘明顯放的很開,潇灑自在。攝影師提醒靠近一點,他還主動擡起手臂攬住了冉秋晨的肩。
“這就結婚了?”
回去的路上冉秋晨一直看手裏的兩個大紅本,裏面的照片拍的還挺好看,□□的人說他們有夫夫相。
“去吃飯吧,我訂好了餐廳。”費律銘說。
冉秋晨本想拒絕,腸胃卻很不争氣地“咕嚕”了一聲。想着周末還得友情出演某人合法老公,宰他一頓好的也不為過,冉秋晨便答應了。
餐廳在環海路,老字號中餐廳,廚子年紀很大了所以每天只開午間檔,且只接受預定。
對于這種小衆的館子,冉秋晨平時沒關注過,他大學畢業之後就搬出來住,普通青年一個,三餐不講究,麻辣川口居多。
費律銘卻很用心地憑借少年時的記憶,早點好了冉秋晨愛吃的菜,其中當然少不了炸小黃魚。
兩人剛落座沒多久,服務員就為他們端上菜品,冉秋晨別的沒怎麽上心,看到小黃魚眼睛就彎了。
“你怎麽點這個。”冉秋晨笑。
費律銘等服務員走後拉上包間的門才含着笑說:“我喜歡……”
“我也喜歡。”
費律銘要說的是“我喜歡的人喜歡吃”,想玩點猜字謎的浪漫游戲,沒想到被冉秋晨把話頭截過去炸了。
“那多吃點。”費律銘為冉秋晨遞上餐具。
細想起來,兩人重逢已半個月,卻是第二次一起吃飯,上一次還是在費影帝家的餐桌上,且也有一道炸小黃魚。
冉秋晨按照習慣,夾起小魚就從尾巴開始咬,香脆酥麻非常爽口。
費律銘看着冉秋晨吃,像是自己也品味到了小魚的滋味,少有地眉眼彎彎,看來影帝今天心情不錯。
當然不錯,冉秋晨暗想,費律銘如今紅本到手,以後家裏就沒人催,不知道少了多少麻煩。
“好吃嗎?”費律銘問。
冉秋晨點了點頭,笑,“其實沒你做的好吃。”
費律銘聞言,筷頭一抖,剛夾起來的一顆青筍掉到了桌上。
“我聽說廚子年紀大了口味就會變重,這魚剛開始還挺好吃,越吃越覺得齁得慌。”冉秋晨不是要在這件事情上奉承費律銘,是他真這麽覺得。
費律銘心神蕩漾開去,給自己倒了杯清酒壓壓驚,聲音含混充滿磁性,“你喜歡下次再做給你吃。”
冉秋晨猜不透費律銘的心思,聳了聳肩,他突然覺得費律銘不會單純請他吃頓飯這麽簡單。
果真,又是幾杯清酒下肚,費律銘終于開口,“關于周末的那個家庭聚會,我想提前給你說說。”
“哦?”冉秋晨放下筷子認真聽。
“本來只有家族親戚長輩,後來我父母覺得有一些他們的朋友也不能不請,所以到時候人可能會有點多。”
“多?多多少?”
“差不多一百?兩百?還是三百?”費律銘喉嚨上下游移,試探着說。
冉秋晨深吸口氣,看小黃魚也沒了激情,“費影帝,你幹脆辦婚禮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