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徐菁走了之後,冉秋晨連忙向費律銘解釋,“你媽好像誤會咱們在同居。”
“同居?”費律銘嘴角肉眼可見地牽動,很快背過身去幹咳了一聲,轉過身勾了勾手指,“你跟我來一下。”
冉秋晨臉上表情松垮下來,木讷地把手中擺件放回壁爐旁的展架,“你不趕快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費律銘身高腿長,穿着短褲就更顯高拔,走在冉秋晨前面讓人不自覺目光緊随。
“怎麽解釋?好不容易不用被逼着相親。”費律銘繞過停在二樓的三角鋼琴,順着走廊走向深處的衣帽間。
冉秋晨指間劃過漂亮的琴面高光處,問:“你還會彈琴?以前不知道。”
費律銘推開衣帽間的門,“不會,最近才開始學的,為下部戲做準備。”
冉秋晨跟費律銘走進衣帽間,不算很大的地方,被分割整齊,正中的玻璃罩收納櫃裏全是墨鏡和腕表。
“你挑一個吧,”費律銘指着裝墨鏡的櫃子對冉秋晨說,“昨天弄壞了你的墨鏡非常抱歉,本來想買一副一模一樣的,後來上網查了一下那個牌子……确實倒閉了。”
冉秋晨随便瞄了一眼就按耐不住地湊近了看。
“咱們臉型差不多,我适合的你也能戴,好些是全新的。”費律銘怕冉秋晨嫌棄,拉開櫃子幫他挑選,“這副怎麽樣?和你那款差不多。”
冉秋晨微微仰頭眯了眯眼,他有點捉摸不透老情敵這個時候突然示好是怎麽回事。謝自己幫忙弄回只貓?還是謝自己在繼母面前扮演男友?
畢竟他的那只墨鏡,戴了很長時間,廢了也就廢了,而費律銘這裏擺放的卻全都是奢侈品牌的高端定制款。
他從費律銘手上接過眼鏡跨上鼻梁,對着鏡子左右側了側身,非常漂亮,讓人心動。
“就這個吧,”費律銘怕冉秋晨不收又補了一句,“品牌方送的,沒花錢。”
呵,我說呢,原來是白來的,怪不得這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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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秋晨嘴角微微撇了一下,隔着墨色白了費律銘一眼,然後笑容标準地露出八顆牙齒,“那就謝了。”
費律銘松了口氣似的後退一步,點了點頭,轉身從衣架上取了一件襯衣,“還有這個。”
又是某國際大牌的高定款,前幾天冉秋晨還在最近的時尚雜志裏看到過。灰藍色的真絲襯衫,剪裁利落,袖口和領口處有精致的手工刺繡。偏中性風,确實更适合冉秋晨,不是費影帝往日風格。
“這個也是品牌方送的?”冉秋晨問。
“買的,”費律銘坦白,“昨天Autumn抓壞了你的襯衣。”
冉秋晨驚嘆費律銘的觀察力,隐隐心疼自己丢在洗衣籃裏的那間襯衣。
真絲襯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駕馭得了,身材胖一點、瘦一點、長相糙一點、嫩一點,穿出的感覺千差萬別,但總不是土就是俗。
但冉秋晨不一樣,他皮膚白、四肢長,眉宇間混雜着少年的天真與成人的豁達,穿寬版的印花真絲襯衣有股淡淡的複古味道,還很文藝。
“不要,”盡管冉秋晨非常喜歡,卻還是一口拒絕,“昨天直接送你回來的,你去哪買的?撒謊。”
費律銘被冉秋晨看破,微微張開的唇一時難以閉合,他淡淡吐出口氣,把衣服挂上衣架坦白,“是買了有一陣子了。”
原來是買了又發現不适合,所以才找個借口送人,冉秋晨開始腹诽,戀戀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件襯衣。不過他有分寸,收費律銘一副眼鏡就已足夠,不敢貪慕太多,免得讓老情敵抓住把柄,說自己占小便宜。
冉秋晨把墨鏡收起來挎在胸口,不耐煩地看了看時間,“怪不得要折磨助理六點來接,不是我說啊費影帝,你時間觀念有點不行。”
一向規矩守時的費影帝被冉秋晨嫌棄耽誤時間!
費律銘看了眼腕表櫃子裏的表盤指針,确實耽誤了不少功夫,他便說:“那行,你等等,我馬上好。”
冉秋晨從衣帽間出來,路過三角鋼琴,便自顧自坐在琴凳上一個音鍵一個音鍵地按着玩。
年初,他去試了一部戲,雙男主同性題材的影片,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的,其中一位是鋼琴家。在琢磨那部戲的時候,冉秋晨常常閉着眼睛幻想自己站在這樣一架漂亮的三角鋼琴旁邊。
七點一刻,費律銘一邊打電話一邊從衣帽間出來,冉秋晨依稀聽到費律銘在囑咐對方多訂一份早餐。他這才惶然起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問費律銘,“我的工作是不是還得包括給你準備早餐?”
費律銘聽聞愣了一下,抿了下唇蹙眉含着笑,“如果你願意的話。”
需要就直說呗,萬一伺候不好回頭又去公司那告狀,何必呢。
冉秋晨跟費律銘下樓,繼續追問:“是不是還要給你開車門,當司機,必要的時候當保镖,甩狗仔?”
費律銘停在樓梯上,回身微笑,“你行嗎?”
瞧不起人?!冉秋晨一口氣憋在胸口,掌心開始發熱。要是十年前費律銘敢這麽質問,他估計會一個巴掌先糊上去。
不知不覺冉秋晨跟費律銘到了車庫,角落裏的書已經被清理幹淨。冉秋晨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角落,問費律銘,“這麽快就把書丢了?”
費律銘點頭,把鑰匙抛給冉秋晨,“開車吧,我的……助理。”
冉秋晨雙手捧着鑰匙欠了下身,把伏低做小的戲份演足,打開了車鎖。
費律銘要趕中午去天心廣場參加新片的宣傳,他不喜歡別人來家裏打擾,所以有活動前,通常會自己趕去工作室簡單做一下必要的造型。
上車之後,費律銘問冉秋晨,“我的工作室地址,你知道嗎?”
冉秋晨微微皺眉,“我應該知道嗎?”
費律銘無奈搖頭,側身在導航上輸入了一個地址。與前一天不同,今日西裝革履的費律銘噴了極淡的古龍水,此刻傾斜着身子,那股沁人的香氣便不自覺順着呼吸進入冉秋晨肺腑。
這個男人甘冽的氣味和他今天要出席宣傳的電影中的角色一樣,給人力量與撫慰。
《絕境》是費律銘自從處女座《虹》得到最佳男主演之後的第二部 影片,一改文藝男青年的路子,以血氣方剛的硬漢形象示人。
冉秋晨雖然還沒看片子,卻從鋪天蓋地的宣傳片中已經窺到了費律銘精湛的演技。
每每這個時候冉秋晨的心都無法安靜。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欣賞費律銘的演技的。可一想到他們曾經在同一所高中念書,那時候的費律銘明明只是一個高傲冷漠的理科學霸,自己才是天賦異禀的演技派,為什麽時光荏苒,費律銘卻成了演技超群的那一個,而自己在娛樂圈默默打拼多年,被磨光了棱角和才華卻什麽也沒落下。
“《汴梁舊夢》我看了。”性能優良的跑車在山路上極速轉彎,費律銘說出這麽一句,顯得有點突兀。
冉秋晨竟然一時沒想起來《汴梁舊夢》就是前一晚衛視首播的那部劇,自己在裏面演一個難報家仇國恨、萬箭穿心而死的大将。
“哦?”冉秋晨淡淡地笑,“好看嗎?”
“你演的很不錯。”費律銘答。
冉秋晨出場的時候正和老媽打着電話,挂了電話後他本來是準備再去刷刷網播版的,卻突然沒了興致。
這麽多年了,他演每一個角色都做十足的功課,卻到正式播放的時候,不是被剪得亂七八糟就是直接被删掉一大半,屏幕上他永遠都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他的表演根本沒人關注,久而久之自己也沒了興奮與期待。
費律銘本想和冉秋晨讨論幾句,看到對方臉色發暗又轉變了話頭,“今天你和小李見面後好好聊聊,之前一直是他做我的助理。”
冉秋晨咬着下唇點了下頭,胸口微微鼓漲,似是憋着一口難以釋懷的氣,心想自己演不好戲也就算了,一把年紀還要別人來教怎麽當助理,真是失敗。
車子到了費律銘工作室園區,造型師和化妝師已經在原地等候。小李送上兩份熱騰騰的早點,看到冉秋晨之後眉眼都彎了起來。
小李是費律銘當初進《虹》劇組時臨時招的助理。那時候費律銘只是一時興起接受了導演的邀請出演男主,想着只是演戲的三個月,臨時找一個人幫自己就行。
沒想到《虹》一上線就好評無數,更是一舉讓費律銘獲得華萊獎最佳男主角,從此片約不斷。
一方面是演戲的過程讓費律銘放下生活中僵着的外殼很舒服,另一方面他幻想着會不會有一天演着演着就能再見到冉秋晨,于是便暫停了原本的人生計劃,轉而一本正經地當起了演員。
小李跟着費律銘後又陸陸續續招了造型、美妝、攝影,人一多費律銘索性就注冊了一個工作室,一小群人專門圍着他打理些他不擅長的。
這次和天華娛樂談合作,也是因為工作室攤子越來越大,人員越來越多,費律銘不想浪費太多心神在管理上,索性打包進一個口碑聲譽都很好的國內娛樂一線集團。于是也就有了費律銘提出要助理适應彼此工作節奏這一茬。
而天華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費律銘和冉秋晨是昔日校友,便派了他過來。
讓一個正當簽約的藝人來給自己當跑腿的助理,費律銘原本是不樂意的,術業有專攻,這樣未免太不專業,然而當得知對方派來的人是冉秋晨後,一向講究原則的費律銘又默許了這種荒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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