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Autumn引鳌拜回來之後,立刻恢複本來面目。明明是它自己看對眼的公貓,領回家又不許對方靠近。兩只貓瘋了一樣在家裏你追我逃,弄得一地雞毛。
費律銘正鬧心,手機提示音響起,提醒他今天有一部劇衛視首播。
他連忙三步并兩步走進影音房,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他匆匆打開電視,時間剛剛好,屏幕上正在播放《汴梁舊夢》的片頭曲。
這幾年國內影視圈資本紮堆,劇目制作水平良莠不齊,費律銘已經很少有耐心守着看一部劇。
他之所以對這部劇這麽上心,是因為知道劇裏有冉秋晨。
去年他們曾在同一個影視基地拍戲,那大概是高中畢業後唯一一次近距離接觸。
其實,說“接觸”是費影帝單方面認為的,因為當時人多、場面也相當混亂,他只在人群中隐隐看到有冉秋晨套着铠甲的身影。
血漿糊滿了昔日少年的半邊臉頰,道具箭矢插得滿身都是,聽說他是演一個保家衛國的鐵血英雄,那天正拍殺青戲。
大概最後英雄就義了吧,冉秋晨的妝容看起來很慘。
費律銘一邊回想着那天的場景,一邊耐心等電視劇開播。
《汴梁舊夢》講的是北宋末年靖康之變之後的故事。小人物在難以改變的歷史下掙紮,王公貴族們從夜夜笙歌瞬間成了囚徒,國運難改,大勢已去,留下無數遺憾令後人唏噓。
故事重心在宋氏南遷之後對昔日汴梁城的無數回憶感慨,新帝試圖在一片廢墟之上重建帝國,所以費律銘猜得出冉秋晨的戲份差不多止步于第一集 。
金兵兵臨城下,冉秋晨飾演的大将軍眉宇軒昂,站在城門樓上回望萬千驚懼恐慌的汴梁城民,知道國将不國,做好了十足的赴死準備。
大将氣節全在一雙眉目中,數次鏡頭特寫把他與垂死的國都化為一體。如果說觀衆對這部劇有什麽期待的話,大概是從這樣一雙堅毅、飽含深情的眼睛開始的。
費律銘盯着劇中人物的一舉一動,欣賞過後滿是感嘆。冉秋晨的才華,足以駕馭該劇中主持南遷的高宗角色,撐起一整部劇,卻命運不濟又演了個活不過一集的小角色。
第一集 結束之後費律銘連忙從網上找,果真在某平臺找到了網播版。他立即跟着重看一遍,還把冉秋晨出鏡的那一段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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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卧房睡覺,不知不覺又拿出剪輯過的片段看,門外貓咪像小孩子一般哭喊,時不時發出凄慘又魅惑的春叫。
費律銘被貓咪動靜鬧醒,睡得一直不踏實,恍惚間夢到了高中那幾年。
學校後門有一排等待拆遷的庫房,有一年雨季,費律銘從那邊路過依稀聽到有小貓叫。
陰暗潮濕的磚頭縫隙裏有一只被磚塊壓着尾巴的小白貓,費律銘從小被家裏保姆教育不要碰外面的流浪動物,有寄生蟲很髒。
他正遲疑着要不要上前,肩膀被人推了一把,是冉秋晨。
他忘了冉秋晨當時的表情,只記得少年脫下自己的校服掰開碎磚塊,從泥水中捧起小生命,極速跑向醫務室。
今夜,在Autumn與鳌拜的叫鬧聲裏,費律銘在睡夢中終于看清了冉秋晨的臉。白天坐在車裏抱着貓微笑的男人與當年的白衣少年漸漸重合。
冉秋晨朱唇微啓,輕聲呼喚,奶音裏夾雜意味不明的嬌媚,聽起來一點都不男人,可就是讓費律銘渾身酥軟非常舒服。
“貓咪,喵兒,喵喵……”
費律銘被布谷鳥門鈴吵醒的時候,距離春夢的完美收場就差最後一毫。他猛地坐起,手往床單上摸,還好是幹燥的。只是某些部位需要再冷靜一下。
冉秋晨盯着瞌睡眼不耐煩地又按了幾次門鈴,嘴裏嘀嘀咕咕,“這麽有錢還不請個住家保姆。”
清晨的山間雲霧缭繞,濕氣加上晨露讓穿着單薄的冉秋晨一個哆嗦接一個哆嗦。
費律銘沒有開門禁,而是光着腳踩着青石板來給冉秋晨開門。這麽做不光是為了早點見到冉秋晨,更是想讓自己的小兄弟快點冷靜下來。
冉秋晨抱着雙臂走進別墅,東張西望後回身問費律銘,“貓呢?昨晚怎麽樣?”
費律銘這才意識到,從睜開眼就沒再聽到兩只貓的叫聲。
“大概折騰一夜困了。”費律銘說。
冉秋晨壞壞一笑,不等費律銘開口就一頭紮進屋裏開始叫,“咪咪……咪兒……”
真受不了,這聲音和費律銘夢裏的簡直一模一樣。
費律銘泡了咖啡,讓冉秋晨邊喝邊在客廳等,他自己上樓洗漱。
冉秋晨揮手讓費律銘別那麽麻煩,撸起襯衫袖子就趴在沙發旁邊開始叫貓。
兩只貓咪酣戰一夜,客廳的真皮沙發被抓破好幾道口子,桌子上的工藝擺件也全被掃在地上。冉秋晨沒有找到貓就順手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擺好。
他正為費影帝價格不菲的沙發感到可惜,布谷鳥叫又一次響起。窗外天色發青,時間尚早,冉秋晨不知道費律銘是不是習慣了這麽早約人來家裏。
布谷鳥一直不停地叫,樓上淋浴聲很大,看來費影帝一時半會兒是下不來了,冉秋晨便起身走去玄關口接通門禁。
門外站着一位中年女性,利落的短發上抹了很多發膠,一縷一縷,誇張的金色耳飾配深紅色的唇膏,看起來有點不好惹。
“您好?”冉秋晨試探着打了個招呼。
“兒子起這麽早?”門外的女人立刻換上微笑,聲音爽朗。
冉秋晨心下一沉,這個聲音他有點熟悉,前一天才接過她的電話,是費律銘的繼母,徐阿姨。
早知道就不給影帝救急了!冉秋晨叩叩眉心,不好意思地出現在視頻通話中,扯出個假笑,“阿姨稍等,我來給您開門。”
門外的徐菁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提着拎包僵在原地。
前一天,她雖然從電話裏确認了費律銘有戀愛對象,卻沒想到已經進展到了同居的地步。雖然門禁視頻不是特別清晰,依然看得出那是一張俊秀的臉,讓徐菁好奇又期待。
冉秋晨親自出門給徐菁開門,想着是要坦白還是随機應變。
門打開,門外的女人比在視頻裏的樣子柔和了許多。她先是微笑着上下打量了一遍冉秋晨,當看到冉秋晨高高挽起的袖管和手裏捏着的小擺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抱歉,來太早了,”徐菁開口,比在電話裏收斂了些,“我趕早班飛機去外地開會,想先來看看律銘,說點事。”
冉秋晨今天要陪費律銘去參加路演,雖然知道自己沒什麽名氣走在路上被認出來的幾率極小,卻還是精心打扮了一下。
所以現在,哪怕是在戶外光線并不十分好的情況下,依然看得出他笑容暖心、清爽幹淨,非常讨喜。
“哦,他在洗澡,您進來等吧。”冉秋晨話一出口連忙掐自己的大腿外側,這麽熟稔地像是在自己家是怎麽回事,進入角色有點快,不妙。
“好。”徐菁進門,看到家裏一片狼藉,停住了腳步。
沙發上的靠墊東一個西一個,費律銘的襯衣也被丢在茶幾旁邊。徐菁知道費律銘一向愛幹淨,從來不會亂丢東西。
這明顯是未來得及清理打掃的歡後現場,徐菁一把年紀飽經人事,這麽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冉秋晨來的時候只注意到了被貓弄亂的家具,此刻站在徐女士身後再次放眼望向客廳,也莫名覺得屋子亂糟糟的,氛圍詭異。
他正要開口解釋,就聽徐菁輕笑了一下,“對不起啊,小冉,大清早過來有點冒昧,我……我不知道你們已經同居了。”
“我,我們……同居?”冉秋晨不知道這個戲該怎麽往下演,費影帝也沒有提前給他劇本啊。
正為難着,樓上腳步聲起,費律銘穿着幹淨的白色T恤、深色短褲,脖子裏搭着毛巾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
“啊,你終于洗完了!”冉秋晨沖費律銘使了個眼色,做出苦惱表情。
費律銘卻像是沒看到一樣,直勾勾地把目光投向徐菁,“媽,怎麽來這麽早?”
提起這個,徐菁輕嘆口氣。
前一晚她差不多一夜未眠,一直琢磨費律銘的事情。她知道費律銘不會撒謊,可又懷疑他随便拉一個男的來冒充男友。因為周末約好的相親對象真是非常難得,所以,她才想着去外地前怎麽都要和費律銘見上一面,再确認一下。
現在好了,既然都已經到了同居的地步,那相親的事兒鐵定得拒了,更何況費律銘的這個男朋友在徐菁看來非常滿意,光看樣貌、氣質、言談就覺得與自己的寶貝兒子非常般配。
“媽沒事,就是來看看你,好長時間不見了,”徐菁已經不自覺開始規劃費律銘婚宴的賓客名單,含着笑拍拍冉秋晨的肩膀,“那你們忙,我還趕飛機,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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