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僵屍樂園
賀知澤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馬上想到了自己電腦裏的那只小僵屍, 他連忙偏過頭看向自己一旁電腦的屏幕, 那只小僵屍還在草地上啃着土豆,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馬上轉了個身, 背着他繼續啃土豆。
賀知澤擡頭又仔細地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叫岑非的女郎,眼前的這個人總是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 可是他又實在想不起來他是在哪裏見過他的。
賀知澤自然是不可能見過她的,這具身體是那天晚上跟岑非一起打麻将的報紙僵屍給他找來的,這個女孩原名叫歐禾, 是個十八線以外的小明星, 無親無故, 無依無靠,前一段時間因為被男友和閨蜜雙重背叛,一時想不開便割腕自殺了。
他得到這具屍體後将屍體的長相和身材做了些調整,也敢保證即使現在歐禾的男友站在這裏也絕對認不出她來。
至于電腦裏的那個小僵屍則是他拉過來的那天陪他打麻将的另一只黃帽僵屍。
賀知澤将手中的鋼筆轉了兩圈,歪着腦袋問岑非:“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過來找賀先生了嗎?”岑非彎着自己烈焰紅唇,笑靥如花地望着賀知澤。
在場的人不會知道,這具美豔皮囊下的骨肉已經開始腐爛,散發着讓人避之不及的惡臭。
如果是在從前,或者是另外一個人在賀知澤面前這麽賣弄風騷, 他早就被賀知澤給丢出去了,但眼前這個女人是唯一的例外。
賀知澤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脾氣變得這麽好了,對此情景竟然只說了兩個字, “下去。”
而不是把她直接從這裏丢出去。
岑非卻是賴在桌上不走,他偏頭斜了旁邊的周同一眼,眼神中帶着少許的埋怨,然後又對賀知澤撒嬌道:“要賀先生抱抱人家才能走哦。”
周同吞了一口口水,被美人這麽含羞帶怯地瞅了一眼,他竟是覺得全身都麻了,不過好在他的腦子還沒壞掉,而且他想問的東西也問的差不多了,再在這裏待下去實在不好,“賀先生,我先告辭了。”
“慢走。”賀知澤道,他說完後便低下了頭專心處理起公務來。
“賀先生怎麽不理人家呀~”岑非用一種綿軟的語調向賀知澤問道,在說話的時候他還特意将胸前雪白的兩團擠了擠。
賀知澤沒有擡頭,只是冷冷地對岑非道:“你沒事的話就出去。”
“賀先生可真冷漠。”岑非聽後直接跳上了賀知澤是辦公桌,将他面前的電腦還有文件都移到另一邊,像一只優雅的黑貓弓着腰向賀知澤爬了過去,兩只手撐在下巴,歪着頭問賀知澤:“是不喜歡人家的打扮嗎?賀先生喜歡什麽樣的可以同我說說。”
“你再不出去我叫人送你出去。”賀知澤冷着臉威脅道。
“賀先生舍得嗎?”岑非彎着嘴角,對着賀知澤俏皮地眨一眨眼睛,“賀先生不喜歡我嗎?”
賀知澤定定地望着眼前的這人,他也想要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到現在也沒把這個人給扔出辦公室,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能夠得到自己的幾次容忍。
可看了許久,賀知澤也沒看出什麽來,他與從前那些往自己身上貼的女人好像沒有什麽兩樣。
“還是說賀先生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岑非的腦袋又往前進了一些,他們的兩個人的腦地幾乎要抵在了一起,賀知澤不露聲色地将身體向後仰了一些避開岑非,而岑非倒是沒有再往前,他只是又問了賀知澤一句,“是那位已經死了的蘇薇薇蘇小姐嗎?”
岑非的眼睛又眨了兩下,賀知澤這才主要到眼前這個女人的眼睛很漂亮,好像在哪裏見過一般。
他想起了他曾看過的《老殘游記》,裏面說如秋水,如寒星,如寶珠,如白水銀裏頭養着兩丸黑水銀,将這些美好的詞彙都用在他的眼睛上,賀知澤卻是仍覺得不足。
岑非見賀知澤沒有回答自己,歪了歪腦袋,“還是說,賀先生喜歡的是那位在療養院裏的蘇落雅蘇小姐呢?”
賀知澤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回答道:“不是,沒有。”
岑非伸出丁香小舌在自己的烈焰紅唇上舔了一圈,一臉媚笑說道:“三十多歲了也沒有喜歡的人?賀先生這話我不怎麽相信啊。”
眼前的這個人總給他一種違和的感覺,可是賀知澤又說不出來是哪裏違和,他不信葛秘書有膽子找這麽一個女人來接任他的工作,于是與岑非對視了一眼,問他:“你到底是誰?”
岑非帶着笑容告訴他:“我是您的新秘書啊賀先生,您不會這麽快就忘記了吧。”
賀知澤間岑非嘴裏不說實話,便也不想再問下去,有些事即使岑非不說他自己也能調查出來,“你出去吧。”
“那我先走了,有事記得叫我啊,賀先生。”岑非給了賀知澤一個飛吻後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岑非出去後臉上的笑容就全部消失了,一切都按照他計劃好的那樣發展着,只有賀知澤是一個意外,無論用什麽方法都傷害不了他。
但岑非不會這麽放棄的,當年因為賀知澤的逼迫,他的父親背負巨額債務跳樓自殺,而母親則帶着他十四歲的兒子服下安眠藥去找他們已經去了地府的父親。
當讨債的人來到少年家裏的時候,看到的只有母親和少年的屍體,再後來,為了洩恨,那些讨債的人将母親和少年的屍體扔到了荒無人煙地水溝旁,少年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屍體從冷卻到腐爛,六月時下了一場大雨,少年的屍體被沖進了陰暗水溝裏。
于是,少年的屍體從此便在髒臭的水溝中安了家,日日年年月月,不曾有人發現。
岑非靠在玻璃牆壁上,擡頭望着窗外的天空,初春的天空蔚藍、明媚,和六月的天空似乎沒有什麽兩樣。
已經過去那麽久了,那些記憶仍是清晰地游蕩在他的腦海中。
蘇薇薇、蘇落雅,還有賀知澤,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最高超的表演者,他們可以将原本發生過的當做從來沒有發生,可以将沒有發生過的,當做最珍貴的記憶。
真的是很有趣啊。
岑非垂下眸子,他真的很想看看這些人究竟可以把這出戲演到什麽時候,他的臉上帶着輕松愉快的笑容,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噔噔噔地向着樓下走去。
這天晚上賀知澤又做夢了,他又遇見那個死去的少年,少年站在不遠處,他穿着滿是泥土的淺黃色襯衫,他的身上不停地向下淌着水,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對自己說,可是少年一直沉默着。
“你是誰?”賀知澤聽到自己問少年。
少年對他緩慢的搖頭,他什麽也沒有說。少年身後的蘆葦在一瞬間瘋狂地生長,将少年包裹住在裏面。
灰蒙蒙的天空飄下細雨,賀知澤看到這一幕迅速地撲了過去想要将少年從蘆葦怪物的手中解救出來,但是無濟于事,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少年在自己的面前在蘆葦中化作了虛無。
賀知澤從夢裏醒來,他看了一眼床頭的時間,現在是淩晨兩點鐘,他擡手碰了碰眼角,那裏不知在什麽時候滲出淚來,他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哭過了,他轉頭望向窗外,月色灑滿窗臺,樹影輕輕搖曳。
第二天賀知澤上班的時候,從車裏剛一出來,一個身穿道袍的白發老道突然蹿出來攔在了賀知澤,對他說:“年輕人,我觀你面色發青,眼圈發黑,身體裏的陽氣不足,怕是被鬼纏身了。”
老道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遞給賀知澤,“我給你一張符紙,你将它随身帶着,便能讓所有的惡鬼遠離你身。”
賀知澤沒有接過符紙,什麽話也沒說繞過這個老道快步向公司,他身後的老道緊皺着眉頭看着手裏的符紙,他是一定要将這張符紙放到賀知澤的身上的。
公司裏的員工看到岑非拿着文件進到賀知澤的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紛紛議論了起來。
“賀先生從前不是不要女秘書的嗎?”
“那個岑非真帶勁,我要是個男人,我也想睡她。”
“确實挺好看的,我們部門那幾個男同事這幾天簡直是三句話不離她,對了,葛秘書什麽時候回來呀?”
“誰知道呢,說不定等他回來了,賀太太都要出來了。”
……
而辦公室裏的岑非距離賀太太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他将文件放下後,問賀知澤,“賀先生好像有點不太喜歡我。”
賀知澤擡眼看向他,說來奇怪,他現在竟然聯系不到葛秘書了,問道:“葛秘書為什麽會找你來接任他的工作?”
“大概是覺得我長得好看吧。”岑非說着給賀知澤抛了一個媚眼。
岑非想要用這具身體和賀知澤上床,他十分想要看到賀知澤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看到昨天與自己交合了一晚上的女人,其實一具開始腐爛的、散發着惡臭的屍體會是什麽感想,他現在殺不死他,但是如果能這麽惡心死他的話,他也是非常高興的。
這麽惡毒的想法,只是一想起來就讓岑非興奮得渾身顫抖起來,他望着自己玫紅色的指甲癡癡地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