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拘留室內,一個婦人靜默而坐,樸素的衣着可以看出她生活艱苦,姣好的面容也染上了歲月的顏色。
「何小姐,抓獲的綁匪一經審訊就供認不諱了。只是這嫌疑人劉玉容從帶回來到現在,無論如何審訊都沉默不言,所以只能請您來協助調查。」
監視器後的警官對我說,估計他們也是無可奈何了才來找我,畢竟對一個沉默的老婦人,他們也無法去嚴刑逼供。
「有勞你們了,我正好也想見見她。」看着這個本來和我并無交集的老婦人,我面無表情地對警官說道。
「聆聆。」沈思淵拉住了要離開的我,滿目憂慮,「要不要……我陪你進去?」
「沒事,我自己過去就行。」
我掙脫了沈思淵握着我的手,便徑直離開。
我察覺到了身後驟然變僵硬的沈思淵,可是我現在滿眼只有劉玉容平靜的臉孔,張知言在病床上蒼白的面容,還有插着呼吸機的何父。這三個場景一直在我眼前劃過,我只覺得心頭像是被燃了一把火,把我的五髒六腑都燒成了灰,我下意識感覺誰靠近自己都會被波及。
拘留室,我和劉玉容對立而坐,彼此沉默。
小說裏,由于何聆愈發嚣張跋扈,何父起了心疼何念的心思,便接何念母女回來同住。何聆得知以後對劉玉容百般羞辱,多次在宴會上讓她下不來臺,也讓何念的仇恨愈來愈深。後來有一次,劉玉容為了護住被何聆跟班欺負的何念,意外墜樓身亡。
何聆的确有很多對不起劉玉容的地方,可是我穿過來得早,現在的我可是并未有半分對不起她。
想到這裏,我看向劉玉容的目光愈加冰冷。
「你……和你母親……很像。」劉玉容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也是和何念一樣……」
聽我提到何念,她目光一閃,只有一瞬間,卻還是被我察覺了。
只見她輕笑,似乎是陷入了回憶裏:「看到你,仿佛又看到了當時的她,一樣的張揚明豔,明明相貌不如我,明明陪在何家凡(何父)身邊的一直是我,結果她還是輕易而舉地就從我身邊搶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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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們老一輩的愛恨情仇不感興趣,你在警局一直不開口,不就是為了等我來嗎?我來了,你說吧。」我打斷她的回憶。
劉玉容一愣,目光不定地看着我:「沒想到何家凡養出了一個這麽冷血的女兒,半點不念你過世的母親。」
「那你又是用什麽身份來質問我呢?作為一個殺人兇手?」我直視着她。
劉玉容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十分開心:「她就算搶走了何家凡又怎樣?終歸是我先生下了他的孩子。」
「如果當初我父親知道你懷孕,你覺得他會讓你生下何念嗎?」我開口相激。
「那又怎樣?她還不是被我氣得抑郁而終,空有一個富貴命也無福享。終歸這場博弈裏面贏的是我,活下來的也是我。」
「那就希望你在監獄裏活得愉快。」
我起身本欲離開,可是劉玉容還是一副面帶笑容的模樣。我隐隐感覺哪裏不對勁,小說裏的劉玉容可沒有這麽貪圖榮華富貴,也沒有這麽憎惡何聆的母親。就算是我穿過來改變了她的性情,那一個貪圖榮華富貴的人,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接受進監獄這個事實?
看她現在的樣子,仿佛是什麽都不在乎……不過她在乎的東西嘛……我倒是清楚的。
見我又重新坐下,劉玉容眼睛眯了一下:「怎麽?想為你死去的母親讨回公道?只可惜……」
「差不多可以了。」我打斷了她的話,「你等我來不是只為了激怒我吧?」
劉玉容面不改色,仍是微笑着:「這場意外受傷的不是你真是可惜了,要不然想想你母親在地下心疼的面孔,我就痛快。」
我看了她半晌,也笑了:「我不是說了,你差不多就行了,還繼續說下去,你以為你轉移話題我就會放過何念?」
聽到何念的姓名,劉玉容一直微笑的面孔終于有了幾分破裂:「你以為小念也參與了這件事嗎?可惜她并不知情,我還沒傻到把自己女兒牽扯進來,你這種從小沒有母親的人怎麽會理解這種心情?」
「我知道這次的事和何念無關。」看着劉玉容似乎松了口氣的面孔,我繼續說道,「可是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就是想她過得不好又怎樣?」
劉玉容面色閃過不安,似乎又想開口,我打斷了她:「你可以繼續嘗試看能不能激怒我,只是你是你,何念是何念,我和她的賬會慢慢算。你也別以為一味激怒我就能讓我轉移注意力,把怨恨全放到你身上。」
被我戳穿心事的劉玉容面色一白,終于不複我剛進來時的氣定神閑了。
真是偉大的母愛,見綁架之事敗露,便等我來後句句戳我心窩,真當我是何聆那個二十歲出頭的千金大小姐,因為幾句難聽的話就會把注意力全放她身上?只是她一定不會知道這種看人臉色的能力,卻是我最擅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