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消香斷有誰憐(一) (1)
紅绡香斷有誰憐——會發光的星辰,與血腥無關(一)
“童年
童年,無比純淨美好的年代,兒童的心靈容不得絲毫污垢虛僞。童年,充滿绮麗幻想的年代,兒童可以插上幻想的翅膀,在廣闊的天地裏翺翔。童年,充滿樂趣的年代,在兒童的眼裏,一顆小草,一塊瓦片,一堆沙土······都蘊藏着無限情趣。生活本就是美麗的,童年生活更是充滿了魅力。悠悠童心,就像清澈見底的池水。
孩提時的記憶,往往能終身不忘,那是因為,在他純潔無瑕的心靈上,任何細小的碰觸,都會刻下深深的記憶。
我懷念我的童年,我也希望,這世間的每一個人,都擁抱着純真無比快樂無比的童年。
”
--摘自母親的日記這是一個我在夢裏看見的故事,或者是夢裏的人當真的,或許是夢的主人當真了,總之我常常想起。
我是一個死人。
準确的說,我并不是一個活着的人。
有很多時候,我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盡管,我有呼吸,有心跳,有體溫。
我骨子裏是死的。
我不配被稱作人。
我也不想作為人。
我總是穿藍色的風衣,将長發高高束起。
深藍,散發出濃濃的窒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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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大到誇張的墨鏡,不管有沒有陽光,遮住我的半張臉,如果什麽時候可以看到我摘下墨鏡,一定是在寂靜無人的深夜。
我戴深藍色的手套。不帶的時候,會露出深藍色的指甲。
我讨厭陽光。
也,厭惡黑暗。
我熱愛藍色,因為這是組織的顏色;我戴墨鏡,是為了掩蓋瞳孔的藍色;我戴手套,覺得這樣做能掩蓋滿手血腥。
确切的說,我是一個殺手。
不要認為長風衣把我的身體包裹起來是為了掩蓋身上的防彈背心以及腋下的手槍,不,我不需要這樣無聊的武裝,因為我不會失手,不然,我只有死。
24107,這是我的編號,我叫藍瑤。
我,16歲,高中生,當然,僅僅是表面上。
深藍,這是組織的名字,也是組織的顏色。
我至今不清楚我的組織。
我不知道它的幕後主使者是誰,他太過神秘而不可捉摸。
沒有人見過他。
我也不清楚還有誰是組織的人。
也許在我身邊,充斥着同樣組織的人,我不必了解,組織的勢力大到我無法預知。我不需要知道,我所要做的只是執行。
我并不适合悲劇,雖然我認識的人生,只有死亡和悲劇。
我的眼裏只有深藍這一種顏色。
他,除外。
他,不是深藍。
他似乎是金色的,這樣耀眼的顏色,連深藍都無法掩蓋。
我見過陽光,那種金色刺得我雙眼發痛;我也見過秋日裏的稻田,那種飽滿的金色幾乎讓我暈厥。因為認識他,我可以很驕傲的說,藍瑤這輩子,見過陽光了。
他從來不叫我24107,似乎那是他最讨厭的東西。
1369,是他的代號,他叫藍軒。我所見過的,深藍裏面,最異樣的色彩。其實他和我一樣,穿藍色的衣服,但是,我不知道是為什麽,我覺得任何接近他的藍色,都會被他身體的金色吸收,他笑道:“你以為我是如來佛啊,渾身冒金光。”
但他不知道,或許他就是我的救世主。
他和我有很多地方一樣,他和我又太不一樣,他活着,而我被活着。
我的指甲上,塗着深藍色的血腥。我觸摸不到我的呼吸。
我所知道的,只有執行。
藍軒說,深藍的人,不需要情感,不需要思想,什麽也不能知道,什麽也不用知道,只有,命令與執行。
我曾經問過他,你知道什麽。
他說,他什麽都知道。
我問,你為什麽,你不用死。因為知道太多的人,只有死的。
他的回答是,因為我活着。
我又問,為什麽。
他用槍頂着我的腦袋說,躲過這顆子彈,我就告訴你。
我躲過了。
因為槍裏根本沒有子彈。
可是我沒有再問,他似乎想說,但終于不說了。
也許,從生理學上,我活着,心跳、脈搏、呼吸,我一樣都不缺。但,我死了,從肉體,到心靈,全部靜止。
深藍,是一個殺人組織。
我第一次殺人,10年前,我6歲。
我沒有父親,嚴格來說,我也沒有母親。如果那個生我養我的女人是我的母親的話,她也只是給了我生命而已,而我寧可沒有。
她每天白天就是待在家裏,傍晚出門,然後,第二天早晨回家。她的身材很好,很漂亮,化了太濃的妝,就像一張五彩的面具,遮蓋了本色,當然,也許這就是她的本來面目。她回家的時候,總要弄出很大的聲響,吵亂我的夢境,我從被窩裏探出頭來,看見她發絲淩亂,唇角殘破。
她打我,我身上常年淤青,她自己也是。并不痛,沒有感覺。
我6歲,但我知道她在外面幹了什麽,她在笑聲中遍體鱗傷,我覺得她很可憐。
我的母親,是一個婊子。
所以她不是我的母親,我只是她,一夜狂歡後留下的紀念品。
她不是只生過我,有一個,剛生下來,她拖着虛弱的身子,把他掐死,然後叫一個中年婦女去埋了。還有幾個,沒出生就被她殺了。
我很奇怪她為什麽會生下我,但那個理由我永遠也沒有機會知道了。她喝醉時總喊一個名字,“唐三,唐三。”
大概也許可能--不,我不知道,我還是不要亂猜的好。
我不需要安慰自己說,母親很愛我。我連個名字也沒有,我不知道我姓什麽,我只聽別人叫我母親“龍姑娘”,她大概姓龍吧,可惜,她永遠也不是小龍女。
我不恨她。能養着,就不錯了,她最起碼沒有把我像垃圾一樣丢掉。
但,她養着我這麽個垃圾,真是錯誤。
我忘了自己當時有沒有感覺。
她經常領男人回來。然後我這個垃圾,就要躲在最見不得光的角落裏。
我并不反感。
因為我沒有感覺。
她又領回來一個男人,年紀很大,肥胖,下巴有一顆大的吓人的黑痣,長了一根毛。
我想吐。在我吐之前,我被命令躲在衣櫃裏。
我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我,當時,6歲。
我看着母親,和一個下巴上有一顆痣,痣上長了一根毛的男人。母親笑的很大聲。
我很好奇,好奇為什麽那個男人不把痣點掉,或者把毛剪掉也好啊。
我睡着了。當然沒有做夢。
我不會做夢,後來醒了。
我趴在櫃門上,透過一條縫隙看着外面。我的整個童年裏,大半的時光透過這樣一條縫隙看世界。
我躲在黑暗裏,看外面的光明的一片狼藉
我聽到母親的哭聲。
那個長痣的男人要了她并且······
看到赤裸的一男一女,我又想吐了。
那個老男人在打她,我不知道為了什麽。
我沒有很氣憤,但想要忍住不吐很難。
我輕輕打開櫃門。
母親趴在地上,嘴角還有血絲
男人在打母親,極力想甩開他。
男人的腳一次又一次,重重的踹在母親的身上。
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楚的記得,一個長痣的惡心男人,擡着那只肥胖的左腳,來回晃蕩着,踢女人的胸脯。
我只覺得惡心。因為惡心,我想要逃跑。
我沖出衣櫃。
突然站在男人面前的我,那麽小,冷冷的盯着他,向他挑釁,顯得那麽滑稽可笑。所以他連理都不理我。
男人踢累了,歪倒在椅子上。
椅子并不牢固。他肥胖的身軀重重的跌落在地面。那把椅子,幾天前被另一個男人摔破,我又重新拼接在一起。
無視我的人,我要讓他付出代價。叫這世上沒有人敢無視我。
伴着吃痛的驚呼聲。
我抓起梳妝臺上的一根仿冒珍珠項鏈。一顆顆珠子明晃晃的,很漂亮。可惜是假貨。
我勒住了男人的脖子。我幾乎用盡了力氣,珍珠兒幾乎嵌進他的肉裏去。
我離那顆黑痣更近,我想吐。
也許我天生就适合做一個殺手。
很難相信,我把握了正确的時機,抓住正确的角度。
我的力氣終究還是不夠的。我被掀翻在地。
男人重重的喘息,想要掙紮着從地上爬起。
我抓到一把剪刀--是我随身帶着的,至于為什麽要帶着,我已經忘記了--一下一下,刺進他的肉裏去。他的肉可真多。
血濺到珍珠上。
我很冷靜。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沒有人比我更清醒了。
我木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踢腿,掙紮。我正舉着剪刀,一下,一下,往他的胸口紮。
血濺到我的臉上,濺到我的身上,濺到我的腦子裏去,濺到我的生命裏來。我覺得好髒。
他開始翻白眼,可是我沒有松手。然後斷氣。男人死了。
我并不害怕。我甚至有一種快感。
我不得不承認,我喜歡這種感覺。
男人的屍體橫在房間裏。
我看到,母親,甚至吓得忘記了尖叫。我又一次舉起剪刀,小心的,剪下了那顆痣上的那根毛。
那條染血的項鏈,斷了,珠子很淩亂的在房間裏跳躍。我只找回來了一顆,被血染成了鮮紅。我抓起那顆珠子,塞進嘴裏,和着血,硬生生,吞下肚去。
珠子卡在喉嚨裏很難受,我只能不停的喝水,直到,警察來了。
我木然的看着一群穿制服,戴白手套的陌生人在我的家裏,在我面前穿行、拍照、談論。
真的,我不害怕。
我很沉默。
有警察問我,我沉默,甚至,沒有表情。
沒有人懷疑我。
因為,我只是孩子。
母親哭着,解釋着。
她說,人不是她殺的。
沒有人會相信她的鬼話。
因為,我只是一個6歲的孩子。
這些愚蠢的人。
我最後看了一眼屍體。惡心、
母親被帶走了。
我看到她絕望的神情。
她的哭喊,我無能為力。
就算我承認,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我沒有撒謊。
我只是,選擇了沉默而已。
我不知道母親受到了怎樣的刑罰。
我對那個沒有興趣。
也許是槍斃了,或者關了幾年就出來了。
我沒有興趣了解那個。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母親。
------題外話------
第一次發文,Fighting!
紅消香斷有誰憐(二)
會發光的星辰,與血腥無關(二)
我被送到了福利院。
我并不恐懼。
我也不害怕那個死魂靈回來找我。
我不相信那個。
每個人都很熱情,在福利院。
小孩子的天真活潑,阿姨是充滿愛心。
大家在一起就像一家人。
除了我。
我對人這種動物充滿了戒備。
我在那裏度過了奇怪的10年。
我并不感激,也不厭惡。
我不知道如何度過的那10年。
也許我很奇怪。
福利院也會上課。
朗讀課文的時候,所有人都搖頭晃腦,而我始終凝視着某一處,嘴唇都不會動。回答問題時我站起來,不發出一點聲音,可以直視老師的眼睛,一臉漠然。
盡管這樣,我還是幾百個人裏成績最好的那一個。
10年,我真的很奇怪,我跟任何人都不一樣。
可是沒有人會怪我,因為,這裏的人雖然都是孤兒,可是,我很特殊,因為,我親眼看到母親殺人啊,心裏受到打擊是很正常的,自閉,這裏幾乎所有的人都自閉,我,最嚴重。
我不認為我自己很奇怪,奇怪的是他們。
為了治療我的自閉,我曾經接受6個月的心理治療,各種治療方法用盡,我卻只看到了那些形形色色心理咨詢師的可笑。
如果不是因為發生了那件事,也許這樣淡而無味的生活會一直持續,然後離開。
可是16歲,發生了那件事。
在音樂教室發現了一具女屍,蒼白沒有血色。
是小張阿姨。
她30多歲,很高,人很好。
她的全孤兒院為數不多的讓我不感到反感的人之一。
可是也談不上喜歡。
我對周圍的人沒有感覺。
她很疼我,她疼她身邊的每一個孩子。
每個人都會喜歡她的,除了我。
她很照顧我,因為她同情我。
她死了我感到惋惜,僅此而已。
葬禮上所有的孩子失聲痛哭,而我依舊一臉沉默。
我不想哭,更不想裝。
死只是一種解脫。
我是這樣想的。
所以我死了。
法醫鑒定的結果出來了,是自殺。
于是所有人哀婉,多好的一個人啊,怎麽就想不開呢。
她自殺的原因,衆說紛纭,可是,所有人都确信,她的服安眠藥自殺的。
我不關心這個。
這和我沒有關系。
我只覺得好笑。
我看到過她的屍體。
确實是自殺的樣子,可是,她的指甲,被塗成深藍色。
我确定這不是她自己塗的,她不喜歡紅色。我驚異竟然沒有人發現這一點。
居然連這麽明顯的破綻都沒有發現。
她不可能是自殺。
無論兇手是用了什麽巧奪天工的方法,她都不會是自殺。
這些愚蠢的人。
我很佩服那個兇手。
他完全可以消滅任何痕跡,可是他故意留下線索。
這個破綻,是他故意留下來,測試現代人的智商嗎?果然這些警察經不起考驗。
只是,白死了一個人啊。
我并沒有覺得可惜。
我很向往那個兇手。
能殺人于無形。
之後的一天,福利院的阿姨帶我們去附近的公園玩。
春天,放風筝。
彩色的風筝,高高飄揚的炫彩。
那份屬于兒時清純的歡笑,灑滿了整個春天。
那份彩色,注定不會屬于我。
無聊。
我獨自走開。我不屬于那個歡笑的世界。
風筝飄飄揚揚,我意外的以為看見了天使。
噴泉池旁邊,站了一個人。
他獨自一人站在那裏。完全沒有注意到濺起的水花已沾濕他的藍色風衣。
一個少年。
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很美,穿藍色的風衣,戴藍色的帽子。
我驚怔。
很好看的背影。
他轉身。我看不清他的臉。
他戴着一副大得驚人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
我低頭,發現自己的鞋帶散了。
我發現自己很難在他面前彎腰,去系鞋帶。
可是鞋帶散了。
他看見了我。
我承認,16歲,我長得像所有16歲的女孩一樣,清澈,幹淨。
他緩步向我走來。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這個人很危險。這是我的第一直覺。
我想走,但是鞋帶散了,我踩到鞋帶,然後,跌倒。
他走到我的面前。他沒有扶起我。也不需要。
我很鎮定的爬起來。我不會慌亂。鎮定是我唯一懂得的表情。
他看着我爬起來。而我站在他面前。
我比他矮了半個頭。
他彎腰,以單膝跪地的姿勢在我面前。
我回過神的時候,他已脫下手套,為我系鞋帶。
他的動作很正常,像所有系鞋帶的動作一樣。系好,他站起來,重新帶上手套。
這一次,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塗深藍色的指甲油。是血的味道。我很熟悉。
“謝謝。”16年來第一次從我嘴裏說出這兩個字。
墨鏡太大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我感覺得到他慵懶的笑。
我必須仰視他,然而,還是看不清他的臉。
墨鏡太大,帽子也太大。
他的唇角輕輕勾起:“我叫藍軒。”
那個時候,頭頂有一片白雲停留。黃莺忘記了歌唱。一對夫妻恩愛的走過。梧桐樹落下一片葉子。一個中年大叔對我們回眸一笑。胸中有一顆胡桃,被輕輕敲打,然後,裂開。
16年,我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藍軒,這個名字,我記住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記住所有的細節。
4個字,三秒鐘,像改變了全世界。
“我······”我張了張嘴想說話。我試圖說一句什麽,然而,沒有發出聲音。
“喂,聶瑤,我們要走了!”福利院的阿姨向我揮手。
我第一次,沒有躊躇的跟了上去。
後來那個穿藍色風衣的少年又來過。
他開始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我坐在教室裏聽到他的聲音。他對老師說了兩個字,“聶瑤。”
他在打聽我,或者說,他試圖接近我。
他有什麽企圖。我不相信任何人。
後來,他當着很多人的面叫我,藍瑤。
我不姓藍,福利院的阿姨給我起的名字是聶瑤。
後來他給我寫信。寫信的原因,是想接近我,選擇寫信,是因為我的沉默。
他給我寫信,每天一封。可是每封信的內容都一模一樣:“你記得嗎?我認識你。”
他給我寫信,信封永遠都是深藍色,上面畫着鮮紅色的大叉。我很好奇,但我忍得住不問。我想看看他能忍到什麽時候。
他叫藍軒,他比我大一歲,他也是孤兒,可是他不用住孤兒院,他一個人,住300多平米的大房子。
終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
我找到了一幢深藍色的別墅。
深藍色,他的世界似乎是只有深藍色而已。
他的大門上有一個奇怪的門牌號,1369,深藍色的底紋,旁邊有一個血紅色的大叉。
門上鎖了。
我按了半天門鈴沒有人。
我決定翻牆。
牆很高對我來說卻并不難,也許我身手很敏捷。
房子的門關着,但有一扇窗沒關,我跳了進去。
從裏到外的深藍色。裝修很豪華,很氣派。很幹淨。每個房間的門都關着。
這裏的氣氛讓我窒息。白天,拉着厚厚的窗簾,使整個房間陷入深藍的昏暗。
我不想拉開窗簾。我厭惡陽光。我甚至,寧願喜歡深藍的昏暗。
牆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表格。
“3月4日,吳華,順興集團總經理,以自殺假象 6000”
“5月8日,陳晨,貧民,失足跌落樓頂假象 1000”
“······”
藍軒淺笑着站在我面前。我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個吊墜。鏈子他給我的星星吊墜是一模一樣的。只是它的圖案變成了太陽而已。
後來我才知道,組織的每一個人,都擁有這樣的一個吊墜,星星吊墜,至于藍軒手裏的是太陽,只是因為,太陽是離我們很近的一顆星星吧。
太陽,是一顆很特殊的星星,它從來不在夜晚出現。
也就是說,藍軒,很特殊。特殊的原因我不得而知。
深藍,是這個組織的名字。
深藍,也是組織的顏色。
組織的人都穿深藍色。
組織的人都有一雙深藍的眼眸。
深藍是一個地下組織,外界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他的勢力範圍很廣,在亞洲,以及美洲都有分支。
組織的人很多,可是你幾乎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也許,你的身邊就到處是組織的人,可是你不會知道。
不要簡單的以為深藍是一個以殺人獲取酬勞為目标的黑社會團夥,它複雜到你難以想象的地步。深藍的主人,很神秘,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就算你是組織的高層。沒有人知道組織的根本目的是什麽,因為沒有人真正了解這個組織沒有人讀得懂主使者的心,可是依舊會有許許多多的人加入組織,可是能真正留在組織的人,很少。組織的人都是萬裏挑一的專才。
組織選拔的方式很殘酷,合格的可以被留下來當殺手,可是不合格的人只能死,因為害怕他們會洩露組織的秘密。組織用人的第一點,是忠心,組織有獨特的測試忠心的方法,據說永不失手。
以上,是我對組織的全部了解。
我決定加入組織。
但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沒有資格說,這一切,與血腥無關。
------題外話------
啦啦啦啦親們支持我一下啦!
紅消香斷有誰憐(三)
會發光的星辰,與血腥無關(三)
我問藍軒,為什麽找到我,他說,他想找一個奇跡。
“你要找的奇跡,是什麽?”
“已經找不到了。”
我不知道我面前的将會是什麽,我決心走下去。
我不知道藍羽為什麽要讓我加入組織,可組織很适合我,我承認。
我确實适合當一個殺手。
事實證明我的選擇很正确。
藍軒知道我殺過人,所以他選擇了我,而我以為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6年前的那個男人,是藍軒的父親。所以,他關注了我六年,而現在,他來找我了。他的複仇,不是殺人,他說,他要把我變成和他一樣的魔鬼。他不知道,這樣不是折磨我,是成全。
我不知道,他很感激我,因為,他也想殺那個男人,就像我判給自己母親的無期徒刑。藍軒的母親,也是深藍的殺手。
但是,他說,他厭惡深藍,厭惡殺人,每一個死人都很髒,就像我殺死的他的父親一樣。
他告訴我,我會是一個奇跡,從現在開始,我是24107,藍瑤。
我告訴他,太陽是一顆很特殊的星星。
他笑的很冷,像妖精一樣。
深藍根本就是為我打造的地方,組織是我的地獄,我是地獄裏的魔鬼,不斷露出青色獠牙。我是為組織而生的魔鬼,藍瑤,是天生的殺手。從進入開始,我就,絕不曾離開。組織奪走了我的身、心、甚至靈魂。
不,我沒有靈魂,我是行屍走肉,因為我殺人,但我終究沒有學會以殺人為樂趣。我不厭惡血腥,我厭惡那些人臨死前毫無尊嚴的的求饒。惡心。
死人有時候會是一種最美好的生存方式。殺手要站在一個沒有端點的地方的終點,等着殺人。
10歲,我殺了人。
16歲,我變成殺手。
多麽可笑的緣分啊,我和藍軒。
“24107”
“到。”我緩緩從沙發上站起。又有任務了。
“殺了這個人。”藍軒淺笑着,遞給我一疊資料。他總是這樣,不管殺誰,他都會把那個人調查的一清二楚,連一天上幾趟廁所是否便秘都記錄在案。多麻煩,我就喜歡直接一刀下去。
伍韋爾,我皺了眉,我不喜歡殺認識的人,雖然,我沒有拒絕的權利。今天的這個人,還是我的同班同學呢,我真想不通一個高中生會招惹什麽人,可是,這與我無關。
“這個人,50萬。”藍軒遞給我一張支票。
50萬--說實話,有點兒少,一條命呢。可是,肯花五十萬買命的人,也是神經病。
組織殺人當然不是為了賺錢,可是深藍的人不會做義務勞動。組織是為了什麽而殺人呢?仇恨?報複?還是,好玩?也許,就像藍軒說的,為了殺人而殺人吧。
我是在學校裏殺的人,體育課,一個足球,看上去像是同學間的意外,而且,查不出突然從角落飛出的球是誰踢的。本來他也許不會死,可是救護車在路上出了交通事故,順便撞死了個人--那個人,原來是組織交給藍軒的任務。多漂亮。
我悄悄溜進醫院的太平間,給死者的手塗上藍色的指甲油。
藍軒似乎很生氣,我回家的時候也不理我。
我只能去讨好他:“對不起。”
藍軒自顧自看報紙:“什麽?”
“今天的事,對不起。”
他冷笑一聲:“人是你殺的,雖然搶了我的功勞,我難道還怪你不成?”
“那你生什麽氣。”
“拿出來。”
“什麽?”
“別裝蒜。”他從我包裏翻出一樣東西。
透明的玻璃瓶,散發着刺鼻的福爾馬林藥水的味道。裏面是澄清的液體,浸着一根手指。一節人的無名指!
我忘了說,那個伍韋爾,練過幾年鋼琴,手指很修長很白皙很漂亮,我很喜歡,特別是無名指,舍不得扔。
“你這樣,會被發現的。”
“他們不敢查。”我端詳着那個小瓶子,“你看,多漂亮。”
我輕輕晃動那個玻璃瓶,那節無名指便随着液體上下波動。
畢竟同學一場,總要留個紀念。
想到這裏,我微笑了一下。
藍軒輕輕捏起我的下巴,他湊近了眯起眼看我,手指輕佻的在臉上劃過。
我笑道:“1369,你的眼睛很漂亮。”
“哦?是麽?”他露出一絲極邪魅的笑來。“那我把眼睛挖下來,泡着藥水送給你,好麽?”
我也許,就是個可怕的人吧。我的夢裏常常有兩個人,一個赤裸的女人一個掙紮的男人。哦,我忘了,這哪是什麽夢,分明是真的。
我曾問藍軒,他為什麽會變成殺手。
他不說,眉頭深鎖。
但是他不說。我也是知道的。藍軒的那個太陽吊墜,是從他母親身上找到的,他母親,也是深藍的殺手。他母親已經死了,是藍軒自己親手殺的,其中的原因我不知道,或許組織的命令他不能違抗。他似乎并不在意,而他明明是在意的。
他母親死的第二天,房子外面出現了一只白貓,很漂亮,也很詭異的白貓,我始終不知道那個真實的緣由,我只知道,有一只白貓,太漂亮,以至于我想把它變成标本。
順便說,我還見到了貓的主人,叫郁然,他似乎認識我。
藍軒第一次殺人,是他剛出生的時候,很不可思議是不是,一個嬰兒也能殺人。據說他爺爺第一眼看到孫子的時候,大叫一聲,興奮的心髒病發,一命嗚呼。他因此被看成克星,他和他母親被趕出家門,他母親因此成為殺手,目的是報複。
好不可思議是不是,我覺得,藍軒是一個奇跡。我愛他。
他知不知道呢?因為我樂意看到這世上比我悲慘的人比我更像一個魔鬼。我們是同路人。
這一天,是組織的禁日。所謂禁日,我們在這一天不準殺人。每個月的6號,是禁日。選擇這一天的原因,我不知道。
藍軒一大早就失蹤了。我知道的,他一定會躲起來。上個月的今天,他殺了自己的母親,他很害怕,幾乎想砍掉自己的右手。我從來沒有看到藍軒那個樣子過。記憶裏的藍軒,處變不驚,永遠的漫不經心的笑着,永遠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可是那一天,他驚恐的豎起了全身的刺,像一個妖怪。盡管他馬上就恢複了正常,可我總覺得,平日裏正常的他居然不是真正的他。一個人終日僞裝着,很累吧。我曾經以為他是最優秀的殺手,可我現在才發現,他對殺手這個身份那麽抗拒,可這樣的宿命他躲不掉。
我也不想幫他。他只有這樣,才會在我身邊。不錯,我的自私讓我把他鎖住。
可是其實卻與我無關。
最可笑的事情莫過于此,我以為我付出很多但事實上卻什麽也沒有。
何況我無能為力。我覺得這個世界就是一場騙局,操縱騙局的人騙了世界最後把自己也騙了。
到了深夜的時候藍軒終于出現,遞給我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我也認識,叫郁然,那個家裏有權有錢長得好看脾氣又好但身體殘缺的官二代。
“殺了他。”藍軒的眼裏冒出殺氣。
我很害怕,不是怕殺人,是怕藍軒,我怕他随時都會殺了自己。
他殺人,他殺過很多人,可是他的眼睛裏從來沒有過殺氣。殺氣這種東西,不是武俠小說裏才有的,我看得見。
藍軒從來不會有這樣的眼神,連他的母親死的時候也沒有。因為一直都是殺一些于己無關的人,所以不會有恨。
這一次,他為什麽恨了?
“他殺了我母親。”藍軒說。
我不敢贊同。他的母親,是他自己下手的,雖然我不知道原因。
我冷笑:“那麽,你是不是也要殺了你自己?”
他抿着唇不回答。
“為什麽?”我問他。
“報複。”
“替你母親?”
“殺我母親的命令,是首領發的。”
“可是執行的人,卻是你。為什麽殺郁然?”
“他是組織的首領。”
“那你知道,他為什麽下這個命令了麽?”
藍軒似乎很驚訝的看着我:“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很久以前。你呢?你一開始就知道郁然是組織的首領,為什麽現在才想報複?”
他的眼裏射出兩道冷光,似乎連睫毛上也凝着霜:“因為現在有機會了。”
“我不去。我不殺廢人。”
我絕不會去殺郁然的,別說他的身份是我不能殺的,沒有命令我也不能殺,何況,我殺不了。
藍軒消失了幾乎一個星期。我不知道這一個星期他去幹了什麽。
我幾乎夜夜做夢,夢見他死了,他當然會死,沒有人能活着。
一個星期過去,我終于見到了一具屍體,是郁然的。
我還見到了那只白貓。依舊很漂亮。
在禁日殺人,要受到懲罰。
“天誅。”藍軒依舊輕笑着,這絕美的笑容卻掩蓋不了他咬牙切齒的恨。是的,他說出這兩字時,是咬牙切齒的笑着的。
“懲罰已經開始。”我掂起腳,去吻他的眉心。
他站起來,走出去。
------題外話------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紅消香斷有誰憐(四)
會發光的星辰,與血腥無關(四)
一只貓。
一只白貓。
窗外有一只白貓,一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