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初捷
蕭閱沒想到元貝會自盡, 但好在千钰谷恰巧看見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 只是受了些輕傷,現下情緒太過激動, 暈了過去。
“如何了?”蕭閱問道,千钰谷收回把脈的手,神色心疼之餘還帶着濃濃的疑惑,他看着蕭閱,帶着些責怪的語氣道:“您對他說了什麽,竟讓他要自盡。”
“呃, 這個嘛...”
蕭閱覺的千钰谷有知情權,便将之前元貝對他說的事跳過駱少津那一段,一五一十的對千钰谷說了。
千钰谷聽完後良久不言,蕭閱以為他難過,卻不料他突然咧嘴笑道:“這麽說他是在乎我的, 之前我還一直不敢确定, 現下倒是真的确定了。”說完還更是得意的笑了起來, “現下我總算是放心了,這麽可愛的人除了我千钰谷誰配擁有。”
“可愛?”蕭閱扶額,這應該是得知事實的正常反應麽?
“他可是利用了你, 若不是他交代了實情,我當時就能要了他的命。”
“這麽說您用我的性命威脅了他,是吧。”千钰谷問道,心情似乎突然就陰轉晴了。
蕭閱承認。
“這樣也好,這事一過, 他便和北流再無關系了,他也自殺了一回,算是還了他爹的生養之恩,不欠什麽了。”
蕭閱冷然,“可他到底是始作俑者。”
千钰谷不贊同這話,拿着折扇敲打了一下,反駁道:“他只是個犧牲品,這些事誰做都一樣,沒有元貝也會有方貝,真正的始作俑者是陪您喝酒的陳昂。”
蕭閱對千钰谷最後那個形容詞有些不爽,哼道:“你看好他,省的哪日我心情不好了就把他殺了。”說完,蕭閱拂袖而出。
千钰谷表情無謂,對還在帳內的駱少津道:“你是不是在今晨元貝回來時就懷疑他了,所以才阻止我救他?抱歉,我不知道前方有埋伏,但就算我當時知道了我想我依然會救他,還有,對他向你放火一事我也代他說聲抱歉,若你要報複就沖着我來,我接着。”
駱少津也準備轉身而出,聽了這話後背對着千钰谷沉聲道:“不,是五年前他和你一起出現在影門時我就懷疑他了。”
千钰谷一聽他這話,扇子往衣領後一插,嚯的起身質問道:“那你為何不當時揭穿,反而讓他繼續做之後的事。”說及此,千钰谷踱了幾步,恍然大悟道:“你之前之所以對東渝了如指掌,甚至能幫白夕禹救出林齡,是因為你一直在玩兒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游戲?少津,是我小看你了。”
駱少津目不斜視的轉過頭,看了眼元貝後才道:“你以為影門那幾年我是白待的?他每次傳信的鴿子都會被我截下。”
千钰谷眼皮一跳,愣了一瞬,過了會兒方笑道:“少津,我怎麽覺的你比陳昂更讓人捉摸不透呢?”
“你可以說的直白一些。”
“好,你比陳昂的城府還深,比他還狠,我感覺我該重新認識你才對。”千钰谷鄭重的說道。
駱少津面無表情,轉身就走,一面走一面道:“你向來不分對錯的愛護短,你和他在一起這麽久,我就不信你沒有懷疑過,所以,這道歉就免了吧。”
千钰谷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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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賬內
“這埋伏你打算如何清理?如果明早我們還不動身,北流一定會有所懷疑。”蕭閱問着駱少津,卻見駱少津突然蹲下身繼續他之前的動作,解開了自己的外袍,在确定自己腹部傷口沒事時才擡起眼皮道:“您又信屬下了?”
蕭閱被他這話噎住,推開他的手自己整理衣袍,“朕自己有法子。”
駱少津站起身,看着整理衣袍的蕭閱,嘴角彎成了月牙狀,待蕭閱将衣袍整理好了以後他才道:“說出來聽聽,看與屬下的可否一致,若一致,屬下可獎勵您一件東西。”
蕭閱轉過身看着駱少津,想發火卻發不出,只道:“你放肆。”
駱少津仍然笑看着他,“那也是您慣的。”
蕭閱撸着舌頭,正不知該如何回嗆時,駱少津卻上前幾步,一把抱住了他,“您能再信屬下,是屬下的榮幸。”駱少津說着,在蕭閱的發絲上落下一吻,這一吻讓蕭閱心裏五味陳雜。
“您去過琉璃嗎?”駱少津見蕭閱不語,擁着他突然問道。
蕭閱就這麽靠着他,不知他為何這樣問,“沒有,你在琉璃國待了幾年待出感情了?”
駱少津無聲一笑,手臂更用力的擁着他,道:“您在東渝的時候盛贊陳昂情趣好,東渝的景色是各國不及的;其實,您沒去過琉璃,去了您就知道,琉璃國雖小,卻算是一方樂土,其景色與美人是東渝和陳昂望塵莫及的,就算是咱們大周也略遜一籌。”
蕭閱覺的駱少津這話說的有些奇怪,琉璃國?
“那安王爺救了你,你對琉璃國另眼相看也沒什麽,只是,那琉璃公主你怎的就把人給拒絕了?”蕭閱從駱少津懷中仰起頭,看着他,語調有些陰陽怪氣的。
駱少津瞅着他那雙晶瑩的黑眸,撫了撫他松軟的額發,道:“那公主還不足十三歲,自然是要拒絕。”
蕭閱冷笑一聲,松開駱少津的懷抱,道:“這麽說,若她足歲你就要去做驸馬爺了?”
駱少津被蕭閱的表情逗樂了,“屬下可不想被天譴。”
天譴?蕭閱奇怪,這個詞語用的甚為特別,他在心裏琢磨着,面上卻未有表露出來,只看了眼屋中的沙漏,子時已過快到醜時了,蕭閱立刻正經了神色,對駱少津道:“前方三十裏處正好是一低窪,低窪周圍是高地,這幾日連着下雨,窪地更濕,不易行走,北流的埋伏便設在那周圍;從南楚到大周有幾條路可走,但每一條哪怕是走水路都要先經過那低窪地,所以,只要我們一出現,立刻就會被包抄,到時候可就是前無去路,後無退路。”
“所以您的辦法是?”駱少津聽他說完再問道。
蕭閱擡頭看着窗外被風吹動的樹梢,偏着頭狡黠一笑,“先下手為強!”
“解決北流的埋伏?”駱少津道,蕭閱點了下頭。
“窪地難行,但駱大将軍有一支戰鬥力極強的騎兵,以他們打頭,趁着天沒亮讓北流措手不及,人馬我已經命人點好了,準備工作我也讓駱大将軍做好了,騎兵先行,步兵從兩翼包抄。”蕭閱說完,一将士掀開營帳,替他送來盔甲,并道駱鴻正等在外面,一切都已準備好,即刻就能出發。
駱少津和他一起走出去,帳外,衆将已羅列好,且騎兵身上還挂着羅拔,一旦馬兒行走起來便會驚動羅拔發出聲響,讓人産生出多人蜂擁而至的錯覺。
“您總是讓屬下很意外。”駱少津說着已從那将士手中接過蕭閱的盔甲替他穿上,并又道:“但屬下喜歡這樣的意外。”
“行軍打仗嘛,總要時刻準備着,處處準備着,争分奪秒的準備着。”蕭閱正色道。
駱少津仔細打量着他,只見一英姿飒飒,豐神俊朗的少年郎完美的站在他的面前,明眸皓齒的透着些少年的青澀但也夾着絲成熟男人的韻味,他想,這就是蕭閱吸引他的地方。
“您是屬下心中唯一的天下之主。”駱少津把着蕭閱的肩,一臉的驕傲。
駱鴻傷勢未痊愈,駱少津不贊成他打頭陣,便自己帶着那隊騎兵率先而去,蕭閱與駱鴻則率領剩餘兵馬緊随其後,并命令不許打火把,只迎着月光前行,繼而留下一隊傷兵看守營地,并将營地的篝火點的甚為旺盛,亮光照的整個山地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處窪地是個死穴,站在高地的伏兵可用任何武器将處于窪地中的人殲滅,也只有速度迅猛動作矯捷的騎兵有可能周旋久一些。為了順利将伏兵悉數引出,讓蕭閱少受些阻攔,駱少津脫離騎兵隊伍,帶領了一支箭術精準的人馬走至最前,在即将進入窪地時做出一幅不小心發現埋伏而慌亂反擊的狀态。
屆時,羅拔聲跟着他們由遠而近的奔馳,豈不就是大隊人馬所至的感覺。
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但蕭閱心裏卻很擔心駱少津,此時,他聽着前方厮殺的聲音,等着駱少津的信號,心裏七上八下。
駱鴻與蕭閱一道,看出了他的擔心,安慰道:“皇上請相信少津。”
“朕知道,但朕擔心他。”
駱鴻暗裏握了下腰部,道:“皇上信任少津便好。”
蕭閱目視着前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一直關注着前方的動靜,直到上空閃出一道煙花,蕭閱才放下了心,擡手一揮,示意出擊,自己也騎馬沖在了最前頭。
蕭閱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禦駕親征,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離開京安時是讓蕭桓扮作了自己的模樣穩住朝綱,可自己突然出現在南楚且正了身份,不禁沒讓人說閑話,就京安也沒有任何異樣,其中是何緣故,蕭閱遺漏了去考慮。
現下,蕭閱更是沒有時間想這麽多,待一入低窪邊緣便下令朝上攻去,這一仗雖說是先下手為強,但到底是硬打硬,雖然大周有二十幾萬大軍,可地勢不利,北流十萬伏兵足以将這二十幾萬人馬悉數侵吞。
所以,這一仗只是占了便宜,取勝的關鍵在于速度和誰更狠,好在駱少津替蕭閱打出了一個缺口,使剩餘兵馬能迅速占領高地,但他沒有想到,沖鋒陷陣在最前面的竟然會是蕭閱。
黑夜裏,戰鬥聲像一陣迅猛的風撲進蕭閱的耳畔,他其實有些慌亂,紙上談兵雖然容易,但真正開始時他依然有些躁亂,畢竟親身經歷的太少,又在和平年代待了二十來年,此時此刻,顯得有些慢半拍。
但是駱少津一直在他身邊,他感覺到駱少津在注視着他,遂在緊急之時回頭像窪地看去。
黑漆漆的夜裏,只迎着微薄的月光,蕭閱看清了駱少津的模樣,是駱少津擔憂到心痛的臉色,讓他驟然充滿了力量。遂,他騎在馬上,不顧上方伏兵推下的滾石流火,不要命般的沖在最前,像立于高地的一顆參照物一般,發號施令,讓人緊緊跟随。
蕭閱帶頭的拼命,駱鴻緊随其側,衆将見他二人如此勇猛,皆作戰英勇,終□□速占領了高地,将北流伏兵全部逼入窪地,令原本占盡優勢的北流十萬伏兵全成了甕中之鼈,被殺的片甲不留。
蕭閱最後還留了個心眼,在各個通往郢城的入口設了伏兵,防止有漏網之魚通風報信。這信雖是要報的,但怎麽報,誰來報可就得他蕭閱說了算了。
當全勝時,天已明亮,衆将卻沒有一點疲憊之感,出征這麽些時日以來,就這一仗打的最為痛快,一夜之間斬殺北流十萬大軍,這該是何等大的勝利。
蕭閱下令,返回營地稍作休息,等着南楚那邊的消息。待人馬往回撤時,駱少津終于得以□□來到他身邊,可還沒将馬拉穩便把蕭閱一把擁住,深情的吻上了唇,那吻還帶着些懲罰的味道,讓蕭閱有些喘不上來氣。
“好多人。”蕭閱從唇縫裏擠出三個字來。
駱少津松開他,觑了眼周圍,朗道:“大周民風開放,正好為屬下做了見證。”
“此刻、此地是說這些的時候?”蕭閱有些惱,覺的駱少津這幾日愈發放肆不要臉了,又或者說,他家屬下一直都是這麽放肆不要臉,之前一直在自己跟前扮小白兔?
駱少津這才沉下了聲音,“您知不知道,屬下不能抽身去為您擋刀劍、流火、滾石時的心情?”
蕭閱看着駱少津認真的樣子,一陣默然,這一刻,他又相信,駱少津是真的愛他。
此時,駱鴻正在一旁瞧着他們二人,衆将見他不吱聲,便都當做沒看見,只是駱鴻眼底卻掩着不知名的情緒。
返回營地歇息時,軍醫和千钰谷都忙着照料傷員,但蕭閱還是讓千钰谷第一時間去看駱鴻。駱鴻本就帶着傷,方才回來時臉色有些不好,蕭閱有些擔心。
“駱大将軍的情況不大好。”千钰谷看着床上睡着的人,收回手道。
駱少津凜了下眼看着千钰谷,駱鴻之前的傷雖重,但他的精神一直是很好的,雖然他也做好了準備,但聽千钰谷親口這麽說依然有些不可置信。
蕭閱也有些着急,“大将軍精神不錯,方才還上陣殺敵,怎會不好?”
千钰谷替駱鴻蓋好被子,起身道:“駱大将軍腹部被長矛連刺兩次,背部又中了一箭,傷勢本來就重,全靠大将軍強硬的體魄才勉強撐着,可那三處外傷早就傷了內裏,我同軍醫都有些束手無策。”
駱少津沉默着,蕭閱看了他一眼,又問道:“那你說的不大好是有多不好?”
千钰谷醞釀了一陣才道:“駱大将軍的傷是傷了內髒,已導致出血,所以,咱們要随時做好準備,現在駱大将軍全靠一口氣撐着,随時都有可能倒下。”
蕭閱聽此,沉聲道:“你和軍醫一定要竭盡全力保住他!”
千钰谷喟嘆道:“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蕭閱臉色有些難看,駱少津的表情也有些不好。
除了擔心駱鴻外,蕭閱也不禁在想,若駱鴻倒下,軍中誰能取代駱鴻的位置,還有誰對大周軍事部署,将士習性了解的一清二楚?
“我們現在該怎麽做?”蕭閱一時間沒了主意,駱鴻若出事必會影響軍心,駱鴻在軍中的威望可是高過他這個皇帝的。
駱少津看着蕭閱,握了握拳後,一字一句的道:“按原計劃進行。”
“少津。”
突然,駱鴻在床上睜開了眼,慈和的喚了駱少津一聲。
駱少津疾步上前,坐到床畔,握着駱鴻的手道:“爹,是孩兒不孝,沒照顧好您,就連這次都沒有顧及到您的傷。”
駱鴻表情如舊,若不是他臉色有些白,幾乎絲毫看不出他受了重傷,“爹有些話想單獨同你和皇上說一說。”
話落,千钰谷立刻會意退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我變身粗長君了,歐耶(^o^)/